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大盗，落网伏法。
“简直是胡说八道！小莱是不会跟你走的！”
戈登瞬间变得怒不可遏，他握紧了拳头，将桌子一拍，站起身来，显现出十分激动的模样。很显然，他并没有把那桩旧事放下。
没有人会那么轻易忘记那出悲剧。他要怎么和莱利斯·汤普金森解释？他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出此下策？她那黑化的未婚夫当时在婚礼上想要杀死她。这理由听上去也太荒谬。
“嘿，吉姆，放松点。”哈维及时按住了戈登的肩膀，给了他一点安慰。
杀手挑了挑他不存在的眉毛，向后退了一步，揶揄道，“噢——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警探大人脾气还是那么糟糕。”
“根据小报传闻，我记得你最近正忙着和索菲娅·法尔科内小姐玩暧昧吧。”萨斯转了转椅子，虽然为戈登的理解能力堪忧，但他很乐意继续煽风点火：“我想小莱医生值得更好的人选。而不是你。”
杀手缓缓向前侧身，带着一丝挑衅，“吉姆，你比较有经验，你觉得在哪里办婚礼比较好？”
詹姆斯·戈登瞪向维克多·萨斯，眼中满是怒火。他一把拽住了杀手的衣领。
“够了，维克多。”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杀手只是懒懒地笑着，没有反抗。一副下位者的姿态，却轻慢地碾压着眼前暴躁警探的自尊心。
看着眼前陷入混乱的场面，哈维·布洛克制止了即将爆发的冲突，再度把戈登按下。不是说好了他这次扮凶狠对方扮温柔吗？为什么又乱套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径直戳穿了萨斯的欲盖弥彰：“是薇薇安吗？”
于是杀手瞬间脸红了。
他拘谨挺直了坐姿，眼神带着慌乱。手指头瞬间变得无处安放，最后本本分分地乖乖收到了桌下，也顾不上和戈登的挑衅玩笑，只是低着头。
一声超级微弱的“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
ok……
鱼上钩了。
哈维·布洛克紧接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缓缓道出一个残忍的事实：“但是很抱歉，萨斯。那位小姐在隔壁可全招了……她”
“等等。”维克多·萨斯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他重新抬起头，眼神却阴郁下来，恢复了杀手残忍的一面。他立马打断了哈维的话，却再度拎错了重点：“她为什么在隔壁？”
哈维佯装困惑地反问道：“嗯？你还不知道吗？”
戈登面色不改地补充道：“半天前，她拿着炸药包杀气腾腾地闯入警局想把我们全部炸飞天！”
“哇！酷毙了！她是认真的吗？”
维克多·萨斯再度放松下来，他斜靠着椅子，爆发大笑。
“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话锋一转，他的眼神锐利地仿若一把刀，审视着哈维的话语间的漏洞。
两位警探依旧一脸肃穆地盯着他。
这个时候完全比得是演技。
“拜托？她是认真的？”
于是维克多·萨斯败下阵来，他认真地考量过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他随后释然地摆摆手，“这一定是因为你们给她开了太多牛皮癣罚单还妄想没收她那台风驰电掣小推车。”
他继续说：“薇薇安在哪？我要见她。”
看着杀手急切的眼神，哈维摇了摇头，摆出过来人的苦笑：“可她并不想见你呢，萨斯。很抱歉，她把责任全推给了你。她说她深受你的高压胁迫，不堪重负，才做出了如此冲动之举。”
杀手似乎是被气笑了。
他冷哼了一声，提起了兴趣，“哦？这倒是新鲜。说下去。”
“目前你们涉及一起严重的连环杀人分尸案。”戈登及时补充道，“如果你对我们乖乖坦白，我们将为你争取最大的减刑期。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保持沉默，然后你将直接被送进黑门监狱。”
虽然现在看来，他更应该被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
“喂喂喂喂喂喂，所以你们是怀疑我是那个猪头？”维克多·萨斯终于听懂了他们此番弯弯绕绕的真实意图。
“你你你，你们真是群聪明的小家伙。”
杀手突然开怀地笑了，他推开了椅子，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眯起眼来，语调间带着致命的危险，“晃晃你的脑袋好么？啧，吉姆，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桌子底下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两位警探面色一变，他们不约而同地探下了腰。
然而下一刻，维克多·萨斯捂着胸口，仰着头，发出捏着嗓子的怪叫：“啊！救命！医疗救援在哪里？我呼吸不顺了！整个哥谭警局都被你俩刚刚脑子里倒出的水淹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该死的！”
哈维·布洛克也被他激怒了。
“噢，拜托，先生们。你们就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维克多·萨斯停止了表演，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个被他成功耍到的笨蛋警探。
于是哈维·布洛克也弹起身来，他实在忍不住狠狠给眼前的光头杀手来了两拳，“警局之内保持严肃！别给我耍这些花招！”
詹姆斯·戈登冷漠地坐在旁边，就说吧，哈维·布洛克的脾气比他更坏。
“喂喂喂喂喂，你不讲武德，打人不许打脸啊啊啊。”杀手捂着鼻梁，小小声抱怨道，“我还要求婚呢。”
哈维瞪了他一眼，“但是你并不打算在疯人院里和她求婚吧？”
闻罢，杀手眼睛却瞬间变得亮晶晶，像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个提议。
他扳着指头和两位警探精细地计算起来，“那这样一切都要从简了，所以并不是很理想。我可是存了一大笔积蓄。你知道的，婚礼是很花钱的啦，日后婚姻也需要有足够的资金维持。”
“唔。那单案子，我是受到过邀请。但她出不起押金。哈——家道中落的悲剧。”杀手唏嘘地撇撇嘴，接着露出自信的八颗白牙，“我并不便宜。”
“她？”
“噢。”维克多·萨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及时封住了嘴巴，“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眼神闪躲，连忙找补道，“我现在的老板是奥斯沃瓦尔德。我只是请了个长假，暂时还没有打算跳槽。”
“对了，我的番茄蛋黄酱碎碎冰炒饭呢？你快给温德尔送去，再不吃就热融化了。”
“不，不要送给温德尔。”
“给薇薇安送去。”
“我很想她。”
“你知道吗？无论她怎么想，我都是爱她的。”
“这才是真爱。”
“更何况！昨天她刚刚亲了我一口！嘤！”
“所以我才不会相信你们的，好吗？重申一遍，我只相信她。”
接下来维克多·萨斯彻底反客为主，两位警探被迫听完了一大段他的暗恋长跑情史以及最近终于有开花迹象的恋情。五分钟后，哈维·布洛克和詹姆斯·戈登终于忍不住拉开了椅子，站起身来。
他们深谙维克多·萨斯虽然一向很好地践行着杀手保密准则，但他话唠的特质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他总是各种程度说漏嘴。所以只需要保持一点耐心，大部分情况下他都会很快自爆。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他今天讲的都是一堆没有用的废话，完全是浪费时间。
但维克多·萨斯依旧意犹未尽地继续复盘，“你说，我这样告白行不行？”
“上次太着急了，好像吓到她了。”
哈维·布洛克和詹姆斯·戈登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扶额走了出去，把门重重关上。
戈登抓狂吐槽道：“我没想过他的脑子也坏掉了。”
哈维及时补刀道：“你觉得哥谭真的有正常思维的人存在吗？”
两人相视苦笑。
哈维：“你现在觉得幕后黑手会是薇薇安吗？”
“不。”戈登摇了摇头，“如果是薇薇安，以萨斯目前对她的着迷程度，他会倒贴钱给她做事的。”
但案件在水落石出之前，一切仍是未知数。
***
审讯室内，薇薇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后脑勺，眼神有些迷茫看着四周。两位警探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哈维扶额，忍不住吐槽道：“你倒是睡得安详。”
“怎么样？薇薇安，羁押室的地板还舒服吗？”
说实话，睡得不太好。刚合上眼，她便感觉四周劈里啪啦作响，比起地狱里的恶魔低语，这更像是有个一个乐队在她耳边开着疯狂跑调的演唱会。
这当然，隔壁大厅刚刚演完舞台剧和混乱枪战呢。他真的受够了在自家地盘上挨枪子这档子破事了。
作为前同事，碰面地点在审讯室总是有些尴尬。
哈维·布洛克清清嗓子，难得把语气放柔和了一些，像是长辈说服叛逆期少女过年回家吃饭一样，“咳咳，薇薇安，很抱歉，看来你需要在这里再多待一阵子了。在你的身上，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确认。”
但是很显然，此前已经被创飞过一次的剑修小姐并不买单。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了当地开呛：“哦？所以我这次的罪名是？”
戈登抬眼，冷酷地公式化答道：“我们正在定夺。”
“但是关于你身边的人……他们的情况就不太明朗了。”哈维皱起了眉头。
薇薇安紧张地抢话道：“稻稻是个好人，不要抓他坐牢。”
“稻稻只是交友不慎，你知道的，他的脑子里现在全是稻草。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杰维斯·泰奇。”剑修小姐握紧拳头，愤恨又懊恼地锤了一下桌子，有点委屈，也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我是被他催眠的。”
她没说的是，对于修道已久，定力颇深的剑修们来说，疯帽匠的寻常催眠本是不值一提的小花招。但他换了一个方式，采取了催眠去激发人的潜意识。呃……抱歉，或许潜意识里她就是想把这里给炸了。
两个警探微妙地互相对视了一下。据他们的了解，稻草人，疯帽匠和杰罗姆之间的同盟关系似乎不错。所以在杰罗姆死掉之后，他们是不是……正在谋划些什么？
戈登继续追问道：“那你和杰罗姆·瓦勒斯卡是什么关系？”
“不。”
剑修小姐立刻纠正了他，语调冷下来，“他的老大是杰罗麦。”
这倒是个新消息。戈登挑起眉，“你确定？”
“我确定。”
薇薇安面色不改。
这个名字她化成灰也会记得。
毕竟他们竟凌山上各个剑修虽然算账不好，但是记仇一流。
为什么讨厌杰罗麦·瓦勒斯卡，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她刚来哥谭时，他作为房产中介兼同校学长，狠狠地坑了她一把高额手续费，卖的还是重复出售的鬼屋，楼上就是轨道穿过的那种。哦，对了，那时他还叫山德·怀特。
哈维摸了摸脑袋，但还是摸不着头脑，有点崩溃问道：“他们找你干什么？”
薇薇安冷静答道：“不知道。没问。拒绝了。接着我就到了这里。”
“……”
处理着脑内混乱关系图，哈维·布洛克和詹姆斯·戈登陷入沉默。
和隔壁的维克多·萨斯不同，薇薇安这边是言简意赅，言外之意深长。她身上有着东方人良好的品质，从不说谎。但是倘若她不想说，她的话语将是一座迷宫，有时候绕来绕去，发现又回到了原点，开始鬼打墙。直到很久以后回过神来才发觉，其实她当初什么都说了。于是他们开始轮到陷入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蠢。
所以她是比维克多·萨斯更棘手的家伙。
看着对面两个警探快掉到下巴处的黑眼圈和眼袋，薇薇安撇撇嘴，有点于心不忍。“好吧……看来你们眼前真是一团乱麻。所以我能先吃饭吗？刚刚我把午餐送给别人吃了。”
她盯着架子上的盒饭，肚子及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咕咕。
于是哈维将那盒吃的推到了她的面前，继续问道：“还有一个问题。薇薇安，关于维克多·萨斯，你了解多少？”
剑修小姐飞快回答道：“不比你们更多。”
一个拒绝回答更多的答案。
她冷漠地扫过他们手上的档案，却眼角忍不住露出笑意，语调温柔下来，“这个算不算？除了草莓奶昔，维克多·萨斯超喜欢吃番茄碎碎冰配怪味曲奇。”
“薇薇安，注意你的态度。”戈登拍了拍桌子，控场气势十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点有用的。”
“呃……所以你们现在是要和我玩那个古老的黑白脸问讯把戏吗？你是天使，而你是恶魔？”
剑修小姐挑了挑眉，托着腮打量着眼前两位警探，接着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哈维，这真让人心痛。我记得你当年可从来没带我一起玩过。要知道我扮恶魔可好了。”
边说着，薇薇安打开了盒饭盖子，“维克多·萨斯在隔壁？”
是个疑问句，但她的语气却十分肯定。这是他喜欢的东西。她只给他做过。
两位警探点了点头，面色依旧十分严肃。
剑修小姐缓缓掰开筷子，迟疑道，“他不会是乖乖地来交保释金的吧。”
戈登板着一张脸：“你是指他刚刚拿着枪试图狂扫整个警局吗？”
听罢，薇薇安面露痛色。
哈维继续复刻刚才面对维克多·萨斯的招数：“他在隔壁已经全招了。他说……”
剑修小姐捂住了脸，语气悲痛打断了哈维·布洛克的放招，“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我要出两份保释金了？？？！”
“………”
这是重点吗？
两位警探再度陷入沉默。
哈维恢复了笑面虎的样子，试图把谈话拉回主线，“看来你们之间关系不错呢，薇薇安。”
“他是一个杀手。哥谭最残忍的职业杀手。”戈登顿了顿，补充强调道，“薇薇安，但他却认为你是个失足落魄少女，需要帮助。”
“诶诶诶，打住。他可从来没有给我带点猪蹄。”剑修小姐认真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冰箱里的那堆卤人手还没有清空，“我有段时间确实水逆不顺，经常在哥谭平地摔成骨折。”
戈登用看神棍的语气质疑道：“可你是个剑修。”
距离失足少女身份也相差十万八千里好吗！
薇薇安更悲痛了，她捂住了胸口，“但是剑丢了，所以不能御剑飞行。你知道在哥谭每天赶早课有多生死极速吗？”
两位警探再次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哈维挠挠头，“说真的，你怎么看待维克多·萨斯这人？”
“他是一只猫。”
“超可爱无毛猫。”薇薇安补充道，声音突然开始夹了起来。
“只是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以及我们最近一块搭伙开小吃摊呢！”薇薇安双手合十，语调上扬接着说：“而且生意还不错哦。”
戈登皱了皱眉，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他不会忘记这位小姐的炸裂厨艺。
但很显然，他们误打误撞到了她的兴奋点。
“其实下厨呢，就和耍剑是一样的。”薇薇安指了指自己的脑壳，手持筷子侃侃而谈，“要有信念感。当足够意志坚定时，便能如有神助。当然，想象力也不能缺。”
此话不假。只是在烹饪方面，助剑修小姐一臂之力的未必是神明，多半是魔鬼。
就在这时，有个警探及时敲门了，打断了薇薇安的滔滔不绝。他给戈登送上了一份最新的检定材料，跟在身后的还有一个阿卡姆精神病院陪审法医。戈登翻开后，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深了，但眼神却变得坚定清晰了，像是拎出了谜团的关键。他们刚刚从她的冰箱里翻出了一堆人手，附上的还有此前她在羁押室里做的精神检测问卷结果。
詹姆斯·戈登扶了扶额，语调古怪地道出这个事实：“很抱歉，薇薇安。看来你这次是真的要在这里待久一点了。”
“根据最新调查结果，我们怀疑你有——”
“异食癖。”
平地一声雷。空气短暂地静默后，哈维·布洛克开始爆发出大笑。
天杀的！你说谁是异食癖啦！
士可杀不可辱，剑修小姐拍案而起，怒拽住了哈维·布洛克的衣领，并给他狠狠来了两拳。
很好，于是在角落里的陪审法医默默地在精神鉴定书上又加一条重度躁郁症。
***
两个星期后，阿卡姆疯人院内，傍晚，活动室内。
维克多·萨斯刚刚结束了禁闭室生涯，百般无聊地把五个神经病的脑袋塞入洗脸池里，观察着周边的建筑布局。由于黑门监狱床位不足，他被弄来了这个鬼地方。该死的，他的假期，他的美好生活，全毁了。奥斯瓦尔德那个蠢货老板接到他的消息后就置之不理了，他天真地以为他是特意来疯人院度假的。
唔……不知道薇薇安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要离开这里。
他要去见她。
然而就他在刚刚端着晚餐准备安静吃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边出现了。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孩儿，挥了挥手，语调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喜悦：“嗨，薇薇安。”
女孩儿转过了身，眼里颇感意外。与此同时，她也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他一般向他走来。她的眼眶微红，语调有些哽咽，她也说：“嗨，萨斯。”
下一刻，当她快要扑进他的怀里时，她给了他狠狠地来了一拳。受到冲击，他被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有些迷茫和震惊。
四周起哄声依旧四起，只是氛围瞬间从罗密欧与朱丽叶爱情片场变成了古罗马斗兽场。
他抵挡了几步，接过她的招数，迷茫过后，恢复了玩味。
与此同时，她并没有停手，依旧拳拳到肉，毫不留情。杀手逐步败下阵来，很显然，即使没有武器，她的近身格斗术依旧比他出色太多。
直到她把他彻底按在墙角，然而由于身高差，她只能如同一只毛绒绒的小麻雀般从他的下巴处探出头来，紧接着满脸天真地好奇问道：“萨斯，你现在是哭了吗？”
戈登瞬间变得怒不可遏，他握紧了拳头，将桌子一拍，站起身来，显现出十分激动的模样。很显然，他并没有把那桩旧事放下。
没有人会那么轻易忘记那出悲剧。他要怎么和莱利斯·汤普金森解释？他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出此下策？她那黑化的未婚夫当时在婚礼上想要杀死她。这理由听上去也太荒谬。
“嘿，吉姆，放松点。”哈维及时按住了戈登的肩膀，给了他一点安慰。
杀手挑了挑他不存在的眉毛，向后退了一步，揶揄道，“噢——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警探大人脾气还是那么糟糕。”
“根据小报传闻，我记得你最近正忙着和索菲娅·法尔科内小姐玩暧昧吧。”萨斯转了转椅子，虽然为戈登的理解能力堪忧，但他很乐意继续煽风点火：“我想小莱医生值得更好的人选。而不是你。”
杀手缓缓向前侧身，带着一丝挑衅，“吉姆，你比较有经验，你觉得在哪里办婚礼比较好？”
詹姆斯·戈登瞪向维克多·萨斯，眼中满是怒火。他一把拽住了杀手的衣领。
“够了，维克多。”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杀手只是懒懒地笑着，没有反抗。一副下位者的姿态，却轻慢地碾压着眼前暴躁警探的自尊心。
看着眼前陷入混乱的场面，哈维·布洛克制止了即将爆发的冲突，再度把戈登按下。不是说好了他这次扮凶狠对方扮温柔吗？为什么又乱套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径直戳穿了萨斯的欲盖弥彰：“是薇薇安吗？”
于是杀手瞬间脸红了。
他拘谨挺直了坐姿，眼神带着慌乱。手指头瞬间变得无处安放，最后本本分分地乖乖收到了桌下，也顾不上和戈登的挑衅玩笑，只是低着头。
一声超级微弱的“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
ok……
鱼上钩了。
哈维·布洛克紧接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缓缓道出一个残忍的事实：“但是很抱歉，萨斯。那位小姐在隔壁可全招了……她”
“等等。”维克多·萨斯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他重新抬起头，眼神却阴郁下来，恢复了杀手残忍的一面。他立马打断了哈维的话，却再度拎错了重点：“她为什么在隔壁？”
哈维佯装困惑地反问道：“嗯？你还不知道吗？”
戈登面色不改地补充道：“半天前，她拿着炸药包杀气腾腾地闯入警局想把我们全部炸飞天！”
“哇！酷毙了！她是认真的吗？”
维克多·萨斯再度放松下来，他斜靠着椅子，爆发大笑。
“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话锋一转，他的眼神锐利地仿若一把刀，审视着哈维的话语间的漏洞。
两位警探依旧一脸肃穆地盯着他。
这个时候完全比得是演技。
“拜托？她是认真的？”
于是维克多·萨斯败下阵来，他认真地考量过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他随后释然地摆摆手，“这一定是因为你们给她开了太多牛皮癣罚单还妄想没收她那台风驰电掣小推车。”
他继续说：“薇薇安在哪？我要见她。”
看着杀手急切的眼神，哈维摇了摇头，摆出过来人的苦笑：“可她并不想见你呢，萨斯。很抱歉，她把责任全推给了你。她说她深受你的高压胁迫，不堪重负，才做出了如此冲动之举。”
杀手似乎是被气笑了。
他冷哼了一声，提起了兴趣，“哦？这倒是新鲜。说下去。”
“目前你们涉及一起严重的连环杀人分尸案。”戈登及时补充道，“如果你对我们乖乖坦白，我们将为你争取最大的减刑期。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保持沉默，然后你将直接被送进黑门监狱。”
虽然现在看来，他更应该被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
“喂喂喂喂喂喂，所以你们是怀疑我是那个猪头？”维克多·萨斯终于听懂了他们此番弯弯绕绕的真实意图。
“你你你，你们真是群聪明的小家伙。”
杀手突然开怀地笑了，他推开了椅子，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眯起眼来，语调间带着致命的危险，“晃晃你的脑袋好么？啧，吉姆，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桌子底下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两位警探面色一变，他们不约而同地探下了腰。
然而下一刻，维克多·萨斯捂着胸口，仰着头，发出捏着嗓子的怪叫：“啊！救命！医疗救援在哪里？我呼吸不顺了！整个哥谭警局都被你俩刚刚脑子里倒出的水淹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该死的！”
哈维·布洛克也被他激怒了。
“噢，拜托，先生们。你们就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维克多·萨斯停止了表演，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个被他成功耍到的笨蛋警探。
于是哈维·布洛克也弹起身来，他实在忍不住狠狠给眼前的光头杀手来了两拳，“警局之内保持严肃！别给我耍这些花招！”
詹姆斯·戈登冷漠地坐在旁边，就说吧，哈维·布洛克的脾气比他更坏。
“喂喂喂喂喂，你不讲武德，打人不许打脸啊啊啊。”杀手捂着鼻梁，小小声抱怨道，“我还要求婚呢。”
哈维瞪了他一眼，“但是你并不打算在疯人院里和她求婚吧？”
闻罢，杀手眼睛却瞬间变得亮晶晶，像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个提议。
他扳着指头和两位警探精细地计算起来，“那这样一切都要从简了，所以并不是很理想。我可是存了一大笔积蓄。你知道的，婚礼是很花钱的啦，日后婚姻也需要有足够的资金维持。”
“唔。那单案子，我是受到过邀请。但她出不起押金。哈——家道中落的悲剧。”杀手唏嘘地撇撇嘴，接着露出自信的八颗白牙，“我并不便宜。”
“她？”
“噢。”维克多·萨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及时封住了嘴巴，“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眼神闪躲，连忙找补道，“我现在的老板是奥斯沃瓦尔德。我只是请了个长假，暂时还没有打算跳槽。”
“对了，我的番茄蛋黄酱碎碎冰炒饭呢？你快给温德尔送去，再不吃就热融化了。”
“不，不要送给温德尔。”
“给薇薇安送去。”
“我很想她。”
“你知道吗？无论她怎么想，我都是爱她的。”
“这才是真爱。”
“更何况！昨天她刚刚亲了我一口！嘤！”
“所以我才不会相信你们的，好吗？重申一遍，我只相信她。”
接下来维克多·萨斯彻底反客为主，两位警探被迫听完了一大段他的暗恋长跑情史以及最近终于有开花迹象的恋情。五分钟后，哈维·布洛克和詹姆斯·戈登终于忍不住拉开了椅子，站起身来。
他们深谙维克多·萨斯虽然一向很好地践行着杀手保密准则，但他话唠的特质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他总是各种程度说漏嘴。所以只需要保持一点耐心，大部分情况下他都会很快自爆。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他今天讲的都是一堆没有用的废话，完全是浪费时间。
但维克多·萨斯依旧意犹未尽地继续复盘，“你说，我这样告白行不行？”
“上次太着急了，好像吓到她了。”
哈维·布洛克和詹姆斯·戈登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扶额走了出去，把门重重关上。
戈登抓狂吐槽道：“我没想过他的脑子也坏掉了。”
哈维及时补刀道：“你觉得哥谭真的有正常思维的人存在吗？”
两人相视苦笑。
哈维：“你现在觉得幕后黑手会是薇薇安吗？”
“不。”戈登摇了摇头，“如果是薇薇安，以萨斯目前对她的着迷程度，他会倒贴钱给她做事的。”
但案件在水落石出之前，一切仍是未知数。
***
审讯室内，薇薇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后脑勺，眼神有些迷茫看着四周。两位警探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哈维扶额，忍不住吐槽道：“你倒是睡得安详。”
“怎么样？薇薇安，羁押室的地板还舒服吗？”
说实话，睡得不太好。刚合上眼，她便感觉四周劈里啪啦作响，比起地狱里的恶魔低语，这更像是有个一个乐队在她耳边开着疯狂跑调的演唱会。
这当然，隔壁大厅刚刚演完舞台剧和混乱枪战呢。他真的受够了在自家地盘上挨枪子这档子破事了。
作为前同事，碰面地点在审讯室总是有些尴尬。
哈维·布洛克清清嗓子，难得把语气放柔和了一些，像是长辈说服叛逆期少女过年回家吃饭一样，“咳咳，薇薇安，很抱歉，看来你需要在这里再多待一阵子了。在你的身上，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确认。”
但是很显然，此前已经被创飞过一次的剑修小姐并不买单。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了当地开呛：“哦？所以我这次的罪名是？”
戈登抬眼，冷酷地公式化答道：“我们正在定夺。”
“但是关于你身边的人……他们的情况就不太明朗了。”哈维皱起了眉头。
薇薇安紧张地抢话道：“稻稻是个好人，不要抓他坐牢。”
“稻稻只是交友不慎，你知道的，他的脑子里现在全是稻草。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杰维斯·泰奇。”剑修小姐握紧拳头，愤恨又懊恼地锤了一下桌子，有点委屈，也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我是被他催眠的。”
她没说的是，对于修道已久，定力颇深的剑修们来说，疯帽匠的寻常催眠本是不值一提的小花招。但他换了一个方式，采取了催眠去激发人的潜意识。呃……抱歉，或许潜意识里她就是想把这里给炸了。
两个警探微妙地互相对视了一下。据他们的了解，稻草人，疯帽匠和杰罗姆之间的同盟关系似乎不错。所以在杰罗姆死掉之后，他们是不是……正在谋划些什么？
戈登继续追问道：“那你和杰罗姆·瓦勒斯卡是什么关系？”
“不。”
剑修小姐立刻纠正了他，语调冷下来，“他的老大是杰罗麦。”
这倒是个新消息。戈登挑起眉，“你确定？”
“我确定。”
薇薇安面色不改。
这个名字她化成灰也会记得。
毕竟他们竟凌山上各个剑修虽然算账不好，但是记仇一流。
为什么讨厌杰罗麦·瓦勒斯卡，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她刚来哥谭时，他作为房产中介兼同校学长，狠狠地坑了她一把高额手续费，卖的还是重复出售的鬼屋，楼上就是轨道穿过的那种。哦，对了，那时他还叫山德·怀特。
哈维摸了摸脑袋，但还是摸不着头脑，有点崩溃问道：“他们找你干什么？”
薇薇安冷静答道：“不知道。没问。拒绝了。接着我就到了这里。”
“……”
处理着脑内混乱关系图，哈维·布洛克和詹姆斯·戈登陷入沉默。
和隔壁的维克多·萨斯不同，薇薇安这边是言简意赅，言外之意深长。她身上有着东方人良好的品质，从不说谎。但是倘若她不想说，她的话语将是一座迷宫，有时候绕来绕去，发现又回到了原点，开始鬼打墙。直到很久以后回过神来才发觉，其实她当初什么都说了。于是他们开始轮到陷入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蠢。
所以她是比维克多·萨斯更棘手的家伙。
看着对面两个警探快掉到下巴处的黑眼圈和眼袋，薇薇安撇撇嘴，有点于心不忍。“好吧……看来你们眼前真是一团乱麻。所以我能先吃饭吗？刚刚我把午餐送给别人吃了。”
她盯着架子上的盒饭，肚子及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咕咕。
于是哈维将那盒吃的推到了她的面前，继续问道：“还有一个问题。薇薇安，关于维克多·萨斯，你了解多少？”
剑修小姐飞快回答道：“不比你们更多。”
一个拒绝回答更多的答案。
她冷漠地扫过他们手上的档案，却眼角忍不住露出笑意，语调温柔下来，“这个算不算？除了草莓奶昔，维克多·萨斯超喜欢吃番茄碎碎冰配怪味曲奇。”
“薇薇安，注意你的态度。”戈登拍了拍桌子，控场气势十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点有用的。”
“呃……所以你们现在是要和我玩那个古老的黑白脸问讯把戏吗？你是天使，而你是恶魔？”
剑修小姐挑了挑眉，托着腮打量着眼前两位警探，接着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哈维，这真让人心痛。我记得你当年可从来没带我一起玩过。要知道我扮恶魔可好了。”
边说着，薇薇安打开了盒饭盖子，“维克多·萨斯在隔壁？”
是个疑问句，但她的语气却十分肯定。这是他喜欢的东西。她只给他做过。
两位警探点了点头，面色依旧十分严肃。
剑修小姐缓缓掰开筷子，迟疑道，“他不会是乖乖地来交保释金的吧。”
戈登板着一张脸：“你是指他刚刚拿着枪试图狂扫整个警局吗？”
听罢，薇薇安面露痛色。
哈维继续复刻刚才面对维克多·萨斯的招数：“他在隔壁已经全招了。他说……”
剑修小姐捂住了脸，语气悲痛打断了哈维·布洛克的放招，“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我要出两份保释金了？？？！”
“………”
这是重点吗？
两位警探再度陷入沉默。
哈维恢复了笑面虎的样子，试图把谈话拉回主线，“看来你们之间关系不错呢，薇薇安。”
“他是一个杀手。哥谭最残忍的职业杀手。”戈登顿了顿，补充强调道，“薇薇安，但他却认为你是个失足落魄少女，需要帮助。”
“诶诶诶，打住。他可从来没有给我带点猪蹄。”剑修小姐认真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冰箱里的那堆卤人手还没有清空，“我有段时间确实水逆不顺，经常在哥谭平地摔成骨折。”
戈登用看神棍的语气质疑道：“可你是个剑修。”
距离失足少女身份也相差十万八千里好吗！
薇薇安更悲痛了，她捂住了胸口，“但是剑丢了，所以不能御剑飞行。你知道在哥谭每天赶早课有多生死极速吗？”
两位警探再次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哈维挠挠头，“说真的，你怎么看待维克多·萨斯这人？”
“他是一只猫。”
“超可爱无毛猫。”薇薇安补充道，声音突然开始夹了起来。
“只是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以及我们最近一块搭伙开小吃摊呢！”薇薇安双手合十，语调上扬接着说：“而且生意还不错哦。”
戈登皱了皱眉，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他不会忘记这位小姐的炸裂厨艺。
但很显然，他们误打误撞到了她的兴奋点。
“其实下厨呢，就和耍剑是一样的。”薇薇安指了指自己的脑壳，手持筷子侃侃而谈，“要有信念感。当足够意志坚定时，便能如有神助。当然，想象力也不能缺。”
此话不假。只是在烹饪方面，助剑修小姐一臂之力的未必是神明，多半是魔鬼。
就在这时，有个警探及时敲门了，打断了薇薇安的滔滔不绝。他给戈登送上了一份最新的检定材料，跟在身后的还有一个阿卡姆精神病院陪审法医。戈登翻开后，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深了，但眼神却变得坚定清晰了，像是拎出了谜团的关键。他们刚刚从她的冰箱里翻出了一堆人手，附上的还有此前她在羁押室里做的精神检测问卷结果。
詹姆斯·戈登扶了扶额，语调古怪地道出这个事实：“很抱歉，薇薇安。看来你这次是真的要在这里待久一点了。”
“根据最新调查结果，我们怀疑你有——”
“异食癖。”
平地一声雷。空气短暂地静默后，哈维·布洛克开始爆发出大笑。
天杀的！你说谁是异食癖啦！
士可杀不可辱，剑修小姐拍案而起，怒拽住了哈维·布洛克的衣领，并给他狠狠来了两拳。
很好，于是在角落里的陪审法医默默地在精神鉴定书上又加一条重度躁郁症。
***
两个星期后，阿卡姆疯人院内，傍晚，活动室内。
维克多·萨斯刚刚结束了禁闭室生涯，百般无聊地把五个神经病的脑袋塞入洗脸池里，观察着周边的建筑布局。由于黑门监狱床位不足，他被弄来了这个鬼地方。该死的，他的假期，他的美好生活，全毁了。奥斯瓦尔德那个蠢货老板接到他的消息后就置之不理了，他天真地以为他是特意来疯人院度假的。
唔……不知道薇薇安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要离开这里。
他要去见她。
然而就他在刚刚端着晚餐准备安静吃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边出现了。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孩儿，挥了挥手，语调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喜悦：“嗨，薇薇安。”
女孩儿转过了身，眼里颇感意外。与此同时，她也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他一般向他走来。她的眼眶微红，语调有些哽咽，她也说：“嗨，萨斯。”
下一刻，当她快要扑进他的怀里时，她给了他狠狠地来了一拳。受到冲击，他被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有些迷茫和震惊。
四周起哄声依旧四起，只是氛围瞬间从罗密欧与朱丽叶爱情片场变成了古罗马斗兽场。
他抵挡了几步，接过她的招数，迷茫过后，恢复了玩味。
与此同时，她并没有停手，依旧拳拳到肉，毫不留情。杀手逐步败下阵来，很显然，即使没有武器，她的近身格斗术依旧比他出色太多。
直到她把他彻底按在墙角，然而由于身高差，她只能如同一只毛绒绒的小麻雀般从他的下巴处探出头来，紧接着满脸天真地好奇问道：“萨斯，你现在是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