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红英的宣传,陈芷汀老公包小三的传闻退出校园。为表达信谣传谣的歉意,多嘴多舌的老师见到陈芷汀时,脸上的笑容比平时多了几道褶子,先夸课再夸人,搞得陈芷汀不好意思起来。

    平时也这样上课,偶尔也收拾得眉清目秀,怎么这一回就特别引人注目了呢?看样子,展示和不展示,差距很大啊。果真如王阳明所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既来看此花,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所谓的面子不过一阵穿堂风,吹过就过了,纠结于此只会让自己陷入苦恼中,谁又会在乎呢?

    平静的江流下已经出现幽深的漩涡,陈芷汀不想向下看,也不敢去试探。进入课堂,烦恼让位,一天上课看操改作业,等于洗了一回脑,不想纠结的人和事全部丢到脑后去。

    那天晚上徐珊来到家时,陈芷汀已经吃下药睡了,徐珊坐下不走,裘江只能小心款待,又叫来涂亮。

    三人在客厅聊了一会,陈芷醒了,看到徐珊和涂亮,精神气立刻好了大半。

    徐珊要裘江请客,吃火锅喝啤酒。陈芷汀不想出去,涂亮急巴巴地瞪着小眼睛,好像她不去就熄灭了万家灯火。这老涂怎么有点神神叨叨的。再看看徐珊,眼里满是不许不去的警告。

    去吧去吧,感受一下裘江夜夜笙歌的生活,也放松一下紧绷的弦。

    “看看腿怎么样了。”

    徐珊盯着陈芷汀,伸手撩裤腿。裘江愣了一下,涂亮反应过来。

    “对对对,看烫伤好些没。”

    “这都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好?好像又发炎了。”陈芷汀明白徐珊就是故意。

    “发炎了,肯定的。”涂亮立刻附和。

    “上课嘛,走来走去的,校医说裤子经常摩擦伤处,会好得慢些。这个天气又不能露着腿,只好磨时间了。”

    涂亮夫妇突然出现妇唱夫随的大好形势。

    “那容易。走!”

    “就是。走!”涂亮一付心领神会的默契。

    走去干嘛?陈芷汀想着徐珊要发癫,涂亮真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涂亮还真知道。

    站在精品时装店,明亮灿烂的装潢,挺括高档的时装,让陈芷汀有点晕眩。她用腿上的灼热提醒自己淡定、从容。

    “先找短靴,再找毛裙、毛衣、毛外套。”

    “已经买过了。”回家后为了让伤腿放松,陈芷汀换了宽松的运动裤,随随便便出来吃饭。

    “太少了,没得换,再买。”徐珊瞥一眼衣着宽松、没腰没P股的陈芷汀,斩钉截铁做了决定。狐狸精都打上门了,还一付二八不着调的清高。

    徐珊收敛表情,高冷而散淡,一边巡视一边用下巴示意店员看向陈芷汀,店员立刻请陈姐姐坐下,不等陈芷汀弯腰,已经帮她把鞋子脱下来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徐珊在背后顶她一下。

    先试短靴,然后套装、大衣,徐珊顺便宰老涂的时候,陈芷汀扯扯她,悄悄说:“快五千了。”

    徐珊点点头:“要给江哥面子。你刷六千,我刷四千,让这俩男人威武一回。”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啥意思?把钱留下来给小妖精霍霍?”

    “你——”

    徐珊招手叫跟在后面的小姑娘过来,嘀咕一阵之后,小姑娘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人面前,满面春风地说:“两位大哥一看就是成功男人,真豪气。哥您看,我又挑了几件让姐试试,好不好?”

    “试吧试吧。”涂亮一脸的无所谓。

    “姐可别嫌贵!哥多体面的一个人,您穿寒酸了出不了门,哥只得找妹子带出去见人,那哥挣的钱还不都被小狐狸精骗去?有钱就得花,姐!您漂亮哥也有面子,您不舍得花钱,就是嫌哥没挣到钱,哥都没面子!是吧大哥!”小姑娘越说越上劲,直把眼风朝裘江抛过去。

    陈芷汀不明白小姑娘怎么看出他们是夫妻,又不好问。

    裘江脸上僵硬,嘴角还得向上扯,鼻子想哼哼,又没哼出来。

    “哥为啥挣钱,不就是为让姐过好日子?有钱就要吃好穿好,才显摆……”

    一个小时后,走出时装店的两个女人,从头武装到脚。

    陈芷汀总想找机会跟徐珊嘀咕一下。裘江刷了六千八!她两个月的工资!涂亮也刷了四千多。

    两个男人一付不当回事的样子。涂亮不当回事是真的,裘江就难说了。陈芷汀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要是装的,表演水平够评影帝了……可见艺术来源于生活。那些表演用力却无法打动人心的演员缺什么?生活!来自生活的快乐痛苦伪装欺骗真诚热情尴尬困窘……学得再像都是演。做影帝得真。你就是,而不是你真像!

    但若不是装的……打住打住!陈芷汀不往下想了。再想下去,新买的衣服得立即脱下来扔到裘江脸上去!

    徐珊不给她嘀嘀咕咕的机会,这会显得她俩没见识。

    自己男人面前,偶尔也得装一装。

    陈芷汀最近瘦了,平底鞋换小高跟短靴,更显窈窕。刚上身的毛料方格窄筒裙配浅茶色的高领毛衣,珍珠白的外套,简约的暗纹单肩包,让她的气质卓然凌驾于三人之上。

    试衣服时徐珊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器装备”给她化了妆,立刻美得不要不要滴!

    裘江时不时偷瞄一眼,涂亮却不错眼珠地盯着陈芷汀看。裘江很生气,又不好表现出来。

    徐珊陶醉于新买的大衣靴子,没时间干涉涂亮的眼睛自由。

    短靴刚好接在裙子下沿,把裤袜缅上去,小腿伤处果然舒服很多。陈芷汀抱抱徐珊,徐珊得意地笑着,拉着手走在大街上。

    天气冷了,火锅店越发热闹。陈芷汀不喝酒,徐珊非让她破例:不破不立,先破后立,破而再立,方能立而不倒。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瞄着她,趁裘江开酒时悄悄说:

    “难得宰他们一回,一定要喝。陪他们喝几杯就当抚慰他们滴血的卡片。”陈芷汀扑哧笑出声来。

    “你要不喝,我前功尽弃,不高兴得啦。”

    徐珊摆出一付臭脸,陈芷汀生气地推推她,又笑起来。

    “敢干打破常规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徐珊的补充有画蛇添足之嫌。

    陈芷汀感觉徐珊的眼神像箭一样嗖嗖地射向自己,似乎她身上裹着厚厚铠甲,要发扬锲而不舍金甲可镂的精神才能射穿它。陈芷汀突然脑洞大开:铠甲没有,枷锁倒似乎有一付。平时虽然喜欢听张剑正和岳晓明耍贫嘴,自己却从来没有说过耍宝卖俏的话,今天形势逼迫人,急中生智幽了几把小默,不是挺好的“马”,非常有效的“鸭”!

    读书人大多是这样,语言赶超新时代甚至创造新时代,行动起来又固步自封,因循守旧,龟步蚁行。

    对,不破怎么立呢!破!想起课堂上学生兴奋的小眼神,听讲老师专注的神情,带队领导赞赏的颔首;再看看旁边桌子扫瞄过来的男人的目光——也是四十岁的女人了,难得还有回头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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