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怀疑自己在做梦。

    “啊、我明白,可以理解。”面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一副成熟稳重的表情,且很是成熟稳重地伸手拍拍他肩膀(虽然是坐在扫帚上飞起来拍到的),以及确切极为同情的口吻,“毕竟要接受自己的挚友实则没死或是死而复生这件事挺困难的。”

    降谷零:……嗯。

    你说得对。

    但他还是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然怎么莫名其妙就看见本来已经死去甚至他还亲自去扫过墓的几个挚友都安详地躺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房里,主人还颇为有情调地在周围都放上漂亮的花束,看上去就像是童话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于是降谷零陷入了沉默。

    他开始自我怀疑,继而思考既然骑着扫帚飞的魔法少女都出现了、那死而复生的人应该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嗯,对。

    于是降谷零觉得自己很平和地接受了。

    可惜又似乎并没有。

    至少这位自诩善解人意的魔女小姐很是宽容大方地说要给他时间梳理一下事情发展,临走前还特意交代他玻璃房里有很多吃的玩的,也有供生理需求的配套洗手间与淋浴间请放心,顺手递给他一把钥匙义正辞严相信正义的感觉不会出错。

    降谷零感觉自己被拿捏了,但没有证据。

    礼见只觉得这个据说很聪明机敏的公安头头好像一副很笨蛋的样子。

    没办法,作为宽容大度的魔法少女,她只好宽容地对待所有笨蛋但本性不坏的子民了。

    “……原来你属于中二病的那种吗?”

    白石藏之介看起来很严肃地陷入了沉思。

    “不,”礼见干脆利落地否认,“我只是秉承着魔法少女该有的思想罢了。”

    “原来如此。”

    白石藏之介恍然大悟。

    “……不,”忍足谦也扶额,小声吐槽,“不管怎么想这么容易吐槽的东西到底为什么会说这么真实。”

    “可能因为是礼见学姐吧。”

    财前光很平静。

    “小光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的,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嘛。”礼见摸摸他的脑袋。

    “……我只比学姐小一年。”

    “嗯嗯,也是小孩子呢。”

    于是财前光不说话了。

    他看起来很无语。

    但没有关系,礼见挥挥魔杖,顺手变出颗糖来递给这位小孩子,很是温声温气地说不开心的话吃点甜的应该会心情好一点毕竟小孩子大多都是这样的呢哦当然不是小孩子也没有问题因为这个办法应该是通用的。

    忍足谦也很沉默。

    他觉得应该抗议明明他也站在财前旁边为什么她的糖果只分给后者这件事。

    而财前光在沉思。虽然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自我到这种程度居然还一无所知不开心(当然他其实也没有不开心)的原因即是她,但没有问题,他会对这位一向很照顾他的魔法少女宽容点的。

    于是财前认认真真地接过了糖。

    觉得他被自己哄到的礼见很是愉悦。

    觉得自己接过糖应该就能哄到她的财前也很是愉悦。

    但忍足谦也不愉悦。

    他没有糖。很生气。

    而白石藏之介看看都不约而同露出愉悦表情的两个人,很是迷茫地沉默了几秒,再后笃定这应该是他没有吃到糖的缘故,遂他很是理直气壮又试图以撒娇的方式换取礼见的糖果。

    礼见摸摸他的脑袋,递给他糖。

    于是本来就在生闷气的忍足谦也终于出声抗议了:“礼·见——我也想吃糖!”

    终于等到他主动开口的礼见弯了弯眼,很愉快地给他变出糖果时不忘感慨一句:“嘛,要是小谦早点说的话就能早点等你了。”

    “原来你不仅中二还是恶趣味的人设吗……”

    礼见矜持微笑:“冒犯到你真是太不好意思啦。”

    *

    “但我还是觉得人就算恶趣味,也不会恶趣味到让人死而复生这种地步才对。”

    降谷零看着面前已经醒来且跟他大眼瞪大眼的四位挚友——再加上班长伊达航的女朋友——很平静的,如是发言。

    “嘛,小降谷看起来接受能力非常快啊。”萩原研二很新奇地拍拍他肩膀,如是感慨。

    “哪有的事,”松田阵平发出不屑的嘲笑声,很是振振有词所言,“金发大老师肯定是被吓到都失去语言组织能力了。”

    萩原研二恍然大悟。

    “……好了好了,”最后还是从警校时期就担任专职打圆场之人的诸伏景光适时开口了,语气显而易见的无奈,“松田你别闹了,还有萩原你也别太附和他——以及zero。”

    降谷零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幼驯染。

    其实他到现在也仍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很难形容,哪怕Hiro很好脾气地在看见他的一开始便从头到尾跟他讲述了一遍自己与其他几位好友是如何活下来的(当然在这其中要牵扯到一些关于魔女小姐的善良大方与超自然因素),他也暂且面对不了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的事实。

    这很难说,或许是期翼了很长时间的愿望一下子变成了现实,惶恐这只是个梦境的降谷零不敢轻易去触碰。

    沉默着。

    伊达航在与他打声招呼且感慨“果然这么多年不见降谷你都没怎么变化啊”一句便后拉着自家女朋友到一边恩恩爱爱去了。

    留下都没有开口的四个人面对面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在诸伏景光平静且温和的目光之下,降谷零终是别过了头,像是倏然松了口气,声音很轻:“你们能回来就好。”

    “嘿,明明是你这个金发混蛋跟诸伏一毕业就不见踪影的吧?我都还没来得及骂你们。”

    “诶呀、小阵平不要在这个值得庆祝的节日里生气——”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萩原说得对,松田,你们最好停止吵架。还有你,zero,不要以为我看不见你在背后偷偷向松田比不文明的手势。”

    “Hiro——”

    伊达航叼着牙签上看下看降谷零,最后有些忧愁叹息:“年轻人,应该补补身子。”

    闻言,正跟松田阵平大眼瞪大眼的降谷零率先移开了视线,不由得扶额:“班长,我也没瘦到哪里去吧?”

    娜塔莉弯眼,“是关心你哦。”

    “是呀,降谷先生,这个时候就应该老实应下来说自己会好好补身子的啦。”欣赏了一场挚友团聚的礼见捧着脸,如是真诚发言。

    “我——”降谷零刚想说自己当然知道了,但话音未落便看见那坐在扫帚上笑眯眯瞧着他们的女孩子,于是便将话锋硬生生一转,“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礼见轻巧地从扫帚上跳下来,很熟练地给除了他之外的一人分发一张福泽谕吉。

    而他的几位挚友也都很熟练且从容自若地接过了那张福泽谕吉。

    降谷零:?

    见他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很是不解的样子,礼见想了几秒,很体贴地再抽出一叠礼貌询问他:“你也要吗?”

    “……不、我不要。”降谷零默然,“而且你为什么要发钱?”

    “因为他们都是本来该去世的人,不好直接出现在有风险的外面。”礼见很严肃。

    “那这跟福泽谕吉有关系吗?”

    降谷零陷入沉思。

    “哦,这个啊,”礼见答得一本正经,“让他们看着钱饱饱眼福吧。”

    降谷零:?

    松田阵平犀利评价:“一如既往格外新奇的脑回路。”

    礼见很矜持:“谢谢。你也是,阵平。”

    “……我和你不一样。”

    萩原研二则伸手戳戳她的脸,表情大有一种慈爱之情,笑吟吟的:“嘛,就算是格外新奇的脑回路,我们小礼见也是最可爱的那个。”

    好会说话的一个人。礼见很干脆利落地再塞给他一张福泽谕吉,再严肃地点点头,像商业社交似的回应:“你也一样可爱,研二。”

    萩原研二看起来都要心花怒放了。

    降谷零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两个人。

    “放心,zero,还没有到要把萩原抓进去的地步。”出于幼驯染之间的默契,诸伏景光拍拍他的肩膀,很是走心地安慰及解释,“只是萩原快把礼见当成半个女儿了。”

    “真是个可歌可泣的父亲啊。”

    降谷零棒读。

    “谢谢小降谷的夸奖。”萩原研二笑。

    “但你还是有得竞争的,研二。”礼见沉重地拍拍他肩膀,语气同情,“我很抢手的,外面还有一个比你有钱真的非常有钱的黑手党也想做我爸爸。”

    萩原研二笑容一僵。

    松田阵平发出一声虽然他真的不想嘲笑幼驯染但实在是非常不好意思控制不住的笑。

    诸伏景光有些无奈地弯了弯那双猫眼。

    伊达航则哈哈大笑:“得有点危机感啊萩原。”

    娜塔莉微弯腰,注视着礼见,弯眼笑,温声细语的:“那我呢,礼见?”

    “娜塔莉是姐姐呀。”礼见不假思索即答,顺手再给她塞了一叠福泽谕吉,“是很会照顾人的姐姐。”

    一旁的萩原研二发出不平:“小礼见、怎么还偏心——”

    娜塔莉笑得合不拢嘴。

    降谷零保持静默的目光。

    松田阵平在不走心地安慰自家幼驯染。

    而诸伏景光则在思考既然父亲这个位置这么抢手那就换条道路,还很热切地礼貌询问他觉得哥哥这个地位如何。

    降谷零面无表情。

    疯了。他评价其言。

    难以形容,难道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小鸟游礼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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