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尘轻轻一笑,“怎么,子昂弟弟还吃醋了?”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

    哪见十三岁的少年却是面色一红,结巴道:“哪、哪有。我就是、就是见那太子长得颇是猥琐。”

    许如尘摸了摸李子昂的脑袋:“你这评价贴切,若是叫那邹天宏知道,肯定要气死了。”

    “气死才好,尘姐姐就不用嫁给他了。”李子昂愤愤道。

    许如尘怔了下,倘若她不嫁给邹天宏,还能嫁给谁?

    邹……睿吗?

    人家都要和许如凤成亲了。

    哪有她的份儿。

    心中苦涩,她抬眼,强颜欢笑:“堂堂太子爷,能看上姐姐就不错了,你还挑?”

    李子昂噘着嘴,低着头,没有说话。

    许如尘知道,她没得挑。即便不嫁给邹天宏,她也要嫁给哪个大家为妾的。既然都是如此,嫁给谁不都一样吗?

    最起码嫁入东宫,锦衣玉食不用愁。

    自从三小姐要嫁入东宫的消息传开后,三房的吃穿用度彻底变得好起来。就连从不踏足落叶院的许文昌,都来的勤快了。

    因为比起许如凤嫁给睿王爷来,嫁给当今东宫太子的许如尘更有前途,但即便如此,许文昌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因为有大夫人邹珠在那儿。

    荣华院。

    许如凤听闻此事,哼了声:“只怕有命嫁入东宫,没命享福。”

    毕竟那纳兰蓉是有名的妒妇,即便许如尘被她毒死,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因为每个月东宫都有新死的小妾,要么摔死,要么病死,要么……

    总之各种想不到的死法都有,而且还偏偏没有人追究。

    一句话,死了白死。

    “呵,就那种地方,也就是被荣华富贵冲昏头脑的许如丹愿意去!”许如凤嗤笑一声,开始试穿母亲为她准备的新嫁衣。

    许如丹羞愤的在床上大哭,她已经三日未出门了,她觉得自己在太子爷面前丢尽了脸面。

    “都怪那个许如尘,她肯定在背后不知怎么嘲笑我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用被子捂着脸,许如丹嚎啕大哭。

    二夫人苏晴柔劝道:“不去那个地方好,那纳兰蓉是什么角色,如丹,不用娘亲提醒你吧。”

    “可是女儿就想嫁入东宫嘛!只要嫁进去,我们二房就翻天了,女儿比那许如凤都强!再说,在东宫死的那些小妾,只能说明她们太弱,要是女儿去了,定能活下来,而且还活的风生水起!纳兰蓉嘛,女儿不怕她!”许如丹吧啦吧啦说了一通,最后酸的肠子都青了。

    “娘……”

    只能躲在苏晴柔怀中大哭。

    李慧兰自然从旁人耳中听闻了许如尘要出嫁的消息,她这几日见女儿闷闷不乐的,便忍不住道:“如尘,其实娘亲并不想你嫁入皇家。”

    灯光下,李慧兰面色哀戚,她握着女儿的手:“娘……希望你能快乐。人啊,这辈子无论贫穷富有,只要快乐幸福就好。娘亲看着……那邹天宏所非良人,你……勿要耽误了自己的一生……”

    许如尘眼角酸涩的厉害,她忍住眼泪,随后笑嘻嘻的抬起脸:“娘,女儿是心甘情愿的。太子爷……他其实对女儿很好,所以女儿才让他来相府提亲。”

    “真的?”

    许如尘认真的点点头,压下了眼底的暗色。

    见李慧兰放心的躺下休息,许如尘关上门退了出去。

    月华下,有一道黑影,想必已等候多时。

    他侧着头,右肩上停着一只雪白的鸽子,他用指尖逗弄着鸽子橘黄的鸟喙,鸽子则拿脑袋亲昵的蹭着他的手指。

    听见她的动静,他并未回头,只是道:“虽已过中秋,但今晚依旧是花好月圆,尘儿,你说是不是?”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望相似。”

    少女的声音,清脆中透着几分沙哑,许是晚秋夜凉,她的声音带着颤音。

    人已走过来,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不知睿王爷来此,所谓何事?”许如尘微微偏头,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不远处的草丛——干枯凋零,但还能听到秋虫的鸣叫。

    邹天睿瞥了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下,深邃的眼瞳带着几许幽冷,见女子态度冷淡,他突然轻笑一声:“尘儿,你可是因为本王要迎娶你大姐,而生气?”

    “如尘不敢。”许如尘语气淡淡,没有半分不敢的意思。

    邹天睿抬手执起她的下巴尖,望着月光下这张美艳无双的脸,感叹:“难怪邹天宏会被你迷惑,这么细细看来,尘儿,你的容貌确实胜你大姐三分。只可惜啊,这整个盛京,只闻许如凤美貌,无人能识你许如尘呢……”

    见许如尘咬着唇瓣不说话,邹天睿又道:“本王知道你心里憋屈,能攀上当今太子爷,入得了东宫,也是你的造化和福分。尘儿,本王替你高兴。”

    许如尘五指紧握起来,却因为这句话,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她望着他,拼命压下眼角的酸涩,道了声谢。

    邹天睿见她低着头,情绪低落,忍不住抬手落在她的秀发间,语气也越发的温柔起来:“尘儿,一旦你入得了东宫,就为本王完成了一个心愿呢。”

    许如尘不解的抬起头。

    邹天睿幽幽一叹:“因为在东宫……还没有本王的眼线,而你一旦进去,本王想掌控邹天宏的踪迹就再简单不过了。”

    许如尘眼中闪过了悟,但心口的疼痛更厉害了,原来、原来自己阴差阳错的被邹天宏提亲,却是方便了邹天睿。

    呵,呵呵……

    “如尘定不负王爷所托,在东宫做好王爷的眼线。”许如尘趁机表忠心,不管她以后在东宫如何,眼下先把邹天睿这个老虎顺好毛。

    她不敢得罪,一旦得罪了,她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当然,她也知道,一旦进入东宫,无异于跳进了火坑,毕竟纳兰蓉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尘儿,你放心,本王定会护你周全。”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许如尘是半个字都不信。

    她不过是枚棋子,如果棋子被对方吃了,大不了再重新换一个就是。

    被替换,被抛弃,似乎就是她作为棋子的结局。

    许如尘深切的清楚这一点,但内心的痛楚并没有减少半分。

    暗夜里,邹天睿突然发现对面的少女对他妖娆的一笑,艳丽的容颜好似璀璨的花儿一样,一下子绽放开来,犹如午夜里的精灵,拥有惑人的本领。

    她问:“王爷对尘儿可有半分心动?”

    邹天睿诧异,呆愣片刻后,他抬手把她揽入怀中,捏着她细尖的下巴道:“待你进入东宫,替本王完成任务,本王就把你纳入府中,如何?”

    “那我大姐怎么办?”许如尘故作困惑的皱眉。

    邹天睿轻轻一笑:“无妨,本王尽管坐享齐人之福好了。能娶到你们两个姐妹花,是本王天大的福分。”

    许如尘眼中一暗,她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一旁早已凋零的花树。

    以色侍人,并不长久。

    她,终有人老珠黄的时候。而邹天睿,终究是个不好掌控的男人。

    因为他有野心,有抱负,他既然可以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必然会有所作为。

    不是成王,就是败寇。

    落叶院的院门被人敲响,许如尘让春红去开门,却是一群侍女鱼贯而入,双手捧着托盘,上面放着各色奢华的首饰和美丽的衣裙,全都齐齐放在简陋的客厅里。

    “这是……”

    许如尘不解。

    其中一个年长的侍女道:“回三小姐的话,奴婢等人是受了太子爷之命,来给三小姐送礼物来的。太子爷让奴婢问三小姐,可喜欢这些?”

    许如尘点头道了句“喜欢”,随后从袖口掏出细软算是对这些侍女的打赏,她们道了声谢,躬身退下。

    春红眼睛冒光的盯着这些琳琅珠宝,用手摸了几下,在许如尘警示的目光下,又依依不舍的放回去。

    她在许如尘面前,一脸讨好的道:“三小姐,太子爷对您实在是太好啦!待您嫁入东宫,我们落叶院也要繁荣起来了!奴婢真替三小姐高兴。”

    许如尘瞥了眼,直叹这春红真是趋炎附势的主儿,她看破不说破,笑道:“所以啊,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待在我们落叶院,你作为婢子好处多着呢。”

    “三小姐说的是,是。”春红忙点头。

    许如尘从袖口掏出细软塞进春红手中,在春红忙不迭的道谢下,语气温柔道:“只要你尽心尽力的伺候三夫人,本小姐自然不会亏待你。”

    “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三夫人,三小姐请放心。”

    许如尘挑挑眉头,忽然压低了嗓音道:“既然本小姐能赏你,自然也有罚你的时候。若是本小姐不在,你苛待了我娘,本小姐定让你吃不了兜子走!”

    春红吓得一怔,她抬起眼,对上三小姐瞬间冰冷的目光,她吓得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本小姐虽入东宫为妾室,但这未来谁也说不定,太子爷若是以后荣登大位,本小姐就能封个一妃半嫔,到时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奴婢谨记小姐教诲。”春红战战兢兢的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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