梁雪莹前脚刚走，沈玉霞就迫不及待地想跟儿子分享她打探到的消息。一看时间，算上一个小时的时差，儿子那边正好十二点，是午休时间。
沈玉霞在家里给儿子打电话，习惯开外音。她向了沈父递了个眼神，见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根本没有接受到她的眼神暗示。她只好提高音量提醒道：“沈长河同志！沈长河同志！”
沈长河一听到沈玉霞连名带姓还附加“同志”二字，立马如得到上级命令般噌地站了起来，同时惯性地摆出军姿，表情肃穆地朝着沈玉霞敬礼道：“到！请问长官，您有和指示？”
沈玉霞一看到他突然转了画风、一副严肃的模样看着自己，就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喊他，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但每次她这么喊他的时候，他的反应都跟今天一样，把她当成部队里的师长了，表情异常的严肃。
想着老伴在部队里给师长开了一辈子的车，现在好不容易退休了，什么没学到，竟是把尊重师长的精神深入骨子里了。简直让人唏嘘！
“坐下！”沈玉霞说道，话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是！”沈长河似乎还没从刚才的角色中跳出来，答应了一声后坐下，变成了正襟危坐，连腰背都挺得笔直，双手规整地放在双腿上。
沈玉霞看不下去，摆摆手道：“行了，别在我面前搞角色扮演那一套。我不是你的首长！”
沈长河立马身形松散下来，卸下严肃表情，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带着戏腔问道：“请问……夫人……有何指示？”
“好好说话！”沈玉霞简直无语透顶了，这人最近迷上京剧，居然对着她开戏腔，开始实战演练了。
“好地伐！”沈长河回应道，一口纯正地道的上海话：“沈太太有何指示嘞？”
沈玉霞拍了拍脑门。自己想跟他说什么来着？
嗨，都怪老沈，刚才整这么一出，搞得自己把正事都给忘了！
她嘴唇嗫喏了一下，说道：“把电视的音量给我调小点，我要给儿子打电话了。”
“好嘞！”沈长河立刻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了。
“谢谢！”沈玉霞朝老伴道了一声谢，也不等人回应，便低头拨出了电话。
沈长河静静地望着老伴，心里回了一声：“客气啥！”
夫妻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老伴有些强势，他就顺着她。老伴有任何指示，他会立马去做，不给自己打任何折扣。这是他跟老伴的相处之道，把老伴当首长来对待！
当然，在他尊重老伴的同时，他也得到了许多，他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和谐家庭。退休前他在部队给师长开车，从来都是24小时待命，没有假日可言。家里的一切事务，小到柴米油盐，大到孩子的教育、人生大事，都是老伴一手操持，从没让他费心过。
他走到老伴身旁，在紧邻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电话打过去，响了好半天，才被接通。
“只要能接通就好！”沈玉霞对着老伴小声嘀咕道。
听到电话里传来熟悉的一声“妈”，沈玉霞说话的声音也便温柔地喊道：“儿子，今天端午节，午饭吃了什么呀？”
接到电话的时候，沈烨吃完饭刚回到办公室，正准备睡个午觉。此时，瞌睡虫都要来了，压得他眼皮好重。
突然的电话铃响起来。那铃声的魔幻音让他瞬间回复清醒。
“吃的饭。”沈烨懒散地窝在办公椅里，随口道。
顿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端午节了！
老母亲最看重节日的时候一家团圆了。今年的端午节居然悄无声息就来了，他完全忘了过节这事，连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打回去。想到这，他满心的惭愧。
随即，他说道：“妈，今天端午节我回不来，你和爸想要啥，我给你们买。”他能想到的，就是用行动弥补了。
“儿子，我们什么都不缺。你别给我们乱买东西了。”沈玉霞笑道。
“行。那我给你转点过节费。”
“不要。你转了我也不会收。”沈玉霞一口回绝道。
“那你们想要啥？”
“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沈玉霞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道：“我们想要个儿媳妇。”
沈烨：“你想我今天就达成您愿望啊？”
沈玉霞楞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儿子今天是打算满足自己愿望了，那让他联系小梁，两人如果都有那个意向，先成男女朋友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她一口道：“是啊！”
沈烨闻言，戏虐道：“行啊，我待会就去缅甸的新娘市场看看，给您挑一个回来。”
沈玉霞当场僵住。
这儿子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短路了吗？不仅曲解自己的意思，还说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来？
“行了，别给我乱点嘴炮！”沈玉霞轻嗤一声，“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她觉得儿子一定是在跟她装聋作哑，故意这么说的。要不然刚才怎么答应自己的话，答应得那么顺溜。
既然他跟她装，她只好说破：“我是让你联系小梁，你们好好聊着。别一还了钱，就把人家晾在一边。”
“您让我联系她，说什么呢？”沈烨一头黑线，“两个陌生人，连面都没见过一回，您让我聊啥？”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只负责在她发消息的时候，回复她就行了。”沈玉霞说道。她早就盘算好了，自己这儿子是个闷葫芦，那就只好让小梁做这个先行者了。
“行吧。”沈烨随口应道。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您这么积极撮合我们，有没有弄清楚她家什么情况，别让我成了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了。”
一说起这，沈玉霞得意道：“儿子，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了。我今天问过她本人了，她三年前就离婚了，有两个囡囡，大的随了爸爸，小的随她。”
沈玉霞越说越高兴，“今天我也看过那两囡囡了，又漂亮又聪明，还懂事。我和你爸见着就喜欢。你看，你们要是成了，那两囡囡不就白捡的吗？多好啊！”
沈烨在电话那头沉默听着，没回话，心里甚至有隐隐的担忧：妈不会是得了臆想症吧？想孙子想得，连别人的孩子也愿意捡过来养着？
沈烨犹豫一瞬，问道：“妈，你是不是想孙悦了？”?
沈玉霞叹了口气道：“是啊！你能想办法把他接回来吗？”
沈烨扬起眉，往后靠上头枕，转了转椅子，思考着话中的真或假。
他妈，他应该算是很了解的了，她经常说反话。大部分情况下，他都能听出来。
但这次，他觉得她的话可能是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的确想孙子了；假的是，她没想接他回来。因为她知道儿子的抚养权已经归他妈了，不是他想接就接回来的，而且他已经在美国读小学了，除了寒暑假，是根本回不来的。妈想要看望儿子，只能去美国。
思及此，他实话实说：“没办法，接不回来。他在上学！”
“接不回来，我又想要个孙子孙女陪着我，你说怎么办？”沈玉霞质问道。
“您再等等。”
“等不了，我现在就要！”沈玉霞说出这话的时候，一边在吐槽自己简直是蛮不讲理。
可越是讲理，儿子越是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她只能不讲理了。
电话里沉默了半晌。
沈玉霞带着些心虚看着依然亮着的手机屏幕，通话还在继续，确认儿子没气得挂电话，他只是不吭声了，沈玉霞终于放心了些。
她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苦口婆心地说道：“我也不是要为难你。这不是都帮你想好了吗？小梁的两个孩子，我看着喜欢，就想当自己孙女一样养着。这一点，你做不到吗？”
依然没听到回音。
“又没让你破什么惊天大案。就是让你跟小梁好好处处，有什么难的？”
依然没有回音。
沈玉霞叹了口气，认输道：“好了好了，我不逼你了，行了吧。但是有一点，人家发的消息，你要回，不能装作没看见，行吗？”
这回，终于听到回音了：“行。”
虽然只简简单单一个字，但她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答案，沈玉霞觉得够了。
生怕儿子反悔，沈玉霞说了句“儿子，你是不是要午睡了，我和你爸就不打扰你了哈”，就匆匆挂了电话。
端午节之后，梁雪莹按照沈玉霞所要求的，时不时发消息给沈烨。
——
端午节那天去沈家做客，沈妈妈便对她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她帮自己儿子找回对生活的信心。
沈妈妈也解释了提这个要求的原因：因为儿子自从离婚后，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也完全不考虑再婚。他的这种状态让她很是着急，关键她想了很多方法，儿子完全不听，所以全都宣告失败。
梁雪莹听完，有些为难道：“您也听我讲了，我跟前夫离婚了，自己的生活是一团糟，又如何带给沈警官对生活的信心呢？”
沈妈妈摇摇头，说：“正是因为你们都有相同的处境，都是离过婚的，你才更懂得他心里的想法，更理解他。”
梁雪莹一头雾水地看着沈妈妈，她实在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是什么。
沈玉霞看出她满脸的疑惑，笑说：“实不相瞒，那天让你帮我付钱，其实是我故意的。”
梁雪莹一听，很是震惊，?眼神里全写满了“为什么”。
沈玉霞看着她惊愕的表情，笑笑：“因为我当时在店里观察了你们母女好一会儿，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因为我看到你的眼里，满是对生活的希望。”
“因为你的眼里除了忧郁，还有希望。你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处境而颓废，而是积极地迎难而上。”
梁雪莹越听越不懂了，从来没有人说她眼里还藏着对生活的希望。她好奇地问道：“阿姨……”刚叫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喊错了，赶紧改口道：“干妈！”
沈玉霞看着她对认自己这个干妈还有些不适应，笑着说，“没事，你讲！”
梁雪莹吐了吐舌头，笑问：“干妈，您是怎么看出我对生活的希望，又怎么知道我在积极的迎难而上？”
“因为我看到你对孩子的态度。当孩子在超市看到糖果时就想要，你没有发脾气，而是耐心地跟她解释为什么不能买。”
“您如何认为‘不发脾气就是对生活充满希望了’？”
“因为一个对生活没有希望的认，对人处事，也会带着幽怨，这幽怨是藏不住的。”沈玉霞说完，看着她的眼睛又继续道：“你的眼里没有丝毫的幽怨，都是对孩子的慈爱。”
幽怨。
这词让梁雪莹想到一本小说里写道的一类物种：怨灵。怨灵是那些失去生命却不愿离开人世的魂魄，他们因为生前有未完成的心愿而充满执念，对世间充满了怨恨，他们带着这些怨恨和执念在人间游荡，利用自己的无形和超能力而做着违法的事。
怨灵，她可不想当。在她的人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认输二字。
再想到沈警官还钱之后，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为了不至于让这人彻底淡忘自己，她正愁没什么理由联系他呢。这下，沈妈妈给她送来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而且，在沈妈妈的威压下，沈警官应该也不敢把她的微信从好友列表中删除。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想到这，梁雪莹欣然接受，笑着说道：“既然干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吧。您是我干妈，那您儿子不就是我兄弟了吗？这事，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您办到！”
沈玉霞开心极了，拍着她的肩膀，“谢谢你！”
沈玉霞在家里给儿子打电话，习惯开外音。她向了沈父递了个眼神，见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根本没有接受到她的眼神暗示。她只好提高音量提醒道：“沈长河同志！沈长河同志！”
沈长河一听到沈玉霞连名带姓还附加“同志”二字，立马如得到上级命令般噌地站了起来，同时惯性地摆出军姿，表情肃穆地朝着沈玉霞敬礼道：“到！请问长官，您有和指示？”
沈玉霞一看到他突然转了画风、一副严肃的模样看着自己，就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喊他，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但每次她这么喊他的时候，他的反应都跟今天一样，把她当成部队里的师长了，表情异常的严肃。
想着老伴在部队里给师长开了一辈子的车，现在好不容易退休了，什么没学到，竟是把尊重师长的精神深入骨子里了。简直让人唏嘘！
“坐下！”沈玉霞说道，话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是！”沈长河似乎还没从刚才的角色中跳出来，答应了一声后坐下，变成了正襟危坐，连腰背都挺得笔直，双手规整地放在双腿上。
沈玉霞看不下去，摆摆手道：“行了，别在我面前搞角色扮演那一套。我不是你的首长！”
沈长河立马身形松散下来，卸下严肃表情，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带着戏腔问道：“请问……夫人……有何指示？”
“好好说话！”沈玉霞简直无语透顶了，这人最近迷上京剧，居然对着她开戏腔，开始实战演练了。
“好地伐！”沈长河回应道，一口纯正地道的上海话：“沈太太有何指示嘞？”
沈玉霞拍了拍脑门。自己想跟他说什么来着？
嗨，都怪老沈，刚才整这么一出，搞得自己把正事都给忘了！
她嘴唇嗫喏了一下，说道：“把电视的音量给我调小点，我要给儿子打电话了。”
“好嘞！”沈长河立刻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了。
“谢谢！”沈玉霞朝老伴道了一声谢，也不等人回应，便低头拨出了电话。
沈长河静静地望着老伴，心里回了一声：“客气啥！”
夫妻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老伴有些强势，他就顺着她。老伴有任何指示，他会立马去做，不给自己打任何折扣。这是他跟老伴的相处之道，把老伴当首长来对待！
当然，在他尊重老伴的同时，他也得到了许多，他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和谐家庭。退休前他在部队给师长开车，从来都是24小时待命，没有假日可言。家里的一切事务，小到柴米油盐，大到孩子的教育、人生大事，都是老伴一手操持，从没让他费心过。
他走到老伴身旁，在紧邻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电话打过去，响了好半天，才被接通。
“只要能接通就好！”沈玉霞对着老伴小声嘀咕道。
听到电话里传来熟悉的一声“妈”，沈玉霞说话的声音也便温柔地喊道：“儿子，今天端午节，午饭吃了什么呀？”
接到电话的时候，沈烨吃完饭刚回到办公室，正准备睡个午觉。此时，瞌睡虫都要来了，压得他眼皮好重。
突然的电话铃响起来。那铃声的魔幻音让他瞬间回复清醒。
“吃的饭。”沈烨懒散地窝在办公椅里，随口道。
顿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端午节了！
老母亲最看重节日的时候一家团圆了。今年的端午节居然悄无声息就来了，他完全忘了过节这事，连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打回去。想到这，他满心的惭愧。
随即，他说道：“妈，今天端午节我回不来，你和爸想要啥，我给你们买。”他能想到的，就是用行动弥补了。
“儿子，我们什么都不缺。你别给我们乱买东西了。”沈玉霞笑道。
“行。那我给你转点过节费。”
“不要。你转了我也不会收。”沈玉霞一口回绝道。
“那你们想要啥？”
“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沈玉霞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道：“我们想要个儿媳妇。”
沈烨：“你想我今天就达成您愿望啊？”
沈玉霞楞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儿子今天是打算满足自己愿望了，那让他联系小梁，两人如果都有那个意向，先成男女朋友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她一口道：“是啊！”
沈烨闻言，戏虐道：“行啊，我待会就去缅甸的新娘市场看看，给您挑一个回来。”
沈玉霞当场僵住。
这儿子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短路了吗？不仅曲解自己的意思，还说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来？
“行了，别给我乱点嘴炮！”沈玉霞轻嗤一声，“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她觉得儿子一定是在跟她装聋作哑，故意这么说的。要不然刚才怎么答应自己的话，答应得那么顺溜。
既然他跟她装，她只好说破：“我是让你联系小梁，你们好好聊着。别一还了钱，就把人家晾在一边。”
“您让我联系她，说什么呢？”沈烨一头黑线，“两个陌生人，连面都没见过一回，您让我聊啥？”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只负责在她发消息的时候，回复她就行了。”沈玉霞说道。她早就盘算好了，自己这儿子是个闷葫芦，那就只好让小梁做这个先行者了。
“行吧。”沈烨随口应道。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您这么积极撮合我们，有没有弄清楚她家什么情况，别让我成了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了。”
一说起这，沈玉霞得意道：“儿子，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了。我今天问过她本人了，她三年前就离婚了，有两个囡囡，大的随了爸爸，小的随她。”
沈玉霞越说越高兴，“今天我也看过那两囡囡了，又漂亮又聪明，还懂事。我和你爸见着就喜欢。你看，你们要是成了，那两囡囡不就白捡的吗？多好啊！”
沈烨在电话那头沉默听着，没回话，心里甚至有隐隐的担忧：妈不会是得了臆想症吧？想孙子想得，连别人的孩子也愿意捡过来养着？
沈烨犹豫一瞬，问道：“妈，你是不是想孙悦了？”?
沈玉霞叹了口气道：“是啊！你能想办法把他接回来吗？”
沈烨扬起眉，往后靠上头枕，转了转椅子，思考着话中的真或假。
他妈，他应该算是很了解的了，她经常说反话。大部分情况下，他都能听出来。
但这次，他觉得她的话可能是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的确想孙子了；假的是，她没想接他回来。因为她知道儿子的抚养权已经归他妈了，不是他想接就接回来的，而且他已经在美国读小学了，除了寒暑假，是根本回不来的。妈想要看望儿子，只能去美国。
思及此，他实话实说：“没办法，接不回来。他在上学！”
“接不回来，我又想要个孙子孙女陪着我，你说怎么办？”沈玉霞质问道。
“您再等等。”
“等不了，我现在就要！”沈玉霞说出这话的时候，一边在吐槽自己简直是蛮不讲理。
可越是讲理，儿子越是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她只能不讲理了。
电话里沉默了半晌。
沈玉霞带着些心虚看着依然亮着的手机屏幕，通话还在继续，确认儿子没气得挂电话，他只是不吭声了，沈玉霞终于放心了些。
她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苦口婆心地说道：“我也不是要为难你。这不是都帮你想好了吗？小梁的两个孩子，我看着喜欢，就想当自己孙女一样养着。这一点，你做不到吗？”
依然没听到回音。
“又没让你破什么惊天大案。就是让你跟小梁好好处处，有什么难的？”
依然没有回音。
沈玉霞叹了口气，认输道：“好了好了，我不逼你了，行了吧。但是有一点，人家发的消息，你要回，不能装作没看见，行吗？”
这回，终于听到回音了：“行。”
虽然只简简单单一个字，但她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答案，沈玉霞觉得够了。
生怕儿子反悔，沈玉霞说了句“儿子，你是不是要午睡了，我和你爸就不打扰你了哈”，就匆匆挂了电话。
端午节之后，梁雪莹按照沈玉霞所要求的，时不时发消息给沈烨。
——
端午节那天去沈家做客，沈妈妈便对她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她帮自己儿子找回对生活的信心。
沈妈妈也解释了提这个要求的原因：因为儿子自从离婚后，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也完全不考虑再婚。他的这种状态让她很是着急，关键她想了很多方法，儿子完全不听，所以全都宣告失败。
梁雪莹听完，有些为难道：“您也听我讲了，我跟前夫离婚了，自己的生活是一团糟，又如何带给沈警官对生活的信心呢？”
沈妈妈摇摇头，说：“正是因为你们都有相同的处境，都是离过婚的，你才更懂得他心里的想法，更理解他。”
梁雪莹一头雾水地看着沈妈妈，她实在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是什么。
沈玉霞看出她满脸的疑惑，笑说：“实不相瞒，那天让你帮我付钱，其实是我故意的。”
梁雪莹一听，很是震惊，?眼神里全写满了“为什么”。
沈玉霞看着她惊愕的表情，笑笑：“因为我当时在店里观察了你们母女好一会儿，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因为我看到你的眼里，满是对生活的希望。”
“因为你的眼里除了忧郁，还有希望。你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处境而颓废，而是积极地迎难而上。”
梁雪莹越听越不懂了，从来没有人说她眼里还藏着对生活的希望。她好奇地问道：“阿姨……”刚叫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喊错了，赶紧改口道：“干妈！”
沈玉霞看着她对认自己这个干妈还有些不适应，笑着说，“没事，你讲！”
梁雪莹吐了吐舌头，笑问：“干妈，您是怎么看出我对生活的希望，又怎么知道我在积极的迎难而上？”
“因为我看到你对孩子的态度。当孩子在超市看到糖果时就想要，你没有发脾气，而是耐心地跟她解释为什么不能买。”
“您如何认为‘不发脾气就是对生活充满希望了’？”
“因为一个对生活没有希望的认，对人处事，也会带着幽怨，这幽怨是藏不住的。”沈玉霞说完，看着她的眼睛又继续道：“你的眼里没有丝毫的幽怨，都是对孩子的慈爱。”
幽怨。
这词让梁雪莹想到一本小说里写道的一类物种：怨灵。怨灵是那些失去生命却不愿离开人世的魂魄，他们因为生前有未完成的心愿而充满执念，对世间充满了怨恨，他们带着这些怨恨和执念在人间游荡，利用自己的无形和超能力而做着违法的事。
怨灵，她可不想当。在她的人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认输二字。
再想到沈警官还钱之后，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为了不至于让这人彻底淡忘自己，她正愁没什么理由联系他呢。这下，沈妈妈给她送来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而且，在沈妈妈的威压下，沈警官应该也不敢把她的微信从好友列表中删除。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想到这，梁雪莹欣然接受，笑着说道：“既然干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吧。您是我干妈，那您儿子不就是我兄弟了吗？这事，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您办到！”
沈玉霞开心极了，拍着她的肩膀，“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