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关宏宇弄出来。

    昨晚你没回家。在关宏峰的公寓里,两个人跟周巡打了一宿电话。趁天亮前,你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一早上刚回到支队,就被法医拉走去看尸检报告了。从失踪案变成命案,还见了报,市局的压力压下来,每个人都绷紧了自己脑袋里的弦。

    尤其曲弦,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每天早上你都能听到她在队里训人。

    去法医室的路上,你打着哈欠走神儿:周巡昨晚说早上他会再去找施广陵问问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拿着你出具的不在场证明文件,怎么也该能把人先弄出来再说。

    正想着,法医室到了。老张把初步的尸检报告递给你:“这上面基本都是出现场时就已经得出的结论,病理测试我让小许做着呢,今天下午就能给你。不过,你猜怎么着?”

    你正好把尸检报告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显示着,死者张光明与董晓芸无亲缘关系。

    老张也不再卖关子了:“我们比对了董晓芸和这个叫张光明的男孩的DNA,两者之间没一点关系。”

    “这怎么可能?那董晓芸那天来录DNA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你确定是张光明吗?你,你们做了指纹对比吗?”

    “嘿,顾丫头,你这是质疑我们的专业水平?这些基础的身份辨识我们肯定都做过了。”36了还有人叫你丫头,要不是对面是快退休的主任法医,你还真想和他再杠一杠。

    坐办公室里,你盯着眼前的尸检报告和笔录,烦躁地点了根烟。脑子里的线乱糟糟的,这案子像是个九连环,这个还没解开,那个又套进来了。

    小乔和小陈风风火火地进来,连门都没敲。你被他俩打了个措手不及,烟灰掉到裤子上,烟头差点没烫到你的手。眼神若是能杀人,刀现在已经飞到他俩脑壳上了。

    小陈指了指政治处的人亲手挂在你办公室的那块牌子:“顾队,这儿不让抽烟。”小陈重伤初愈出院后,你就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所以他现在没有小乔那么怕你。

    你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把烟头插进水杯里:“什么事儿?”

    “......不是您叫我们来了就找您,准备开会?”小乔一边说一边往门口撤。

    挥挥手把人撵走去做准备后,你把头靠在椅背上瘫了好一会儿,让睡眠不足的大脑放空了许久才拿起外套准备下楼。

    下楼的时候,正和曲弦碰上,你赶紧给她让路,可不敢在这时候惹她。

    尽管你有心避让,曲弦却不这么想。明明都已经错了过去,她却站在比你高一级的台阶上,转过了头,死死盯着你的脸,然后凑近你的耳边,轻声但狠戾地说道:“你和关宏峰,都给我等着。”被威胁得莫名其妙,你通宵的大脑无法有效思考她到底什么意思。

    这时候,裤子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眼见着曲弦消失在二楼的尽头,你抽出手机,发现是周巡的好消息。长出一口气,你很快把曲弦的威胁丢到脑后,走进了一楼的会议室。

    看到张局已经来了,你打了个招呼,然后入座示意小乔开始。

    “死者名叫张光明,是向阳区第七中学的一名高三的学生,单亲家庭。平日里都住校,周末回家。在2月18日晚十点,下了晚自习后,他就再没回过宿舍了。两天后的母亲董晓芸报了失踪。两天后一个清晨,张光明的尸体出现在七中附近的一个公园。”

    “这个是死者的母亲,叫董晓芸,也是报案人。这个董晓芸,经营一家化妆品公司,除此之外,名下还有一家生物制药公司,公司处于存续期,没有风险提示,也没有正在起诉的官司。可以排除仇家报复伤害小孩的可能性。但经调查显示,这两个人没有亲缘关系。”

    “尸体被发现的地点是公园的草坪里。这个是现场的图片。”小乔调出现场勘查前拍的照片,“死者身上有多处击打伤,和被利器敲击的伤痕。但死者最终的死因,却是由于窒息而引发的呼吸衰竭导致死亡。导致敲击伤的利器还没有找到,根据法医的报告我们推测可能是铁锹一类的扁平形状的工具。而且考虑到冬天土质比较坚硬,一个人很难做到挖一个埋人的大坑,所以我们合理猜测,作案的应该,不止一人。这个作案工具可能在挖完坑后被带走了。”

    “这两个视频是我们调取的学校各个出入口的监控视频。可以明显看到,这个就是死者张光明。这三个人”小乔指了指监控视频上的身影,“在张光明离开学校的半个小时内,先后离开。而后,直至第二天早晨上学,这三个人的身影没有再在学校后门出现过。而在公园的进出口监控里,也没有看到这三个人的身影。”

    张局盯着这三个人开口问道:“这三个人都查清楚了吗?”小乔有点不敢说,只能把眼神飘向你求助。

    你给张局解释道:“还没有,上次已经让学校那边帮忙筛查了。可最近流感频发,请假的学生很多,很难通过背影看得出是哪个学生。我们今天会再去学校走访一下问问看。”

    “尽快!尽快!这个案子已经在网上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市局那边十分重视。”张局严肃地说,随后,深深地看着你,“北棠,我能给你拖着的时间,不多了。”

    市局停车场。

    周巡先斩后奏,虽然挨了施广陵的一顿臭骂,但成功凭着顾北棠出具的不在场证明和他签字担保的关宏峰林嘉茵的秘密计划,把人捞了出来。

    和周巡的喜气洋洋不同,关宏宇坐在车里,表情凝重。

    “这一晚上加一早上,忙活了个够呛,可算是把你给弄出来了。你说说你,还沉着个脸。”周巡转头看了关宏宇一眼,接着说,“前儿我才进去,后脚你就进去了,你说咱俩是不是得去庙里拜拜,怎么这么寸呢?”

    “行,我先谢谢你们俩。”关宏宇抬了下眼皮,沉声开口道。

    “真要谢谢我,你就赶紧和你哥换过来,长丰这一烂摊子一堆事儿呢。”

    “没他,你还破不了案了?”关宏宇嘲讽道。

    周巡看在他刚出狱的份儿上,没怼他:“你哥在家等你,你回去之后什么也不用干,你进屋我把他带下楼就行了。”

    关宏宇闻言炸了毛:“我在你们心里,就tm是个工具人吗?就是他关宏峰的替代品呗?是,他关宏峰牛逼,什么都tm查的明白,我就是一个废物。那你们救我干什么啊?把我扔进去自生自灭不好吗?”

    周巡知道他可能心里还憋着气,也没多说什么。启动车子,开出了市局大门。

    和光小区楼下。周巡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对你哥有气,但你冒这么大风险把他换出来,不也是因为担心他嘛。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哥需要你的帮助。”

    周巡话音儿刚落,关宏宇就开了车门下车,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关宏宇绷着脸打开了家门。关宏峰听到声响,赶紧走了出来。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和不忿,他叹了口气,先打破了寂静:“怎么样?”关宏宇斜了他哥一眼,吊儿郎当地说:“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路政刚有没有难为你?”关宏峰倒了杯水给他。

    “他要是难为我,我还能回来吗?”关宏宇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一盒烧鸡,回到了沙发上,看也没看那杯水。

    “路政刚是预审高手,你没和那群人打过交道,一旦他看出点什么来,咱俩全完蛋。”关宏峰知道弟弟想听什么,但长时间的相处以来,他很难对弟弟低下头认错。

    关宏宇一听就更加生气,摔了筷子吼道:“是不是你永远只顾着自己能不能解套?是不是你从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前仆后继地帮你,甚至有人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是换不回你一点同情心?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能运筹帷幄,什么都算得到?那你算到林嘉茵去世了吗?啊?”

    关宏峰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冷静地说:“这世界上有太多我算不准的事情,人心算不准,自己和他人的命运也算不准。入行这么多年,战友的离去和背叛,我,北棠,周巡,还有很多人,我们都见得太多太多。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被改变,未来发生的事情更不可能预测,我们只能背着战友的遗志继续负重前行在当下的道路上,守着本心,这样我们才能自称警察。”

    “行,你是好警察,你自己去吧,我不干了,大不了我逃亡一辈子。”关宏宇摔了筷子抄起帽子口罩就甩门离开。

    周巡在下面等得很焦急,眼见着下来一个人带着帽子口罩,头也不回地走了,本来有些着急,然后就看见关宏峰紧跟着就下来了。

    关宏峰坐上车,周巡才指了指关宏宇离开的方向问道:“怎么了这是,叛逆期到了?你们俩怎么同时出来了?”

    “他心里还有气,总得让他发泄发泄。他知道分寸,没事的。”关宏峰调整了一下座椅,“跟我说说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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