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语对卫光予很是不满,他让卫光予寻找机会给白明意一个教训。

    卫光予却不知道该说是莽撞还是憨儍,在诏狱前当着李清涯的面夺了马车与白明意就逃。

    赵自语一把拽住卫光予的领口,恶狠狠地道:“卫光予你为什么不按本世子说的去做!是因为她是你妹妹,嗯?”

    卫光予感觉到脖子上的伤口因为赵自语的用力而崩裂开来,他按住赵自语的手腕,将衣领夺回。

    “世子殿下息怒,卫某本想要按照殿下吩咐给她一个教训,但在诏狱见到小妹的那刻,我才明白世子殿下是想要让我教训小妹。”卫光予道,

    “可我们兄妹之间如何下得去狠手呢,卫某便想到绑架小妹一回,吓吓她同时带来向世子殿下您请罪。”

    赵自语眉目露出阴寒,但瞧着卫光予脖子上的血痕,他又想到白明意已经拿着那包迷药了,就又多了松快的笑意。

    ‘易桃’确实好看,但是戏弄他、骗他的女人死不足惜。白明意拿着那包迷药,投或不投都已经注定了结局。

    想到这里赵自语心情好多了,他拍了拍卫光予的肩膀:“本世子就是问问,你走吧。”

    卫光予行了个礼,带着被质疑的难过离开。

    然而他一路走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后,四下瞧了瞧,见没有安王世子的侍卫,几脚蹬墙,身如飞燕地翻出,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

    白明意被人搀扶上了回东宫的马车,又有医女为她检查了头部,确定了没有什么大碍后离开了。

    然而回了东宫,白明意坐在自己的屋里,却捂着怀里的迷药坐立不安。

    她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先生的面,拉住宫人询问,也不知道先生的去向。

    想着一直放在怀里也不安全,白明意将这包烫手山芋藏在了床底木箱子里,只等过几日拿出来向赵清涯证明自己的话所言非虚。

    咚咚咚——

    “白直笔,今日的札子可否都送到太子殿下手上了?”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和问询声。

    是每日将她处理好的札子送回到太子殿下手中的小太监。

    白明意上前打开屋门:“公公抱歉,今日出了太多事情我还未处理完,这就过去处理。”

    小太监善意地让开位置,好说话道:“那我一个时辰后再去惜文殿找直笔。”

    白明意点点头,关上屋门独自向着惜文殿赶去。

    太阳向西倾倒,斜阳洒入惜文殿内。

    白明意独自坐在桌案前认真批阅每个札子,今日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竹鲜案关于袁师的事情、被迫成为赵自语造反的一枚棋子还有卫光予所说的假太子。

    白明意边批阅札子边整理思绪。

    当明意批阅完札子再抬头时,发现傍晚昏暗的天色已经从四处笼罩过来,她放下毛笔点燃烛台。

    烛火闪烁两下,稳定下来。

    “奇怪,应该已经不止一个时辰了。公公是忘记过来取札子了吗?”

    白明意说着,打开惜文殿门想要出去看看情况。

    惜文殿不远处的拱门前正有人举着灯笼奔跑过来。

    “公公可算记得要取札子了?”昏暗的天色下白明意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凭着感觉开口道。

    然而灯笼来到近处,白明意才发现不对劲来。

    来人一身铁甲,腰佩长刀,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打扮的人,正是太子殿下的平安卫。

    “白明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东宫的水里下毒!”为首侍卫一声怒喝,身后两位立即上前架住白明意。

    白明意脑袋一蒙,肩膀被平安卫按住,

    “下毒?我一直在惜文殿内怎么可能会下毒!”

    架着白明意的一个侍卫冷笑:“我们本不欲冤枉你,但是刘副使率人在你的屋内发现了迷药,这迷药与投水里的就是同一种。”

    另一个侍卫接话:“这你还有什么话要狡辩!”

    迷药!怎么会?

    想起卫光予所说的东宫也不安全,白明意瞬间明白过来。

    这迷药有问题。

    赵自语一直看她不顺眼又怎么会真心实意地相信她会为安王府做事?

    索性强迫她收下迷药,无论她是做或不做,都会有下毒一事。

    她注定要因为下毒被平安卫抓起来!

    这样一石二鸟,既给东宫下了毒,又能惩戒到她。

    白明意的脸色唰地白了,就这么被平安卫押到了段德成面前。

    段德成正焦急地站在一间屋外,见白明意被押来,双眉倒竖眼里像是要喷出火焰。

    “把她送过来做什么!送去皇城司!”段德成怒道。

    “且慢!”刘堂鹰的声音从白明意的身后传来。

    他大步走来,手上握着白明意藏在木箱子里的那袋迷药。

    “白直笔可知这迷药里含有大量的曼陀罗花?”刘堂鹰面色沉沉,“而......李公子有个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就是对曼陀罗花过敏,他需避之。”

    白明意瞳孔微缩,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焦虑起来,

    “所以先生他因为这个出事了?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刘堂鹰其实跟段德成一样,发现太子殿下突然过敏丧失意识时都恨不得拔刀杀人。

    但太子殿下在丧失意识前,留下了有诈二字。

    所以白明意才没被立刻押去皇城司,而是被送到了赵清涯的屋外。

    稍稍冷静下来的刘堂鹰虽然觉得把白明意当做内应也说得通,但一切发生的确实太巧太匆忙。

    令人生疑。

    由于自家殿下留下的有诈二字,刘堂鹰还在犹豫着白明意的去留。

    正逢此时屋门打了开来,面带倦色的御医走了出来,在场众人瞬间都看了过去。

    “太......”

    “咳咳!咳咳!”刘堂鹰眼神加声音暗示。

    “太子殿下让本正使给里头公子瞧的病,本正使已经瞧完了。公子暂无大碍,只是之后要配着这方子喝药。”

    御医配合着改口并递出药方,段德成小心地接过收好。

    “顺便里头那位公子方才就醒了,听见你们吵闹,说要见见白直笔。”

    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御医看向了众人中被押着的白明意。

    段德成欲言又止,终是站在原地没有阻止。

    两位平安卫松了手,白明意揉了揉押疼的肩膀,来不及观察其他人什么想法,匆匆对着御医点了个头就迈步进去。

    刘堂鹰正想跟着进去,就见老御医伸出手臂:“里头的公子说要单独见见。”

    -

    屋内点着烛火,却空无一人,帷幔微微浮动隐约能看见后面的床上靠着一个人。

    白明意眉头紧锁,抿着唇走上前去,坐在床头的凳子上,沉默地望着他。

    许久嗫喏道:“先生你现在如何了?”

    赵清涯面色发白地靠坐在床上,双眸漆黑暗沉,瞧不出多余的神色。

    白明意直勾勾地看着他,清亮的双眼里还带着担忧,双颊因为屋内较高的温度泛着浅浅的粉色。

    她是真心实意地在关心他。

    “我有点弄不清楚了。”赵清涯嗓音微哑,拉住白明意的手腕,“白明意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白明意微微张开唇瓣,一双水润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全都堵在心头。

    是了,只在她的屋内发现迷药,又在她离奇被绑后就有人想要暗害太子殿下,却阴差阳错害了先生,这一切都指明了真凶是她。

    想来等一会说完话,她就要被送去皇城司了。

    白明意有些呆愣地看着赵清涯的沉沉黑眸,没有说话。

    她胸口沉闷地扯起一个微笑,一滴眼泪顺着莹白的脸庞径直砸在赵清涯的手背上。

    泪水滚烫又刺眼,赵清涯忍不住动了下手掌,看着它从手背上坠到床褥,瞬间化为一滴水印,明明已经消失,却印在他的心里。

    赵清涯的舌尖抵在上颚,深吸了一口气,将白明意的手拉起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可知道我差一点要死了?”

    赵清涯一手将松松的衣襟掀开,结实的胸膛与紧致的腹肌之上除了两抹樱红,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

    感受到赵清涯的质问和手下凹凸不平的手感,白明意想要缩回手腕,却被赵清涯死死地扣在自己的胸口。

    “不......”白明意面带哭色地摇头。

    虽然不是她下的毒,但是她知道一定和自己在议事堂接过赵自语那包迷药有着密切的关联。

    若是她不接,先生也许不用遭受这罪。

    赵清涯动作一顿,微微探身凑到白明意眼前。

    两人视线交汇,赵清涯盯着白明意湿掉的羽睫,无视自己狂跳的心脏,和心中疯狂增长的阴暗又苦涩的喜欢,柔声道:

    “但是没关系,我可以替你在太子殿下面前瞒下这件事,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很生气,当意识到这一切可能与白明意有关后愤怒就漫上心头,差点失却理智。

    然而他的心思也在这一刻突然从重重封锁下突破出来,肆意生长,爬满整个心房。

    他明白了连对自己都无法坦诚,无法宣之于口的喜欢。

    白明意的瞳孔微缩,呼吸一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清涯。

    两人间的呼吸清晰可闻,半响白明意开口:

    “好。”

    赵清涯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白明意红润柔软的嘴唇上,神色平静淡然,

    “白直笔主动亲我一下就好。”

    赵清涯点了点自己的唇,像是在说今天的札子有几份一样。然而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此时此刻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有多猛烈。

    白明意坐在床边发怔,赵清涯没动只安静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白明意低着头主动撑在床边缓缓凑过来,赵清涯屏住呼吸,顺着白明意的动作微微一拉她的手腕。

    烛火噼啪两下,帷幔轻轻飘起。

    柔软浅红的唇瓣在他面前,赵清涯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之间炙热的呼吸交缠,裹杂着赵清涯隐忍克制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

    握住白明意手腕的手掌,逐渐被他换成双手交叉紧紧攥在一起。

    白明意被他亲的面飞红霞,有些呼吸不上,好一会终于得以呼吸。

    “白直笔倒是不知礼数,不过......”赵清涯盯着她浸润水色,微微肿起的唇瓣,喉头滚动,“说话算话,这事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

    白明意嗫嚅着侧过头,半响挤出一句:“我信先生。”

    赵清涯看着白明意微微侧过去的脸,他唇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温热。

    白明意被他盯着,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要出去,衣裙慌乱中带倒了凳子。

    只听见咚的一声,凳子重重地砸在地上,与此同时守在门外的刘堂鹰瞬间闯了进来。

    “怎么了!”

    白明意垂着脑袋,抬手抹了抹嘴唇穿过刘堂鹰冲了出去。

    刘堂鹰握着佩刀一脸懵地看着白明意跑走,回头看见太子殿下坐在床上神色不明。

    刘堂鹰常年习武的直觉在脑中拉响警报,他讪讪一笑:“请殿下恕罪,属下这就离开!”

    “这次的事情不用查白明意。”赵清涯嗓音微哑,“顺便没得命令私闯进来,罚一月月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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