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楼说的当真不假。

    顾卿马上便端来了符汤,宋凝兰半抱着叶惊秋,小心翼翼地用小勺一口一口喂给叶惊秋。过了约莫二、三刻钟,床上的人才有了转醒的迹象。

    商时楼一直坐在外室悠哉的喝茶,视线则是不停的在屋子的窗户游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凝兰一直紧握着叶惊秋的手,突然间,她感觉到面前的人似乎是有了些动静。

    她下意识低头看去,声音很轻:“姩姩?”

    叶惊秋身上的汗越冒越多,额前、鬓角的发已经被浸湿了,她的唇轻微的动了动,似乎在喃喃着什么。宋凝兰下意识微微低下身子去听。

    “别走,你别走……”

    突然叶惊秋猛的睁开双眼,呼吸有些急促,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水汽,仿佛置身于一片不会消散的迷雾之中。她大口喘着气,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方才做了一场噩梦。

    宋凝兰半惊半喜,忍不住湿了眼眶。

    叶惊秋眼前逐渐清楚了起来,她微微侧头看了看宋凝兰,“……阿姐?”

    宋凝兰怜惜的用帕子擦掉她额头上的汗,声音温柔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醒了?可还有些许不适?”

    叶惊秋摇了摇头。

    她的确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事实上她都不知道她曾晕倒了。对于她来说,明明上一秒还在那个暗无天光的地方,周围寂静无声毫无一人。

    ——除了那个凭空出现的朦胧人影。

    可她下一秒就在床榻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满脸担心忧愁的宋凝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生了一场重病。

    叶惊秋想让宋凝兰扶她坐起来,宋凝兰也依她这么做了。

    “阿姐,你可知我为何会突然昏倒?”

    宋凝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她摇了摇头,道:“不知。你本是靠在我身上睡着的,我本以为你舟车劳累,便也没忍心叫醒你。可直到上了素白山快到云升楼时,你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我便想着把你唤醒。可我无论怎么唤你叫你,你都仿佛没听到般。”她顿了顿,缓了一瞬才继续开口:“我意识到不对,就连忙唤来了婢女和宫里随派的太监,这才请来了顾医官……和世子殿下。”

    “……”叶惊秋一时没接上话。

    宋凝兰有些不安,生怕之前顾卿和商时楼口中的邪祟再度找上叶惊秋,连忙开口:“姩姩,怎么了?阿姐说的,可是有哪里不对?”

    叶惊秋摇了摇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晕倒、为何晕倒,怎能知道在她昏迷期间外界的事?

    ……但是这也太奇怪了。

    “不……”她不自觉的喃喃开口,“不对。”

    宋凝兰见她状态不太对,只当是受了惊,方想安慰几句时就听一道声音,那声音是很特别的少年音,十分悦耳动听。

    平白来讲,叶惊秋在之前在现代就喜欢听声优的广播剧,论好听的声音,她敢肯定,她听到绝对不在少数。但这个声音很独特,就像是小溪拍打在卵石上泠泠作响。

    她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头戴玉冠少年郎半倚半靠在屏风旁,嘴角微勾:“叶小娘子,身子可还有不适?”

    宋凝兰连忙站起身,朝他深深作了一揖,包含着无尽的感激:“世子。”

    商时楼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

    叶惊秋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的脸看,她下意识捏住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指尖。

    ——不会认错的,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这张脸,她绝对忘不掉。

    宋凝兰回头看向自家妹妹,耐心的向她解释:“姩姩,这是南宁世子殿下,是他救了你。”随即她又转头看向商时楼,微微颔首,歉意道:“还请世子见谅,舍妹身子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怕是暂时不能给世子起身致谢了。”

    叶惊秋顿了顿,但却什么都没说。南宁王世子,她当然知道。天之骄子嘛,长安城里无人不知。人人皆传,传闻这世子殿下孩提时就被送到稷泽仙山上历练,学了仙家和道家不少东西,倒是练成了不少好本领。

    叶家是大户人家,乃至祖祖辈辈的男丁都曾入朝为官,是真正的官宦世家。叶惊秋若是想要知道些什么,算不上多难。况且面前这位祖宗的事迹,已经流传了全长安遍地知晓了。

    她穿过来时,这具身体也才刚刚出世。叶惊秋在这个世界从一个婴幼长成如今的岁数,早就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旁人对她也瞧不出端倪。

    ——说是穿越,具体点还不如说是投胎。

    叶惊秋闻心自问,她在穿越过来的前一刻,她的印象里,她明明是在家里追着一部玄幻古装剧,身体康健,怎么来的投胎?

    商时楼注意到了叶惊秋的目光,他似乎并不在意一个小娘子的谢意,低头随手整了整自己的袖口,语气漫不紧不慢:“无妨。”

    突然间,他似是半好奇半好笑的抬起头看向床上的叶惊秋,微微眯了眯眼:“我有一事不明,劳烦叶娘子解惑。”

    叶惊秋却早已收回目光,她可是胎穿过来的,从小长到大,在这个世界里,什么离奇的事她没见过?如今只是面前的少年撞了个脸而已,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反应太明显,反而会打草惊蛇。

    叶惊秋顿了顿,脸色似乎依旧苍白,她抬眼对上商时楼的目光:“世子请说,臣女自当知无不答言而无尽。”

    ——说到底是不是蛇,看看不就知道了?

    商时楼抱着臂,手里把玩着一颗琉璃珠子,他微微站直身子,道:“叶娘子可知自己为何晕倒?”

    叶惊秋答的坦然,“不知。如若世子方才一直在外面等候,想必你也听到了,我醒来就问了我阿姐。”

    看来还知道他一直在外面等着。

    “那叶娘子昏倒前可是做了什么事,这邪祟不找别人,偏偏找上了你。”他微微歪了歪头,特意加重了妖邪二字。

    叶惊秋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他这是在恐吓自己?

    “不曾。我今日一早收拾好容貌衣冠后,便给阿爷阿母打了招呼,先他们一步上了马车,其余时间我一直呆在马车里,直到我昏倒前。”

    商时楼一时间没再开口说话。顾卿不久前就自一旁等着,他心里自然清楚,对叶惊秋不利的妖魔是最近长安不知从何处来的魅妖。这种妖妖力虽比不上什么大妖,可却能轻而易举用妖气入侵人最脆弱迷茫的一面,且行踪诡异难觅,棘手的很。

    顾卿方想再开口询问叶惊秋什么,冷不丁看到她手腕上一串精致的链镯。那链镯说是镯,其实大多是链,只有小部分是晶莹剔透的翡翠和珍珠夜光石,和其他官家娘子戴的臂钏截然不同。

    待看清那链镯长什么样,原本想询问的问题到了嘴边硬生生变了样。顾卿顿了顿,道:“叶娘子,恕我冒昧。你腕上这串手链倒是稀奇,我想物色一串送给自家阿妹,不知何处买来的?”

    宋凝兰听了这个问题后倒是比叶惊秋反应还大,下意识轻轻握住叶惊秋的手,笑着说:“顾大人这是哪里的话,说出来也是无妨,自从姩姩出生以后,手上便多了这个链镯。听闻是我姑父在外办公时从江南带回来的,许是姑母觉得好看,便给她戴上了。”

    商时楼笑了一下,听了宋凝兰的话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淡淡放在叶惊秋脸上,似乎是在询问她。

    叶惊秋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已打起了拨浪鼓。

    这个手链,是她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去了一次寺庙,随便找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给她算了一命送给她的,说她是个好姑娘,什么戴着能化劫解缘。身为二十一世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叶惊秋大抵是不信什么因果神神叨叨的东西的。但因为那位老爷爷的心意,再加上好看、寓意好也就经常戴着,没怎么摘下来过。谁知道来到这世界,手链从婴幼时还是继续戴着,天知道这是哪来的。

    ……难道那个老爷爷说的是真的?

    还没来的及细想,叶惊秋对上商时楼探寻的目光,当然,她是不可能原原本本告诉他全部的。

    “我自幼身体不好,命苦,我阿母替我在寺里求来的。”

    顾卿觉得叶惊秋说的倒是像随口找来的借口,刚想看向商时楼,就见他嘴角依旧扬着那个笑容,不疑有他:“好,我知晓了。”

    顾卿:“……”他只好僵硬扭回了头。

    商时楼隔着打开的木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突然开了口:“虽然我现在还并不完全确定魅魔为何会独独找上叶娘子,不过叶娘子,肯定和你那手链有关。”语气散漫,像是在说普通的家常。

    叶惊秋愣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下意识低着那手链,轻轻晃了晃手腕,那链子上的翡翠也就跟着动了动。

    “和这个有关?这不就是个普通手链吗?”

    商时楼走近木窗,不知道在低头看什么,没有开口接话。顾卿在一旁适宜地开了口,他试着用平和的语气安抚着叶惊秋和宋凝兰:“世子说的不错,叶小娘子,你的遭遇的确和这个有关。无论手链是从何处来的,但上面是有浓厚灵气的,的确替你驱走了不少小秽物。”

    叶惊秋脸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宋凝兰刚刚恢复红润的小脸又开始发白。宋凝兰攥紧叶惊秋的手,担心的看去:“姩姩……”

    顾卿怕真的把她们吓个好歹,顿了顿才继续说:“只是要对叶娘子不轨的是魅妖,实在算不上什么小妖。魅妖偏爱吸取灵气,以此来增长自己的力量,此次它应该就是奔着手链而来。”

    此话一出,屋内静了好一瞬。

    顾卿清了清嗓子,刚想继续说几句安慰的话语,就听叶惊秋饱含好奇的声音。

    “灵气?”

    这次商时楼倒是没继续不吭声了,他懒洋洋应了声,瞥了宋惊秋一眼:“你那手链是上古灵器,灵气充沛浑厚,自然容易引来一些臭鱼烂虾。这些也就罢了,平日里潜伏在长安的魅妖此次竟然也来了。”他随即又半是玩笑半是恐吓地说:“叶娘子,你好大的福气。不过倒也省事,省得我挖掘三尺把长安翻遍了天揪它出来了。”

    叶惊秋:“……”

    若是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宋凝兰心中焦急万分,连忙看向商时楼和顾卿:“敢问世子、顾大人,这可有解决的法子?”

    叶惊秋在一旁轻轻安抚的拍了拍宋凝兰的背,语气放软:“阿姐,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宋凝兰语气有些急,皱着细眉,“姩姩,这不一样!”

    宋凝兰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和叶惊秋说话,向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叶惊秋自知理亏,乖乖闭上了嘴,只是安抚着宋凝兰。

    “手链不用摘,它已经记住了你身上的气味,就算摘了,也会费尽心思过来。”商时楼冷不丁开了口,他扭头看了一眼叶惊秋,语气如常,“叶娘子安心,我会在一侧守着,那只妖近不了你的身。”

    说话间,商时楼复又扭头看向外面,窗外天气黑云滚滚,甚至有一两道雷闪过,窗外的菩提树被小风吹的沙沙作响。

    他微微眯了眯眼。

    真是收不住气,这么快就来了。

    商时楼收起嘴角的笑,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顾卿,派人让阿祁去告知叔父,派好侍卫守好云升楼,最好多些会法术的精锐。你先守在这里,护着叶娘子。”

    话刚说完,他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手撑着木窗台,直接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待叶惊秋反应过来,那少年郎早已不见衣角了。

    **

    得知叶惊秋晕倒的消息,叶家和宋家没敢继续耽误,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来了素白山。

    叶临霁更是骑马先行到了云升楼,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叶惊秋,见她无事,总算松了口气。顾卿是外男,在一旁照顾看管着她,叶惊秋之前出了不少汗,总不好继续穿着之前的衣服,于是重新换了一身墨绿色鲛纱锦绣圆领如意襦裙,头上戴了一对梨花步摇,花蕊上点了一抹墨绿,发后还戴着同色的锦丝丝带。

    宋凝兰温柔地替叶惊秋往后掖了掖耳旁碎发,总觉得叶惊秋这身打扮有些不对劲。可叶惊秋有那么多件襦裙袖裳,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最后只好作罢。

    “阿姐,怎么了?”叶惊秋微微仰着头问她。

    “无事。”宋凝兰宠溺的轻点叶惊秋雪白的鼻尖,“方才想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姩姩!”

    叶惊秋见到外面来人,脸上又惊又喜:“阿兄?你怎的来了?你不是在外办公吗?”

    叶临霁看见站在一旁的顾卿,颔首示意打了招呼,这才回头看向叶惊秋和宋凝兰:“陛下召我回长安述职,总会是要来云升楼的。我听闻你昏倒了,便骑马先行阿爷他们一步。”

    他摸了摸叶惊秋的头发,垂眸问:“还难受么?”

    叶惊秋摇了摇头。

    顾卿这时走近一步,低声说:“叶大人,借一步说话。”

    叶临霁知道他是要说关于叶惊秋晕倒的事情,嘱咐了两位小娘子几句话,便跟着顾卿走了出去。

    …

    云升楼外有一片占地不小的树林,商时楼一路跟到了树林深处,只见周围寂静寥落,毫无一人。绿树高度参差不齐,茂密的枝叶把天空围得水泄不通,只有小片光亮照了进来。

    商时楼停了脚步,懒洋洋的靠着一棵树,颜色棕褐的树干更是衬得他的脸洁白如玉。

    他不甚在意的弹着墨绿衣领上的灰,声音毫无波澜:“出来吧,非得让我请你?”

    没有人回答他。

    微风吹过,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商时楼缓缓直起了身,抬头不知看向哪,随手朝树顶某个方向扔了一个珠子。“扑”的一声,是那珠子打中人体的声音。一个浑身打扮黑漆漆的人从树上不稳掉落下来,临近地面,又从手中甩出一道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将他带回了枝桠上。

    “身手不错。”商时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嘴角挂着笑,声音戏谑,“谁派来的?”

    那黑衣人大概也没想到面前这少年说话竟然这么直接,嗤笑一声,恶狠狠道:“我是谁不重要,长安马上就要乱了!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坏人死于话多,听过没?”

    商时楼手里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一颗珠子,朝着黑衣人的方向轻轻一丢,那珠子不同方才那颗,上面泛着淡淡的晶莹白光。黑衣人眼疾动作快的闪躲开,可商时楼手指轻轻一动,那珠子也就跟着一动,不久时珠子就又打在了那人身上。

    黑衣人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束缚中了一般,只能狠狠瞪着少年。商时楼缓缓走向前,摘下那人的面纱。

    是个陌生脸。

    刚想盘问些什么,不远处云升楼的方向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商时楼嘴角那抹笑缓缓收了回去。他瞥了一眼面前的黑衣人,忽略掉他口中的咒骂,回头望向那座高楼。

    黑衣人暗自挣扎了一瞬,便挣脱了珠子的束缚,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的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逃走了。

    “倒是个会术法的,真是下血本了。”商时楼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衣人逃窜的方向。

    不过是个派来的探查事情的刺客,算不上多重要,跑了也就跑了。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飞身到树枝上赶回云升楼。

    **

    顾卿向叶临霁阐述前因后果后,叶临霁脸色沉的像能滴出黑水来般。

    “叶大人放心,世子也已知晓,在下和世子定会保令妹安全的。”

    叶临霁面色稍霁,朝顾卿弯腰抱拳行礼以示感激,“多谢世子和顾大人相救舍妹,此恩叶府定当重重回抱。”

    顾卿:“叶大人语重了,救人性命本就是我的职责。况且此妖擅长隐踪,世子很久之前就在寻查踪迹,如今它倒是现身了,如此一来弄巧成拙,也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

    话是如此说,但叶惊秋可是叶府的宝贝疙瘩。万般言谢叶临霁藏在心中,只能等阿爷来了再聊表谢意。

    他又唤宋凝兰出来,“阿凝,你照顾姩姩这么长时间了,这里有我们,你先去休息罢。”

    宋凝兰摇了摇头,微微抿了抿唇:“……不行,我不放心姩姩。”

    叶临霁知道宋凝兰平日里对叶惊秋有多么宠爱,便也不强求,最后只能无奈应下,只道她累了就从外室休息一会。

    叶惊秋在内室听着他们谈话,中间只隔了几道屏风,声音时不时可以传进来。突然间,一阵寒风吹过,叶惊秋下意识冷的哆嗦一下。

    她转头看向木窗,是关紧着的,凉风是吹不进来的。内室小炉里的炭火不知何时也灭了,温度在以身体可以感知的速度下降。

    突然这么冷,许是外室的门没关上。两位男子也就罢了,但宋凝兰向来温柔心细,她也在外面,顾及叶惊秋从小就体弱的身体,宋凝兰也会闭紧门窗,她不会这般粗心的。

    “阿兄,阿姐,顾大人?”

    无人回应她。

    叶惊秋微微提高了些了声音,“阿兄?顾大人?”

    依旧无人回应。

    叶惊秋开始意识到不对了,商时楼不久前才说过,那个叫魅妖的妖魔迟早会再来找她的。她面上不显,实则襦裙宽袖下的手都在微微哆嗦。

    叶惊秋的声音不再平静,她试图呼叫得到旁人的回应:“……阿姐?”

    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安静的要命。

    叶惊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链镯,只见晶莹的手链不知在何时开始散发淡淡的白光。

    来不及多想,她努力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方想越过屏风出去,自己戴着链镯的那个手腕就被一只触感冰冰凉凉的手拉住了。

    叶惊秋下意识想要惊呼,结果就被那人微微用力往后一拉,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一股雪松香味扑散而来,像是素白山上不化的雪。

    她的手腕还被拉着,身后那人很快便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还未等叶惊秋开口,就听熟悉的声音响起。

    商时楼垂眸看了一眼叶惊秋,随后移开目光打量着周围。

    “是我。”

    叶惊秋仿佛捉住了救命稻草,原本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世子?”

    商时楼轻轻应了声,算是回应。

    他不知为何复又低头瞥了一眼她腕上的手链,声音没什么变化:“叶小娘子,方才多有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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