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是他的，心是他的。
魂也是。——秦已今
我不认识他们。
一头白发，身着朴素。
两眼含着稍许有些激动和歉意的泪光。
可我内心，却是说不出的局促。
在他们还未开口之前，我看到了郑先泽。
“说好去接你们，怎么自己先过来了。”
郑先泽有些恼怒的样子。
那美曰其名，在我面前的，就是我所谓的爷爷奶奶了。
“今年……多大了？”
说这话时，老人有些哽咽，该是我的奶奶了。
郑先泽看我不愿意搭话，也就先喊了服务员上茶。
Linda把我约到这里，弄了半天是我从未参与过的“亲子活动”。
“你喝什么？”
他们三个人坐在我的对面，让我感觉很不适。
“抱歉，我想先走。”
“已今！”
老人拉住了我的手，那苍老的手上布满了年华给予的褶皱，她有些竭力讨好我的神色，拽着我的手往外走，“你要离开可以，奶奶陪你走一段路跟你聊聊。”
——
封野应该生气的。
因为我并没有在一大早的时候，和他在原来的地方见面。
他的手机依旧在我这里。
期间有几个电话打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接。
只是让它响起，又让它归于沉寂。
这张明明是属于我原先电话卡的号码。
同号编辑，同号发送。
他明知道……
同一个号码即便可以发送，但会收到一条相同的信息到这个号码。
无异于是自问自答。
自说自话。
他摘下我的墨镜，眼神略有担忧，“眼睛怎么肿了？”
封野问我这话的时候，都已经是快要中午的午休时间。
办公室不远处的小山上，有一个凉亭，他带我去长椅上坐着，抬头可见紫红色的紫藤花从凉亭的漏缝出延伸垂挂而下。
让此时我开不出口说一句话时，能找个借口抬头观景。
说来，感觉也够奇怪。
之前进入这个校园，我跟他并排坐着，只能以师生的关系。
现如今。
他执拗地用手掌轻抚过我的脸颊问我：“是看到什么让你不开心的，气哭了？”
我倒宁愿是这样。
“太晚睡了……水喝多了。”
他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秦已今。”
我答不出话。
我只是慌忙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封野的手机，塞在他的手心，却又不小心掉在了地面，我胡乱地擦拭着自己脸上的眼泪。
那近千条“自问自答”的短信，近乎让我看到崩溃。
此时我唯一记得的，就那印象深刻的一句。
——她好像把你忘了，但我还记得你。
“已今……”
他说出口的话如同眼下微风过隙的柔软。
我害怕极了。
我明明这么奢求他对我的爱。
但此时我却难以招架他浓烈的像是火山熔岩一般的爱。
可我依旧想问，“你为什么，当初没来找我……”
封野说：“我来找过你，只不过，你身边站着其他人。”
——
我仓皇而逃。
我发现，我在哪似乎都只剩下仓皇而逃的份。
什么时候，我秦已今活得这么失败了。
曾几何时，我还是个指着天会与天对骂的人。
现在为何，遇见谁我就连说话的底气，都荡然无存了。
“已今，宽恕你的父母，看在我们也老了的份上，答应奶奶，回家来吃一顿饭。”
那是我与他们的初次见面。
宽恕。
为何物？
我宽恕了荒唐的他们。
谁来宽恕我……
这个世上，恐怕此时最幸福的人是秦倾。
似乎所有人都亏欠了她似的。
她得逞了。
——
Linda一个劲的与我道歉，可我知道，她始终还是听命于郑先泽的。
以至于第二天的工作安排，我都没有心思再看那接连的一串时间表下我该完成的任务。
封野没有回家。
让我有些害怕。
他教师公寓的门口，始终没有灯亮着，我只能蹲坐在这里等待。
起先在他的屋子里看见过红酒，于是我就想来为今天的逃跑而请罪。
感应灯亮了起来。
我睁开眼看到封野从电梯口走了出来。
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里面一目了然是泡面，还有啤酒。
直起身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脚一软险些站不住。
他身上是被雨水浸湿了。
虽然听着外面的雨势不大，可他还是全身湿了个遍。
封野顺手只是一握我的手臂，“自己站好。”
万幸，他没有赶我走。
“你没吃饭？家里有什么菜，我可以试着为你做一顿……”
封野径直走到了厨房，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你手机关机了。”
他丝毫不带感情地问我。
他生气的样子，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拿出手机，的确处于关机的状态，应该是没电了。
封野无声叹息背对着我：“我煮面，你吃吗？”
看他淡漠的眼神，我走到他跟前，“你赶紧去擦擦，头发湿了会感冒。”
就连我自己都知道，这分贝声如蚊蝇。
可封野一言不发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这算是默许了我的话。
走到厨房，他想做的泡面也就只有一份，冰箱里并没有什么食材，速冻格内还有几只红虾。
我真的与厨艺无缘，就连虾焯个水也能把自己手给烫着。
可那并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我只是着急想要在封野走出来之前做好这顿面。
心里庆幸这一碗泡面还能入得了自己的眼。
味道什么的，全靠这些调料包撑着，应该偏差不到哪去。
将那几只虾放在了面汤的最上面排列整齐。
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封野似乎真的是去洗了澡，他换了一身睡衣，看起来有些慵懒和疲惫。
出了房门的时候，身上一股柠檬味的沐浴露香气，有些提神。
我把面捧到了餐桌上，他在那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就和他在上课的时候一样严肃。
害得我说话也是支支吾吾：“可以……可以吃了。”
“嗯。”
封野径直坐下，只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似乎真的是饿了，腮帮子微微鼓着，好像与往常的慢条斯理有些相反。
“咳咳咳……”
“你吃这么快做什么？”
坐在他的对面，我起身拍了拍他的背，递给他一杯水：“你这是午饭没吃还是真饿得慌，我看你之前……”
“我在紧张。”
当他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
我目瞪口呆。
都忘了自己要收回手，却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执起了手背。
“你还没吃完，先吃吧，我帮你把虾给剥了。”
他有什么好紧张的，该紧张的是我才对。
我没解释明白就离开，早上又爽了约。
——
他没让我洗碗，只是让我在沙发做着。
看着他的背影，我应该是觉得幸福的。
秦倾和郑先泽的过去，我不了解。
我总自我怀疑，我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
但眼下这个背对着我洗碗的男人，从我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关心着我，我很难告诉自己说，离开他，我能活下去。
但秦倾和郑先泽不一样。
离开他们，我照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唯独封野，我不行。
离开他就像离开了氧气，苟延残喘地挣扎找死。
我该告诉他的。
告诉他，我为昨晚所见到的那些话感到震惊，我不该是肿着一双眼，还了他手机以后一言不发地跑开。
告诉他，从原先我就心里一直装着的人是他，从没变过。
告诉他，我曾看到他与那个姓尹的新闻，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转身回头看我，我和他沉默着四目相对。
墙上的时钟，已经敲响了十二点。
灰姑娘该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一切的梦会醒。
封野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说，他有话说不出口。
于是他选择了不说，转而走向阳台那个地方，点燃了一根烟。
“看你该是没烟瘾，抽烟对身体不好，戒了吧。”
逆着灯光的眼神，他低头俯视着我。
将我禁锢在了阳台铁栏杆处，我撞得脊梁骨疼。
微微倾身在我唇上轻吻了几下，我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说话，就让我心乱如麻。
像是不知餍足地搂紧了我的腰身，更贴近他的胸膛，我感应到了他的心跳。
他温热的唇瓣掠过的我耳畔，还未等我开口说话，近乎粗暴地将我拦腰抱起。
被摔在床上的我，对他这个举动感到讶异。
双手被举高于头顶，封野问我：“是不是看到我心烦意乱，你就满足了？嗯？从前的你，现在的你，你懂得什么时候听话一些？我找你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很着急！”
看着他的双眼，我连眨一下都不敢。
就连呼吸都打着颤。
“我为你心烦意乱了多少年，你又要给我搞失踪？你要跟我在一起，就乖一些。我也不是圣人，七情六欲全被斩断了，逼到份上，我也会疯。”
这世上没有我能抓住的东西，守住的人。
可我梦寐以求的男人就在我眼前，我为何这么执拗。
封野再次吻下来的那个瞬间，我问自己，会不会心甘情愿地把一切都交给他。
我尝到了让自己丧失理智的挣扎快乐，却不知疲倦的贪婪求索。
我看到了他安静沉着的外表，在暗夜里为我疯狂。
他在我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我的周身，尽是他的气息。
不是冬天，却在纯白的地方，开出一朵绚烂的梅花。
我听到封野隐忍的呼吸声。
与我十指紧扣，他逼着我看向他的双眼，让我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可我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
我的人是他的，心是他的。
魂也是。
魂也是。——秦已今
我不认识他们。
一头白发，身着朴素。
两眼含着稍许有些激动和歉意的泪光。
可我内心，却是说不出的局促。
在他们还未开口之前，我看到了郑先泽。
“说好去接你们，怎么自己先过来了。”
郑先泽有些恼怒的样子。
那美曰其名，在我面前的，就是我所谓的爷爷奶奶了。
“今年……多大了？”
说这话时，老人有些哽咽，该是我的奶奶了。
郑先泽看我不愿意搭话，也就先喊了服务员上茶。
Linda把我约到这里，弄了半天是我从未参与过的“亲子活动”。
“你喝什么？”
他们三个人坐在我的对面，让我感觉很不适。
“抱歉，我想先走。”
“已今！”
老人拉住了我的手，那苍老的手上布满了年华给予的褶皱，她有些竭力讨好我的神色，拽着我的手往外走，“你要离开可以，奶奶陪你走一段路跟你聊聊。”
——
封野应该生气的。
因为我并没有在一大早的时候，和他在原来的地方见面。
他的手机依旧在我这里。
期间有几个电话打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接。
只是让它响起，又让它归于沉寂。
这张明明是属于我原先电话卡的号码。
同号编辑，同号发送。
他明知道……
同一个号码即便可以发送，但会收到一条相同的信息到这个号码。
无异于是自问自答。
自说自话。
他摘下我的墨镜，眼神略有担忧，“眼睛怎么肿了？”
封野问我这话的时候，都已经是快要中午的午休时间。
办公室不远处的小山上，有一个凉亭，他带我去长椅上坐着，抬头可见紫红色的紫藤花从凉亭的漏缝出延伸垂挂而下。
让此时我开不出口说一句话时，能找个借口抬头观景。
说来，感觉也够奇怪。
之前进入这个校园，我跟他并排坐着，只能以师生的关系。
现如今。
他执拗地用手掌轻抚过我的脸颊问我：“是看到什么让你不开心的，气哭了？”
我倒宁愿是这样。
“太晚睡了……水喝多了。”
他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秦已今。”
我答不出话。
我只是慌忙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封野的手机，塞在他的手心，却又不小心掉在了地面，我胡乱地擦拭着自己脸上的眼泪。
那近千条“自问自答”的短信，近乎让我看到崩溃。
此时我唯一记得的，就那印象深刻的一句。
——她好像把你忘了，但我还记得你。
“已今……”
他说出口的话如同眼下微风过隙的柔软。
我害怕极了。
我明明这么奢求他对我的爱。
但此时我却难以招架他浓烈的像是火山熔岩一般的爱。
可我依旧想问，“你为什么，当初没来找我……”
封野说：“我来找过你，只不过，你身边站着其他人。”
——
我仓皇而逃。
我发现，我在哪似乎都只剩下仓皇而逃的份。
什么时候，我秦已今活得这么失败了。
曾几何时，我还是个指着天会与天对骂的人。
现在为何，遇见谁我就连说话的底气，都荡然无存了。
“已今，宽恕你的父母，看在我们也老了的份上，答应奶奶，回家来吃一顿饭。”
那是我与他们的初次见面。
宽恕。
为何物？
我宽恕了荒唐的他们。
谁来宽恕我……
这个世上，恐怕此时最幸福的人是秦倾。
似乎所有人都亏欠了她似的。
她得逞了。
——
Linda一个劲的与我道歉，可我知道，她始终还是听命于郑先泽的。
以至于第二天的工作安排，我都没有心思再看那接连的一串时间表下我该完成的任务。
封野没有回家。
让我有些害怕。
他教师公寓的门口，始终没有灯亮着，我只能蹲坐在这里等待。
起先在他的屋子里看见过红酒，于是我就想来为今天的逃跑而请罪。
感应灯亮了起来。
我睁开眼看到封野从电梯口走了出来。
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里面一目了然是泡面，还有啤酒。
直起身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脚一软险些站不住。
他身上是被雨水浸湿了。
虽然听着外面的雨势不大，可他还是全身湿了个遍。
封野顺手只是一握我的手臂，“自己站好。”
万幸，他没有赶我走。
“你没吃饭？家里有什么菜，我可以试着为你做一顿……”
封野径直走到了厨房，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你手机关机了。”
他丝毫不带感情地问我。
他生气的样子，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拿出手机，的确处于关机的状态，应该是没电了。
封野无声叹息背对着我：“我煮面，你吃吗？”
看他淡漠的眼神，我走到他跟前，“你赶紧去擦擦，头发湿了会感冒。”
就连我自己都知道，这分贝声如蚊蝇。
可封野一言不发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这算是默许了我的话。
走到厨房，他想做的泡面也就只有一份，冰箱里并没有什么食材，速冻格内还有几只红虾。
我真的与厨艺无缘，就连虾焯个水也能把自己手给烫着。
可那并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我只是着急想要在封野走出来之前做好这顿面。
心里庆幸这一碗泡面还能入得了自己的眼。
味道什么的，全靠这些调料包撑着，应该偏差不到哪去。
将那几只虾放在了面汤的最上面排列整齐。
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封野似乎真的是去洗了澡，他换了一身睡衣，看起来有些慵懒和疲惫。
出了房门的时候，身上一股柠檬味的沐浴露香气，有些提神。
我把面捧到了餐桌上，他在那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就和他在上课的时候一样严肃。
害得我说话也是支支吾吾：“可以……可以吃了。”
“嗯。”
封野径直坐下，只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似乎真的是饿了，腮帮子微微鼓着，好像与往常的慢条斯理有些相反。
“咳咳咳……”
“你吃这么快做什么？”
坐在他的对面，我起身拍了拍他的背，递给他一杯水：“你这是午饭没吃还是真饿得慌，我看你之前……”
“我在紧张。”
当他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
我目瞪口呆。
都忘了自己要收回手，却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执起了手背。
“你还没吃完，先吃吧，我帮你把虾给剥了。”
他有什么好紧张的，该紧张的是我才对。
我没解释明白就离开，早上又爽了约。
——
他没让我洗碗，只是让我在沙发做着。
看着他的背影，我应该是觉得幸福的。
秦倾和郑先泽的过去，我不了解。
我总自我怀疑，我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
但眼下这个背对着我洗碗的男人，从我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关心着我，我很难告诉自己说，离开他，我能活下去。
但秦倾和郑先泽不一样。
离开他们，我照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唯独封野，我不行。
离开他就像离开了氧气，苟延残喘地挣扎找死。
我该告诉他的。
告诉他，我为昨晚所见到的那些话感到震惊，我不该是肿着一双眼，还了他手机以后一言不发地跑开。
告诉他，从原先我就心里一直装着的人是他，从没变过。
告诉他，我曾看到他与那个姓尹的新闻，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转身回头看我，我和他沉默着四目相对。
墙上的时钟，已经敲响了十二点。
灰姑娘该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一切的梦会醒。
封野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说，他有话说不出口。
于是他选择了不说，转而走向阳台那个地方，点燃了一根烟。
“看你该是没烟瘾，抽烟对身体不好，戒了吧。”
逆着灯光的眼神，他低头俯视着我。
将我禁锢在了阳台铁栏杆处，我撞得脊梁骨疼。
微微倾身在我唇上轻吻了几下，我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说话，就让我心乱如麻。
像是不知餍足地搂紧了我的腰身，更贴近他的胸膛，我感应到了他的心跳。
他温热的唇瓣掠过的我耳畔，还未等我开口说话，近乎粗暴地将我拦腰抱起。
被摔在床上的我，对他这个举动感到讶异。
双手被举高于头顶，封野问我：“是不是看到我心烦意乱，你就满足了？嗯？从前的你，现在的你，你懂得什么时候听话一些？我找你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很着急！”
看着他的双眼，我连眨一下都不敢。
就连呼吸都打着颤。
“我为你心烦意乱了多少年，你又要给我搞失踪？你要跟我在一起，就乖一些。我也不是圣人，七情六欲全被斩断了，逼到份上，我也会疯。”
这世上没有我能抓住的东西，守住的人。
可我梦寐以求的男人就在我眼前，我为何这么执拗。
封野再次吻下来的那个瞬间，我问自己，会不会心甘情愿地把一切都交给他。
我尝到了让自己丧失理智的挣扎快乐，却不知疲倦的贪婪求索。
我看到了他安静沉着的外表，在暗夜里为我疯狂。
他在我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我的周身，尽是他的气息。
不是冬天，却在纯白的地方，开出一朵绚烂的梅花。
我听到封野隐忍的呼吸声。
与我十指紧扣，他逼着我看向他的双眼，让我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可我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
我的人是他的，心是他的。
魂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