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对威廉·莱瑟的话做出反应的是杰瑞米,窗外的天色确实暗沉了下来,虽然对方说得是事实,但他就是觉得听着不太舒服。

    “英国的天气本就多变,这有什么奇怪的?”米娜压根不在意莱瑟先生此刻提起天气的真实意图,不过就算不细想,也知道这是对方在暗暗威胁她。既然威廉·莱瑟已经在棋盘上投下一子,她也没理由弃权。

    “莱瑟夫人,前段时间你可给了我不少启发。”说话时,米娜也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胡桃木的首饰盒。“所以……我又给你带来了一条手链。”

    茶几上那个有些精美雕花的首饰盒同时吸引了莱瑟一家的目光,威廉·莱瑟很快移开目光,他抓住了关键字。

    “凯莉,莱瑟小姐还送过你什么东西?”

    “一枚……钻石胸针。”凯莉·莱瑟看着丈夫,缓慢给出了她的回答,她当然知道这个答案回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可她总该为自己争取些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她又微微转头,定定看向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米娜。“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凯莉,这样贵重的礼物,怎么能随意收下呢?”

    “可接着推辞,只会让场面变得尴尬,威廉。”凯莉·莱瑟极少会这样和丈夫说话,期初她以为很难,没想到居然这样简单。“就比如现在……”

    听出妻子的潜台词,威廉·莱瑟面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埃莉诺对这点变化无比熟悉,可这一次她懒得干涉。她自己的人生都是一团糟,哪有什么能力去拯救自愿被沼泽吞噬的人?

    “只是普通的手链而已,莱瑟先生没理由因为这个和莱瑟夫人产生矛盾。”米娜实在是不想接着看这个闹剧。“当初你在悬崖山庄见过那条蓝宝石项链,怎么还会被这个手链惊叹?”

    “埃莉诺,这条手链不漂亮吗?”莱瑟先生并不回答米娜的问题,“大家总是会为美丽的事务所吸引,不是吗?”

    “我否认这条手链的精美了吗?”威廉·莱瑟的态度让米娜厌烦,“杰瑞米,篝火之夜的情况,莱瑟先生是不是还没有和我们细致谈论过?”

    “没有!莱瑟先生还没和我们提过这件事。”杰瑞米自然是迅速回答,或许是他的错觉,他瞥见莱瑟先生在他开口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毒。

    “是啊!父亲,您总要把情况告诉我们,我们不是家人吗?”说着说着,埃莉诺眼中闪烁着泪光,“您对我们闭口不谈,镇上的人本就怀疑您,要是连家人都不清楚那个晚上的情况,不是对您更加不利了吗?”

    看着埃莉诺脸上的泪痕,米娜暗自撇了撇嘴,这样的话她倒是可以没有任何压力说出口,这眼泪就不能这样自然地流下了。她是不是该学一学,毕竟她在庄园里“很听话”,这样一来,眼泪的作用也能翻倍。

    “那天晚上,我按照主人的习惯准备好晚餐之后,就离开厨房,出去透了口气。等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就瞧见了桌上被端回来的晚餐…… ”

    “托盘里有红酒吗?离开厨房没有看见其他人?”

    威廉·莱瑟面对米娜德打断只觉得果然会这样,这些话这两天说了好多次,此刻再说,竟然有种讲故事的错觉。“没有,但红酒应该要出现在托盘里,它不会被放回酒窖。至于其他人,我并没有看见。”

    瞟了眼米娜的神色,似乎是没有继续提问的意思,威廉很是自觉地接着说道:“既然主人并没有吃晚餐,加上当晚是篝火之夜,于是我打算和德尔默一起出去参加活动。可……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了。”

    “还是没有遇见任何人?”

    听到这里,杰瑞米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直到听见自己母亲的名字后才松了一口气。

    “刚开始,我一边敲门一边叫德尔默,可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威廉说到这里,轻叹一声,“房门并未上锁,于是我直接推门进去,谁料到德尔默躺在地上,那瓶红酒也被碰倒在地。”

    “你为什么说红酒是被碰倒在地呢?你和管家德尔默·迪翁的关系很要好?又为什么要告诉女仆奥利维亚·维尔比,你打算和管家一起外出?”听着这个没什么新转折的故事,米娜耐性渐失。

    “哼!”威廉移开视线,不再看着米娜。“莱斯特小姐,居然也和西蒙警探一样,问出了这样愚蠢的问题?”

    “我推门进去时,它不在桌上,除了是德尔默毒发时碰倒了,还能是谁让它出现在地上?”翻来覆去说过的事情,多次提起只会让人觉得厌烦。原本他就不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些年虽然变得“好”了一些,但习惯哪里是轻易可以改变的?

    “我和奥利维亚那个时候关系并不亲近,可当晚毕竟有活动,路上碰见了,简单聊上几句,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我们和德尔默的关系,莱斯特小姐怎么会不明白呢?”威廉可不想一直处于被动回答的处境,更不想只和米娜聊这件恼人的事情。在场这么多人,凭什么只有他是被动的?

    “杰瑞米,你没什么想问的吗?毕竟……按照正常思维,你母亲身上的嫌疑可不并不比我少。”

    明明威廉·莱瑟的神态和语气同上次正式见面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杰瑞米就是觉得对方是在恶意引导、利用他。

    “是的,您说得没错。可这个案子,当年山庄里的几个人,难道有谁是没有嫌疑的吗?”杰瑞米也是跟在米娜身边之后,才知道在面对对方的提问时,可以不用一一回答。

    “主人爱舍先生是伦敦回来的富商,女儿萨凡纳·爱舍远在异国且关系僵硬。年老的雇主,加上隔绝外人的环境,面对丰盈的财富,它难道不诱人吗?”纵使不明白为什么莱瑟夫人一声不吭,可杰瑞米没心思去深究,可沉默的埃莉诺却让他感到心烦,米娜过来难道不是为了帮她吗?

    万一威廉·莱瑟真的是旧案的凶手,那米娜今天过来这样试探,要是被记恨上了,米娜岂不是陷入了危险?莱瑟一家今天都这样反差,加上米娜之前在门外的叮嘱,他很难将这次见面当成一个简单的拜访。

    “莱瑟小姐,认同我刚才说得吗?”杰瑞米感觉到米娜的视线,加快语速,“或者换种说法,你认为谁是那个没有嫌疑的人?”

    原本威廉·莱瑟原本还不喜欢杰瑞米的一言不发,认为对方不过是想法单纯的孩子,想通过他的话来缓和气氛。可他那些话,把本就难受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上次见这个孩子,不是还在说些傻话?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了一副面貌?

    见父亲还没有开口的打算,埃莉诺才说:“从结果来看,山庄的……管家大概是没有嫌疑的。”

    “我的好孩子!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威廉·莱瑟极快开口,似乎是害怕米娜和杰瑞米又说出什么对局面不利的话。

    这副故作和蔼的做派简直让米娜恶心,她可不关心威廉·莱瑟和埃莉诺·莱瑟怎么表演,她现在倒是想看看凯莉·莱瑟是什么反应。似乎今天上帝没有眷顾她,莱瑟夫人仍旧是进门时的那个模样,眉眼低垂,双手放在膝盖上,好似大家谈论的事情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莱斯特小姐?”

    “你在笑什么?”

    凯莉·莱瑟突然说话,让想要诘问埃莉诺的威廉按住了所有的动作。他短时放松下来,刚才他差一点就要踏入陷阱了,还好凯莉开口帮了他!

    看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米娜索性笑得更灿烂一些。“你们不觉得埃莉诺刚才的观点,有些幼稚了吗?”其实,她是在觉得这一家人的相处方式荒诞到引人发笑。可她还是清醒的状态,当然知道真正的理由不能说出来。

    “德尔默·迪翁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死亡可以代表一个人无罪?”

    “德尔默死于1883年11月15日,而爱舍先生死于11月16日!”威廉神色严肃,“难道,莱瑟小姐还不清楚自然法则吗?”

    听着威廉这样别扭的措辞,米娜冷哼一声,偏头看向埃莉诺,“你说!山庄内到底发生了几个案件?”

    “珠宝失窃、管家和主人相继死亡……”埃莉诺停顿两秒,只看着米娜说道:“一共三起,在两天内发生了三起案件。”

    “是啊!明明是三起案件,可大家似乎只能注意到珠宝失窃和伯纳德·爱舍死亡。”米娜此刻根本不想看见威廉·莱瑟那张丑恶的面孔,说话语气也冷淡了许多。“似乎德尔默·迪翁的死,只是一个故事的背景板,哪怕有人提到他的死!”

    “杰瑞米,你认为偷窃昂贵的珠宝和杀害一个富商,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当然不,在双方没有矛盾和仇恨存在的情况,山庄的案子一定是经过谋划的。”

    “那么德尔默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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