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黑发黑瞳的东洋面孔女孩分散着坐在房间内,这里是纳亚克力号最顶层的一个豪华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床,缥缈的白纱散落,银质雕花烛台,椅子、壁橱、到处都是镀金的家具。

    桌上燃着呛人的熏香,昏黄的烛光映出淡淡光晕,将这个封闭的房间染上一丝温馨的色彩。

    女孩们已经从一开始好奇的四处观看,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两个面容稚嫩的白裙少女坐在绣花靠垫上,相互倚靠,小声哭泣。

    地毯厚实柔软,有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反复踢踏的脚步声成了一种“咚咚”的闷响,如同心跳一般,让人焦躁。

    穿着红裙的女孩胡乱地抓了抓微卷的黑发,语气中带着几分急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明明承诺过,上了船就能找到工作,一次能赚800帕……”她猛地提了提自己的裙边,又重重放下:“可我一到这就被迫换上这身可笑的裙子,还被锁在这个房间里!我究竟怎样才能开始工作赚钱呢!”

    “哈哈哈……”一声尾音上扬的轻笑冒出来。

    红裙女孩猛然看向发出声音的女人:“你在笑什么?!”

    “哦,真是个天真的女孩。”一个容貌艳丽,下巴尖尖的女人正坐在梳妆镜旁,年龄稍长,散发着成熟女性的独特魅力。

    红裙女孩察觉到了什么,神情中透露出些许反感,皱了皱粗黑的眉毛:“难道......你是个妓女?”

    女人指尖轻点嫣红的唇瓣,做作地扭过身子,习惯般摆成一个妩媚勾人的姿势:“可以这样说,但这并不好听,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娜沙。”

    娜沙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挑逗,声音轻快得像只小鸟:“瞧不起我?你难道现在还觉得到这是做些擦地洗碗的粗活?真是够蠢的女孩!你们马上就要和我一样了~”

    “这绝不可能!”红裙女孩惊愕地张大了嘴,满是难以置信。本来就在哭泣的两个白裙少女哭声更大了,让她心烦意乱:“闭嘴!别再哭了!”

    两个白裙女孩身子一颤,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想回家...呜呜呜。”

    红裙女孩急地在原地蹦了两下,随后崩溃地跪倒在红色羊毛地毯上,双手抱头:“不!绝对不能这样!我已经有未婚夫了!我跟蒙西托说好了要嫁给他,他承诺过只要攒够了钱就会娶我,所以我才相信那个臭四眼男人的话!”

    “呵呵,竟然还会信男人的鬼话。”娜莎似乎看到了以前那个天真的自己,轻蔑道:“愚蠢的女孩啊!快赶紧低头找找你丢失的脑子吧,还不如直接在湖里喂鱼,至少还算有点用处!不过,你这次应该能攒不少钱,然后去倒贴那个只会张张嘴承诺娶你的没用男人。”

    红裙女孩被戳到痛处,正要发火。

    娜沙继续冷笑道:“我啊,干完这次就不再陪那些臭男人们玩了。这次之后,我已经攒足了开一家小裁缝铺的钱,可以在城里过上悠闲的小日子了。我要是你们,我都不会来!沾了这种事儿,往后你们也没什么机会去到别的地方了。”

    红裙女孩被骂懵了,哑巴似的站在那里不动了,眼眶中积蓄着泪水。

    “咚咚咚!”几声有节奏的敲击声从头顶传来,打破了房间内的紧张气氛。娜莎扬起眉梢,抬头看向那个从进了房间就一直在各处敲敲打打的奇怪女人。

    此时她正像只猴子一样,一只脚稳稳地踩在挂着白纱的床柱上,另一只膝盖顶在墙面上,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挂在屋顶。

    她曲起指节轻敲每一寸有着精细雕刻的天花板,侧耳仔细倾听着什么。

    “我说,你该不会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吧?”娜莎斜着倚在梳妆台上,饱满的胸/脯挤压出令人血脉喷张的弧度。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警告:“别弄出太大声响惊扰了不该惹的人,耽误了我的财路。”

    “你在叫我吗?”弗伊听到声音,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身体看向娜沙,蓝色的裙摆被她系在大腿根,裸露着两条匀称纤细的长腿。

    娜沙目瞪口呆:“你……是个舞蹈家?”

    “……差不多吧。”

    操作立体机动装置,空中舞蹈。

    弗伊当然能识破那个眼镜男低劣的谎言,她上船后,就被几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折腾着换上繁复的裙装,贴身携带的匕首也被没收。

    她非常快地检查了这个房间。窗户被木板封死,房门紧闭,门口似乎有卫兵值岗。墙板很厚,隔音不错。

    可如果只要这些女孩们来陪酒,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一切都透露着不对劲。

    她不能坐以待毙,要出了房间才能搞清楚状况。

    “你是想出去吗?”红裙女孩蹭得一下站起来,仰头看着弗伊,眼中闪过一丝期盼:“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从弗伊敏捷的身手和冷静的态度来看,她绝对不是个简单被骗过来的女人,或许跟着她能找到逃脱的机会。

    弗伊姿势别扭地难受,干脆跳了下来,落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想了想:“抱歉,现在是在船上,你即使出了房间也没有办法下船,被卫兵抓到会更糟。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时刻照顾你。”

    弗伊没多想,她来这是为了兑现承诺。自顾不暇,怎么想着救人。

    出去对她来说容易,将门锁踹烂能出去,将卫兵引进来打晕也能出去,但这会不可避免地引起恐慌和大搜捕。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和追捕的压力下,她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怎么不惊动卫兵的出去,是个难题。

    “你如果不肯带我走,我就去告发你!”红裙女孩说着,就往房门蹬蹬跑了两步,假装要拍门,却没如意料之中那样被拦住。

    红裙女孩手臂悬在半空,扭头看向那个奇怪的女人,发现她正面无表情地抱着双臂注视自己,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刹那间,房间里的气氛仿佛凝固,就连一直在抽泣的两个女孩也止住了哭声,目光齐刷刷转向这边。

    “嗯?怎么不去了?”弗伊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她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缓步逼近,“你完全可以去告密,看看这将是会给你带来好处还是更深的灾祸。”

    红裙女孩一步步后退,感受到那个女人气势狠厉的压迫感,她后背紧贴到坚硬的墙板上,寒意从脊梁骨蔓延全身。

    弗伊动作快如闪电,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女孩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惊人的力量与技巧让她无力反抗,她已经被吓傻了,只能双手艰难地抓着弗伊的手腕。弗伊不为所动,镇定如常。

    “你叫什么名字?”弗伊问。

    “梅……梅莉亚·怀特阿克。”女孩脸涨得通红,声音颤抖着艰难回答。

    “梅莉亚,这里隔音效果不错,我可以轻易杀掉你。你要清楚,我没有救你的义务。你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而我却是你逃出去的唯一希望。”

    “……对不起……求您……求您帮帮我。”

    弗伊眼神微眯,缓缓松开了手。她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梅莉亚捂着喉咙,咳嗽着抬头,厚厚刘海几乎遮住了她盈满泪水的双眼,却倔强地忍耐着不肯落下来。

    这时,两个穿白裙的女孩扑过来,抓住弗伊的裙摆,脆弱的颈部微仰,满含哀求:“求求您,带上我们一起离开吧。”

    “你们也是被骗上船的吗?”弗伊低头疑惑道。

    其中一个少女咬紧牙关,声音带着苦涩:“我们是被……被父亲卖掉的……”

    “那你们还想回家吗?”弗伊不解。

    弗伊虽然一直在查看房间的情况,但耳朵一直听着她们的谈话。

    两个白裙女孩只是闭上眼睛,默默流泪。

    弗伊皱眉:“你确定你们想回家吗?可是你们为什么现在在哭?”

    “愚蠢至极!”室内骤然响起一声尖锐的责备,尾音拖曳着一种异样的妩媚与急促。

    “娜莎……”弗伊目光锁定发出声音的女人,娜莎被突然叫到名字,满脸惊慌地咬着嘴唇,戒备地看着她。

    弗伊道:“你的名字很美,你的想法也同样很美。看看周围这严密的守卫,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吗?你还觉得你能拿到钱活着下船?”

    这个叫娜莎的人似乎知道的信息更多……弗伊想诈一诈她。

    弗伊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娜莎的面色瞬间苍白如纸,自登船以来压抑在心底的不安被无限放大。那些不对劲的细节,那些曾许诺赚大钱却莫名消失的同行姐妹们的身影,一一浮现在她眼前……

    死亡。

    这个念头在娜莎脑海里清晰起来。

    “不!”她呼吸变得沉重:“我不能死,我马上就要攒够钱去过梦想中的日子了!”

    娜莎的声音不再是一种故作的娇媚,嘶哑得如同被狂风撞裂。

    “我要下船!我要离开这艘船!我不要这笔钱了,这全都是骗局!”她几乎是呐喊而出。

    哦?意外之喜。

    弗伊的声音冷静而直接:“你知道些什么?”

    “我以前就听说,有东洋面孔的女人莫名失踪,惨不忍睹的尸体在普吕姆哪个岸边的烂泥里找到……每月都有好几个。其实干我这行的死在哪里根本没人在意……我只冒过这一次险,竟然撞上了!”娜莎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充满了慌乱与绝望。

    “原来姐姐是因为这个。”弗伊似乎理解地点点头:“你担心,卡洛斯议员可能就是专门虐杀东洋女人的凶手,我们最终也会被杀掉,尸体扔到湖里?”

    “没错!我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不对劲。求你救救我!”刚刚还一副过来人模样的娜莎跌坐在地上,此时惊恐地几乎快要说不出话了:“我不想死,我马上就要攒够钱脱离这泥潭了!求你救我!”

    几个女孩全都靠过来,扯着弗伊的胳膊。

    她们甚至毫不怀疑她是否真的有能力出去,只是出于本能,紧紧抓住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弗伊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救,怎么救?卡洛斯议员可不是普通的混混匪盗,这几个女孩也与她没有什么深厚情谊。

    难道她能管所有人的死活吗?

    她能既杀了杰斯,又能带着四个女孩旁若无人的躲过重重追捕,安全下船吗?

    不能。

    房间里哭喊声震得她耳朵都要聋了,外面的卫兵竟毫无反应。

    或许……试着制造一点不影响大局的混乱呢。

    “就这样吧,我试试看。”弗伊迟疑了一会儿:“白天各路官员忙于社交,卡洛斯或许不会有时间来这里。船将会在1点停靠在希尔克港补充物资,那时候人员进出杂乱,是我们唯一能下船的机会。现在是……”

    她扫了眼桌面上的台式钟表:“……现在快要10点,还有3个小时。我不能承诺能将你们救出去,但会尽全力。”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需要这几个人的配合。

    几个女孩都停止了哭嚎,可怜巴巴地挂着泪看她。

    ……再硬的心看了也要同情起来。

    唉,压力山大……

    …………

    时钟的嘀嗒声在房间里回荡。

    女孩们似乎有了出去的希望,显出点青春少女的本性,坐在床边荡着腿,吃着刚才还不敢动的果盘,低声聊起了天。

    弗伊将头埋在柜子里,翻箱倒柜地忙碌着。

    “我有点好奇,门窗都被封紧的情况下你要怎么出去?”娜莎抱着双臂,姿态妖娆地望着弗伊,提出了疑问。

    “不走门窗。”弗伊将找好的鹰头石雕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接着走向床边,扯下床单缠绕在上面,这样可以减小撞击的声音。

    “我没有时间等待。这里是顶层,上面没有其他楼层。天花板的装饰花纹部分有一块木板特别薄,和其他部分不同,看上去像是曾经的天窗,后来被雕花堵上了,用点力气应该可以击碎。不过声音肯定会引起卫兵的注意,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娜莎一脸的不可置信:“击碎天花板……你?”

    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弗伊手上的动作不停,冷冷扫她一眼,双瞳如墨点似乎能看透人心。娜莎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或许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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