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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说假话。”

    莫扎将一份资料递了过来,上面详细记载着狐狼的各种“生意”。

    肖恩原本以为,在帝国的高压统治下,这群帝都脚下的帮派的确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情,可现在这一看……

    他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打量着黑狐,后者埋着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羞愧。

    “我去……”看到三分之一肖恩就看不下去了。

    他忍不住给了黑狐一巴掌:“你他妈的,一个王级巅峰就干这种事情?”

    黑狐捂着脸也不敢还嘴,只是苦兮兮地说道:“我们只能干这个……还有,老大你记错了,我是王级上层……”

    肖恩没好气道:“有鸡毛区别?”

    他选择本地帮派的时候的确没有筛选过,但在肖恩的认知中,既然是混帮派,那总该有点帮派的样子。

    黑狐好歹一个王级上层,死掉的黑狼是实打实的王级巅峰……这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足够兄弟两人混得风生水起,结果狐狼在帝都干的生意全都是一些官方不好出面的生意……

    最可恨的是,混帮派的,居然还特么缴税?狐狼这帮孙子还真就缴了,甚至还特么是纳税大户……

    妈的,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律了!

    黑狐看肖恩生气的样子,他委屈巴巴地说道:“您那天杀进来的时候我就喊了,狐狼这儿真没什么好东西……您不信,黑狼顶了两句嘴你就把他杀了……”

    肖恩都快被他气笑了:“牛逼……那我问问,狐狼的地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弄上来这点油水够养活你们吗?”

    黑狐忙不迭地点着头:“够了够了,我们每个月给兄弟们发完工资,剩下的部分足够了……”

    肖恩劈头盖脸就骂:“够你妈个屁,经营十几年,就凑够了两个人晋级的材料,我寻思你狐狼再怎么菜至少有点底子吧――好家伙,看看这单子,一个王级巅峰一个王级上层就耗掉了你们所有的资源,你混帮派还是做善事呢?”

    “这就养活?这特么叫吃屎!”

    黑狐哪里敢还嘴,他也知道自己混得不算怎么样,只得卖惨道:“老大,不是我不想,确实是我能力不够……但在您的带领下,我相信狐狼一定可以声名远扬!”

    “马屁拍得还不如莫扎,赶紧滚蛋――”肖恩翻了个白眼,“帝都混帮派最大的势力是谁?”

    这是要换地方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对啊……

    黑狐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那个,老大,您可能不熟悉……帝都啊,最大的地下帮派,首领也不过是王级巅峰。各大帮派的实力差距无非就是王级巅峰的数量多少,最多的应该是城南街区的刺蛇,有四个王级巅峰。”

    肖恩皱起眉头:“一个深红都没有?”

    黑狐摇头:“一个都没有。”

    肖恩纳闷道:“那你们混着钩吧帮派混了个什么?随便找家贵族加入,不用打生打死,资源只多不少。”

    黑狐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不乐意嘛……我之前也说过,混帮派的弟兄们很少是为了利益而来,大多只是为了享受单纯的违法……咱们毕竟是帮派,大的违法不敢,小的还是有胆子的,要是正常生活,您也看到了,稍有违法就是重刑,大家都快憋疯了。”

    “憋疯了?我看不少人都是甘之若饴。”

    听肖恩这么说,黑湖下意识就露出了不屑的目光:“一群甘愿当狗的普通人罢了,您去皇城脚下的六十六街区看看,那儿的乞丐谈到帝国都得骄傲地抬起胸膛,哪怕下一秒就得被帝国军或者警备队追着打。”

    他叹口气:“外人都说帝国强盛、如日中天,帝国子民也越来越幸福……可从小就长大在这儿的,尤其是日子一般的人,谁不知道帝国已经走向病态的道路了……”

    黑狐说着说着语气低沉了许多:“不瞒您说,我出身还不错,天赋也可以……二十年前,我还想着要为帝国奉献一切……虽然规矩很多,但心里总归有些东西撑着。”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怨毒起来:“我当初也在帝国中央学院呆过,我以为那里是实现抱负的乐园……结果呢,我父母为了让我上学掏光了家底,我在里面就呆了半年。”

    “您知道我是为什么被开除的吗?”他露出自嘲的笑容,又自问自答道,“帝国中央学院每天都有宣誓大会,无非就是宣誓向帝国效忠之类的话,很多学生都被那玩意洗了脑。”

    “我前一晚彻夜未眠配合帝国研究所做了实验,验证了一个异能和义体结合的项目……呵,我以为我可以得到赞赏,但第二天早上的宣誓大会上,我犯困了没喊出声音来,被巡逻队逮到,领去挨了罚。”

    “结果,研究所的人说我有学业污点,会影响整个项目……我的成绩给了另一个人,我气不过去说理,结果被安了个滋事的名头直接开除了……”

    黑狐的脸上带着疲惫,以及一种呆滞的迷茫:“我回家,我想和父母说说委屈……我父亲对我破口大骂,说我浪费了帝国的资源,辜负了皇帝的期待……第二天,他们两个人齐齐自尽,因为一个每年都得到帝国居民模范的家庭中出了一个被开除的学生。”

    “这是莫大的耻辱,这是家门不幸……”

    他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拳头:“更可笑的还在后面呢……丧葬的时候,我被其他亲戚赶走,说我不配在那……结果,他们违反了丧葬仪式上不可以饮用高度酒的规定。”

    “而按规章来看,我是丧葬仪式的责任人,被关进了监狱,罚掉了最后仅剩的屋子……等我出狱的时候,我父母的尸体还放在原地,屋子里爬满了蛆虫,我母亲的眼球在我的脸上爆开来……”

    他有些神经质地大笑起来:“警备局的队长说,按照帝国治安法第四十二款第五十条第九十七章,处罚的抵押物应当由责任人恢复原样。”

    黑湖抬起头来,眸子通红:“他跟我说……打扫干净。”

    说完这一切,黑狐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量,他垂下脑袋和手,肩膀耸动。

    “抬头。”他听到肖恩平静的声音。

    黑湖有些呆滞地抬起脑袋,手掌心在极速放大。

    “啪!”

    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鲜血更是从嘴角溢了出来。

    肖恩嗤笑一声:“废物。”

    黑狐腾空而起,眸子染成赤红,浓厚的尘土将整个包间都变成了沙漠。

    他目眦欲裂:“我忍你让你,你还要如此羞辱于我!那就拼个你死我活!”

    肖恩皱眉掸走了膝盖上的尘土,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你不是吗?”

    “啊――”压抑的嘶吼中,尘土萧然,沙子变成了可怖的万千沙蛇,直奔肖恩而来。

    肖恩冷笑一声:“你要是敢这么对帝国军就好了。”() ()

    短短的一句话仿佛给黑狐按下了暂停键,他呆呆站在原地,沙尘从指间不断地滑落。

    终于,他摔了下来,左右开弓地猛抽自己的脸颊。

    眼泪和鼻涕搅在一起狼狈极了,黑狐一边抽着自己的耳光,一边哭喊道:“我是废物!我是废物!”

    直到对方已经给自己抽掉了几颗牙齿,肖恩这才转过身去,他平静地说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敢反抗?”

    黑狐怔在原地,接着,他慢慢抱住自己的脑袋,嘶声道:“害怕……皇帝陛下是整个帝国的灵魂,不是他代表着帝国,而是帝国……代表着他的意志……”

    肖恩和莫扎对视一眼,皆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应该不至于才对……

    想到这儿,肖恩轻微地勾动了一下手指。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蛊惑的味道:“皇帝又不管你,这么害怕他干什么呢?”

    黑狐怔怔地坐在原地,他想要点头,可片刻又痛苦地摇起了脑袋:“不可以,不可以……皇帝陛下本就是所有帝国人敬畏的对象,帝国法掌控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陛下征战天下打来的,我们应该这样……”

    肖恩微微加重了欺诈之心的力度。

    他隐隐地察觉到,似乎有一股诡异的东西在影响着黑狐。

    黑狐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许久后,他终于迷茫地抬起了头:“我……我……”

    “你什么?”

    黑狐茫然地望过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不知道……”

    肖恩眯起眼睛:“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我、我不知道……”

    肖恩的嘴角微微扬起些弧度:“中央学院的人抢走你的功劳、你的父母被洗脑后自尽……就这样,他们依旧不放过你,你的房子、你的尊严、你身为人的意义……什么都没了。”

    他每说一句话,黑狐的喘息声就愈发浓重。

    肖恩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即便如此,你也只是加入了一个帮派,享受所谓可以违法的快感……呵,真容易满足呢……不过,我很奇怪,你真希望自己当一辈子的小混混吗?王级上层的小混混,会让你感到骄傲吗?”

    黑狐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肖恩站起身来逼近过去:“这会让你的父母快慰吗?还是说,你只是想告诉你的父母,他们的孩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废物,和他们一样?”

    “不、不是……”他惶恐地后退着。

    肖恩步步紧逼:“不,你就是废物,一个被人踩到了脚底下还不敢抬头看一眼的废物!”

    “我、我不是……我只是害怕……我只是害怕……”

    “害怕?!”肖恩伸出手掐住了黑狐的喉咙,眸子的狠辣直欲噬人。

    “我现在杀了你,你会不会更轻松?”

    “我现在把你又踩在脚下,你会不会更习惯?”

    黑狐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巨大的濒死感在刺激他生物的本能。

    肖恩只是加重了力度:“告诉我,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吗?”

    黑狐的眼睛都凸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好像都可以用左眼看到右眼了,似乎能看到眼球爆裂开来的景象……就像是母亲尸体上曾经发生的一幕。

    像是有什么东西冲出了牢笼,一股力量生出来。

    黑狐的眼中泛起了令人胆寒的恨意:“有……有……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么、活着……”

    肖恩甩开了黑狐,在对方缓过来之后,他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要报仇吗?”

    黑狐呆愣了一会,随即重重地磕头:“要!”

    几颗牙齿和血液被吐出来,竟然是他自己生生地咬断了。

    肖恩转身站起来:“想办法联络帝都所有的帮派首领。”

    “是!”

    肖恩走到门口,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子。

    他对着黑狐露出一个笑容,指了指满是沙尘的室内。

    “打扫干净。”

    黑狐重重地磕头:“是!”

    ……

    路过帝国军的时候,肖恩又悄悄地勾动了一下手指。

    片刻后,他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

    十天后。

    帝都的帮派是纯粹的底层势力,这一点哪怕是各帮派也会认可。

    也正是因为如此,帮派之间的冲突并不算多,甚至在不少时候还会联合起来。

    比如现在,每半年,帝都的各帮派之间都会举行一次暗地里的会议。

    这一次会议提前举办,因为狐狼的老大黑狼猝死在了家中――据说是想要晋升深红,但最后不幸殒命。

    这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为表重视,每个帮派都派出了重量级的人物,很多帮派甚至首领直接到场。

    他们倒是不担心会有人黑吃黑……白吃黑也不可能,因为对方想吃,早就把他们吃空了。

    昏暗的会议室内,提前到来的老大们正在和相熟的人说着话。

    “黑狼那小子我记得晋级巅峰也没多久,太心急了……”说话的是木狈,千树堂的老大。

    刺蛇来了两位王级巅峰,是大名鼎鼎的张氏兄弟,二人齐齐叹了口气。

    “谁都别说谁,呵……在座的不少人,都是顶头大哥死了后才成为老大的。”哥哥张虎说道。

    这番话听着阴阳怪气,但其他老大们也只是叹了口气。

    弟弟张龙眸子有些阴霾,他沉声道:“晋级深红还不是想挣脱出去……呵,走上街别人喊我们一声老大,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一群苟延残喘的老狗而已……”

    暗中看着的肖恩一阵好笑,隔着怨妇开会来了?

    一个老大也叹着气:“我都想离开帝都了……其他城邦那儿,哪有混成我们这样的帮派?”

    另一个老大怨声道:“有什么办法?深红全被皇室和贵族掌控……说是帮派,呵呵,一群帮他们管着地下的保安而已。”

    有个年轻的老大问道:“不过,现在其他城邦日子也一般吧?”

    立刻有人反驳道:“谁说的?噩魇肖恩听过没?”

    “那是谁?”有个老态龙钟的老年男性问道。

    “老约翰,你真是天天守着那几个街区人都傻了,连噩魇肖恩都没听说过?”说话的人顿时露出不屑的表情。

    他见周围老大们的目光都转了过来,立刻绘声绘色地说道:“噩魇肖恩,天堂城那一块响当当的人物!”

    “听说啊,那肖恩天生就是三只眼,第三只眼睛平时不睁开,只要睁开,他腰部以下就会变成黑色石油一样的东西,墨一般的雾气就包裹全身!”

    吃瓜群众们立刻发出了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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