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莹跟着沈烨走进小区，穿过由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目光掠过所及之处。
小区里都是高层，每一栋之间的间距很大，蜿蜒的小径将一栋栋的高层连成一片，蜿蜒的小径旁是大片草坪和绿植。
他们最终停在第三排的一栋高层前。
“就是这栋了，8号。”沈烨说。
梁雪莹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问道：“多少层啊？我们要看地是几楼？”
“总共28层，房子在21楼。”沈烨说。
“好高。”梁雪莹感叹道，“我在郊区的房子在第18层，我都觉得已经很高了，台风天能感觉房子在摇晃。”
沈烨笑笑，“市内的高楼很多，能帮助挡去大部分的风力，所以摇晃的感觉不明显。而且视野开阔啊，站在阳台上还能看到东方明珠。”
“哦，真的吗？”梁雪莹惊讶道。
她做梦都想住进一栋能俯瞰黄浦江和东方明珠的房子，可现实是在买现在这套老破小之前，黄棣就给她灌输了“反正我们买不起，看也是白看”的思想，所以一直到房子买到手了，她都没机会去看一眼高大上的房子是怎么样的。黄棣给她看的房子也就一套，他们现在住的这套。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沈烨淡淡一笑，率先踏上台阶，推门而入。
梁雪莹冲着饱眼福的想法，紧跟着进去。沈烨很绅士，在楼栋的大厅门口按住门，等她先进去才松开手。
“谢谢！”梁雪莹随口道。
“不客气。”
一股凉气瞬间包裹着她。
入目是洁净空旷的一楼大厅，面积看着比她住的一室一厅的总面积都大。
“太浪费了吧，一楼这么大的面积空着。”梁雪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感叹。
“开发商的设计就是这样。”沈烨淡淡道。
“这要是在我那住的小区，一定停满了电动车、婴儿车。”梁雪莹说：“大家恨不得把公共区域据为己有。”
“这里的小区物业有规定，不能占用公共通道。”沈烨随口说：“上楼吧。”
“好。”
穿过大厅向里走，便是电梯。
沈烨抬手按了电梯键，电梯门立刻就开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梁雪莹率先伸手按了21楼的数字键，可使劲按了两回，按键数字都未亮起。
“怎么回事？”的话刚要问出口，只见沈烨掏出一张卡在电梯按键下方的刷卡区刷了一下，“嘀”地一声，21楼的数字键瞬间亮起。
“电梯有权限啊？”梁雪莹立刻悟出原因。
“嗯。”沈烨淡淡道。
电梯轿厢很是宽敞，四壁洁净得连个多余的指纹印都没有，如镜面般映出并肩的两个人影，轿厢顶面的冷白灯光打在两人头顶，气氛静谧。
梁雪莹才稍微鼓足勇气去看沈烨一眼，而他正双手插兜，心无旁骛地盯着楼层的数字指示。
“这样的话，快递员和外卖员都进不来了。”梁雪莹继续刚才的话题。
沈烨转头看她一眼，“要去楼下拿。”
梁雪莹想了想，说：“这样是保证了安全，可就是有点麻烦，快递和外卖不能送到家。”
沈烨总结道：“各有利弊吧。”
电梯很快到达21楼，等电梯门开，沈烨一手撑住了电梯门，示意她先出去。
“谢谢！”梁雪莹再次道谢。
被这么一路小心照顾着，虽说很可能是沈烨的一贯绅士做法，但在梁雪莹心里却起了不小的波澜。她唯有一遍遍地道谢，才能稍微抚平那些涌起的波澜。
出了电梯，是一段干净的大理石走廊，一梯两户的格局。
梁雪莹跟着沈烨沿着走廊往前走，停在了2102门口。
她看着沈烨输入门锁密码，一个一个按下去，最后点了ok，门一下就开了。
她顺着门缝往里看一眼，什么也没瞧见。
“进去吧！”沈烨率先踏入，打开了玄关处的灯。
梁雪莹这才看到他在进门的玄关处脱鞋，她也跟着照做。或许久未通风，屋子里一股暖烘烘尘味，像是被太阳爆嗮过的棉被的气味。
“你先看看房子。”沈烨说完，先大步朝客厅里紧闭的窗帘走去。
窗帘拉开，推开窗，淡金色的阳光洒入，空气中尘埃漂浮。
她这才看清客厅的全貌，至少五十平方米的超大客厅，客厅里沙发餐桌等都用白色布遮挡起来了，看起来很久没人居住。但当沈烨拉开客厅所有的窗帘，露出刚刚一整面落地窗的时候，她瞬间被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朝窗边走去。窗外便是视野开阔的城市全貌。
梁雪莹指着远处著名的城市标志物，兴奋地说道：“哇，东方明珠耶！”
沈烨双手背在背后，淡淡笑说：“没骗你吧？”
“嗯。”梁雪莹重重点头，盯着眼前的景色笑说：“我太喜欢这里的景观了！”
她少有物欲膨胀的时候，此刻却没忍住问道：“这套房子，大概值多少钱？”
沈烨看她一眼，“怎么？”
梁雪莹笑说，“说出来让我死心一下，或者，我算下我还要辛苦工作几年，有没有可能付个首付。”
沈烨看着一旁站着女人，此刻她眼里似有一点物质的感觉，他不忍打击她，只说：“现在买，应该不划算了吧。”
“也是。”梁雪莹认同道：“现在应该是房价的高点，出手的确是不明智。”
“再看看？”沈烨提议。
“好。”
梁雪莹穿着一层薄丝袜，踏在木地板上，开始四处打量。
主卧、次卧、书房，还有厨房、浴室和卫生间，梁雪莹一一看过。三室两厅，预估面积有一百三十平。北欧田园的装修风格，家具家电齐备，她还特意打开了厨房的橱柜仔细检查，连锅碗瓢盆都有，简直是可以拎包入住了。
这么大的房子，配套齐全，她最近才看过租房行情，要一万二。
她一边看，一边想着待会该怎么拒绝沈烨。
逛过一遍之后，她回到了客厅，看到沈烨正虚坐在沙发的一角，低头看着手机。
见她走近，他抬起头来，问：“还满意吗？”
“嗯。”梁雪莹如实点头。
“那就租吧。”沈烨说。
“租不起。”梁雪莹耸耸肩，直说。
沈烨站起身，说：“我这个朋友去了国外，好几年不在上海了，也不知道国内的行情，我刚问他打算多少起租，他问我租客是什么人。”
“你怎么说的？”梁雪莹好奇道。
她其实是好奇自己在沈烨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沈烨对自己的评价是怎样的。
“我如实说了，说是一个单身白领。”沈烨说。
梁雪莹纠正道：“我是离异，不是单身。”
“好，我现在回复他。”沈烨说完，低头打字。
再抬起头，他说：“房主问你能出多少房租？”
梁雪莹低头作沉思状，半晌后，抬起头来，掀眼看他：“四千五。这是我的上限了。”
说完，她已经能想到沈烨对她说“抱歉”时的样子。
四千五，跟一万二比起来，差不多是三折。即使那房主在国外，但网络是互通的，任何国内的信息只要通过网络都能被查询到。他不信房主会接受她说的租金价格。
只见沈烨又低头打字，这次他看手机的手机明显比上次要长。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梁雪莹倒没觉得有多煎熬。因为她不是在一个结果，而是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结果；因为她没有期待，所以无所谓失望了。
她又走到那面落地窗前，打开手机摄像头，拍着窗外的风景。能近距离观赏东方明珠的高层住宅，在她眼里，便是豪宅了。难得进一次豪宅，再怎么地，也该留个纪念。
这么想着，她开始自拍。背靠着落地窗，调整好姿势，让自己和窗外的景来个合影。
“需要帮忙吗？”沈烨望着窗边的人，问道。
他先前一直在跟沈玉霞发消息，再抬起头来，便见到她靠在窗边摆出各种姿势自拍。
“好啊，你帮我拍一张跟东方明珠的合影吧。”梁雪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沈烨接过，看着她笨拙地摆出站姿，怎么看怎么怪，最后不禁上前去帮她纠正姿势，最后拍照。
拍完，梁雪莹跑过来拿过手机，低头一张一张地欣赏起来。
“房东说同意把房子租给你！”沈烨站在一旁，平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梁雪莹抬起头来，望着沈烨，“抱歉，我刚才没注意到你的话，能再说一遍吗？”刚才她正低头欣赏照片，沈烨的话来得猝不及防，她一时没听清。
“我说。”沈烨停顿了一下，放慢语速道：“房东同意按照你说的房租价格把房子租给你。”
昨晚，他收到梁雪莹的微信消息，说自己要租房，问他有没有她住的小区附近的房源推荐。他又不是干房产中介的，平时也不关心房子的事，本想直接回复她说没有，但转念一想，还是应该先把这事告诉老母亲。老母亲听说自己干女儿要租房，立马打起了他那空置已久的婚房的主意。
那房子是他和许蕾结婚的婚房。因为买得早，价格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买的时候又有双方的父母帮衬，置办这套新房倒没多少难处。他和许蕾离婚的时候，许蕾为了要到儿子的抚养权，甚至放弃了这套房子的产权，还跟他去房产交易中心将房产证上自己的名字去掉了。而出国之前，许蕾将自己的东西彻底从房子里清空了，连他们两人的结婚照都不放过。以致于，他每每进到房内，想找寻他们在一起的记忆，竟然找不到一样属于他俩的东西。
他从来没想过将婚房出租，所以起初是不同意的。奈何老母亲软硬兼施，说出的理由教他不好反驳。她说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拿出来出租，赚些钱；而且，租给别人，还不如租给她干女儿，那是自己人，也算帮了她一把，她以后肯定记得他的好；最后，老母亲还开出诱人的条件：以后再也不逼他相亲了。拗不过老母亲的软磨硬泡，最后他还是答应把婚房租给她。至于租金多少，他也猜到了，她刚被骗了那么一大笔钱，手里肯定积蓄不多，能付得起租金不会高。
所以，他也给老母亲打了预防针：“不要指望按照市场价租了。”
老母亲却是很慷慨地说：“免费请她住都行！”
沈烨：“……”
平时去菜场买个菜都要问老板要根葱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最后沈烨只能自我安慰：有钱难买娘开心！
今天，按照老母亲的指示，他想尽办法劝她去自己的房子里看看。她看房时的喜悦表情，他看得出来，她是很喜欢这套房的。当谈到租金问题，他当然不能直接开口说“租金你想付多少都随你”这样的话，那不等于白送吗？所以，他一边带她看房，一边装作很忙碌地跟房主联系的样子，其实就是在跟老母亲汇报情况。
“怎么可能？”梁雪莹一脸惊讶地望着沈烨，“这是一个房间的价格吧？”
“一整套。”沈烨淡淡笑道。
“怎么可能呢？”梁雪莹难以置信地盯着沈烨。
要是他说房东嫌她给的租金太少不愿意出租，她倒是会信，如今听到这么个截然相反的答案，她是一点都不相信，直觉告诉她这房子有猫腻。
“这房子是不是办过丧事啊？”梁雪莹磨磨蹭蹭半天，终于问出口。
没想到有意租房给她，还被怀疑这房子是不是办过丧事，她这不是咒他吗？
沈烨忍住了火气，回答：“没有。房主和他家人都健在。”
“哦。”梁雪莹若有所思地问：“那是什么原因，房东愿意以这么骨折的价格租给我？难道是图我好看？”梁雪莹说完，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先前说过了，房东不差钱，而且在国外也不了解国内的行情。”沈烨言不由衷地说。
“那要是哪一天房东了解了国内行情，反悔了怎么办？”
“租房协议都签了，他反悔也没用。”
“哦，有道理。”梁雪莹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房东在国外，怎么跟我签合同啊？”
沈烨：“……”
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偏要编出什么房东在国外的鬼话。
沈烨思索一瞬，说：“房东说让我代签。”
“哦。那行。”梁雪莹赶紧说：“那我们现在就签？”
“房租协议还没拟好。”沈烨看她着急地模样，哭笑不得。
“我都准备好了！”梁雪莹说着，兴奋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两张纸和一支笔。她先将协议书递给沈烨：“我拟的，你先看看，行吗？”
看着递到面前来的协议书，沈烨惊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连协议书都带来了！
小区里都是高层，每一栋之间的间距很大，蜿蜒的小径将一栋栋的高层连成一片，蜿蜒的小径旁是大片草坪和绿植。
他们最终停在第三排的一栋高层前。
“就是这栋了，8号。”沈烨说。
梁雪莹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问道：“多少层啊？我们要看地是几楼？”
“总共28层，房子在21楼。”沈烨说。
“好高。”梁雪莹感叹道，“我在郊区的房子在第18层，我都觉得已经很高了，台风天能感觉房子在摇晃。”
沈烨笑笑，“市内的高楼很多，能帮助挡去大部分的风力，所以摇晃的感觉不明显。而且视野开阔啊，站在阳台上还能看到东方明珠。”
“哦，真的吗？”梁雪莹惊讶道。
她做梦都想住进一栋能俯瞰黄浦江和东方明珠的房子，可现实是在买现在这套老破小之前，黄棣就给她灌输了“反正我们买不起，看也是白看”的思想，所以一直到房子买到手了，她都没机会去看一眼高大上的房子是怎么样的。黄棣给她看的房子也就一套，他们现在住的这套。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沈烨淡淡一笑，率先踏上台阶，推门而入。
梁雪莹冲着饱眼福的想法，紧跟着进去。沈烨很绅士，在楼栋的大厅门口按住门，等她先进去才松开手。
“谢谢！”梁雪莹随口道。
“不客气。”
一股凉气瞬间包裹着她。
入目是洁净空旷的一楼大厅，面积看着比她住的一室一厅的总面积都大。
“太浪费了吧，一楼这么大的面积空着。”梁雪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感叹。
“开发商的设计就是这样。”沈烨淡淡道。
“这要是在我那住的小区，一定停满了电动车、婴儿车。”梁雪莹说：“大家恨不得把公共区域据为己有。”
“这里的小区物业有规定，不能占用公共通道。”沈烨随口说：“上楼吧。”
“好。”
穿过大厅向里走，便是电梯。
沈烨抬手按了电梯键，电梯门立刻就开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梁雪莹率先伸手按了21楼的数字键，可使劲按了两回，按键数字都未亮起。
“怎么回事？”的话刚要问出口，只见沈烨掏出一张卡在电梯按键下方的刷卡区刷了一下，“嘀”地一声，21楼的数字键瞬间亮起。
“电梯有权限啊？”梁雪莹立刻悟出原因。
“嗯。”沈烨淡淡道。
电梯轿厢很是宽敞，四壁洁净得连个多余的指纹印都没有，如镜面般映出并肩的两个人影，轿厢顶面的冷白灯光打在两人头顶，气氛静谧。
梁雪莹才稍微鼓足勇气去看沈烨一眼，而他正双手插兜，心无旁骛地盯着楼层的数字指示。
“这样的话，快递员和外卖员都进不来了。”梁雪莹继续刚才的话题。
沈烨转头看她一眼，“要去楼下拿。”
梁雪莹想了想，说：“这样是保证了安全，可就是有点麻烦，快递和外卖不能送到家。”
沈烨总结道：“各有利弊吧。”
电梯很快到达21楼，等电梯门开，沈烨一手撑住了电梯门，示意她先出去。
“谢谢！”梁雪莹再次道谢。
被这么一路小心照顾着，虽说很可能是沈烨的一贯绅士做法，但在梁雪莹心里却起了不小的波澜。她唯有一遍遍地道谢，才能稍微抚平那些涌起的波澜。
出了电梯，是一段干净的大理石走廊，一梯两户的格局。
梁雪莹跟着沈烨沿着走廊往前走，停在了2102门口。
她看着沈烨输入门锁密码，一个一个按下去，最后点了ok，门一下就开了。
她顺着门缝往里看一眼，什么也没瞧见。
“进去吧！”沈烨率先踏入，打开了玄关处的灯。
梁雪莹这才看到他在进门的玄关处脱鞋，她也跟着照做。或许久未通风，屋子里一股暖烘烘尘味，像是被太阳爆嗮过的棉被的气味。
“你先看看房子。”沈烨说完，先大步朝客厅里紧闭的窗帘走去。
窗帘拉开，推开窗，淡金色的阳光洒入，空气中尘埃漂浮。
她这才看清客厅的全貌，至少五十平方米的超大客厅，客厅里沙发餐桌等都用白色布遮挡起来了，看起来很久没人居住。但当沈烨拉开客厅所有的窗帘，露出刚刚一整面落地窗的时候，她瞬间被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朝窗边走去。窗外便是视野开阔的城市全貌。
梁雪莹指着远处著名的城市标志物，兴奋地说道：“哇，东方明珠耶！”
沈烨双手背在背后，淡淡笑说：“没骗你吧？”
“嗯。”梁雪莹重重点头，盯着眼前的景色笑说：“我太喜欢这里的景观了！”
她少有物欲膨胀的时候，此刻却没忍住问道：“这套房子，大概值多少钱？”
沈烨看她一眼，“怎么？”
梁雪莹笑说，“说出来让我死心一下，或者，我算下我还要辛苦工作几年，有没有可能付个首付。”
沈烨看着一旁站着女人，此刻她眼里似有一点物质的感觉，他不忍打击她，只说：“现在买，应该不划算了吧。”
“也是。”梁雪莹认同道：“现在应该是房价的高点，出手的确是不明智。”
“再看看？”沈烨提议。
“好。”
梁雪莹穿着一层薄丝袜，踏在木地板上，开始四处打量。
主卧、次卧、书房，还有厨房、浴室和卫生间，梁雪莹一一看过。三室两厅，预估面积有一百三十平。北欧田园的装修风格，家具家电齐备，她还特意打开了厨房的橱柜仔细检查，连锅碗瓢盆都有，简直是可以拎包入住了。
这么大的房子，配套齐全，她最近才看过租房行情，要一万二。
她一边看，一边想着待会该怎么拒绝沈烨。
逛过一遍之后，她回到了客厅，看到沈烨正虚坐在沙发的一角，低头看着手机。
见她走近，他抬起头来，问：“还满意吗？”
“嗯。”梁雪莹如实点头。
“那就租吧。”沈烨说。
“租不起。”梁雪莹耸耸肩，直说。
沈烨站起身，说：“我这个朋友去了国外，好几年不在上海了，也不知道国内的行情，我刚问他打算多少起租，他问我租客是什么人。”
“你怎么说的？”梁雪莹好奇道。
她其实是好奇自己在沈烨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沈烨对自己的评价是怎样的。
“我如实说了，说是一个单身白领。”沈烨说。
梁雪莹纠正道：“我是离异，不是单身。”
“好，我现在回复他。”沈烨说完，低头打字。
再抬起头，他说：“房主问你能出多少房租？”
梁雪莹低头作沉思状，半晌后，抬起头来，掀眼看他：“四千五。这是我的上限了。”
说完，她已经能想到沈烨对她说“抱歉”时的样子。
四千五，跟一万二比起来，差不多是三折。即使那房主在国外，但网络是互通的，任何国内的信息只要通过网络都能被查询到。他不信房主会接受她说的租金价格。
只见沈烨又低头打字，这次他看手机的手机明显比上次要长。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梁雪莹倒没觉得有多煎熬。因为她不是在一个结果，而是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结果；因为她没有期待，所以无所谓失望了。
她又走到那面落地窗前，打开手机摄像头，拍着窗外的风景。能近距离观赏东方明珠的高层住宅，在她眼里，便是豪宅了。难得进一次豪宅，再怎么地，也该留个纪念。
这么想着，她开始自拍。背靠着落地窗，调整好姿势，让自己和窗外的景来个合影。
“需要帮忙吗？”沈烨望着窗边的人，问道。
他先前一直在跟沈玉霞发消息，再抬起头来，便见到她靠在窗边摆出各种姿势自拍。
“好啊，你帮我拍一张跟东方明珠的合影吧。”梁雪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沈烨接过，看着她笨拙地摆出站姿，怎么看怎么怪，最后不禁上前去帮她纠正姿势，最后拍照。
拍完，梁雪莹跑过来拿过手机，低头一张一张地欣赏起来。
“房东说同意把房子租给你！”沈烨站在一旁，平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梁雪莹抬起头来，望着沈烨，“抱歉，我刚才没注意到你的话，能再说一遍吗？”刚才她正低头欣赏照片，沈烨的话来得猝不及防，她一时没听清。
“我说。”沈烨停顿了一下，放慢语速道：“房东同意按照你说的房租价格把房子租给你。”
昨晚，他收到梁雪莹的微信消息，说自己要租房，问他有没有她住的小区附近的房源推荐。他又不是干房产中介的，平时也不关心房子的事，本想直接回复她说没有，但转念一想，还是应该先把这事告诉老母亲。老母亲听说自己干女儿要租房，立马打起了他那空置已久的婚房的主意。
那房子是他和许蕾结婚的婚房。因为买得早，价格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买的时候又有双方的父母帮衬，置办这套新房倒没多少难处。他和许蕾离婚的时候，许蕾为了要到儿子的抚养权，甚至放弃了这套房子的产权，还跟他去房产交易中心将房产证上自己的名字去掉了。而出国之前，许蕾将自己的东西彻底从房子里清空了，连他们两人的结婚照都不放过。以致于，他每每进到房内，想找寻他们在一起的记忆，竟然找不到一样属于他俩的东西。
他从来没想过将婚房出租，所以起初是不同意的。奈何老母亲软硬兼施，说出的理由教他不好反驳。她说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拿出来出租，赚些钱；而且，租给别人，还不如租给她干女儿，那是自己人，也算帮了她一把，她以后肯定记得他的好；最后，老母亲还开出诱人的条件：以后再也不逼他相亲了。拗不过老母亲的软磨硬泡，最后他还是答应把婚房租给她。至于租金多少，他也猜到了，她刚被骗了那么一大笔钱，手里肯定积蓄不多，能付得起租金不会高。
所以，他也给老母亲打了预防针：“不要指望按照市场价租了。”
老母亲却是很慷慨地说：“免费请她住都行！”
沈烨：“……”
平时去菜场买个菜都要问老板要根葱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最后沈烨只能自我安慰：有钱难买娘开心！
今天，按照老母亲的指示，他想尽办法劝她去自己的房子里看看。她看房时的喜悦表情，他看得出来，她是很喜欢这套房的。当谈到租金问题，他当然不能直接开口说“租金你想付多少都随你”这样的话，那不等于白送吗？所以，他一边带她看房，一边装作很忙碌地跟房主联系的样子，其实就是在跟老母亲汇报情况。
“怎么可能？”梁雪莹一脸惊讶地望着沈烨，“这是一个房间的价格吧？”
“一整套。”沈烨淡淡笑道。
“怎么可能呢？”梁雪莹难以置信地盯着沈烨。
要是他说房东嫌她给的租金太少不愿意出租，她倒是会信，如今听到这么个截然相反的答案，她是一点都不相信，直觉告诉她这房子有猫腻。
“这房子是不是办过丧事啊？”梁雪莹磨磨蹭蹭半天，终于问出口。
没想到有意租房给她，还被怀疑这房子是不是办过丧事，她这不是咒他吗？
沈烨忍住了火气，回答：“没有。房主和他家人都健在。”
“哦。”梁雪莹若有所思地问：“那是什么原因，房东愿意以这么骨折的价格租给我？难道是图我好看？”梁雪莹说完，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先前说过了，房东不差钱，而且在国外也不了解国内的行情。”沈烨言不由衷地说。
“那要是哪一天房东了解了国内行情，反悔了怎么办？”
“租房协议都签了，他反悔也没用。”
“哦，有道理。”梁雪莹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房东在国外，怎么跟我签合同啊？”
沈烨：“……”
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偏要编出什么房东在国外的鬼话。
沈烨思索一瞬，说：“房东说让我代签。”
“哦。那行。”梁雪莹赶紧说：“那我们现在就签？”
“房租协议还没拟好。”沈烨看她着急地模样，哭笑不得。
“我都准备好了！”梁雪莹说着，兴奋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两张纸和一支笔。她先将协议书递给沈烨：“我拟的，你先看看，行吗？”
看着递到面前来的协议书，沈烨惊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连协议书都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