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天睿接过,把书信展开,上下一扫,颇是满意的放进袖口中。

    “本王果然没看错你,尘儿,你想要什么奖励?”

    邹天睿颇是大方,她第一次完成任务,他就要给她奖励,比那许如凤不知道要大方上多少倍。许如尘唏嘘感叹一番,道:“睿王爷可以选择赏赐给小女一些银两。”

    她太需要钱了,没有钱母亲的病就看不了。

    邹天睿轻击手掌,就见从外面进来两名双髻丫鬟,每人都端了托盘,盖着红布,颇是神秘。

    许如尘瞅着,手指无意识的搅在一起。

    “尘儿,这些都是赏赐给你的。看看可喜欢?”

    丫鬟把托盘放到桌案上,退下。

    许如尘走过去,呼吸发紧,她迟疑片刻,掀开上面的红布,红唇一下子张开,她模样呆住,望着那码成一排又一排的银元宝,好一会子说不出话来。

    邹天睿示意她再掀开另一个,许如尘抖着手臂照做,没想到却是一盘珠光宝气的首饰物件。

    许如尘受宠若惊的当即跪在地上:“小女谢王爷赏赐。只是……”看了眼那一盘的首饰,道:“小女不需要那些首饰,还请王爷收回去。”

    “你不喜欢吗?”邹天睿微诧,他人走过去,五指把那些珍珠玛瑙抓起来,又随意的抛在托盘里,“你们女子不都喜欢这样的东西吗?”

    他以前哄那些女子开心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赏赐给她们一些,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珍珠项链,她们都可以高兴上好几天。没想到这眼前的小女子反倒不要了。

    还真是有趣。

    邹天睿命人撤掉,道:“你倒是不贪心。”

    “小女只是做分内之事,为王爷做事能得到这一盘的银元宝,小女已然知足,不敢再奢望其他。”许如尘低眉顺眼,看起来十分的谦卑。

    邹天睿一笑:“作为相府的三小姐,你倒是把做下人的本分学了个十层十。”

    许如尘“呃”了下,“承蒙王爷夸奖。”

    邹天睿难得开怀大笑起来,示意许如尘坐下。

    许如尘规矩的坐下来,她跟前放着一杯茶,茶难得是女生们都喜欢的花茶,她端起抿了口,一股清香和甜腻在舌尖四散开来。

    “先苦后甜。”邹天睿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许如尘却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先前是苦丁,现在是花茶,他就是让她明白这个道理。

    难道在睿王手底下做事,就能给她创造一个可观的未来吗?

    许如尘暗中讥笑,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那才可怕。

    见对面的少女面色淡淡,邹天睿道:“三小姐在相府可有可无,你如今弃暗投明,另择明主,对你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听闻家母又病重了,本王已命人向府中送了些药材。”

    执着茶杯的手一抖,洒出来少许,她抬眼,略带慌张:“以谁的名义?难道是……睿王府的?”

    邹天睿一笑:“不错,三小姐真聪明。”

    许如尘手指一紧,她望着对面的男人,试图看穿那人的心底,却被他漆黑的双目所深深的吸引。

    犹如深渊般的眼孔,不见底,但却让人知道,那里既黑暗又冰冷。

    远不及他外表那般温暖无害。

    睿王爷岂是简单人物?

    不晓得上京的人都瞎了眼吗?还是他,太会隐藏了呢?

    这个节骨眼上——许文昌刚丢了书信,睿王府的人就给三房送了药材,这不明摆着告诉众人三房和睿王府关系匪浅,亦或是三房因为什么事受了睿王府的赏赐?

    许如尘赶紧跪在地上,面露惶恐:“睿王爷可是对小女做事不满意?”

    邹天睿不解:“三小姐,你这话何意?就是因为你做事满意,本王才会让人送药到府上啊?”

    许如尘咬着牙,直直的望着一脸淡笑的睿王爷:“王爷,小女不傻。”

    “放心,本王让人偷偷送到了落叶院,没人发现的。你只需在需要的时候,给你母亲用上就行。”

    许如尘长吁一口气儿,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在临走的时候,许如尘问邹天睿:“要那书信打算做什么?”

    邹天睿眯了眯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不敢多言,只能告辞。

    而刚才在王府大厅和邹天睿的一席话,虽看似聊得投机,但却是他有意对她的试探。其实方才送药一事,邹天睿只是在提醒她,她只是他掌中的棋子,想把她丢弃很简单,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她成为睿王府眼线的同时,也向他暴露了自己的把柄,邹天睿随时可因为这件事而威胁她。而她完全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睿王爷真是好算计。

    与虎谋皮。

    许如尘清楚后果,但她,别无选择。

    回到相府,天还未亮,但府内上下都已起床,院内灯火通明。

    李子昂叫了半天的门,才见许如尘把房门打开。

    许如尘刚从窗户口翻进来,她拢拢头发,问:“发生了何事?”

    “尘姐姐,可出大事了!”

    “什么事?声音小点儿。我娘还在休息呢。”许如尘压低了嗓音。

    李子昂放低了声音:“刚才我去前院打听了下,说是相爷大发雷霆,好像是府内招了贼,相爷丢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许如尘垂下眼皮,“可说是丢了何物?”

    李子昂摇头:“不知道,但应该是十分重要和名贵的。”

    虽然府内招了贼,许文昌并没有命人大张旗鼓的搜查,而是人直接去了荣华院。

    其实许文昌去荣华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许如凤前脚刚去了书房,后脚那里就招了贼,这其中缘由多半和许如凤有关。

    许如尘差李子昂去打听,听他传来这个消息,她并不紧张。

    “尘姐姐,那许如凤是不是要遭殃了?”李子昂有些幸灾乐祸。

    许如尘摇摇头:“她的母上大人肯定会为她撑腰的。”

    这就是许如尘一开始就选择许如凤的原因,即便她真的拿了那书信,许文昌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因为有长公主在,许如凤就受不了责罚。

    听闻许文昌气哼哼的从荣华院里出来,许如尘展眉一笑。

    李子昂惊奇:“还真像尘姐姐说的那样,尘姐姐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许如尘笑:“子昂弟弟,是你太单纯了。”

    他单纯,是因为许如尘保护的好。落叶院一直有她庇护,有什么困难她都率先冲在了前面,李子昂自然没有经过那些困苦肮脏的洗礼。

    打了个哈欠儿,许如尘回屋睡了。

    许文昌负气的坐在书房里,一拳砸在桌案上,嘀咕着:“邹珠这个婆娘!总有朝一日,本相要你好看!”

    气的咬牙切齿。

    这时,有侍卫进来,禀报:“相爷,已经有眉目了。”

    “哦?可看清那盗贼去了什么地方?”许文昌面露阴狠,“敢和本相过不去,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回相爷的话,那盗贼在东宫附近消失了。”

    许文昌握着茶杯的手一抖,随后茶盖被他重重的卡上:“这个邹天宏!他到底想干什么?”稍作思量,许文昌眯了眯眼:难道他想以此要挟本相?

    呵,想都不要想!

    邹天宏已经靠不住,而书信被丢,始终是个祸害。

    这一夜,许文昌一夜未睡,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一直战战兢兢,唯恐被人拿着书信弹劾了。他摸着自己的乌纱帽,总担心哪一天会不保。

    他给江州知府去了书信,说明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书信被偷的消息,若是不日他被弹劾,还请江州知府高抬贵手——休要承认书信是真的。同时为了防止被江州知府反咬一口,许文昌花了大手笔给江州知府送去了银钱。

    其实,还有最好的一种解决方法,只可惜……

    许文昌摇摇头:他的手还没有伸得那么长,江州那个地界因为有纳兰峰在那儿,他并不敢取了知府性命。

    只能用钱财安抚,能脱得了一时是一时。

    对于书信丢失一事,许文昌做了万全准备,但没想到……

    江州知府死了。

    而且不是死于非命,而是大夫诊断的突发疾病暴毙。

    在许文昌的印象中,江州知府不过三十有余,身体健朗,怎可能说死就死了呢?

    他只觉此事蹊跷,又暗自高兴。

    “死得好啊!”许文昌在书房里感叹。

    即便书信被暴露出来,但因着死无对证,他大可以说是被人陷害,偷盗了他许相爷的印章而已。

    许文昌见东宫靠不住,他现在能靠住的也只有自己的大夫人——邹珠而已。因着前几次和邹珠多次吵架,二人的关系一再恶化,为了抱住邹珠的大腿,许文昌便打算带着大夫人和大女儿出去秋游。

    二房也想去,但二姨娘苏晴柔一想到要和大夫人相处,就浑身汗毛直立,也就没有去的欲望了。但她的小女儿许如丹则不愿意,板着脸央求她给许文昌吹吹耳边风,携着二房一块去。苏晴柔还是没有胆量答应,这惹得许如丹一通抱怨。

    她不得不转变方向——去巴结自己的大姐许如凤。二人自从上次吵架后,并没有和好。凑着这次郊游的机会,让姐妹关系更上一层楼,是许如丹不得不做的事。毕竟以后她还得仰仗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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