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电梯到颜故木办公室，经过大家办公区，甚至所有办公室，大家是唯恐避之不及。
秦萧猜想和上次脱不了关系，毕竟别人没有看见她被淋湿，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
他们知道的只有，一言不合就被开除了的许诺。
虽然言语中洗手间其他人，多多少少也能了解始作俑者是许诺，但要传八卦也需要讲述个起因经过，说着有凭有据，听的人会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看秦萧谦虚不高，颜故木也猜到七八分。专门逗她，“怎么？”反锁上门，私密的空间，只属于二人的用餐。
“想你了。”
秦萧低头看着他牵上的手，“触手可及，怎么还想？”
他贴近的脸颊，她躲开。
签完文件再找她，却找不到了。
发消息，熟悉的提示音响，他叹气，手机还在办公室，人跑哪里去了。
办公区找了一圈，卫生间也不可能半小时还不回来。
保安说自见她进来就没出去。
交代行政见到秦萧公司的，就带去C3会议室与公司法务碰。
电梯行至顶楼，颜故木急忙往天台爬楼，刚到门口，隔着玻璃就看到趴着栏杆的秦萧。
而她正向栏杆外倾身向下看，颜故木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自己，过于激动的行为也吓到了秦萧。
“你……我们公司法务……”
“安排好了。”
“哦。”
他叉腰问，“刚才干嘛呢！”
“你、凶我。”
委屈地不行。
颜故木慌忙解释，“我冲上来，就看见你……多危险啊，万一要是……”
“你凶我”委屈地泪珠滑过脸颊“都没有道歉。”
“我错了，真的错了，怪我，不管再怎么着急也不该吼你。”
帮她拭泪，“不哭了乖，不哭了好不好？”
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张开手臂。
颜故木抱着秦萧，“楼顶风大”抚摸她后背，“手都冰冰的”张开大衣，把她裹紧，“冷不冷？”
“冷”秦萧刚说完就被颜故木揽在怀中，往楼下走，秦萧却说，“但想在这里静静。”
“静静？”联想到今早办公室燕雀无声的反应，颜故木问，“没事”看了眼手表，“这会儿大概是拨开云雾了。”
“拨开云雾？”
“季俭要来，我想凭借他的自负，许诺一定随行。”
“季俭？”
“是啊。”
“那你还在这儿？”
“谁让我把老婆惹哭了，现在不赔罪，拖一分钟多一分钟煎熬，还想在这儿待会儿吗？”
“不了，你都猜到他们快来了，再待下去，你肯定会陪着，让你失约更不好。”
“我老婆真好。”
……
经过办公区，窃窃私语声已经道明一切了，行政告知颜故木，“季总在B3会客室等着。”
“知道了，准备龙井吧。”
“会客室？”
颜故木向秦萧解释，“公司会客分为三类，A是公司股东级等的大型会议室，B是较为轻松氛围的商谈室，B1咖啡，B2调酒，B3茶室，C类是小型会议室，外部会议只被允许用后两个。”
“哦。”
“那下次我们会议室不够可不可以外借啊？”
“无预约的情况下，我们的会议室也是长期对外开放的。”
到楼下才知道，与其说是会客室，不如说是对外开放的茶楼更合适。
以为只是单独的几个房间，其实他们说的B3只是一个区域，进来就被工作人员提醒，“季总在兰室”。
这一层刚是传统的中式装修，屏风、翠竹，经过的走廊也延续着鹅卵石字，颇有小桥流水的风格。
秦萧问，“我怎么不知道公司楼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拉起与她十指相扣的手，亲吻她手背，“怕你知道，以后就不去我办公室了。”
“还真有可能。”
“对了，法务谈的应该差不多了，要不你先去我办公室吧，待会谈完就去找你。”
秦萧也并不想见老熟人，何况许诺也在。
“好，等你。”
她刚转身离开，某人就闻声从兰室出来，正想出声唤她，却被向左移步的颜故木挡住。
“抱歉啊，季总，来迟一步。”
“一两分钟而已，我没那么斤斤计较。”
“请坐。”
工作人员端来茶具。
颜故木边冲泡边说，“茶水还需要用时间冲泡才能饮到其中的香浓醇厚，一泡洗茶，再用这茶水沁润茶杯”递去茶杯，“品茶则是先看其清”边冲泡好递去茶杯，“闻其香，品其淳。”
“龙井，确实够清、香、唇，好茶色。”
颜故木端着茶杯，“喝茶最重心静，难得季总动中品。”
“颜总话中有话啊。”
“季总今日来，带着一个为难我妻子的前职员”倚着扶手，清冷又高傲地翘起腿，自在地语气，“怎么？”看向许诺，“是觉得那天泼我妻子一身水还不够？还是觉得我真那么大度让你来去自由啊？”
“违约责任我会让法务以书面形式发至你邮箱，至于欠我妻子的，当众道歉。”
“我打了她一巴掌、泼了她一身水，她也还手了。”
颜故木悠然拿起茶杯，喝完、修长的手放在茶托上，冷冷开口，“你先动手的，不是吗？”
“可是她……”
许诺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季俭在听到“一巴掌”、“一身水”的时候，放下的手已经微微攥拳到手背青筋。
“道歉”不容置疑地语气让许诺不得不照做，下一刻又说，“损失公司为你担，你、当众向萧（萧）总道歉。”
“明白。”
季俭问，“现在可以继续了吗？”
“竞标，各凭本事；人员调动，这点小事你更不会在意。”
颜故木继续，“难不成专门带人，登门道歉啊？”
季俭问，“原料商，转与颜总合作，一、两个是碰巧，四、五个总不会是偶然吧。”
“家具木材原料也不止这几家，再说了，季总家大业大，不过是几家供应商而已，也不至于登门摆放。”
“国内可替代的不少，但价格你知道的，而且你手中屯着，木材与其他不同，光是储存就需要耗费人力物力了。”
“是吗？”
“听说颜总昨天携家属与方总一家打了场高尔夫，生意嘛，总是有来有往的，不知最近是否有时间，与我约一场。”
“和秘书确定好我时间以后，自然会联系季总。”
颜故木装傻，只表明确定他自己时间。
季俭把话往明了挑，“还望颜总、小萧总赏光。”
眼见着对方是非要秦萧出席，颜故木只好说，“我会征询妻子意见”正好秦萧打来，“嗯？”颜故木语气格外温柔，“怎么啦？”
“谈好了，只等你了。”
“好，我马上回去。”
“嗯，等你。”
安静的兰室，安静到季俭完全能听清秦萧说得每句话。
“抱歉，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季总自便”刚起身，系好纽扣，握手时颜故木道，“还望季总和许女士，兑现诺言。”
“放心。”
……
刚签署完文件，办公室的秦萧接到行政电话。
“颜总，季总带人来，说是要向小萧总道歉。”
“道歉？”因为颜故木开着免提，又是公司内线，好奇问，“季总，季俭？”
“应该是。”
“刚才你们聊什么了？”秦萧小跑而来，急切又担心，上下打量，并抚摸着，检查颜故木有没有受伤。
“是许诺来了。”
“哦”她才放下心来，“她呀，其实没必要的，她打了我一巴掌，我还了她，泼了我一下水，我全身给她浇湿还让她不得不退出去，算起来，除了她先挑衅以外，单从动手而言，算得上平局。”
“是吗？可是公司里的人言呢？刚才只是正因为我吼你，才掉眼泪的吗？”
“当然……不是了。”
指缝穿过她乌黑浓密的长发，右手拇指摩挲着她唇瓣，秦萧踮起脚尖吻到她唇，然后帮他擦拭掉印记，再不慌不忙拿出口红来补妆。
当着众人面，许诺简言之，“小萧总，对不起。”
秦萧问，“凭白无故接受道歉，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我受之有愧，不敢当啊。”
季俭出面，“今日和颜总见面才知道刚来我公司的新人和小萧总还有不浅的过往。”
许诺难以启齿模样，“季总我……”
“我这儿不怕人犯错，知错能改就行。”
颜故木笑着说，“上礼拜刚从这儿离开，不到三天就能入职季总公司，新人……还真是所遇皆故人啊。”
秦萧当年的事，她家公司职员没有不了解的，颜故木这边根本没那么多人了解，大家只单纯以为“所遇故人”就是单纯指许诺。
整理思绪，许诺道，“我不该为满足私心，就诽谤小萧总，暗指是因为小萧总朝秦集团中标而悦颜落选，那天在洗手间，也是我先动手打了小萧总，才……总之，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的不对，对不起，小萧总。”
“我当时拿了确实证据，你才恼羞成怒，不怪你”借拥抱，秦萧在她耳旁说，“这是你当初对我的方式，如今我有样学样还你。”
“元季欢迎每个知错能改的职员，过去的误会，说开了就好，我相信颜总和小萧宽宏大量，不会与你计较的。”
“也多谢季总能带着员工，当着众人的面向我道歉。”
相互握手间，季俭停顿下来的手，拉着秦萧不肯松开。
不光秦萧、颜故木，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些许不同，尤其是他问得那句，“被打得地方，还疼吗？”
明明秦萧也在之后隐约表明自己同样反击了，但季俭完全没有在意身旁的许诺，而只是关心秦萧。
之后办公室的人吃起瓜，还真是及时迅速。
不止一个表示，“同为女人，我好羡慕小萧总啊。”
“是啊，任何一任都是梦想男友。”
“不知道当初是谁说，她配不上我们颜总的。”
“天地良心，商圈传说中的气质美女，但咱也没见过，咱也不敢说啊。”
“也是，婚前，咱们是真没见过，婚后也搜不到小萧总照片啊。”
……
回到办公室。
秘书是真不敢敲门打扰，好在文件也没紧急到当下就要处理，只好先放一边。
秦萧问“想问就问。”
“那想吻呢？”
一手撑着门后，反锁，眼神迷离，沉溺在她温柔的眼眸里，颜故木单手捏着她下颌，轻抬起，温热的唇覆上她的。
与之前的温柔绵长不同，好像更带着占有，探索着深入，忽地，腰间感受到他指腹。
“我们在办公室。”
他的唇已然印上粉嫩的红，“知道”没有丝毫停顿，修长的手不断在后背摩挲，跟随他挪动的脚步，办公椅挪动到墙角。
良久后，秦萧问，“吃醋了？”
“有点，但现在”看着她樱红的唇，白皙翻着红晕的脸颊，她不自禁扬起的下颌，他顺势靠近，唇瓣拂过而后舔食。
紧紧相拥依偎小憩后，颜故木帮忙整理着装，但好像颜故木的衬衫夹在秦萧侧身的拉锁处。
“别动。”
门外正要进来的人愣住。
颜故木继续，“交给我处理”。
门外的秘书看着手中的文件，心想：文件还没交给颜总你呀。
秦萧故意。
颜故木道，“安静待着。”
秘书：待着？回工位？
转身离开。
秦萧才闷闷地说了声，“哦。”
终于解开，秦萧的手放在颜故木心口，指尖像小猫在挠。
颜故木再次席卷唇舌，秦萧拍拍，下一刻就被他修长的大手覆上。
“萧萧。”
“怎么啦？”
“老婆，我……”
“怎么不说完？”
双手在她盈盈一握、软若无骨的腰间。
她不自觉一紧，颜故木微笑着说，“刚才不是说还没去过楼下会客室？”
“颜总要是为我服务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去一下下。”
再次来，秦萧注意到不是刚才的兰室，而是隔兰室最远的竹室。
相比于兰室，角落里的竹室更私密，四周的屏风都绣着竹子，连续摆放着的竹子仿佛一小片竹林。
冲泡的也是有竹叶清香的茶。
点心也是抹茶味道的。
一手撑在桌上，托着下颌，欣赏着专注泡茶的颜故木。
“闻闻看？不喜欢我们再换。”
清香深幽，加之环境，真的心旷神怡，闹市中取静，别有韵味。
递去茶杯，秦萧端起茶托，小眼珠转了一圈，手立刻放下茶杯，“烫”食指和拇指放在耳垂上降温。
颜故木立刻从对面过来，拉着秦萧的手，放在饮水机处冲凉。
秦萧关掉，左手抚摸他脸颊，指腹从额头抚摸过他眉梢、脸颊，落在他喉结，“以后换种方式吃醋。”
“给我点时间？”
“不好，今早吼我，中午吃醋，现在呢？光专心泡茶，我呢？”学着他的样子，捏着他下颌，“那我们各退一步，分场合的，怎么样？”
“先开出一个我绝不可能做到的，然后佯装勉为其难地各退一步，是不是？”
秦萧默认，“答不答应嘛？”
“不答应。会怎样？”
“不会怎样，就是，以后没有这么容易。”
“那更喜欢了。”
“颜故木，你……”脸颊瞬时就红了。
抚摸着她脸颊，往自己怀里揽。
她也像只小猫般趴在他怀里。
许是因为下午吃了许多绿豆糕、抹茶点心、红豆沙，回到家，秦萧压根吃不动晚餐了。
颜故木也同样，两人就牵手去散步。
很少在公寓楼下转，秦萧，想起许久未见的小马。
“我想回去看看秋风、梧桐。”
“明天要起很早哦。”
“最近哪次不是被你……”
颜故木明知故问，“被我什么？”
“叫醒，还是凌晨。”
“原来，你都在装睡啊。”
低下头，“你带钥匙了吗？车应该在负一吧？”
颜故木无奈，只好说，“带了。”
好久没回去，马场的师傅们见到很热情打招呼，寒暄后，他们一如往常，在休息室里继续聊天、吃晚餐。
颜故木牵着秦萧的手，到马房，秦萧现在已经可以和秋风和梧桐很熟悉了。
自顾自拿着胡萝卜给它们各喂了根。
气温骤降，原本骑马计划也被搁置，牵手散步回去，颜故木问，“秋风、梧桐，你有没有想到一首诗？”
“诗？”秦萧回想，“坐到夜深明月上，秋声故故绕梧桐？”
颜故木摇头。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说完又自己否定“是秋风，不是雨”又想到，“井上双梧桐，秋风易摇落”而且自信道，“这句应该是了吧？”
颜故木依旧摇头。
“再猜猜？”
秦萧想了想，撒娇道，“给点提示嘛。”
“与你有关。”
“与我？”
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定睛看着颜故木时，他就知道，她想到了。
异口同声，“萧萧梧叶送寒声？”
“萧萧梧叶送寒声。”
秦萧问，“想我，想家？”
“嗯。”
忽地想到，他说秋风养了很久，而且不舍得别人骑，连向毅来也不许。
秦萧问，“林浅怎么样了？”
“康复训练，成效稳进。”
“我想去看看她，你也很久没见向毅了吧。”
“嗯。”
再见向毅，他瘦了，林浅胖了些。
但也只是相比之前。
看着两人情深似海的模样，颜故木和秦萧和往常一样，放下礼物就离开了。
而后由颜故木发消息告知向毅一声。
中午往返医院，秦萧和颜故木只简单用三明治解决掉午餐。
吃完，秦萧便困了。
这么久，司机也成长到知道自己送达目的地就悄声，纯当自己不存在。
后排的颜故木抱着秦萧，稍事休息。
也许是生物钟太过正常，提前十分钟，秦萧就会醒。
睁眼，就看到颜故木不舍离开的视线。
秦萧迷迷糊糊地说着，“早点告诉我多好。”
“什么？”
睡得懵懵懂懂的秦萧伸手抱着他，脸颊埋在他肩颈蹭蹭，“好爱好爱好爱你”鼻尖蹭着他的，指尖穿过他衬衣轻点两下，鼻息扑在他耳根，某人已然耳根酥痒。
“我们在……”
她捧着他脸颊，吻上唇瓣。
许久，她才说，“这样，才算公平。”
然后问，“让师傅送我回家吧，你下班后我们一起去看秋风和梧桐。”
“好”放下隔板同时，秦萧害羞地往他怀里钻，“回郊区”。
升起挡板，秦萧问，“你……”
“没事，反正只是个视频会议，开的时间不会短，在哪里都一样。”
正行驶着，会议时间就已经到了，原本的视频，颜故木只能以语音形式先上线。
秦萧刚松开的手，被某人紧扣住。
下午他书房在开会，她也在自己的书房里处理工作。
结束，两人携手并肩，到马场，秦萧小跑过去，摸摸秋风，又摸摸梧桐，两匹马儿现在完全把秦萧视作和颜故木一样的主人。
给它俩喂喂胡萝卜，又不辞辛苦地搬来精饲料，给它俩刷洗。
看她一头汗水，颜故木笑问，“累不累？”
其实刷马多是颜故木做，秦萧跟着学，喂饲料也是他用推车推来，秦萧放马槽。
秦萧忍不住好笑，看着他的汗水，拿出纸巾帮他擦拭，“累的人是你。”
回来，“一身汗，我先去洗漱。”
不久，闭眼洗头的他，感受身边温软的她。
“还没好呢，一股汗味，等会儿的，嗯？”
“抱抱”生怕她冷着，紧抱着她站在水流下。
“等会儿的，嗯？”
她摇头，“嫌弃我？”
“哪里，我……”
她紧紧搂着他腰，“不管、不走。”
“好，不走。”
洗漱完，抱她出来，轻放在床上，秦萧仍不松手。
“拿吹风机，马上回来。”
她松开。
她枕在他腿上，他为她吹发。
秦萧问，“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天想起来，就告诉你了。”
“木木。”
他欣喜地关掉电源，想听她再叫一次，“什么？”
“木木。”
抚摸她柔嫩脸颊，笑着说，“那天后，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唤我，清醒地，唤我，木木。”
每次停顿都是轻触地吻。
她坐起身，伏在他肩头，任由发丝垂落。
秦萧猜想和上次脱不了关系，毕竟别人没有看见她被淋湿，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
他们知道的只有，一言不合就被开除了的许诺。
虽然言语中洗手间其他人，多多少少也能了解始作俑者是许诺，但要传八卦也需要讲述个起因经过，说着有凭有据，听的人会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看秦萧谦虚不高，颜故木也猜到七八分。专门逗她，“怎么？”反锁上门，私密的空间，只属于二人的用餐。
“想你了。”
秦萧低头看着他牵上的手，“触手可及，怎么还想？”
他贴近的脸颊，她躲开。
签完文件再找她，却找不到了。
发消息，熟悉的提示音响，他叹气，手机还在办公室，人跑哪里去了。
办公区找了一圈，卫生间也不可能半小时还不回来。
保安说自见她进来就没出去。
交代行政见到秦萧公司的，就带去C3会议室与公司法务碰。
电梯行至顶楼，颜故木急忙往天台爬楼，刚到门口，隔着玻璃就看到趴着栏杆的秦萧。
而她正向栏杆外倾身向下看，颜故木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自己，过于激动的行为也吓到了秦萧。
“你……我们公司法务……”
“安排好了。”
“哦。”
他叉腰问，“刚才干嘛呢！”
“你、凶我。”
委屈地不行。
颜故木慌忙解释，“我冲上来，就看见你……多危险啊，万一要是……”
“你凶我”委屈地泪珠滑过脸颊“都没有道歉。”
“我错了，真的错了，怪我，不管再怎么着急也不该吼你。”
帮她拭泪，“不哭了乖，不哭了好不好？”
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张开手臂。
颜故木抱着秦萧，“楼顶风大”抚摸她后背，“手都冰冰的”张开大衣，把她裹紧，“冷不冷？”
“冷”秦萧刚说完就被颜故木揽在怀中，往楼下走，秦萧却说，“但想在这里静静。”
“静静？”联想到今早办公室燕雀无声的反应，颜故木问，“没事”看了眼手表，“这会儿大概是拨开云雾了。”
“拨开云雾？”
“季俭要来，我想凭借他的自负，许诺一定随行。”
“季俭？”
“是啊。”
“那你还在这儿？”
“谁让我把老婆惹哭了，现在不赔罪，拖一分钟多一分钟煎熬，还想在这儿待会儿吗？”
“不了，你都猜到他们快来了，再待下去，你肯定会陪着，让你失约更不好。”
“我老婆真好。”
……
经过办公区，窃窃私语声已经道明一切了，行政告知颜故木，“季总在B3会客室等着。”
“知道了，准备龙井吧。”
“会客室？”
颜故木向秦萧解释，“公司会客分为三类，A是公司股东级等的大型会议室，B是较为轻松氛围的商谈室，B1咖啡，B2调酒，B3茶室，C类是小型会议室，外部会议只被允许用后两个。”
“哦。”
“那下次我们会议室不够可不可以外借啊？”
“无预约的情况下，我们的会议室也是长期对外开放的。”
到楼下才知道，与其说是会客室，不如说是对外开放的茶楼更合适。
以为只是单独的几个房间，其实他们说的B3只是一个区域，进来就被工作人员提醒，“季总在兰室”。
这一层刚是传统的中式装修，屏风、翠竹，经过的走廊也延续着鹅卵石字，颇有小桥流水的风格。
秦萧问，“我怎么不知道公司楼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拉起与她十指相扣的手，亲吻她手背，“怕你知道，以后就不去我办公室了。”
“还真有可能。”
“对了，法务谈的应该差不多了，要不你先去我办公室吧，待会谈完就去找你。”
秦萧也并不想见老熟人，何况许诺也在。
“好，等你。”
她刚转身离开，某人就闻声从兰室出来，正想出声唤她，却被向左移步的颜故木挡住。
“抱歉啊，季总，来迟一步。”
“一两分钟而已，我没那么斤斤计较。”
“请坐。”
工作人员端来茶具。
颜故木边冲泡边说，“茶水还需要用时间冲泡才能饮到其中的香浓醇厚，一泡洗茶，再用这茶水沁润茶杯”递去茶杯，“品茶则是先看其清”边冲泡好递去茶杯，“闻其香，品其淳。”
“龙井，确实够清、香、唇，好茶色。”
颜故木端着茶杯，“喝茶最重心静，难得季总动中品。”
“颜总话中有话啊。”
“季总今日来，带着一个为难我妻子的前职员”倚着扶手，清冷又高傲地翘起腿，自在地语气，“怎么？”看向许诺，“是觉得那天泼我妻子一身水还不够？还是觉得我真那么大度让你来去自由啊？”
“违约责任我会让法务以书面形式发至你邮箱，至于欠我妻子的，当众道歉。”
“我打了她一巴掌、泼了她一身水，她也还手了。”
颜故木悠然拿起茶杯，喝完、修长的手放在茶托上，冷冷开口，“你先动手的，不是吗？”
“可是她……”
许诺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季俭在听到“一巴掌”、“一身水”的时候，放下的手已经微微攥拳到手背青筋。
“道歉”不容置疑地语气让许诺不得不照做，下一刻又说，“损失公司为你担，你、当众向萧（萧）总道歉。”
“明白。”
季俭问，“现在可以继续了吗？”
“竞标，各凭本事；人员调动，这点小事你更不会在意。”
颜故木继续，“难不成专门带人，登门道歉啊？”
季俭问，“原料商，转与颜总合作，一、两个是碰巧，四、五个总不会是偶然吧。”
“家具木材原料也不止这几家，再说了，季总家大业大，不过是几家供应商而已，也不至于登门摆放。”
“国内可替代的不少，但价格你知道的，而且你手中屯着，木材与其他不同，光是储存就需要耗费人力物力了。”
“是吗？”
“听说颜总昨天携家属与方总一家打了场高尔夫，生意嘛，总是有来有往的，不知最近是否有时间，与我约一场。”
“和秘书确定好我时间以后，自然会联系季总。”
颜故木装傻，只表明确定他自己时间。
季俭把话往明了挑，“还望颜总、小萧总赏光。”
眼见着对方是非要秦萧出席，颜故木只好说，“我会征询妻子意见”正好秦萧打来，“嗯？”颜故木语气格外温柔，“怎么啦？”
“谈好了，只等你了。”
“好，我马上回去。”
“嗯，等你。”
安静的兰室，安静到季俭完全能听清秦萧说得每句话。
“抱歉，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季总自便”刚起身，系好纽扣，握手时颜故木道，“还望季总和许女士，兑现诺言。”
“放心。”
……
刚签署完文件，办公室的秦萧接到行政电话。
“颜总，季总带人来，说是要向小萧总道歉。”
“道歉？”因为颜故木开着免提，又是公司内线，好奇问，“季总，季俭？”
“应该是。”
“刚才你们聊什么了？”秦萧小跑而来，急切又担心，上下打量，并抚摸着，检查颜故木有没有受伤。
“是许诺来了。”
“哦”她才放下心来，“她呀，其实没必要的，她打了我一巴掌，我还了她，泼了我一下水，我全身给她浇湿还让她不得不退出去，算起来，除了她先挑衅以外，单从动手而言，算得上平局。”
“是吗？可是公司里的人言呢？刚才只是正因为我吼你，才掉眼泪的吗？”
“当然……不是了。”
指缝穿过她乌黑浓密的长发，右手拇指摩挲着她唇瓣，秦萧踮起脚尖吻到她唇，然后帮他擦拭掉印记，再不慌不忙拿出口红来补妆。
当着众人面，许诺简言之，“小萧总，对不起。”
秦萧问，“凭白无故接受道歉，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我受之有愧，不敢当啊。”
季俭出面，“今日和颜总见面才知道刚来我公司的新人和小萧总还有不浅的过往。”
许诺难以启齿模样，“季总我……”
“我这儿不怕人犯错，知错能改就行。”
颜故木笑着说，“上礼拜刚从这儿离开，不到三天就能入职季总公司，新人……还真是所遇皆故人啊。”
秦萧当年的事，她家公司职员没有不了解的，颜故木这边根本没那么多人了解，大家只单纯以为“所遇故人”就是单纯指许诺。
整理思绪，许诺道，“我不该为满足私心，就诽谤小萧总，暗指是因为小萧总朝秦集团中标而悦颜落选，那天在洗手间，也是我先动手打了小萧总，才……总之，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的不对，对不起，小萧总。”
“我当时拿了确实证据，你才恼羞成怒，不怪你”借拥抱，秦萧在她耳旁说，“这是你当初对我的方式，如今我有样学样还你。”
“元季欢迎每个知错能改的职员，过去的误会，说开了就好，我相信颜总和小萧宽宏大量，不会与你计较的。”
“也多谢季总能带着员工，当着众人的面向我道歉。”
相互握手间，季俭停顿下来的手，拉着秦萧不肯松开。
不光秦萧、颜故木，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些许不同，尤其是他问得那句，“被打得地方，还疼吗？”
明明秦萧也在之后隐约表明自己同样反击了，但季俭完全没有在意身旁的许诺，而只是关心秦萧。
之后办公室的人吃起瓜，还真是及时迅速。
不止一个表示，“同为女人，我好羡慕小萧总啊。”
“是啊，任何一任都是梦想男友。”
“不知道当初是谁说，她配不上我们颜总的。”
“天地良心，商圈传说中的气质美女，但咱也没见过，咱也不敢说啊。”
“也是，婚前，咱们是真没见过，婚后也搜不到小萧总照片啊。”
……
回到办公室。
秘书是真不敢敲门打扰，好在文件也没紧急到当下就要处理，只好先放一边。
秦萧问“想问就问。”
“那想吻呢？”
一手撑着门后，反锁，眼神迷离，沉溺在她温柔的眼眸里，颜故木单手捏着她下颌，轻抬起，温热的唇覆上她的。
与之前的温柔绵长不同，好像更带着占有，探索着深入，忽地，腰间感受到他指腹。
“我们在办公室。”
他的唇已然印上粉嫩的红，“知道”没有丝毫停顿，修长的手不断在后背摩挲，跟随他挪动的脚步，办公椅挪动到墙角。
良久后，秦萧问，“吃醋了？”
“有点，但现在”看着她樱红的唇，白皙翻着红晕的脸颊，她不自禁扬起的下颌，他顺势靠近，唇瓣拂过而后舔食。
紧紧相拥依偎小憩后，颜故木帮忙整理着装，但好像颜故木的衬衫夹在秦萧侧身的拉锁处。
“别动。”
门外正要进来的人愣住。
颜故木继续，“交给我处理”。
门外的秘书看着手中的文件，心想：文件还没交给颜总你呀。
秦萧故意。
颜故木道，“安静待着。”
秘书：待着？回工位？
转身离开。
秦萧才闷闷地说了声，“哦。”
终于解开，秦萧的手放在颜故木心口，指尖像小猫在挠。
颜故木再次席卷唇舌，秦萧拍拍，下一刻就被他修长的大手覆上。
“萧萧。”
“怎么啦？”
“老婆，我……”
“怎么不说完？”
双手在她盈盈一握、软若无骨的腰间。
她不自觉一紧，颜故木微笑着说，“刚才不是说还没去过楼下会客室？”
“颜总要是为我服务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去一下下。”
再次来，秦萧注意到不是刚才的兰室，而是隔兰室最远的竹室。
相比于兰室，角落里的竹室更私密，四周的屏风都绣着竹子，连续摆放着的竹子仿佛一小片竹林。
冲泡的也是有竹叶清香的茶。
点心也是抹茶味道的。
一手撑在桌上，托着下颌，欣赏着专注泡茶的颜故木。
“闻闻看？不喜欢我们再换。”
清香深幽，加之环境，真的心旷神怡，闹市中取静，别有韵味。
递去茶杯，秦萧端起茶托，小眼珠转了一圈，手立刻放下茶杯，“烫”食指和拇指放在耳垂上降温。
颜故木立刻从对面过来，拉着秦萧的手，放在饮水机处冲凉。
秦萧关掉，左手抚摸他脸颊，指腹从额头抚摸过他眉梢、脸颊，落在他喉结，“以后换种方式吃醋。”
“给我点时间？”
“不好，今早吼我，中午吃醋，现在呢？光专心泡茶，我呢？”学着他的样子，捏着他下颌，“那我们各退一步，分场合的，怎么样？”
“先开出一个我绝不可能做到的，然后佯装勉为其难地各退一步，是不是？”
秦萧默认，“答不答应嘛？”
“不答应。会怎样？”
“不会怎样，就是，以后没有这么容易。”
“那更喜欢了。”
“颜故木，你……”脸颊瞬时就红了。
抚摸着她脸颊，往自己怀里揽。
她也像只小猫般趴在他怀里。
许是因为下午吃了许多绿豆糕、抹茶点心、红豆沙，回到家，秦萧压根吃不动晚餐了。
颜故木也同样，两人就牵手去散步。
很少在公寓楼下转，秦萧，想起许久未见的小马。
“我想回去看看秋风、梧桐。”
“明天要起很早哦。”
“最近哪次不是被你……”
颜故木明知故问，“被我什么？”
“叫醒，还是凌晨。”
“原来，你都在装睡啊。”
低下头，“你带钥匙了吗？车应该在负一吧？”
颜故木无奈，只好说，“带了。”
好久没回去，马场的师傅们见到很热情打招呼，寒暄后，他们一如往常，在休息室里继续聊天、吃晚餐。
颜故木牵着秦萧的手，到马房，秦萧现在已经可以和秋风和梧桐很熟悉了。
自顾自拿着胡萝卜给它们各喂了根。
气温骤降，原本骑马计划也被搁置，牵手散步回去，颜故木问，“秋风、梧桐，你有没有想到一首诗？”
“诗？”秦萧回想，“坐到夜深明月上，秋声故故绕梧桐？”
颜故木摇头。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说完又自己否定“是秋风，不是雨”又想到，“井上双梧桐，秋风易摇落”而且自信道，“这句应该是了吧？”
颜故木依旧摇头。
“再猜猜？”
秦萧想了想，撒娇道，“给点提示嘛。”
“与你有关。”
“与我？”
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定睛看着颜故木时，他就知道，她想到了。
异口同声，“萧萧梧叶送寒声？”
“萧萧梧叶送寒声。”
秦萧问，“想我，想家？”
“嗯。”
忽地想到，他说秋风养了很久，而且不舍得别人骑，连向毅来也不许。
秦萧问，“林浅怎么样了？”
“康复训练，成效稳进。”
“我想去看看她，你也很久没见向毅了吧。”
“嗯。”
再见向毅，他瘦了，林浅胖了些。
但也只是相比之前。
看着两人情深似海的模样，颜故木和秦萧和往常一样，放下礼物就离开了。
而后由颜故木发消息告知向毅一声。
中午往返医院，秦萧和颜故木只简单用三明治解决掉午餐。
吃完，秦萧便困了。
这么久，司机也成长到知道自己送达目的地就悄声，纯当自己不存在。
后排的颜故木抱着秦萧，稍事休息。
也许是生物钟太过正常，提前十分钟，秦萧就会醒。
睁眼，就看到颜故木不舍离开的视线。
秦萧迷迷糊糊地说着，“早点告诉我多好。”
“什么？”
睡得懵懵懂懂的秦萧伸手抱着他，脸颊埋在他肩颈蹭蹭，“好爱好爱好爱你”鼻尖蹭着他的，指尖穿过他衬衣轻点两下，鼻息扑在他耳根，某人已然耳根酥痒。
“我们在……”
她捧着他脸颊，吻上唇瓣。
许久，她才说，“这样，才算公平。”
然后问，“让师傅送我回家吧，你下班后我们一起去看秋风和梧桐。”
“好”放下隔板同时，秦萧害羞地往他怀里钻，“回郊区”。
升起挡板，秦萧问，“你……”
“没事，反正只是个视频会议，开的时间不会短，在哪里都一样。”
正行驶着，会议时间就已经到了，原本的视频，颜故木只能以语音形式先上线。
秦萧刚松开的手，被某人紧扣住。
下午他书房在开会，她也在自己的书房里处理工作。
结束，两人携手并肩，到马场，秦萧小跑过去，摸摸秋风，又摸摸梧桐，两匹马儿现在完全把秦萧视作和颜故木一样的主人。
给它俩喂喂胡萝卜，又不辞辛苦地搬来精饲料，给它俩刷洗。
看她一头汗水，颜故木笑问，“累不累？”
其实刷马多是颜故木做，秦萧跟着学，喂饲料也是他用推车推来，秦萧放马槽。
秦萧忍不住好笑，看着他的汗水，拿出纸巾帮他擦拭，“累的人是你。”
回来，“一身汗，我先去洗漱。”
不久，闭眼洗头的他，感受身边温软的她。
“还没好呢，一股汗味，等会儿的，嗯？”
“抱抱”生怕她冷着，紧抱着她站在水流下。
“等会儿的，嗯？”
她摇头，“嫌弃我？”
“哪里，我……”
她紧紧搂着他腰，“不管、不走。”
“好，不走。”
洗漱完，抱她出来，轻放在床上，秦萧仍不松手。
“拿吹风机，马上回来。”
她松开。
她枕在他腿上，他为她吹发。
秦萧问，“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天想起来，就告诉你了。”
“木木。”
他欣喜地关掉电源，想听她再叫一次，“什么？”
“木木。”
抚摸她柔嫩脸颊，笑着说，“那天后，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唤我，清醒地，唤我，木木。”
每次停顿都是轻触地吻。
她坐起身，伏在他肩头，任由发丝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