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她觉得自己跟着阿琳度过的这几年切实发生过。

    事情、过程、逻辑都非常的具体而合理。

    在殷淮具有良好记忆力的前提下……就算现在让自己说出某个时间点阿琳做了什么。

    她也能精准找到。

    ……但自己不是在怪谈内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正常?

    还是说只是这个怪谈的特殊?

    想到这里,她已不能再接着深挖,因为阿琳做出了其他的行动:

    来到新房间,环境的改变似乎让阿琳原本的自我封闭、已经固定下来的日常都发生了改变。

    她开始对之前没见过的东西好奇,今天将桌布抽下来,尝试批到自己身上。

    结果和整个风格不匹配,显得非常滑稽。

    只是房间内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自己的模样,达到目的之后就一直傻乐。

    之后的某一天,她尝试在柜子里睡觉的时候,被“怪物”们抓出来,强制按到床上。

    这天后,似乎是因为她做出的事情太不合适,阿琳收获了几本书,以及一个不与网络连接的平板。

    主要内容是一些关于生活的常识。

    在阿琳跟着视频学习了新的文字,然后翻动书本的时候,殷淮也跟着看了那些书本。

    上面其实有缺少一些东西:一些关于两性关系,以及生理方面的知识。

    而且他们没想过要掩饰这些,书页被撕去之后,还残留着锯齿状地一点纸张。

    殷淮能看出来,阿琳对这些空缺产生了好奇。

    但她是不可能在这间房间内找到答案的。

    好在,随着阿琳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有另一件事情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的衣柜中,有敲击声传来。

    时常是休息时间,断断续续,小心地不知道在试探什么。

    阿琳没有讲这件事告诉来为自己检查的那些“怪物”,反而小心地从袖子里掏出了那把已经有些磨损的铁质勺子。

    开始日复一日地挖柜子背后的那面……她似乎知道,只要明面上的一点改变,就会引来关注。

    也或许是为了消磨时间,但有一点不可否认。

    阿琳正在向着一个人类转变。

    ……

    无法控制自己。

    好恶心。

    他们都是怪物。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对,我应该保护好自己,怎么保护自己?

    不让他们触碰到我。

    我可以的。

    ……

    但柜子的背面,在阿琳生产之前,没能做到被突破。

    她离开了这里,回到了最开始那个只有一张床的简陋屋子。

    但她被允许带走了身上的裙子。

    再次回到这里,殷淮就发现,视野已不再受限。

    是因为阿琳已经学习了一些东西?

    重新的观察将分散的碎片,整个纳入眼中,殷淮的视线落到了那张用于吃饭的桌子上。

    它在阿琳还很小的时候,非常巨大,但现在已经很合适。

    这是与他们之前所处的房间唯一不同的地方。

    除去这点,其他的几乎一样……这会不会才是特殊房间?

    殷淮脑子里突地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格局和其他的有明显不同,而且是女孩曾呆过时间最长的房间。

    这是暗示他们的身份?黑夜里的我们才是我们……这个规则是否正确?还是说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

    不得而知。

    她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这样想着,殷淮就看见阿琳躺到了床上,和她小时候是一样的姿势。

    右腿和左腿分得很开,似乎两条腿依旧都有受伤,害怕触碰对方产生疼痛,但一直都看着她的殷淮知道,并非如此。

    如果有不适,那也只能是在不合适的年纪,生下小孩孩子后,留下的后遗症。

    本以为这样身临其境地电影会一直进行下去,直到她死去或者是出现什么意外,真个场景却突地被水波覆盖。

    只不过是看了几眼,殷淮就感觉到一阵眩晕,眼前发黑。

    再回过神,她习惯性地去寻找阿琳,就被昏暗的光线弄的皱起眉毛……换地方了。

    感受到身体带来的沉重感,殷淮意识到自己已回到了身体,或者说从类似于梦境的地方清醒过来。

    门外是非常熟悉的脚步声:巨大脚掌与地面碰撞出的声响。

    似乎是还没发现自己,外面怪物们,都还不急不缓的……等等,脚步声呢?

    殷淮这才意识到一件事情,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听到“高跟鞋”的脚步声了,什么时候消失的?

    仔细回想,殷淮发现是在进入这个区域之后,她就再也没听到过高跟鞋那种独特的声音。

    什么意思,是它已经来到自己的身边,还是去找其他人了?

    她更希望是前者。

    如果是前者,自己就算一时间还看不见怪物到底在哪里,但有力量、有警惕性,能更好的应对。

    但另外的几个人,尤其是丹妮,现在还未真正清醒,被视作猎物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些也只是想想,她缓和了下内心的情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看看自己在哪里。

    撑住地面站起,殷淮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并不熟悉,一点让她觉得眼熟的东西都没有。

    既不属于阿琳曾走过的地方,也不属于他们已去到过的地方。

    周围是油画般的景色,色彩明艳,甚至连地面颜色诡异的污渍都像是画面的点缀。

    只可惜周围的光线非常昏暗,不适合观察“油画”。

    这似乎也是一个房间,但殷淮没发现哪里有能够离开的门……虽然外面有怪物,可能带来危险,但只停留在这里显然是不能出去的。

    她还没忘记,自己正在那片朦胧的区域当中。

    看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电影,不,或许这不是莫名其妙,只是现在还缺少了关键信息,将已知的那些都串联起来。

    女孩的经历,正是怪谈背景的关键。

    但是一点都没省略的成长经历,难道是在考验她的记忆力?

    思索的时候,殷淮就已在尝试找到这个房间的边界,想要通过对它的寻找和丈量,找到现在都还未出现的房门。

    这个房间如果是在明亮的光线下,会成为迷恋于“公主”那些小孩的梦中情房,如果再来个蓬蓬裙,告诉她这是一个童话主题的怪谈。

    她会相信的。

    连一些小巧的饰品都具备着让那个人愉悦的外表……例如这个铁质的勺子。

    殷淮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了这把勺子。

    它有着猫爪般的勺柄,且呈现出粉红色,比起阿琳曾珍藏的那把,这把才是更像是小孩子应该使用的东西。

    注视了它一会儿,殷淮将勺子当做工具,学着阿琳敲击柜子的模样,敲击着房间的墙壁。

    终于,在经过某一个地方,敲击声有了回应。

    殷淮退开两步,停下来打算观察这里有什么特殊的时候,墙壁上出现了波纹,一个柜子从水波中缓缓浮现。

    它四角圆润,整体呈现米白色,比起柜子,更像是一扇门。

    这让殷淮陷入了犹豫当中,她应该相信这来自于阿琳的线索……

    或者这里所有的生物都含有恶意,这是一个专门为她设定的陷阱?

    直觉似乎在这里失去了作用,殷淮只能凭借自己的推测,而推测的结果就是……她拿不准主意。

    其实自己选择困难的症状已经很久没犯了,很多东西,在金钱足够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选择。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反正她是一直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还是不能这么随便。”

    面对这样的情况,殷淮的答案是:都不选!

    她打算远离墙壁,回去房间中央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从长计议。

    没有突兀地转身,殷淮保持着面朝柜子的姿势,缓慢后退,同时还注意着背后的动静。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正确的,柜子突然张大了“嘴巴”,在殷淮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一口将她吞下。

    随后她就落入了一片黑暗,比那个房间更深沉,没有一点轮廓的黑暗。

    殷淮只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一个管道般的东西中滑行。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捕捉到前面出现了一点光亮,且越来越大。

    黑暗中出现的强烈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殷淮用手遮挡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出现了强烈的失重感。

    她顺着重力整个飞出管道,同时迅速调整姿势平安落地。

    还没来得及适应变亮的环境,殷淮就发现脚感不对……太柔软了!

    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地面应该具备的触感!

    在被刺激出的泪水模糊之下,殷淮看见旁边有团模糊的东西飞来。

    顾不上脚下的东西,迅速调动腿部肌肉,往旁边跳过去。

    有东西擦着耳边落到原本的位置……那是什么?

    用不知道干不干净的手搓了搓眼睛,殷淮终于看见了眼前的场景。

    周围是或站或趴的“他们”。

    “他们”有着同样短短的手臂,同样金色的头发和湛蓝眼眸……

    殷淮已知道这样的畸形来自于哪里了。

    来自于阿琳对其他人的认知。

    她在观察那些研究员的时候,因为那些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发自内心地觉得研究员们高大,能做到任何事情。

    还有那双比起身体,短得不协调的手臂……大概是因为,不管是做什么,研究人员似乎很少主动伸手触碰她们,都由机械代替。

    阿琳不知道人和人之间是应该有肢体接触的。

    而不是像某些无德研究者对待身上携带疾病的动物那样,一边厌恶,一边将其作为研究对象,想从上面获得什么。

    阿琳就是这样的动物。

    所以她希望孩子和自己不同。

    这个念头让殷淮在怪物的脊背或是密集手脚上奔跑的时候,心中都升不起来一点紧迫感,更多的是怜悯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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