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大家谈论的话题都是布莱克。关于他如何进入城堡的说法传得越来越玄乎,甚至有个赫奇帕奇说:布莱克能够化身为一从开花的灌木——没有人能够变成植物,即便是巫师也不能——但显然,大家觉得这个传闻很有趣,很快就传开了。

    格兰芬多休息室前的画像也暂时变成了卡多根爵士和他那匹肥胖的灰色矮种马的画像。老实说,大家都很怀念胖夫人,因为卡多根爵士总爱把口令改得复杂又可笑,甚至还会一天之内更换两次。

    “简直是疯了!”蒂朵气愤地把书摔在休息室的桌子上,震起一片细小的灰尘,“我是想回休息室休息,可不是想陪那个蠢爵士玩过家家!”

    “好啦,等胖夫人被修复好,卡多根爵士的画像就会被送走了——要不了多久的。”劳伦安慰道。

    蒂朵看了一眼劳伦,态度立刻放软:“噢,劳伦,你可千万不要为了这些小事烦心。每天训练就够累的了,你该好好休息。”

    第一场魁地奇比赛正在逐步逼近,但天气也越来越糟,劳伦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带着一身泥泞,要是不去女盥洗室泡半小时澡是不肯回宿舍的。

    “没什么时间休息了,有特殊情况——斯莱特林声称他们的找球手受伤的手臂还没好,要求调换比赛顺序。”劳伦面上露出疲惫的神色,慢慢地说道,“我们得和赫奇帕奇比,现在调换作战计划有点儿晚了。”

    不难想象伍德会有多疯狂。

    她们纷纷朝劳伦投去怜悯的眼神。

    “我可怜的姑娘,快睡吧。”凯特立刻吹灭了宿舍里的灯,“你得保证充足的睡眠才有精力训练!”

    “谢谢,凯特。”劳伦感激地道谢,随后看向阿什莉,“不过,我建议你去休息室一趟,阿什莉。现在弗雷德正在外面呢,累了一天,他肯定很想见见心上人。”

    凯特和蒂朵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阿什莉在她们的怂恿下走出了宿舍,直到半只脚踏进休息室,她才想起来自己头上还别着一只很大的蝴蝶发夹——刚才洗漱的时候为了固定碎发别上去的。

    她手忙脚乱地将蝴蝶发夹摘下来,又用手指梳了梳凌乱的长发,随后才朝弗雷德他们所在的沙发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魁地奇队的伍德、安吉丽娜、艾丽娅都在。

    依旧是弗雷德率先发现她,笑盈盈地招手:“嗨,阿什莉,过来坐!”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其他人循声望过来,对她露出友好的微笑。

    阿什莉一一打过招呼,才在弗雷德身边坐下。

    伍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有关魁地奇的事:“赫奇帕奇队换人了,他们有了新的队长和找球手,他叫塞德里克·迪戈里。”

    安吉丽娜和艾丽娅对视一眼,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怎么了?”伍德不明所以。

    “他就是那个身材高高、样子漂亮的男生吧?”安吉丽娜说。

    艾丽娅接话:“强壮、说话少的那个。”

    在她们你一眼我一句的形容中,阿什莉终于想起来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是谁——低年级时,凯特和蒂朵就因为听说迪戈里长得很帅,特地去围观过。

    于是她也恍然大悟地附和了一声:“哦,是他!”

    安吉丽娜和艾丽娅向她递来肯定的目光:“是的,是他!”

    “明白了,女士们。”乔治睁大眼睛,“我还以为你们知道赫奇帕奇的战术,原来是因为——迪戈里样貌不错?”

    “他说话少是因为他笨得说不出两个词儿来。”弗雷德忽然变得有些烦躁,“没什么好担心的,奥利弗,我们会赢的。”

    “你不能这样,弗雷德。”安吉丽娜义正言辞地说,“你不能因为嫉妒就贬低塞德里克。”

    “噢——塞德里克!”乔治阴阳怪气地学她讲话。

    好极了,现场的重点一下子从战术讨论偏移到了塞德里克·迪戈里这个人上。

    伍德喊了好几次也没人应,最后怒气冲冲地回了宿舍。安吉丽娜和乔治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宿舍走去,艾丽娅理所应当地和安吉丽娜一起离开了。最后沙发上只剩下阿什莉和弗雷德。

    休息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刚才人多时还没察觉,如今其他人都离开,只留他俩窝在同一张沙发里,一些细碎的暧昧很快就冒出头来——至少阿什莉这样认为。

    只要她随意地抬抬手,就会不小心蹭到弗雷德的衣袍;哪怕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二人的肩膀也挨在一起。

    这让她多少有点儿不自在。

    阿什莉想要往旁边挪挪屁股,让两人都能坐得更自在些,又担心自己行为太刻意,会让弗雷德误会自己嫌弃他……

    就在这时,弗雷德忽然站起身,走到桌前拿了一打羊皮纸,回来时很自然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二人重新回到应有的社交距离。

    她放松了些,可是手指还是忍不住一直摆弄衣袍,假装自己有事可忙的样子,免得愣愣地坐在那儿看起来太傻了。

    壁炉里的篝火噼啪响了一声,窜得很高,一下子把两人的瞳孔都映衬成橘黄色。

    说点儿什么吧,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

    “弗雷德,你打算毕业之后干什么工作?”终于,阿什莉从记忆里翻出了一个妥帖的问句。

    “我和乔治想要将快乐带给人们。”他一边说着,低头用羽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我们已经有一个计划了,不过还缺少些关键的东西。”

    她想要追问,却见弗雷德笑眯眯地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尚是秘密,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你是怎么认识迪戈里的?”他忽然迅速地转移了话题——阿什莉本来还以为他会礼尚往来问问她想做什么。

    不过很显然,弗雷德更关心这个问题。他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仔细看,才发现他手下那张羊皮纸上涂满了毫无疑义的线条,显然是心不在焉随意涂画的。

    阿什莉一下子福至心灵,明白过来:弗雷德在吃醋。

    “嘿,他是本年级最帅的男孩诶。”她坏心眼地说,“没有女孩子不认识他的。”

    少年看上去很不高兴,他的嘴角垮了一瞬,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是吗。”

    篝火还在燃烧,暖洋洋的温度让阿什莉有些犯懒。

    她以舒服的姿势倒在沙发里,笑眯眯地看着弗雷德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明知故问:“你在想什么,弗雷德?”

    弗雷德眉梢一挑,倒是很直白地承认了:“我吃醋了。”

    “不过苦于没有可以吃醋的身份,所以也不能干什么。”他耸耸肩,将那张羊皮纸揉成一团塞进兜里,“只能自己生生闷气了。”

    说完,他又歪着脑袋看着她,大声叹了口气。

    这哪是生什么闷气,明明就是故意当着她的面表达不满。

    阿什莉扑哧一声笑了,她的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朝弗雷德所在的方向倾了倾,压低声音作苦恼状:“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迪戈里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我发现我们学院的男生也不赖。”

    弗雷德眼睛亮了亮,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没有动,继续问:“具体点儿,格兰芬多的谁?”

    “全——部。”她比了个括弧。

    “哦,梅林的胡子。”弗雷德一下子泄了气,“好吧、好吧,这样也行。”

    两人不约而同站起来往宿舍走。

    分别前,弗雷德忽然说:“你那个蝴蝶发夹很漂亮,为什么不戴?”

    “你看见了?”阿什莉愣了一下,脸又开始发烫了,“唔……那是小时候的发夹了。”

    有点儿幼稚,所以不想让别人看见。

    “可是很漂亮啊。”少年语气理所当然,“戴在你头上,我还以为是女巫新晋时尚呢。”

    她更加不好意思了,嗫嚅道:“唔……你嘴巴还挺甜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扬起嘴角笑了,闪闪发光的眼睛里藏着不知道什么坏主意,“我比赛那天,你可不可以戴着蝴蝶发夹来看我?这样哪怕天气再坏,我也能一眼看见你。”

    “就算我不戴,你也该一眼就看见我!”阿什莉无理取闹地抬高音量,企图以此掩饰心里的错乱。

    “当然。”他眨眨眼睛,“你有没有布鲁姆找下注?”

    班·布鲁姆,一个热衷于在魁地奇时开盘的赫奇帕奇,靠此赚得盆满钵满。

    但凡有魁地奇比赛,就少不了他的危言耸听和蛊惑:“要下注吗?试试吧,稳赚不赔,我知道双方最新的战术。”

    低年级很容易上当受骗,可他们都五年级了,怎么可能还会被这点儿小伎俩唬住——再说了,她一年级的时候也没被骗过。

    “当然没有。”阿什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们会赢的。”

    “好啊,那——我们两个赌一把怎么样?”

    绕来绕去,弗雷德终于把话题引到了自己想要的主体上。

    “赌什么?”阿什莉不动声色地问。

    “要是我赢了,你就得告诉我,我距离男友标准具体还差多少。”

    瞧瞧,素来任性妄为的弗雷德·韦斯莱竟然也在感情中变得谨小慎微,他甚至没有赌“赢了你就做我的女朋友”,而是体贴地按照她的节奏走,只想换一个确切的答复。

    她愉快地翘起嘴角,没有让开心表现得太明显:“那要是输了呢?”

    “噢……”弗雷德皱了皱鼻子,看上去似乎本没有考虑过输这个选项,“要是输了的话,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好。”阿什莉答应得很干脆,她推开宿舍大门走了进去,回头冲弗雷德挥挥手。

    “早点休息,晚安,弗雷德。”

    要是赢了的话,她就告诉弗雷德自己的决定吧。

    想到这儿,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雀跃的脚步,小跑着奔向宿舍。

    梅林保佑,希望格兰芬多能赢。

    -

    事与愿违,魁地奇比赛当天的天气糟糕极了。

    隆隆的雷声不断刺激着耳膜,狂风拍打在城堡的墙壁上,似乎都能看见堆叠的灰尘被拍落,无数树枝被折断,咔嚓作响——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要是开始比赛,队员们的扫帚会不会也在搏斗中被折断。

    魁地奇是不会因为暴风雨这种小事停止的,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

    全校师生和平常一样倾巢而出,他们原本还举着伞,但是伞很快就被风吹走了,最后只能狼狈地低着脑袋抵御大风。

    风刮得越来越厉害了,阿什莉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她和凯特、蒂朵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作乱的风和雨。

    她甚至都没听见霍普教授吹哨的动静,但是已经有几道猩红色的身影从她面前快速飞过。

    比赛开始了。

    “梅林的胡子!这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凯特大声吼道,只有这样阿什莉和蒂朵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我估计这场比赛到晚上都结束不了!”

    阿什莉根本张不开嘴,她的鼻腔里都灌进了雨水,这实在是太难受了。她只能用力地点头表示赞同,同时焦虑地想:哈利的眼镜一定湿透了,他怎么看得见金色飞贼呢?

    她不得不开始考虑最坏的情况:要是格兰芬多输了怎么办?

    原谅她现在是个被爱情所困的普通女孩,所以最担心的是和弗雷德的赌约,就连学院杯的去留都带往后放一放。

    就在这时,天色越来越黑,一种奇异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球场。

    明明风还是那么疯狂,却忘记了吼叫,就像是有谁关掉了音量开关——

    紧接着,阿什莉看见了摄魂怪。

    至少一百只摄魂怪盘旋在球场上空。

    她哆嗦着靠近凯特,死死抓住凯特的手,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随后,一道猩红色的身影从至少五十英尺的高空坠落下来,他穿透冰冷的雾,极速向下坠。

    场面变得无比混乱:邓布利多站起来,为昏迷的哈利·波特施了缓冲咒,并愤怒地驱散了所有摄魂怪,与此同时,迪戈里抓住了金色飞贼,比赛结束了。

    ——格兰芬多输了。

    也许是受蒂朵的影响,又或者是占卜课上编了太多有关不详的论文,阿什莉有些恍惚地想:明明格兰芬多赢了那么多场比赛,为什么偏偏在她和弗雷德打赌后输了呢?这是不是什么命运的指引?

    她一个人慢吞吞地踏上会动的楼梯,脑中的胡思乱想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嘿,阿什莉。”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弗雷德从头到脚都溅满了泥浆,看起来狼狈极了。在阿什莉的注视下,他尝试着拍掉身上的泥泞,可是除了让脚下的地面也变得一塌糊涂外没有任何的帮助。

    “嗨,弗雷德。”阿什莉慢条斯理地和他打招呼,关心了一句,“只是一场比赛——你们还有机会赢的,没关系。”

    “是的,我也这样想。唔,不过奥利弗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直到现在还站在庭院里淋雨,我怀疑他想把自己淹死。”弗雷德耸耸肩,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眼皮却诚实地耷拉下来,“好吧,我是说——如果没有那个赌约,我本来不会那么在乎输赢的。”

    “当然,愿赌服输,你可以提要求。我只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有点儿遗憾而已。”他似乎是担心自己说的话会产生歧义,又迅速补充道。

    她静静地看着弗雷德:“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两人沉默下来。

    好吧,这个赌约让他们都很沮丧。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弗雷德跳远了些,甩了甩头上的泥,随后又走过来,用轻松的语调说:“走吧,回休息室?”

    但阿什莉没有动。

    她像是被那道闪电给劈傻了,直愣愣地看着弗雷德,琥珀色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又一次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噢,梅林的胡子,让命运见鬼去吧。

    “嘿,弗雷德,我想好要求你做什么了。”阿什莉语气轻快地说,“干脆现在就告诉你吧。”

    弗雷德打起精神,认真地等待后文:“什么?”

    少女忽然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背脊挺得笔直,朝他伸出一只手,微笑着徐徐说道:

    “我想让你当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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