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霞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儿子进门，她特意看一眼电视机上的时间，九点。她看向进门处，儿子换好鞋，然后径直穿过客厅，一言不发地准备进自己的房间。
她忍不住叫住人：“怎么现在才回？把人送到家了吗？”
沈烨顿住脚步，回了一句：“送到了。”
沈玉霞听出他语气透着不耐烦，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空位，示意他坐下。
沈烨几步走到沙发前坐下，神色平静，“还有什么事？”
沈玉霞将电视静音，遥控器扔到一边，笑问：“东西也送给她了？”
“您安排的，我哪能不从？”沈烨舌头抵着后牙槽说道。
“就为这个，不高兴了？半天不着家？”瞥见他的表情，沈玉霞没忍住噗嗤笑了声。
沈烨皱着眉，无语道：“您让我送礼给她，直接说嘛，我买个礼盒装的，不像样些吗？你就让我买些中药材，还不要礼盒包装的，我就以为你自己喝呢。结果倒好，还用一保温包装着，让我送，这像样吗？”
沈玉霞乐呵呵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送礼，送得太正式，她反而不收。你就这么随便的包装送给她，你看，她是不是立马就收了？”
“她以为是你做的家常菜，就收了。回家打开一看，不是，就问我花了多少钱，要转账给我。”沈烨讪讪地说。
沈玉霞轻笑：“你收她钱了？”
沈烨摇摇头，“我还没回复她！”
“那就对了，儿子！”沈玉霞兴奋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就回复她说，不值钱的东西。出差的时候，顺手从当地的种植户那里买的，很便宜！”
沈烨接着她的话头，脱口而出一句：“再便宜，也花了我几千块呢！”
“花了多少，我转给你！”沈玉霞问道，还伸手摸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点开了某行的网银界面，做出一副随时要转账的模样。
“算了吧，我收了你的钱，要被人笑话的！”
“那你想怎么样呀，儿子？”沈玉霞收了手机，柔声问道。
沈烨撸了几下头发，叹气道：“就当我是买给你的吧！”说完，起身要走。
“你现在是觉得她不值得你送这么贵的东西，以后就会体会到妈妈的良苦用心！”沈玉霞望着儿子的背影说道。
沈烨停了一瞬，方才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窗前有张书桌，他在书桌的一角坐了下来，无声地看着窗外。
到家后睡了两个小时，旅途的疲劳一扫而空，他现在一点也不困。
想起晚上收到的那条消息还没有回，他不自觉掏出手机，点开了她的微信聊天界面。
一个小时前，她又发来消息，问他：【到家了吗？】
看到这条消息，一种久违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自从和许蕾渐行渐远之后，再没有除了母亲之外的女人关心过自己。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好还是不好，一直空虚的内心似乎长出了一棵小苗，小苗不断滋长，变成一条藤蔓，沿着心墙攀爬，痒痒的，似有慢慢地在填补那片空旷的趋势。
沈烨自嘲地笑了一下，回复她：【到家了。】
上一条问他花多少钱、要转账给他的消息，他直接忽略掉了。
梁雪莹给孩子洗完澡，看着他们上床睡觉。
等孩子们睡着了，她才关上房门出来。
点开微信，看到沈烨回复她了，却只回复她一条。不出所料，他没有说自己买中药材花了多少钱，反而回复了那条问他【到家了吗】的消息。
问他到家了没，除了出于礼貌性的关心问候，她更想以此确认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发的消息了。
现在可以确认，他看到了她前一条消息，却选择了忽略。
流淌在血液里的礼尚往来道理作祟，让她有些烦躁。
该怎么还他钱呢？
一想到后天要请假去接两孩子放学，她突然有了主意。
嘴角带笑地点开沈烨的微信聊天界面，她输入：【后天，方不方便帮我接一下孩子？】
反正已经麻烦过他一次了，她不介意再麻烦他一次，正好借此机会把他约出去，跟他把账算清楚。
梁雪莹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火华：【可以。】
回复得这么爽快，看来是个直男。
梁雪莹笑笑，回复了一句谢谢，收了手机。
两天后。
梁雪莹中午的时候还主动发消息给沈妈妈，告诉她晚上要请沈烨吃饭。
沈妈妈下午回她电话，乐呵呵地说：“当然可以，你们商量好就行，也省得我多烧一个菜。”
没想到沈妈妈答应得这么爽快，完全没犹豫，也没说还是去她家吃的话。
梁雪莹嘴角抽了抽，尴尬地道了谢。
下午她提前了两小时下班，到了黄欣雨学校门口刚好四点半，赶上孩子们放学。
她站在学校规定的放学点，四处张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沈烨的身影。
没想到是他亲自来接孩子。这让她有些惊讶。
他现在不在派出所轮班了，难道公安局的工作时间这么自由吗？
一身便服的沈烨，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牵着一个一米多点的小女孩，隐在一群大妈大爷中间，很是惹眼。
梁雪莹看着他注视着学校门口的专注样子，不禁嘴角弯了弯。
一身凛然正气的沈警官，也有这么烟火气的时候。
黄欣雨随着班级出来，最先看到了人群中的沈烨，反而没看到梁雪莹。
梁雪莹也没生气。她站在一堆大妈中间，没有急着走上前去，反而观察起沈烨和孩子们。
只见黄欣雨一眼看到沈烨后，便兴奋地朝他跑过去。走近了，她笑问道：“干爸，你来接我们放学吗？”
沈烨一手拎起黄欣雨的书包，回答她：“嗯，你妈妈说有事，让我来接你们。”
“太好了，我真希望每天都是干爸来接我。”黄欣雨的话里掩饰不住地兴奋。
沈烨将书包背在自己身侧，一手牵一个，边走边问：“你妈妈来接你们不好吗？”
“好啊，可是她来接我们放学得要请假，所以很少来。”
沈烨点点头。
黄欣雨想到什么，又问道：“干爸，你也是请假来接我们的吗？”
沈烨笑笑，“我们上班时间自由，但我很少在办公室坐着，多数时间是外地出差。”
黄欣雨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梁雪莹没跟她介绍过沈烨是干什么的。所以她并不知道沈烨真实的工作是什么，更不知道他是一名刑警。她只以为他是跟爸爸妈妈一样，是在办公室上班的。
“为什么要出差啊？”黄欣雨好奇地问道。没等沈烨回答，她又说：“我妈妈从来不出差，爸爸经常加班，但不怎么出差。”
沈烨没回答她为什么要出差，反而随着孩子的话，转移了话题：“你爸爸做什么的，为什么要经常加班呢？”
黄欣雨想了想，说：“爸爸是管人的，他管了十几个人。妈妈说他是个牢头，天天跟看犯人似的管着手下的人干活。”
这话把沈烨逗乐了。他当然知道孩子的爸爸不是狱警，梁雪莹居然把孩子爸爸说成是牢头，这可真是个奇葩的比喻。
他昨天上班时，特意拜托管户籍的同事查了一下梁雪莹的户籍信息，包括她的婚姻状况。查询结果显示：她的确是离婚了，三年多前；前夫叫黄棣，是一家外企的工程师。离婚后梁雪莹没带着孩子将户口迁出，所以这原本的一家四口的户口，都在她前夫的房子里。
他现在并不好奇孩子爸爸具体是干什么的，反而很想知道：孩子们知道自己的父母离婚了吗？知道他们是为什么离婚的吗？
但很显然，这些问题不适合现在问，尤其是当着三岁小孩的面。
黄欣雨一看到沈烨停在对面马路上的车，便挣脱了牵着的手，兴冲冲地跑向斑马线。
“别自己过马路，在路口等我。”沈烨一边喊住人，一边抱起黄昕凌赶紧跟上。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梁雪莹，看到黄欣雨挣脱沈烨牵着手的那一幕，不由得惊慌起来。她本能地冲出人群，奔向黄欣雨。
抓住黄欣雨肩膀的那一刻，梁雪莹失控一般怒吼道：“为什么甩脱了大人的手，自己乱跑啊？”
这时，沈烨也抱着黄昕凌跑了过来，惊诧地望着突然出现的梁雪莹和失控跑开的黄欣雨。
突然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妈妈站在自己面前，黄昕凌完全忽略了妈妈刚刚指责的话，兴奋地问道：“妈妈，你怎么也来接我了？”
梁雪莹惊魂未定，完全没听孩子在说什么，摇着孩子的肩膀，厉声说：“你为什么乱跑啊，不牵着大人的手？我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大人牵着手，你不许自己过马路！”说出的话犹如射出的钢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完全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黄欣雨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怕，愣愣地望着妈妈。直到梁雪莹的话说完，她才辩驳道：“我、我就是站在路口等干爸，没有乱跑，我在等干爸一起过马路。”
“我看到你刚才挣脱了大人的手，自己乱跑！你还狡辩！”
黄欣雨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梁雪莹发泄完一通脾气，冷静了些，一字一句严肃地说道：“以后，你不许挣脱大人的手，尤其是过马路的时候，知道吗？”
“知道了！”黄欣雨乖巧回答道。
“重复一遍，我刚才说了什么？”
黄欣雨撅着嘴，半天才说：“不能松开大人的手，要牵着大人的手过马路。”
梁雪莹等孩子说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因为这短暂的发泄，暴躁的情绪也如同退潮的海水一半慢慢散去。教育完孩子，她终于从歇斯底里的状态中回神，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男人身上。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教育大女儿的时候，沈烨和二女儿一直站着旁边，刚才自己愤怒的模样都让他尽收眼底了。
在刹那间僵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模样很难看，就像是一个撒泼不讲理的市井女人。可是刚才的惊慌失措让她一时情绪失控，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她抬手捋了一下自己鬓角的碎发，自嘲般扯了下唇角：“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沈烨眼神平静，神色淡漠，似乎对刚刚的场景没什么反应，听她这么说，轻描淡写点点头：“没事。”
说完这句，他看了眼眼前的女人，又自省道：“也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把车停在靠近学校的这一边。”
“您不用自责。今天的事，跟你把车停在哪里没关系，这孩子一向有乱跑的毛病，都被她爷爷投诉过好几次了。”
沈烨点点头，“那是该好好教育一下了。”?
这是认同自己刚才的做法吗？
梁雪莹抬眼望向他，突感脸上那股灼烫的感觉没有了。
“两孩子帮你接到了，现在你回来了，他们就交给你啦！”沈烨说着，将黄昕凌推到了梁雪莹面前，像完成一项任务后在进行交接仪式。
“谢谢你！”梁雪莹说。
“行，那我走了！再见！”说完，沈烨转身要走。
“是回家吗？”梁雪莹赶忙问道。
沈烨转回身，“回所里。”
她忍不住叫住人：“怎么现在才回？把人送到家了吗？”
沈烨顿住脚步，回了一句：“送到了。”
沈玉霞听出他语气透着不耐烦，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空位，示意他坐下。
沈烨几步走到沙发前坐下，神色平静，“还有什么事？”
沈玉霞将电视静音，遥控器扔到一边，笑问：“东西也送给她了？”
“您安排的，我哪能不从？”沈烨舌头抵着后牙槽说道。
“就为这个，不高兴了？半天不着家？”瞥见他的表情，沈玉霞没忍住噗嗤笑了声。
沈烨皱着眉，无语道：“您让我送礼给她，直接说嘛，我买个礼盒装的，不像样些吗？你就让我买些中药材，还不要礼盒包装的，我就以为你自己喝呢。结果倒好，还用一保温包装着，让我送，这像样吗？”
沈玉霞乐呵呵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送礼，送得太正式，她反而不收。你就这么随便的包装送给她，你看，她是不是立马就收了？”
“她以为是你做的家常菜，就收了。回家打开一看，不是，就问我花了多少钱，要转账给我。”沈烨讪讪地说。
沈玉霞轻笑：“你收她钱了？”
沈烨摇摇头，“我还没回复她！”
“那就对了，儿子！”沈玉霞兴奋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就回复她说，不值钱的东西。出差的时候，顺手从当地的种植户那里买的，很便宜！”
沈烨接着她的话头，脱口而出一句：“再便宜，也花了我几千块呢！”
“花了多少，我转给你！”沈玉霞问道，还伸手摸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点开了某行的网银界面，做出一副随时要转账的模样。
“算了吧，我收了你的钱，要被人笑话的！”
“那你想怎么样呀，儿子？”沈玉霞收了手机，柔声问道。
沈烨撸了几下头发，叹气道：“就当我是买给你的吧！”说完，起身要走。
“你现在是觉得她不值得你送这么贵的东西，以后就会体会到妈妈的良苦用心！”沈玉霞望着儿子的背影说道。
沈烨停了一瞬，方才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窗前有张书桌，他在书桌的一角坐了下来，无声地看着窗外。
到家后睡了两个小时，旅途的疲劳一扫而空，他现在一点也不困。
想起晚上收到的那条消息还没有回，他不自觉掏出手机，点开了她的微信聊天界面。
一个小时前，她又发来消息，问他：【到家了吗？】
看到这条消息，一种久违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自从和许蕾渐行渐远之后，再没有除了母亲之外的女人关心过自己。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好还是不好，一直空虚的内心似乎长出了一棵小苗，小苗不断滋长，变成一条藤蔓，沿着心墙攀爬，痒痒的，似有慢慢地在填补那片空旷的趋势。
沈烨自嘲地笑了一下，回复她：【到家了。】
上一条问他花多少钱、要转账给他的消息，他直接忽略掉了。
梁雪莹给孩子洗完澡，看着他们上床睡觉。
等孩子们睡着了，她才关上房门出来。
点开微信，看到沈烨回复她了，却只回复她一条。不出所料，他没有说自己买中药材花了多少钱，反而回复了那条问他【到家了吗】的消息。
问他到家了没，除了出于礼貌性的关心问候，她更想以此确认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发的消息了。
现在可以确认，他看到了她前一条消息，却选择了忽略。
流淌在血液里的礼尚往来道理作祟，让她有些烦躁。
该怎么还他钱呢？
一想到后天要请假去接两孩子放学，她突然有了主意。
嘴角带笑地点开沈烨的微信聊天界面，她输入：【后天，方不方便帮我接一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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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莹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火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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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莹笑笑，回复了一句谢谢，收了手机。
两天后。
梁雪莹中午的时候还主动发消息给沈妈妈，告诉她晚上要请沈烨吃饭。
沈妈妈下午回她电话，乐呵呵地说：“当然可以，你们商量好就行，也省得我多烧一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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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莹嘴角抽了抽，尴尬地道了谢。
下午她提前了两小时下班，到了黄欣雨学校门口刚好四点半，赶上孩子们放学。
她站在学校规定的放学点，四处张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沈烨的身影。
没想到是他亲自来接孩子。这让她有些惊讶。
他现在不在派出所轮班了，难道公安局的工作时间这么自由吗？
一身便服的沈烨，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牵着一个一米多点的小女孩，隐在一群大妈大爷中间，很是惹眼。
梁雪莹看着他注视着学校门口的专注样子，不禁嘴角弯了弯。
一身凛然正气的沈警官，也有这么烟火气的时候。
黄欣雨随着班级出来，最先看到了人群中的沈烨，反而没看到梁雪莹。
梁雪莹也没生气。她站在一堆大妈中间，没有急着走上前去，反而观察起沈烨和孩子们。
只见黄欣雨一眼看到沈烨后，便兴奋地朝他跑过去。走近了，她笑问道：“干爸，你来接我们放学吗？”
沈烨一手拎起黄欣雨的书包，回答她：“嗯，你妈妈说有事，让我来接你们。”
“太好了，我真希望每天都是干爸来接我。”黄欣雨的话里掩饰不住地兴奋。
沈烨将书包背在自己身侧，一手牵一个，边走边问：“你妈妈来接你们不好吗？”
“好啊，可是她来接我们放学得要请假，所以很少来。”
沈烨点点头。
黄欣雨想到什么，又问道：“干爸，你也是请假来接我们的吗？”
沈烨笑笑，“我们上班时间自由，但我很少在办公室坐着，多数时间是外地出差。”
黄欣雨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梁雪莹没跟她介绍过沈烨是干什么的。所以她并不知道沈烨真实的工作是什么，更不知道他是一名刑警。她只以为他是跟爸爸妈妈一样，是在办公室上班的。
“为什么要出差啊？”黄欣雨好奇地问道。没等沈烨回答，她又说：“我妈妈从来不出差，爸爸经常加班，但不怎么出差。”
沈烨没回答她为什么要出差，反而随着孩子的话，转移了话题：“你爸爸做什么的，为什么要经常加班呢？”
黄欣雨想了想，说：“爸爸是管人的，他管了十几个人。妈妈说他是个牢头，天天跟看犯人似的管着手下的人干活。”
这话把沈烨逗乐了。他当然知道孩子的爸爸不是狱警，梁雪莹居然把孩子爸爸说成是牢头，这可真是个奇葩的比喻。
他昨天上班时，特意拜托管户籍的同事查了一下梁雪莹的户籍信息，包括她的婚姻状况。查询结果显示：她的确是离婚了，三年多前；前夫叫黄棣，是一家外企的工程师。离婚后梁雪莹没带着孩子将户口迁出，所以这原本的一家四口的户口，都在她前夫的房子里。
他现在并不好奇孩子爸爸具体是干什么的，反而很想知道：孩子们知道自己的父母离婚了吗？知道他们是为什么离婚的吗？
但很显然，这些问题不适合现在问，尤其是当着三岁小孩的面。
黄欣雨一看到沈烨停在对面马路上的车，便挣脱了牵着的手，兴冲冲地跑向斑马线。
“别自己过马路，在路口等我。”沈烨一边喊住人，一边抱起黄昕凌赶紧跟上。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梁雪莹，看到黄欣雨挣脱沈烨牵着手的那一幕，不由得惊慌起来。她本能地冲出人群，奔向黄欣雨。
抓住黄欣雨肩膀的那一刻，梁雪莹失控一般怒吼道：“为什么甩脱了大人的手，自己乱跑啊？”
这时，沈烨也抱着黄昕凌跑了过来，惊诧地望着突然出现的梁雪莹和失控跑开的黄欣雨。
突然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妈妈站在自己面前，黄昕凌完全忽略了妈妈刚刚指责的话，兴奋地问道：“妈妈，你怎么也来接我了？”
梁雪莹惊魂未定，完全没听孩子在说什么，摇着孩子的肩膀，厉声说：“你为什么乱跑啊，不牵着大人的手？我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大人牵着手，你不许自己过马路！”说出的话犹如射出的钢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完全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黄欣雨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怕，愣愣地望着妈妈。直到梁雪莹的话说完，她才辩驳道：“我、我就是站在路口等干爸，没有乱跑，我在等干爸一起过马路。”
“我看到你刚才挣脱了大人的手，自己乱跑！你还狡辩！”
黄欣雨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梁雪莹发泄完一通脾气，冷静了些，一字一句严肃地说道：“以后，你不许挣脱大人的手，尤其是过马路的时候，知道吗？”
“知道了！”黄欣雨乖巧回答道。
“重复一遍，我刚才说了什么？”
黄欣雨撅着嘴，半天才说：“不能松开大人的手，要牵着大人的手过马路。”
梁雪莹等孩子说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因为这短暂的发泄，暴躁的情绪也如同退潮的海水一半慢慢散去。教育完孩子，她终于从歇斯底里的状态中回神，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男人身上。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教育大女儿的时候，沈烨和二女儿一直站着旁边，刚才自己愤怒的模样都让他尽收眼底了。
在刹那间僵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模样很难看，就像是一个撒泼不讲理的市井女人。可是刚才的惊慌失措让她一时情绪失控，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她抬手捋了一下自己鬓角的碎发，自嘲般扯了下唇角：“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沈烨眼神平静，神色淡漠，似乎对刚刚的场景没什么反应，听她这么说，轻描淡写点点头：“没事。”
说完这句，他看了眼眼前的女人，又自省道：“也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把车停在靠近学校的这一边。”
“您不用自责。今天的事，跟你把车停在哪里没关系，这孩子一向有乱跑的毛病，都被她爷爷投诉过好几次了。”
沈烨点点头，“那是该好好教育一下了。”?
这是认同自己刚才的做法吗？
梁雪莹抬眼望向他，突感脸上那股灼烫的感觉没有了。
“两孩子帮你接到了，现在你回来了，他们就交给你啦！”沈烨说着，将黄昕凌推到了梁雪莹面前，像完成一项任务后在进行交接仪式。
“谢谢你！”梁雪莹说。
“行，那我走了！再见！”说完，沈烨转身要走。
“是回家吗？”梁雪莹赶忙问道。
沈烨转回身，“回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