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打杀之声不绝如缕。

    十日前孟轲就被下狱,只留府内众人禁足。

    而今日,太后的懿旨传入府内,道证据确凿,孟公子孟清害死戏女父亲,而孟轲属下幕僚在陈王府中意图刺杀晋王,罪不可赦。

    匾额早已被砸烂,仆从四散奔逃,官兵趁机中饱私囊。

    大狱里的孟轲怎么也想不到,晋王遇刺之事冯太后竟然栽赃嫁祸给了他,并且早已杀人灭口,查无可查,孟清只是一个导火索,冯太后只想斩草除根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太后懿旨!”昏暗的牢房内照进一束亮光,孟轲看见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向他走来。

    太监道:“太后懿旨,你竟敢不跪?”说罢便示意左右人等将孟轲按下,嘲讽道:“您真以为您还是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孟大人?殊不知今时不同往日,孟府已然倒了,今日太后下了懿旨,查抄孟府。”

    孟轲瞳孔一震,骂道:“她竟然敢这么做!不过一个小小宫女,能到如今的地位,也不看看是谁在背后协助,我没功劳也有苦劳!”

    太监坐下,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孟轲,轻声蔑笑,“可惜啊,您说再多也无用,这不,太后感念您劳苦功高,特意给您留给全尸。”

    说罢,身旁之人便端上一杯毒酒。

    孟轲哪里肯轻易就死,死活不喝,太监走出牢房,递给侍卫一个眼神,侍卫心领神会,原本嘶吼尖叫的牢房内片刻后悄无声息。

    *

    那日高妙容本想审问幕僚及其女子,可不曾想两人竟畏罪自杀,她查寻无果,值得作罢,只是上书太后在陈王府遇刺需多做停留,折子上还奏明陈王无才无德不堪重用,只知花天酒地,太后放心便可。

    太后定然不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但她还是要费劲周旋,稳定平衡。

    高妙容近日给萧律送了一些补品,除开他的男主光环,萧律替她喝了毒酒,让她免于灾祸,她感激不尽。

    萧律病好后高妙容便打算启程,陈桉对她依依不舍,高妙容对他笑笑,在他耳边低语道:“此去一别又不是再也不见,若真的思念于我,你可找陈大人写封书信送到晋王府中,再不济,你时常看看我送与你的木偶,看到木偶就看到了我。

    陈桉留下两行泪,点点头送别了高妙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玩伴就这样走了。

    他从怀里掏出高妙容送给他的木偶,可是他总感觉这个木偶好似有哪里不太一样,可明明是之前高妙容送与他的。

    陈桉不做他想,转身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

    高妙容与萧律同乘一辆马车,萧律脸色不是上佳,在车中闭目养神,她掀开帘子望向街道,先前她不曾仔细瞧过,街上热热闹闹,最具人间烟火气。

    眼看就要午时,高妙容找了一家饭馆略作停歇,刚迈入门槛,便有一只扇子砸向她,高妙容堪堪避过,没想到砸中了一旁的萧律。

    高妙容挑眉轻笑,这可不怪她。

    高妙容把扇子捡起,却见一个和尚直面扑来,她差点没反应过来,又想躲避,一想到身旁的萧律,拉着萧律避了过去。

    萧律冷笑一声,“多谢殿下,要不是有殿下相护,今日我在这里被砸死碰死也尚未可知。”

    高妙容摇摇头,“吉人自有天象,何苦这样咒自己?”

    话刚说完,那和尚看高妙容衣着、气度非凡,便拽着她,死活不肯走。

    高妙容被他这样拽着,竟没想到给自己惹上这样一个大麻烦,表情凝固了一下,咬着牙,温和道:“你先放手好吗?”

    和尚摇头:“我观施主吉人自有天象,定会救我于危难。”

    高妙容自觉真是惹祸上身,看向萧律,而萧律却一脸好笑地在看戏。

    高妙容无语,这时,一个男子追了上来,无视了高妙容,直接想抬手打那和尚,被高妙容拦下。

    高妙容上前一步:“这位兄台,有话好说,何必出手打人?”

    男子气道:“这和尚竟卖我假玉。”说罢,便将那块玉拿了出来。

    和尚辩解道:“明明是你不识货,居然还冤枉我!”

    高妙容拿着那块玉看了看,确实是好货,那男子之心显而易见,这和尚孤身一人,这男子背后定有帮手,想借势吞了这块玉而已。

    高妙容不再把玉还给他,“既然你不识货,那这玉我就要了。”

    男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高妙容,本想把藏在暗处的兄弟招呼上来,但一看到高妙容身后之人个个不凡,便打消了这门心思,骂了一句,走了出去。

    高妙容把玉收起,递给和尚一块银子,“不知你是哪里的和尚,竟有此等好玉。”

    和尚似是触及了往事,声音比起刚刚略微低了一些,带有一丝悲伤,“都是些俗物罢了。”

    看来他不想说,高妙容也没再继续追问。

    待要走时,和尚突然道:“公子可否请我用顿饭?”

    高妙容看向他,他目中无光,意识涣散,确实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饭的人,她好人做到底,请和尚吃顿饭,也算是给她积德了。

    高妙容摆手,“自然可以。”说罢,带着他进入了一间厢房内,上了菜,那和尚不等高妙容开口,便狼吞虎咽地用了饭。

    高妙容替他斟了一杯茶,递给他,和尚接过道:“谢谢,我叫缘清。”

    高妙容笑道:“你这和尚好生奇怪,平常和尚自称贫僧,你却自称“我”,不会是半路出家吧?”

    缘清顿了一下,否认道:“施主误会了,我从小就出家了,只不过寺庙里规矩不大而已。”

    高妙容点点头,却不想缘清冷不丁地来了句:“白帽子下一个王,我观施主有帝王相,而您身旁这位……”他看向坐在高妙容身旁的萧律,接着道:“有娘娘相。”

    从见到第一眼起,他总觉得似曾相识,且女生男相,男生女相,令他好生奇怪。

    高妙容心头一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帝王相,娘娘相,真是不知所谓!”

    缘清收起刚刚的鲁莽,“抱歉施主,是我言语有误,施主勿怪。”

    “你这和尚竟会看相?”萧律的声音响起,高妙容心头疑虑,这一路上都不见萧律话多,方才救缘清他也是一声不吭,为何突然偏偏此时对看相有了兴趣?

    缘清看清萧律的眼神,背后渐渐冷了起来,后悔方才说了那种话,直言道:“施主误会了,我平时讨饭□□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观施主衣着相貌皆是不凡,所以想讨好一二,施主莫要怪罪于我。”

    萧律道:“无妨,我只是顺便一问,缘清师傅多虑了,还要承师傅吉言,若日后能飞黄腾达,那师傅便是贵人了。”

    缘清并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饭未吃完便要起身离开,高妙容自然不会多做挽留,便由着他去。

    高妙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徐徐道:“听见没,你都成娘娘了,以后可要照拂本王一二。”

    萧律觉得好笑,没想到高妙容会这样打趣他,“彼此彼此,若他日殿下成了皇帝,我自是娘娘。”

    高妙容垂下眼帘,轻声道:“当日见你之时并不知你口齿这样伶俐,如今越发大胆起来,本王却有些后悔了。”

    萧律不再回答,径自走到窗边,看向缘清离去的方向。

    复而回头看向高妙容,高妙容背对着他,她自然没有看见萧律的眼神。

    萧律看着高妙容的背影,心想,这条船她不上也得上,若非他当日设计,以她的性子,高妙容怎会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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