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到了吧,已经到点了。”一位穿着白色牛皮大衣,穿着黑衬衫和黑九分裤,却穿着普通的蓝帆高邦运动鞋的青年在一座十一二层高的大楼楼顶上看着表等着,旁边站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却一身墨蓝的青年,留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型——齐颈发加上齐眉小刘海。

    一身墨蓝的青年道:“我说你呀,你那块表什么时候能对上中国标准时间呢?已经过了五分钟了好吗?”此时天是黑的,远方隐隐约约有一点白光。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这次来的是一个有一米六七高的女生,长发加卷,穿着貂毛大衣,却不失甜美气息。

    “不用抱歉,你不是最后一个来的。”刚刚时刻催促着时间的白衣青年温和地说着,三个人就这样站在楼顶,嘴里呼出的白雾似乎给这小小世界增加一点灵动。

    女生道:“难道江源还没来吗?”边挠着长发边四周观望着。

    “那个男人婆什么时候早到过?”墨蓝青年干脆不顾积雪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就那次逛购物步行街,本来计划10点集合9点那家伙就已经把各个店都扫了一遍。”

    “你们也好意思说我吗?大清早的,公鸡都还没起床。”

    “那是你那边的公鸡,我们中国的公鸡已经开始睡午觉了。”看到来了客人,白衣青年招呼着。

    “江源~~~~”先前的女生和刚来的女生如同鱼儿吃食一样聚在了一起,“等你好久了。”

    “sorry,亲爱的,我为了好好地适应那两坨在家里做心理平静,耽误了时间,要怪就怪那两坨吧。”这就是之前墨蓝青年口中的男人婆,但精品到极致的齐腿风衣,花纹精美的毛衣,还有看起来就很贵的长筒靴,倒不怎么像男人婆。

    这就是我的三位朋友,what?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这里面最帅的啊!还不知道吗?那在形容准确一点吧,我就是玉树临风,温柔如水,身材最标志的那个。现在白痴都知道了,我是欧阳户坤,穿着帅气白皮大衣的男人。大学专修摄影,获过几次奖,现在呢,是一个专业摄影师,当然也很爱唱歌,呃……可以说我是摄影师里唱歌比较好的,爱唱歌的人里摄影比较好的,哈哈。我工作的内容主要是随拍,遇到好的瞬间及时记录,就像需要存档的单机一样。

    我旁边的那位是我好兄弟——白铭,总爱穿一身墨蓝,在我之下的帅哥,好吧,他比我帅,但也就长得比我帅一丢丢,却成了大学时期所有女生追捧的对象,当然平时走在他身边的我也倒沾了不少光,也有一些女生来追我啦。他现在是一个吉他手,不过也就别人需要的时候走个场,大学时期还办过私人专场,造就了门票大卖的全新境界。

    刚刚来的那个男人婆就是江源,对于她,我没什么好说的,家里很有钱的样子,具体有多少钱我也不清楚,不过买个别墅应该是不在话下。大学的时候没怎么好好念书,毕业考却奇迹般的靠真材实料考过,让我这样认真学习的好孩子情何以堪啊。她现在也不是没有工作,在一个公司里当销售总监,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吧,总的来说我们四个的衣食住行都得靠她。

    最后呢,就是那个长的很可爱的女生,跟我从小是青梅竹马的夏曦。这应该算缘分吧,我们小学在一个班,初中却没有,高中在一个班呢,大学却没有,不过我们这几个狐朋狗友倒是从来没分开过。她笑起来很好看,但却要看是什么笑,上次我把她的裙子弄脏了这家伙对我笑了一整天……大学专修外语,精通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俄罗斯语,不过现在的职业却是一家咖啡店的服务生,是挺造化弄人。

    “户坤,户坤!”是夏曦在喊着。

    :“啊、啊……”我回过神来,“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白铭咳了咳嗓子,空气中冒出白雾,他说道:“我,白铭,在今天宣布,36栋0户正式成立!”

    “哇哦哦~”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听众鼓着掌加欢呼。

    “那么,”白铭接着说道,“感谢由江源女士斥巨资打造的门牌,以及为今天这个日子而准备的香槟和专业师傅亲自下厨而烹饪的油焖大虾。”

    “谢谢,谢谢~”江源道,这家伙,这时候居然摆起架子了,不过有吃的就好,我早饿了。

    白铭冲我和夏曦使了个眼色,我也望了望夏曦,一起慢慢蹲下,开始搓雪球……

    “然后,请江源女士接受我们的感谢与敬仰!surprised!”

    啪啪啪,几个拳头大的雪球朝江源飞去,顿时,白雪飞溅,江源的风衣上、毛衣上、靴子上,都留下了被纯白雪花拥抱的痕迹,而江源双手挡在脸部,从而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看我反击!”此时的江源完全没有了富家小姐的高贵,不管衣服多么贵重,不管靴子多么稀有,挽起袖子,立马在雪堆里搓了一个雪球二话不说朝我扔来。大小姐,你以为我多笨,以为我穿一双高邦球鞋来干嘛?走秀啊?华丽一条,躲过了雪球,然后,雪球打在了夏曦脸上……

    “户坤……江源……你们两个……接招!”当然,夏曦也没有了小女生气,尽管貂皮上沾满白雪,依然像个汉子一样像我们这边泼着雪,雪花细细密密,打在脸上,很凉,却不怎么刺人。

    “我来啦!”声音传来,雪球如流星从飞过来,打到了我、夏曦、江源每个人的脸上。我抹了抹脸上的雪,呼,真冰,真爽。再看了看前面,是白铭。

    “好你个白铭,连兄弟都下手。”我也蹲下来,搓了几个雪球往白铭砸去,准确的说是打去。

    “打不到打不到~”白铭吐着舌头,朝我做着鬼脸。大家很久没聚在一起这样疯,这样闹,这样无拘无束了,不断起落的漫天白雪似乎成了我们友谊的见证,刚刚过去的大学时期仿佛就被这大雪给掩盖,我们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在往前走着。大学时期的我、夏曦、江源、白铭,仿佛一转眼就过去,四个人在36栋0户,这座大楼的房顶上撒泼,嬉闹,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快乐。

    玩累了,跑喘了,我们四个齐刷刷地躺在白白的雪上,雪钻进了我的脖子,裤腿,袖口,好冰,好凉,我却很享受这种感觉,相信他们也是。

    “好,大家来喝香槟吧!”白铭突然跳起来,拿起放在一边的香槟和四个玻璃杯。

    “大清早的,”夏曦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喝香槟不怕减寿啊。”

    我不由自主地插了一句:“有什么关系,大家都一起减,都不亏。”说完我和白铭击了个掌。

    “那好吧,”夏曦笑着,一脸开心地说道,“我要是发现谁少喝一点,比我们其他人晚死我就找他。”

    “哇,这么抠!”我望着这高高的杯子不禁咽了咽喉咙,我酒量可不好。

    不知什么时候,江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她一身湿漉漉的,我不禁想到:回去伯父伯母又要怪我们了。

    “放心吧,我爸妈不会怪你们的。”江源仿佛看到了我的想法,你是FBI吗?我的心里想法不是被你看光了!

    “来来来,满满的四杯已经倒好了,来吧!”白铭已经把香槟倒好了。

    我拿起酒杯,就像电影里的台词一样,我说了句:“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其他三人似乎也是这样的想法,将酒杯高高举起,四个酒杯碰到一起,酒杯和香槟碰撞着,是否在祝福我们的友情呢?酒杯倒映着每个稚嫩又成熟的脸庞,身为摄影师的我,用遥控照相机记录下了这个瞬间,这个瞬间,要永远保存在我的相册里。

    “咕噜。”香槟顺着酒杯滑进喉咙,慢慢流尽,四个人同时将酒杯倒过来,“很好,都喝完了,这下应该都会减寿了。”我笑着说。

    夏曦拿来一口袋,“大家吃虾子吧!”香喷喷的龙虾似乎在向我们招手。

    四个小孩大吃大喝着,手上全是龙虾的油,却又毫不介意地直接握杯子,留下油渍,偶尔辣到呛喉,都会只是边咳嗽边笑笑边继续吃,看着其他三个小孩如何笑自己,然后也被辣呛到,或许从来没有人试过香槟配龙虾,但在我们四个身上,什么疯狂的事都弄地出来。

    大家吃饱了,喝醉了,坐在了房顶的边上。

    “天好像快亮了,”我抬头看着天,此时的天空真美,黑色还没真正褪去,白色已经开始蔓延,隐隐还有点墨蓝。“你们说,我们像不像这天空?”

    “嗯?”夏曦开始醉了,脸微微发红,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

    “白色的是我,黑色加墨蓝的是白铭。”

    “那我和江源是什么?”

    我笑了笑,道:“是那些星星,小小的,需要天空去保护,去关爱,那星辰是天空的一部分,两者永远无法分离。”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么抒情的话,却有点像告白的感觉。我感到一股热流贴在了我的肩膀上,还有热气,是夏曦。

    “没想到这家伙比我酒量还不好。”我暗暗发笑。夏曦的头发和我的脸颊摩擦着,在这个寒冬,格外温暖。近距离看夏曦,更多了几分女人的成熟,而且可爱和甜美依然还在,脸颊的红晕让我感觉夏曦是需要呵护、保护的。

    “我和江源就先回去了。”白铭抓着江源手臂匆匆下了楼,江源可能因为经常喝酒的关系,并不特别醉。

    “嗯,”我答应着,“我一会儿把夏曦送回去。”

    楼下。

    “呐,你说你做为一个大男人是不是也应该送我回家啊。”江源半开着玩笑。

    白铭笑道:“大小姐,我开的是摩托车,你会过敏的那种低价车。”

    “没事,我初一的时候还玩过滑板呢。”

    “你真霸气,好吧,今天我送你回去。”突然,白铭的荷包里,手机响了,“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嗯。”江源靠在大楼的白瓷墙壁上。

    白铭转过墙角,走到了阴暗处,道:“你又有什么事。我说过了我已经把欠你的还你了,你怎么还打我电话?……户坤他是情不得已,你不要以为户坤他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个白铭,怎么电话还没打完。”江源嫌白铭打电话慢而赶了过来。

    “我?我怎么了,对,我是喜欢过你,那又怎么样,你勾搭了户坤又来勾搭我,很得意是吗?很了不起是吗?当初你和户坤吵架的时候来找我时那样子多可怜啊,在我家留了一夜你好意思吗?和户坤和好之后又立马把我甩到一边,你当我是谁?随手可以扔的易拉罐吗?我很廉价吗?”白铭和电话另一头依然吵着,没注意到江源。

    “……你以为你有多高贵,耍的两个男生围着你团团转,那虚荣感多美啊,多高傲啊……不,你不犯贱,是我,我犯贱,我傻,傻到连你外表披着的那张皮都撕不破,傻到认不清楚你那黑色的心究竟装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告诉你,伊伦,我……”

    白铭的通话被打断了,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在墙角的那眼睛里充满不敢相信的江源,看到了白铭从来没那样看过自己的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人,白铭的手机从手上滑落在雪上,显示屏渐渐暗淡,从天而降的雪花,落在手机上,化成水滴,模糊了显示屏。

    “江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背叛户坤,我……”

    “够了白铭!”江源站在那儿,离白铭有三米,嘴角开始抽搐,不自觉地向上提,“上一秒还在口口声声地说朋友朋友,下一秒就在和对方的女朋友亲密,你还是个人吗?”

    “不是我的错,是伊伦她自己先……”

    “你什么时候错过?”江源又领先打断了白铭,“在你眼里你永远都是对的,什么事情都是对方先错你再错,你有反省过自己吗?”

    “我反省过!”白铭道,“我也想过和伊伦在一起后户坤怎么办,但是有办法吗?伊伦她天生就是贱,我才……”

    “伊伦贱你就好了?你就比她高贵了?不也是一样外表的好人内心的狼?你的心里有真心为户坤想吗?”

    “我没为户坤想你就为夏曦想了?大学的时候夏曦为你挡那么多人,你一个人临阵脱逃,你觉得你有资格在这儿职责我?你有资格在这儿义正言辞地说我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

    白雪从空中降落到地面,落到两个从好朋友到好骂友的身上,之前的幸福、快乐已经全无,只有互相仇恨、互相憎恶。

    “我可以保密,不告诉户坤,当然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终于,江源妥协了。

    白铭在一旁大口喘着气,冷冷地说着,“什么条件?”

    “离伊伦远点,离户坤远点,越远越好,当然,等户坤知道整件事的时候我会让你来,我想看看你和户坤之间的兄弟友情是怎样在那一刻粉碎,我想看看户坤知道整件事经过后你那满脸愧疚的表情,我好想看到这一幕,看到你白铭那帅气的外表下里面的黑心被世人知道!”江源狠狠地骂完,转身快步走出了白铭的视线,雪地上留下了江源的脚印,白铭望着江源远去的背影,心里,在哭,也在恨。

    白铭拿起地上已经冷却的手机,打开了通讯录,选中了“伊伦”,点击了那个红的鲜艳的按键——删除。

    “是否删除此人”,白铭的手指在空中停滞着,一会,缓慢的按下了“确定”。深呼了一口气,也慢慢离开,朝着江源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将夏曦送回家的我,漫步在广场,对刚刚的一场腥风血雨的对骂浑然不知,悠闲地四处逛着,看着起落的鸽子,早晨的太阳,还有骑着自行车划过的情侣,我仿佛看到了以前和伊伦在大学的日子。对了,伊伦是我的女朋友,从高中时期就在一起,我们经常骑着自行车在学校的小树林里穿行,那时光是我一生中最美的时光,从没有忘记过,顺便一提,我过几年就要求婚了。

    “嘀嘀嘀……”我的手机响了,“喂,你好,啊,现在吗?好,我马上过去。”

    真苦逼,大早上被叫去工作,虽然我的工作是随拍,但还是有一些拘束的,比如说一个星期交几张照片之内的,现在我就是被叫去确认照片发到网上。

    公司内。

    “欧阳,你这次的照片质量不错,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对面站着的是我的上司,性格还不错,不过有时候的冷玩笑真的让我冻感冒过。

    “嗯……好消息。”我回答着。

    上司笑了笑,道:“你的照片让一个旅行作家很满意,TA让你跟着一起去完成下一部作品的插图拍摄。”

    “真的吗?”我一脸兴奋,因为这是作为一个摄影师最大的油水,但又立马平静了下来,我要做好面对坏消息的准备啊。

    上司接着说:“那坏消息,就是你拍的那张弹吉他的男人那张照片要被删除。”

    “为、为什么……”那张照片是白铭办专场时的照片,是对我来说相当重要的照片。

    “那张照片拍摄不特别清晰,虽然那个男人长的很有型,但画面实在没什么欣赏值,所以……”上司惋惜着道,“这是一个好事嘛,代表摄影这东西,即使你把西施找来,拍出来的照片不一定最好的,所以欧阳老弟你的照片实力跟外表毫无关系,对吧。来,把照片给你。”然后,把洗出来的照片给了我。

    上司这次的冷玩笑,却没让我感冒,白铭当初对这张照片的期待,是无法比喻的,他很希望这张照片上传的网上,我回去要怎么对他说呢。我不知所措地漫步在刚刚走得路上,却是不一样的心情,对了,我和伊伦以前经常来这儿呢,经常坐在那把长椅上聊心……

    真的,我看到了伊伦,没错,老远就看到了,现在就坐在长椅上,但是,旁边坐的人不是我,是白铭,我看到伊伦像靠在我肩上一样靠着白铭,很幸福,比当初还幸福。

    我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伊伦的电话。

    “喂,你在干嘛?”

    果然,伊伦一会儿也拿起了电话,“嗯,我在看书,怎么了?”

    “你旁边有人吗?”

    “啊,没有。”

    “是吗?没事,我挂了。”我挂断了电话,感到有两点冰冷从脸颊流下的我,又拿起了电话,对象是上司:“喂,老板,那张弹吉他的照片就删了吧,的确拍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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