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陆正被C先生的动作惊得后退一步,大喊道:“你做什么!你就算瞧不上这点钱,也不用扔了啊!”

    C先生冷笑了一声:“鼠目寸光的东西,这点钱就把你打发了。多等两天,让他再拿六百万。”

    张陆正一边靠近把箱子捡起来,说:“我打电话,但是你一定这两天要把人放了。”

    C先生静静地看着张陆正动作,突然开口道:“钱先放我这里。”

    话音落下,他就上前拿走了箱子,留下一句,“等六百万来了,我们再分。”

    张陆正愣了一下,抓着箱子没放,“我想拿的钱已经够了!在这边多留一天就危险一天,你跟席向秦有什么恩怨我不管,是不是要钱要得他倾家荡产我也不管,我拿了钱我就早点脱身,这是我们说好了的!”

    话还没说完,张陆正看着C先生的漆黑的眼睛,已经有些说不出来了。那双眼睛薄薄的眼皮半睁,视线往下只看出几分冰冷,彷佛面前的人不是个生命体。

    张陆正狠狠地颤栗了一瞬,忍着心里的害怕依旧不敢松手那沓钱。

    良久,C先生笑了一下:“张陆正,你太不听话了。”

    “我只是想早点带我老婆儿子到安全的地方!”张陆正梗着脖子喊,“我知道你也有老婆,你难道不这样想吗!”

    C先生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一下,手上力度松了一些。

    张陆正立即抢过箱子,把里面一半的钱拿了出来。

    “一人一半,电话我会打的,剩下六百万全给你。”

    C先生看着张陆正打完电话,对他说了个没问题,拿起箱子准备离开。

    “人你记得早点放,我担心席向秦等太久会……啊!”

    一个横劈,张陆正整条手臂瞬间发麻,瞬间跪了下去,钱洒落一地。

    很快他被人提起来,一拳打中了腹部,发出第二声惨叫。

    “只拿这点钱,这不像你的风格,”C先生平缓的嗓音像是冰原下的寒风,“你儿子被他找到了?”

    身上的疼痛让张陆正说不出话来,他痛苦皱起,只骂了一个字。

    C先生拖起张陆正,冷笑着走向木板房,打开门之后将人扔了进去。

    林遇晚被这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听见了周围哀嚎的声音。

    “上天怜惜林小姐,我来给你送个伴。”C先生轻声道。

    随后那一沓钱也被人随意地扔了进来,彷佛毫不在意,飘得到处都是。

    林遇晚本就神经紧绷着,看见这一幕都惊愣了,好一会没回过神。

    “你要做什么?”林遇晚本能地害怕起来,这一切神经质的行为简直不能用常人来形容。

    绑架的同伙被主谋暴打一顿扔进了小黑屋,绑匪要到的钱也丝毫不在意,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林遇晚后背蹿起一阵凉意,颤抖起来。

    她想起了当初C先生说的话,是带着对席向秦的恨意,要让人下地狱的那种。

    C先生看见了林遇晚的瑟缩,他饶有兴趣地低下身,旁边的张陆正来求饶被他一脚踢开。

    “林小姐,其实我见过你。当时丹心主题珠宝展上,你和另一个男人。那是席向秦吧?很可惜,我是在他走后才认出他的。”

    C先生傲慢地看着林遇晚,声音冷淡:“你说我一直要钱,甚至让他开发布会对我道歉,他权衡利弊之下,会不会舍弃你。”

    肺里有阵烟熏火燎的感受,林遇晚勉强回答:“你真是个疯子,我跟你们明明没有任何关系!”

    林遇晚的声音有些哑,眼尾干涩得发红,她已经一天没吃饭喝水了。

    C先生站起来哼了一声:“没有谁是无辜的。”

    看出他要走,林遇晚忍不住大声喊:“你不怕坐牢吗!你现在放了我,一切还有回头的机会咳咳……”

    C先生可怜地看着林遇晚,捏住她脆弱纤细的脖颈,看着那点眼尾沁出的泪光。掌心下略显滚烫,他笑了笑:“天真。我一无所有,怎么会怕坐牢呢。”

    小屋重归黑暗,林遇晚急促的心跳还没平歇,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张陆正还在小声地抽气,似乎疼得开不了口。林遇晚咬牙靠着椅子,继续用椅子腿磨绳子。

    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仅仅片刻身上就出了一层细汗,隐隐有些脱力。她仰头倒在椅子上,目光看向角落的张陆正。

    “喂……”林遇晚有气无力地喊,“帮我弄开这绳子。”

    张陆正疼得已经直不起身,C先生那两脚看起来轻描淡写,但实际都是要害部分,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不经踢的。

    林遇晚没有得到回应,恍惚的心神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中学时候她好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周围很黑,她不明所以地被堵在一个角落。人声嘈杂,无数淡漠戏谑的目光围着她,旁边一个班上很懦弱的男生就躺在地上,也是这样啜泣着。

    他跟张陆正一样胖。

    但林遇晚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因为那男生从来没有抬起过头。

    手腕被磨损得已经几乎快没有知觉,手指痉挛得颤抖着,纤长的睫羽上有掉落的细小汗珠,林遇晚感觉这一小段记忆陌生又熟悉,令她头疼欲裂。

    第二天,席向秦发现联系不到张陆正了。他立即询问守在张陆正老婆那边的人,发现目标还不知情的样子,生活一切照常。

    悄悄联系的警方目前也根本没有查出任何线索,甚至重要嫌疑人都锁定不了。

    那个张陆正的同伙,席向秦怀疑是天材的人,派出的人查了天材高层的私人生平,一时也很难拿到资料。

    就在席向秦一筹莫展的时候,席嘉突然打了一个电话。

    “哥,什么事?”

    席嘉听出席向秦声音的疲倦,他诧异地问:“最后做什么了?公司忙得加了几天的班?”

    “出了点事正在处理。”席向秦犹豫了一下究竟要不要把林遇晚被绑架的事告诉席嘉。

    “你听起来似乎不太好,今天晚上的晚宴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都几点了。”

    席向秦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让席嘉走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跟他说了这件事。

    父母年迈实在不应该为这件事担心,席向秦一开始也以为自己能搞定要钱的张陆正,但目前确实事情并不像他计划的那样顺利。

    至于林家那边,也应该挑个合适的时机坦白,让他们了解自己的女儿并且赔罪。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林遇晚。

    席嘉听了之后,发现事情比想象中更严重,立即辞了晚宴,开车去找席向秦。

    父母这边先随口搪塞,连上车载蓝牙,席嘉交代秘书拿了一些资料。

    天材的高层正好他认识一点。

    之前丹心崭露头角的时候,他也关注过。因为也有心进军珠宝行业,他曾经还和天材的人有过几次接触。

    总裁是陈礼辉,长相还不错,业界精英型的,有个老婆不过得了病,一直住院,他没有细说过,但席嘉秉承着老好人的习惯,笑着跟他说可以推荐合适的医院,被婉拒了。

    要么陈礼辉老婆病轻,住几个月院或者手术就好了,要么就是重到没有医治的可能。

    很快到了兰舟,见了面席向秦连寒暄都没有,抓着席嘉的肩头问:“你知道他,有详细的资料吗?”

    席嘉愣了一下,发现席向秦对于这件事的上心程度远超他的认知,安抚道:“秘书拿详细资料去了,我之前调查过他,放心,我先跟你说说我知道的。”

    席向秦略放下心,这才想起让席嘉坐下来。

    席嘉把知道的讲完之后,秘书刚好也来了,连续接上资料,席向秦这才理清了心中所想。

    才知道为什么天材破产,陈礼辉非得绑架他爱人。因为陈礼辉的老婆得了急性白血病急需要骨髓移植,铤而走险炒了一波假宝石赚快钱。

    哪知道后面短短四个月就被爆出丑闻彻底破产。本来手术钱是凑够了,骨髓配型也很幸运地找到了,但是陈礼辉的老婆不愿意做手术。

    那时陈礼辉为了手术钱已经是债务缠身,无数投资者和商家堵着门找他,陈礼辉的老婆为了他好过点,拒不用这几十万的手术费和治疗费用,最后不治身亡。

    陈礼辉间接地把害死他老婆的仇恨转嫁到了席向秦身上。

    席嘉也知道天材破产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席向秦说:“你还是不够上道,调查别人四个月,都不查查别人的隐私。有时候生活里的一点小细节就是他犯罪的来源。”

    席向秦站了起来,“不行,她现在肯定很危险。”

    没等席嘉反应过来,席向秦已经跑出了兰舟。

    虽然不知道陈礼辉现在藏身之处,但是在兰舟空等更会让人不安。

    天色渐晚,黑夜席卷整个顿城,但是依旧还有人在工作、奔跑、挣扎。

    所幸席向秦之前派出去的人终于得了一点还算好的消息,根据席向秦的描述,找到了几个地方。

    看着地图上的红点,席向秦坐在车里,暖黄的灯光从车顶侧照下来,他闭上眼眸,双手合掌贴在额间,阴影之下,一张脸削瘦的脸庞更显锋利的轮廓,透露出几分决然和凌厉。

    两三秒之后,席向秦往自己挑中的那个地点驶车过去。

    命运似乎有所眷顾。

    席向秦远远地看见了一盏灯,一所废弃的工厂隐匿在微弱的光里,只看见那周围一间很小很小的木屋,像极了破旧低配版的保安亭。

    席向秦把车停在远处,孤身往亮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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