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被踢的是小腿,却捂着肚子飞快跑出教室。

    李绕了淡淡的扫了眼离开的人,生怕别人不知他被打似的,轻蔑地说:“呵,掩耳盗铃。”

    “水杯给我吧,今日谢谢你。”李绕了从凌繁手中接过小绿杯,回教室。

    理10教室里渐渐有走读生回来的身影,二人起身给人家让位置。

    李任凑到凌繁跟前,忍不住开口八卦:“哥,你是不是暗恋人家。”

    凌繁停下脚步,看着李任,认真地答:“是啊,我暗恋她。”

    李任跟他玩得熟,说话直言不讳:“你配不上她。”

    凌繁停下脚步,语气有点心灰意懒:“你这话跟凌恒说的一模一样。”

    “繁哥,要我说,你有点儿当局者迷。”李任这话说得不假,喜欢一个人没错,也得看对方是谁。

    “那李绕了,拒绝人不拖泥带水,性子呢虽温柔但不懦弱,有个词叫嘴软心硬,况且人家学习好,人也好,那要男朋友干什么?”

    ”玫瑰无需杂草点缀,本身就是耀眼的存在。”

    李任劝得苦口婆心,就是不知听者入耳几分。

    暗恋不似一股风,吹过就结束;不似蚊子般,可以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不似操场栏杆处常青藤,还能换来对方停留;更不似花苞,可以满怀期待绽放。

    似无尽黑夜,望不到头;似教室吊兰,永远开不出花朵;似海风啸啸,掀不起对方心浪;似心中爱意滋生,默默凋零。

    凌繁又何尝不知,可由心不由他,这几天他想了想,两年同桌即便不能由暗恋转为明恋,也可以给他的暗恋画个圆满句号,便也知足。

    “很多事情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凌繁在楼梯找了个台阶坐下,顺着教学楼向前看。

    晚霞赤红,如海水般被风吹起波纹,在凌繁心里生起涟漪,挥之不去。

    他称之为——涟漪效应。

    李任打心眼里希望他好些再好些,“我懂,我不像你,母胎单身,就是没想到情窦初开,就栽了跟头。”

    单看一些方面,李任觉得,他繁哥与李绕了还是挺像的,但很多时候局外人总要清醒些。

    凌繁转移话题,又恢复懒散:“你不和你那女朋友去吃饭,吵架了?”

    “繁哥,这可不能乱说,我和小悠好得很,现下不是在开导你吗。”

    凌繁起身朝他摆摆手:“快去吧,下课铃都要打了,好走不送。”。

    他去了理一找凌恒吃饭。

    高二教学楼离水房最远,每次打完水回来都要在空调前吹很久,才能把周身热气吹散。

    李绕了水杯敞着口,放在窗台上,人站在空调前吹冷气。

    林初看教室就她俩,忍不住开口吐槽:“我们就好比古代被发配到宁古塔的人,食堂食堂离最远,水房水房离最远,什么时候我们教学楼能有个水房就好了。”

    “还记得我们在初一时,学校就说按空调,结果就是我们毕业之后确实按了,所以啊,初初,你的想法或许可以造福我们下下届,”李绕了分析地有理有据。

    “当实事摆在面前时,不用怀疑,我们就是最惨的。”最后还给自己加了一句。

    二人进来时,顺手把前后门都关上,怕热气跑进来,有人推门进,二人视线自然也看向门口。

    “班长,外面都要热化了。”江姜拉着刘点,也过来空调旁边吹风。

    李绕了给俩人腾了个地方,点点头附和:“班长也这么觉得。”

    刘点在一旁开口:“我们在宿舍楼道里听到明天好像要搬宿舍,班长,班主任和你说了吗?”

    李绕了有点口渴,把水杯里的水倒在水杯盖里,拿起:“我没听说,可能是吧,怎么了?”

    江姜坐在讲台阶边,无精打采地说:“听说要搬到男生宿舍那边。”

    “啊,混寝?”李绕了庆幸自己忍住了喝水冲动,不然水肯定喷一地,把水杯盖又默默的放在窗台上。

    “那倒不是,就是两边都是男生宿舍楼,中间一栋女生宿舍楼”江姜见人误会,走到窗户边上,指着男生宿舍方向:“就那边。”

    李绕了顺着江姜视线穿过操场,目光主席台后方的四栋楼上。

    男寝每个年级一栋,一共三栋,另外一栋是空的,她倒是听过不少关于那栋空宿舍传闻。

    有人说那栋楼死过人,因为受不了压榨式学习,上吊自杀;也有人说,那栋楼以前住过人,但隔一段时间就死一个人,索性就空置了下来;更有人说,之前住人时,老听到半夜有人在楼道里哭声。

    李绕了默默把水杯盖里的水喝下肚,缓解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对于鬼神之说,她是信的,小时候她住校,食物中毒,打吊瓶,中药西药都不管用,是她姥姥去庙里求了偏方,才开始慢慢好转。

    她内心也开始替要搬进去的女生担忧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四人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听着推门声冷不丁把她们吓了一跳。

    林初拍着胸脯,看着门口自己同桌说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噢。”刘思圆默默把门关上,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翻着课本。

    事实上,他从进到教室,目光不经意瞥过李绕了很多次,但她不知道。

    “我今日可是用了浑身解数,才帮你把林初拖住,哥你可要好好报答我。”凌恒在食堂吃饭,都堵不住嘴。

    凌繁见人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回了一句,“不会你那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正值饭点,食堂里也不缺热闹,女生八卦声、餐盘噼里啪啦声和追逐打闹声,层出不穷。

    凌恒见他哥不吃这套,就开始装乖,“哥,我这可是为了你,一定记得报答我啊。”

    凌繁对他这弟弟也是无奈:“怎么报答”顾着吃饭,头都没抬,问了问。

    “那等我想好了,再来找你。”

    “嗯。”

    四人身上都退了热气,也从教室转移阵地到走廊。

    李绕了刚从教室出来,就被叫去办公室,也听闻高二住校生即将搬宿舍,就是那栋‘闹鬼’宿舍楼。

    李绕了回到教室外,挨着林初站着,摊了摊手,表示无奈:“明日确实要搬宿舍,就是你们听说的那栋楼。”

    江姜听到后,生无可恋,仰天长叹,“我要买把剪刀放在枕头底下辟邪。”

    李绕了顺嘴补了一刀,“可是,放枕头底下,鬼又不知道。”

    刘点也只是顺口一说,毕竟自己搬,需要搬很多趟,而且女生物品多的离谱,有点心累,“那咋办,要不明日让咱班男同学去帮我们搬,阳气振场。”

    “班主任说,让咱班男生去帮忙。”李绕了给俩人吃了颗定心丸。

    林初长时间没说话,突然蹦出一句:“我们也去吧,至少可以分担一小部分。”

    “好。”李绕了从小到大住校,搬宿舍也不计其数,倒也游刃有余,也就答应了下来。

    教室温度随着人越来越多,慢慢上涨,空调度数也从28°降到26°。

    文一班,除了早自习,正课和晚自习都是在赶课,三节晚自习都要讲课。

    老师不会管两个走读生是否在,课程也不会为她俩停留不前。

    索性李绕了和林初开始打算上完三节晚自习再回家。

    晚自习第二节上课前,凌繁喝了口水,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她,见人坐在位置上,默写英语单词,没有摘眼镜,更没有收拾东西,开口问,“你不回家吗?”

    “我上完三节课再走,不然课程就会落下。”李绕了虽不知他同桌何意,但既然人家开口问,她就答,这是礼貌。

    没听到自己同桌再次说话,又沉浸在写英语单词中。

    李绕了高一时英语和数学不是强项,可其他科目众多,尚能保持在校前十,文科数学对她来说不算难,但英语实打实是薄弱科目,需要她花更多时间去记单词。

    英语不是天书,像咒语,而且越写越觉得不像一个单词。

    写着写着她自己都笑了,她的汉语字写的就一般,别提英语。

    李绕了不由替那些被她买回来落灰的字帖感到惋惜,小声唧哝:“看来那些字帖是白买了。”

    快速把自己写的英语单词收好,装作若无其事。

    晚上九点四十,李绕了和林初在学校门口道别。

    李绕了回家的路很近,只需走下校门外的坡,拐进巷子走到头就行。

    寂静的巷子,没有光亮,下午那栋宿舍楼的事儿开始在她脑海里浮现,往后是灯火辉煌地街道,往前是逼仄又绵长的巷子,迟迟不敢抬脚。

    偶尔有猫从房顶露头,让她好不容易迈出一步的脚,又缩了回来。

    直直站在巷子口,身影被路灯拉长在身后,手电筒被攥在手里,一开一关在她手里发出声响。

    没站几分钟,就看见巷子另一头有光亮朝她这个方向过来。

    是她的舅舅舅妈。

    没等李绕了开口喊,刘航就跑上前,拉着她的手,“吓坏了吧,是舅舅来接我们了了来迟一步,今天没听见下课铃响。”

    李绕了缓和过来,边走边说:“我们学校那个铃坏掉了。”

    回到家后,吴妙桐拿过她手中手电筒,抚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说着:“那日后舅舅舅妈,带着萤萤早几分钟来。”

    李绕了在外面尚且能忍住不哭,现下是忍不住,扑在舅妈怀里,大哭起来。

    “受欺负了?”吴妙桐问。

    李绕了摇摇头,哭的更厉害:“不是,是我太害怕了,我拿着手电筒不敢进来,我怕有鬼。”

    “在学校偷看鬼片了?”吴妙桐又问。

    李绕了声音哽咽:“不是,是明天我们年级住校生要搬宿舍,听说那栋楼闹鬼,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起了那些鬼的画面。”把在一旁的小萤萤都吓得哇哇哭了起来。

    吴妙桐见俩孩子都在哭,就把在院里洗衣服的老公叫了过来,“刘航,萤萤哭了,你来哄一下,等会再洗衣服。”

    许是声太大,把姥姥也从屋内惊动出来。

    “咋啦,不高兴了?”刘航进来先拍了拍绕了后背说道。

    “不是,我怕有鬼。”明明此刻所有人都在,她眼泪就是憋不住直流,越哭越厉害,一旁的小人哭的更厉害。

    吴妙桐搂着她,刘航抱着小萤萤开始哄,姥姥见这架势就坐在客厅高脚凳上默默看着,不开口。

    十点半,俩小孩眼泪也哭的差不多,李绕了在舅妈催促下,才去到洗手间洗漱。

    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中自己,眼睛红红,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哭,可很多时候越幸福的瞬间越忍不住,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

    李绕了把洗面奶涂在手心,打成泡沫,刚闭上眼,脑海里那些画面又开始浮现,在洗漱间急地跺脚:“舅妈,我害怕。”

    吴妙桐闻声而来,她才安安心心洗脸。

    “晚上舅妈陪你睡”吴妙桐见这景象,觉得她今晚应要做噩梦。

    最终在李绕了软磨硬泡下,吴妙桐还是回了自己屋子。

    李绕了拿着一块干净的小毛巾,敷在眼上,入睡。

    梦里,她站在学校操场,身后教学楼早就没了光亮,周身被黑暗吞并。

    李绕了自言自语:我不是应该在家吗?

    扭头的一瞬间她看见那栋即将要住人的宿舍楼有个人在上吊,她的理智也被吞噬,尖叫声在操场回荡。

    猛地从床上坐起,毛巾也掉落在床上,幸好只是一场梦,接着躺下睡,可这个梦又开始重复,折腾了她一晚。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不停打哈欠,无精打采地站在自班跑操队伍内侧。

    每人手中都有一本小册子,是学校上跑操前巩固知识点用的,别人都在背知识点,她的知识点都背到睡梦中去了,瞌睡打个不止。

    文一班体委是个个子高高的,站在她身后,看她这样,没忍住开口问:“班长,你没睡好?”

    这一声也让李绕了暂时清醒,看着身后的人点点头。

    凌繁站在最后一排最外侧,余光不止一次瞥向她,见人困成这样,知识点也都背到脑后去了。

    跑完操她是彻底精神了,和林初一起上了个厕所,悠闲悠闲往教室走。

    李绕了突然想起班主任说的,早自习就开始搬宿舍,加上午前两节,丢下一句:“我先回教室。”就风风火火就往教室跑。

    林初不明所以也跟着跑起来。

    礼绕了跑到教室门口,扶着外墙喘气。

    怎么不在六楼按个厕所,从三楼,跑上六楼也给她累够呛,李绕了在心里吐槽。

    见教室内的人一脸诧异看着自己,稍缓一会儿,走上讲台:“大家现在就可以回宿舍收拾东西,开始搬宿舍了,男同志先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等,等收拾好了,我下楼喊你们,新宿舍是二号楼601-604。”

    “啊,又是六楼,我们这两年是跟六楼杠上了。”

    李绕了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同学开始抱怨,想想也是,心里默默想着还好自己不是住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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