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吕炀前后脚回到教室。

    本来十分吵闹的班级突然寂静无比。吕炀直接越过沈烟,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高三九班全班四十人,按双数坐刚好二十桌,没有人单座,但事实上,有二十一桌,两个人单座。

    一个是吕炀,一个是时书安。

    九班的人都知道,吕炀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坐,而时书安是没人敢跟他一起坐。

    而两个人一直是互看不顺眼,不可能一起坐,但两个人成绩都好,侯金对成绩好的学生都很包容,所以才会容忍他俩搞特殊。

    但此时,成绩不好的沈烟回来了,而这个班上不会允许有三个单座,意思就是她必须跟吕炀一起坐,或者跟时书安一起坐。

    沈烟直接在脑袋里排除了跟吕炀坐这个选项,朝另一个时书安的位置……看去,时书安是学生会会长,在忙检查的事,现在还没回来。

    人不在,沈烟也不能不经过别人同意直接坐,于是就立在原地。

    班上的人也看出了沈烟的选择,但时书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班上的人也看出了沈烟的选择,但时书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有人劝沈烟“沈烟,你以前没走的时候不就是一直跟吕炀一起坐的嘛,怎么不跟他一起坐啊。”

    沈烟下意识朝吕炀看去,他背靠在椅背上,出了办公室就脱下了校服,露出里面纯黑的黑色短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吕炀看到沈烟就跟个傻子似的等在那儿“谁要跟她一起坐,反正我不坐。”

    听到这句话,沈烟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反应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继续等。

    这人的朋友把他拉过去捂住他的嘴“傻逼,你不知道他俩闹掰了嘛,你还劝两个人坐一起。”

    那人懵了“闹掰了?我怎么不知道,那时候两个人不是还在一起了吗,关系那么好。”

    “什么在一起了,是吕炀追沈烟,结果被拒了,两个人就掰了。”

    “被拒啦,那么惨,我还以为他们能成呢,什么原因啊。”

    “那谁知道呢?”

    在门口没等两分钟,时书安回来了,手臂上的红布取下来拿在手里,脸上出了一层薄汗,几根发丝粘在额头上。

    “怎么不进去。”他擦了擦汗珠,垂眸看着站在门口的沈烟。

    “等你呢,想问问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坐?”

    时书安反应了两秒“当然,走吧,一起进去”

    进门,时书安朝最后一排看,和皱着眉头的吕炀对视一眼,又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沈烟的错觉,她总觉得时书安的脚步很快,好像很着急一样,沈烟迈大步都有点追不上,难道这是学生会检查赶时间留下的职业病?

    时书安的位置在教室中间,沈烟在他旁边坐下。

    刚下课,叶珂瑶就过来找沈烟“都在这儿了。”说着她把一打本子丢在了沈烟桌子上。

    是上次说好帮沈烟补的作业,沈烟写一半,叶珂瑶帮她写一半”真的,太难为我了,熬了三天大夜才赶出来的,手都写麻了,全靠意念支撑我写完的。”

    “谢了,你的大恩我会记着的。”

    “你看看,我模仿你笔记像不像,我专门把字写大了的”突然她眼睛往旁边一瞟,立马噤声。

    C,她忘了,沈烟旁边坐的是学习委员兼学生会会长的时书安,那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铁面活阎王。

    但等了几秒,阎王都埋头看书也没抬起头批判她,难道是看书太认真了,没有听到?

    叶珂瑶有点疑惑,这刚开学看什么书什么都没学,看什么能看这么认真,好奇地又看了一眼,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那本书的页数,看不到内容。

    但以时书安的性子,要是听到了肯定不会不理,那应该没听到,叶珂瑶舒了口气。

    “你今天迟到,猴儿精怎么罚你啊”

    “没罚”

    “没罚?怎么可能,他最爱罚人了。”

    “你不是看到了吗,跟吕炀一起迟到的。”沈烟说。

    叶珂瑶:“怪不得呢,跟好学生一起犯错受罚都会轻一点。”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吕炀的样子,连忙改口“不对,应该说是跟成绩好的一起犯错受罚都会轻一点,他不是好学生。”

    “还是你运气好,以前也是,经常迟到都有他跟你一起,罚的不重,我就没这运气,每次迟到都叫我去打扫卫生,猴儿精这个势利眼。”

    上课铃响,叶珂瑶回到位置上。

    这节课是数学课,叶珂瑶掏出数学书,看着封面,想起来刚刚时书安看的好像就是这本书。

    好奇心又被勾起来,她翻到第一百八十一页。

    数学书第一百八十一页

    后记

    叶珂瑶怀疑自己看错了,又看了看书的封面,更疑惑了,就是这页没错啊。

    *

    中午沈烟回到教室准备午休,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瓶饮料。沈烟没接,抬头看她。

    时书安站在她桌边“抱歉,今天早上我记了你的名字,你应该不是很开心。”

    他越说约急“我今天早上不该朝校门口走的,你就不会遇到我,但是偏偏让我遇见了,我又不能当作没看见……”

    沈烟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你说什么呢,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啊,我怎么会不开心。”

    “你以前不是经常抓我吗,你抓我那么多次,怎么今天才跟我说这些。”

    时书安身后就是窗户,此时正值正午,阳光穿过窗户,从他背后射过来,沈烟从下往上看他,有点晃眼。

    “那是因为你半年没回过学校,今天一进门就被我记了。”

    笑意在沈烟脸上久久荡漾“你不会以为我会觉得晦气吧。”

    时书安不说话

    沈烟笑得停不下来,她伸手接过时书安手里的水“虽然我不介意,但我现在确实有点口渴,那就谢谢啦。”

    突然,后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沈烟回头。

    是吕炀把篮球往自己位置上扔,撞到椅子上的金属边发出来的声音。

    胡成良在后面喊“轻点,轻点,这球可贵,别划坏了。”

    “我的,你心疼什么”吕炀说。

    留下还在地上弹跳着的篮球,吕炀转身往外走。

    胡成良是在楼顶找到吕炀的,他双手撑在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嘴里含着一个棒棒糖。

    胡成良走到栏杆边“你还喜欢沈烟?”

    “你在放屁吗?”

    “那你刚刚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

    “你刚刚那样叫没生气?”胡成良说。

    “今天一上午,你觉都不睡了,盯着人俩后脑勺看什么呢?”

    “我是看时书安那家伙脑袋上有没有虱子”吕炀提腿给了胡成良一脚“我怎么可能还喜欢沈烟她,又不是上赶着犯贱。”

    胡成良附和他“对啊,那不就是犯贱吗?”

    吕炀听出他语气里面阴阳怪气“你找打是不是?我说真的。”

    “不信,除非你说儿豁”

    *

    晚上,外滩别墅里,沈烟正在熟睡,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还扭在一起,头不安的偏动着,额头上还冒了几颗冷汗。

    “不要……你不要……”

    梦里沈烟正站在路灯下,不远处是一个老爷爷买桃子的摊位,昏黄的路灯闪闪烁烁,照在旁边的机车上发出暗色的光。

    而这次她面前只站了一个人。

    沈烟就站在他面前,但他好像没认出来,没什么动作,甚至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但她就站在他面前啊。

    她心里发酸,拜托,有点什么动作吧,不要像不认识她了一样,把她忘了?

    “你不认识我了?”

    那人神色冷然,漆黑冰冷的眸子看着她。“抱歉,刚刚没认出来。”

    眼中的陌生不似作假。

    这是沈烟没有预料过的事,她对不起他,她预想过她回来以后吕炀会惊讶,局促,尴尬,但没想过回来后他会认不出她。

    可是他以前只是背影都能认出她来啊。

    “不要…不要忘……”沈烟念念叨叨,猛然被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做的什么屁梦“沈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

    梦里的她一副受伤脆弱伤心的欲绝的样子让沈烟心情烦躁。

    掀开被子,在桌子上拿起烟盒,抖出一根,点燃。

    她的烟瘾不大,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一根。

    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出着神吸了两口烟,又感觉特别闷。

    来到阳台上,打开窗户,风一下灌进来包裹她的全身,发丝狂舞,穿的宽大的衬衫的衣脚也被吹起来,凌晨的风这么凉,瞬间,她的一身郁气被吹走一半。

    猛吸一口烟,吐出来,白雾瞬间消散在风里。

    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吕炀分明就是没认出她,沈烟看出他眼里的陌生。

    结果今天去学校第一天,吕炀看到她就开始阴阳怪气,看她没选择坐他旁边的时候,他的眼神怎么说呢,就像一个看老公出轨的怨妇。

    上课的时候他眼神就像激光一样死盯着她,她想不看见都难,那酸味隔三里地都能闻见。

    什么意思,吕炀什么意思。

    他在演戏逗她玩儿吗,或者说,难道他有人格分裂?

    沈烟仔细想想,觉得第二个解释更靠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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