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北川一中高一新生开学的日子。
校门口人群熙熙攘攘，喧哗声喇叭声络绎不绝。凡是没穿校服的，基本上都是高一新生，一张张脸上犹带稚气。
余渔瘫在后座，透过车窗看着外头明艳艳的太阳，幽幽叹出第十六次气。
“外面一看就很热，车里这么凉快，真的不想下车了。”
闻言，坐在副驾驶的艾琴扭头看了她一眼。
自家闺女穿着米白色的裙子，头发松松地绑了个丸子头，一双鹿眼里犹有倦意，坐没坐相地占了大半后排空间。
“闺女，你已经在车里赖快半个小时了。怎么，这学不打算上了？”艾琴微笑看她。
“哪有啊。”余渔立刻推锅给驾驶位上的余振，“是我爸来得太早了。”
“话说，许行舟怎么还没来？”
余渔一边嘀嘀咕咕，一边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
艾琴跟余振对视一眼，笑容无奈。
又等了一会儿，一辆低调的白色奥迪驶了过来。
余渔眼睛一亮，打开车门就往外跑，跟前几分钟蔫了吧唧死活不肯下车接受阳光洗礼的模样大相径庭。
跑到白色奥迪旁，后座的车门也恰好打开。
清俊挺拔的少年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但显然他本人并没有在意，目光全落在了面前的女孩身上。
“许行舟。”余渔笑着叫他，“走呀走呀，一起报道去。”
不等他应，她又跑回去了：“等我一下！我书包还在车里！”
余渔无视老爸老妈降下车窗投来的调侃目光，动作快速流利地拿上书包，再次小跑到许行舟身旁。
那架势，生怕自己晚了一步人就跑了一样。
见她这么急，许行舟虚扶了她一下，微微蹙眉：“跑这么快干什么？”
“激动。”余渔吐出两个字。
她自然不会跟他多说，抬脚欲走，手上的书包却忽然被他拽住。
“怎么了？”
许行舟神色自然：“我给你拿着。”
他总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做这些好像只是因为客气，因为一同长大的关系，所以才会那么熟练又自然地对她好。
只是因为有这层关系罢了。
不然他对自己就跟对别的女生一样，礼貌而疏离，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余渔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拿。”
“行。”他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没再坚持了。
因着是刚开学，座位什么的都没安排，许行舟便坐在了余渔后面。
两人初中三年都是这样，他一直都默默地坐在她后面，如今倒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班里陆陆续续也进来了不少人，其中有两三个熟面孔，是之前同一班的。
林可淇成绩不算特别拔尖儿的那类，因此被分到了实验班，在三班，清北班楼上。
余渔拿着手机低头跟也已经进班的林可淇发消息，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突然发现有不少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
准确来说，他们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后那人身上。
有的惊讶，有的钦佩，有的好奇……
余渔没忍住，回头看了许行舟一眼。
他在看书，右手支着脑袋，左手指尖没什么规律地轻扣桌面，一下又一下，姿势随意又懒散，偏偏表情一直平静淡漠，于是散漫被很好地收敛了些许。
额前的碎发遮不住少年好看的眉眼，大概是终于察觉到众人炽热的目光，他淡淡抬眼。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暴露出来。
本应该是多情风流的一双眼睛，却因为它的主人总是没什么多余情绪，连笑容都很少展露，它便如冬日结了薄冰的一汪湖，叫人只敢远望。
前面的同学瞧他一副被人打搅到的冷漠不耐模样，心道几声得罪，忙不迭转了回去。
“怎么？”
许行舟从散漫的状态里抽离，看着面前的女孩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就有点想笑。
“他们都在看你。”
余渔朝后指了指，顺势扭头。
刚才还一个个扭着身子朝这里张望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转了回去，只有整整齐齐的后脑勺对着她。
余渔：“……”
她早已处变不惊，淡定自若地准备转回身子，许行舟却不疾不徐地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看的是我？”
“那肯定是你啊。”余渔想都没想就反驳。
许行舟微微挑眉。
“你好像很了解？”他反问。
我这该死的嘴！余渔悔得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没准是在看你。”
见她迟迟不说话，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许行舟又悠悠道出一句。
余渔真的是哑口无言。
幸好姗姗来迟的班主任救了她。
她没再看他，果断又快速地转回身子，像只奓毛的小猫。
许行舟看着她垂落到白皙后颈上的几缕碎发，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嘴角，没敢泄出笑音。
“同学们，首先对大家说一句欢迎来到清北班。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蒋姿，是你们的班主任。”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扎着一丝不苟的低马尾，“废话不多说，我念一下同学们的中考成绩，念到名字的同学站起来示意一下，好让大家对彼此的实力有个了解。”
“许行舟，594。”
蒋姿话音刚落，班里齐刷刷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是什么大神，只差六分就满分了啊！”
“这事放在许行舟身上就不稀奇，中考第一啊，这名字在北川已经如雷贯耳了吧。”
众人对这位哥压根不需要了解，齐齐地扭头往最后一排看。
许行舟从容起身：“老师好。”
“嗯。”蒋姿目光赞许，“坐下吧。”
她念的名单大概是按照中考总成绩排的，从高到低依次往下，第二名比许行舟低了十分，然后是第三，第四……
一直到第九名，才轮到余渔站起来。
“余渔，579。”
虽说第二名比许行舟低了好几分，但清北班学生的成绩都咬得很紧，排在余渔前头的基本上都只相错一分或者半分。
她比许行舟低了整整十五分。
这还是在因作文比赛得奖而加了十分的情况下。
余渔站起来，心头突然就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即便蒋姿夸赞了她，说她是省中学生作文比赛的特等奖，说她的作品很有灵气。
但她还是跟许行舟有二十五分的差距，二十五分，八个人，天堑般的距离。
余渔坐下，头垂着。
这其实是一个很寻常的姿势，她并没有刻意把头垂得很低，看起来就和平常看书写字的角度一样。
但许行舟就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女孩此刻垂下的眼睫，和不自觉地咬嘴上的干皮的动作。
他不喜欢她咬嘴唇，也给她说过很多次，这样会让嘴唇变得很难看，但她总会忘记涂唇膏，然后继续在情绪不高的时候把嘴唇咬流血。
他没办法，只能时不时提醒她涂唇膏，多喝水——不是每次她心情低落时他都会恰好陪在她身边，尽管他很想，也在努力。
蒋姿还在拿着名单对每个同学的成绩进行简单点评，班里四十个人，现在才进行了一半不到。
许行舟只好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别咬嘴唇。”
“不开心就告诉我。”
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了两下。
余渔以为是林可淇，便掏出来看。
看见那一个“许”字时，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狠跳了一下。
再看他发的两条消息，她的心就更乱了。
许行舟怎么看出来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开心？咬嘴唇他又是怎么看见的？
余渔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不开心可以告诉他。
有一股小小的隐秘的喜悦在此刻涌上心头，让她暂时丢掉那二十五分带来的失落。
大概这就是暗恋者们的通病，喜欢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揣摩好久。像第一次吃糖的小孩，小心地品尝那一点点握在手里的甜蜜，分外珍惜。
“没有不开心。”她回复。
这次，许行舟难得没顺着她的意思。
“有。”他笃定。
蒋姿还在滔滔不绝，余渔不敢回头，瞄了一眼讲台确定她没注意这边，这才又低头打字。
“只是觉得你好优秀，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你发小了哈哈。
为了更像开玩笑的语气，她还紧接着发了个表情包。
许行舟那边没有立刻回复。
于是，余渔复盘了一遍两人刚刚的聊天记录，凭借着自己天生巨大的脑洞和丰富的想象力猜测了一波——
他不会觉得我在强颜欢笑吧？
越咂摸越觉得真是这样，她正要极限补救，新消息便进来了。
［许］：在我看来，你是最优秀的。
［许］：不是客套话，是真心话。
消息成功发送，见余渔垂头去看，许行舟收好手机，支着脑袋看向她后脑勺那颗凌乱得恰到好处的“丸子”。
“丸子”轻轻颤了两下。
“丸子”越来越低，几乎要钻进抽屉里。
许行舟无声地笑。
若有人在此刻回头去看，便会惊奇发现，那双从来都没什么情绪的桃花眼里，此刻溢满了笑意。
盛夏烈日蝉鸣，少年明媚眉眼，不过如此。
开学第一天在忙碌中度过。
校服是很中规中矩的上衣长裤，林可淇对此非常不满，认为它阻挡了自己成为日漫少女的脚步。
“果然高中是不可能出现百褶裙这种校服的吗！”林可淇崩溃，“大夏天还要穿长裤！杀了我吧！”
余渔其实也有点崩溃。
她知道自己不耐热，也惧怕炎热，平常家里都是恒温25摄氏度，教室虽然也有空调，但穿长裤……一听就很热。
但也确实没办法，从另一方面讲，这样也是在保护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
余渔安抚地拍了拍林可淇的肩膀：“叔叔阿姨今天难得都没有晚自习要上，快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知鱼莫若她，林可淇立刻装模作样扶额轻叹：“好好好，我不耽误你等你家竹马哥哥。”
说完，果真背着书包麻溜蹿出走廊，一眨眼就到了楼下，冲楼上的余渔大喊：“先走啦！”
余渔笑着冲她挥手。
然后转回身子，百无聊赖地往墙上一靠，笑意微敛，表情淡下来。
许行舟被蒋姿留在办公室填学生会申请表了，作为从幼儿园就一起上下学的发小，她自然而然地等着他。
今天，许行舟的人气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这才第一天，高二的学姐都已经闻风而动地找来他们班了，简直就是一中之盛况。
长此以往地下去还得了！
余渔惆怅。
但她只是许行舟的发小，只是关系比较好。
好的关系和特殊的关系，二者天差地别。
暗恋真的很难，尤其这个人还那么优秀，被那么多人关注。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许行舟出来了。
“走吧，回家。”
“嗯。”
是再平淡不过的对话。
余渔默默叹气，反正也才高一，以后有的是机会。她都暗恋两年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校门口人群熙熙攘攘，喧哗声喇叭声络绎不绝。凡是没穿校服的，基本上都是高一新生，一张张脸上犹带稚气。
余渔瘫在后座，透过车窗看着外头明艳艳的太阳，幽幽叹出第十六次气。
“外面一看就很热，车里这么凉快，真的不想下车了。”
闻言，坐在副驾驶的艾琴扭头看了她一眼。
自家闺女穿着米白色的裙子，头发松松地绑了个丸子头，一双鹿眼里犹有倦意，坐没坐相地占了大半后排空间。
“闺女，你已经在车里赖快半个小时了。怎么，这学不打算上了？”艾琴微笑看她。
“哪有啊。”余渔立刻推锅给驾驶位上的余振，“是我爸来得太早了。”
“话说，许行舟怎么还没来？”
余渔一边嘀嘀咕咕，一边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
艾琴跟余振对视一眼，笑容无奈。
又等了一会儿，一辆低调的白色奥迪驶了过来。
余渔眼睛一亮，打开车门就往外跑，跟前几分钟蔫了吧唧死活不肯下车接受阳光洗礼的模样大相径庭。
跑到白色奥迪旁，后座的车门也恰好打开。
清俊挺拔的少年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但显然他本人并没有在意，目光全落在了面前的女孩身上。
“许行舟。”余渔笑着叫他，“走呀走呀，一起报道去。”
不等他应，她又跑回去了：“等我一下！我书包还在车里！”
余渔无视老爸老妈降下车窗投来的调侃目光，动作快速流利地拿上书包，再次小跑到许行舟身旁。
那架势，生怕自己晚了一步人就跑了一样。
见她这么急，许行舟虚扶了她一下，微微蹙眉：“跑这么快干什么？”
“激动。”余渔吐出两个字。
她自然不会跟他多说，抬脚欲走，手上的书包却忽然被他拽住。
“怎么了？”
许行舟神色自然：“我给你拿着。”
他总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做这些好像只是因为客气，因为一同长大的关系，所以才会那么熟练又自然地对她好。
只是因为有这层关系罢了。
不然他对自己就跟对别的女生一样，礼貌而疏离，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余渔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拿。”
“行。”他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没再坚持了。
因着是刚开学，座位什么的都没安排，许行舟便坐在了余渔后面。
两人初中三年都是这样，他一直都默默地坐在她后面，如今倒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班里陆陆续续也进来了不少人，其中有两三个熟面孔，是之前同一班的。
林可淇成绩不算特别拔尖儿的那类，因此被分到了实验班，在三班，清北班楼上。
余渔拿着手机低头跟也已经进班的林可淇发消息，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突然发现有不少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
准确来说，他们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后那人身上。
有的惊讶，有的钦佩，有的好奇……
余渔没忍住，回头看了许行舟一眼。
他在看书，右手支着脑袋，左手指尖没什么规律地轻扣桌面，一下又一下，姿势随意又懒散，偏偏表情一直平静淡漠，于是散漫被很好地收敛了些许。
额前的碎发遮不住少年好看的眉眼，大概是终于察觉到众人炽热的目光，他淡淡抬眼。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暴露出来。
本应该是多情风流的一双眼睛，却因为它的主人总是没什么多余情绪，连笑容都很少展露，它便如冬日结了薄冰的一汪湖，叫人只敢远望。
前面的同学瞧他一副被人打搅到的冷漠不耐模样，心道几声得罪，忙不迭转了回去。
“怎么？”
许行舟从散漫的状态里抽离，看着面前的女孩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就有点想笑。
“他们都在看你。”
余渔朝后指了指，顺势扭头。
刚才还一个个扭着身子朝这里张望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转了回去，只有整整齐齐的后脑勺对着她。
余渔：“……”
她早已处变不惊，淡定自若地准备转回身子，许行舟却不疾不徐地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看的是我？”
“那肯定是你啊。”余渔想都没想就反驳。
许行舟微微挑眉。
“你好像很了解？”他反问。
我这该死的嘴！余渔悔得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没准是在看你。”
见她迟迟不说话，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许行舟又悠悠道出一句。
余渔真的是哑口无言。
幸好姗姗来迟的班主任救了她。
她没再看他，果断又快速地转回身子，像只奓毛的小猫。
许行舟看着她垂落到白皙后颈上的几缕碎发，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嘴角，没敢泄出笑音。
“同学们，首先对大家说一句欢迎来到清北班。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蒋姿，是你们的班主任。”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扎着一丝不苟的低马尾，“废话不多说，我念一下同学们的中考成绩，念到名字的同学站起来示意一下，好让大家对彼此的实力有个了解。”
“许行舟，594。”
蒋姿话音刚落，班里齐刷刷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是什么大神，只差六分就满分了啊！”
“这事放在许行舟身上就不稀奇，中考第一啊，这名字在北川已经如雷贯耳了吧。”
众人对这位哥压根不需要了解，齐齐地扭头往最后一排看。
许行舟从容起身：“老师好。”
“嗯。”蒋姿目光赞许，“坐下吧。”
她念的名单大概是按照中考总成绩排的，从高到低依次往下，第二名比许行舟低了十分，然后是第三，第四……
一直到第九名，才轮到余渔站起来。
“余渔，579。”
虽说第二名比许行舟低了好几分，但清北班学生的成绩都咬得很紧，排在余渔前头的基本上都只相错一分或者半分。
她比许行舟低了整整十五分。
这还是在因作文比赛得奖而加了十分的情况下。
余渔站起来，心头突然就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即便蒋姿夸赞了她，说她是省中学生作文比赛的特等奖，说她的作品很有灵气。
但她还是跟许行舟有二十五分的差距，二十五分，八个人，天堑般的距离。
余渔坐下，头垂着。
这其实是一个很寻常的姿势，她并没有刻意把头垂得很低，看起来就和平常看书写字的角度一样。
但许行舟就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女孩此刻垂下的眼睫，和不自觉地咬嘴上的干皮的动作。
他不喜欢她咬嘴唇，也给她说过很多次，这样会让嘴唇变得很难看，但她总会忘记涂唇膏，然后继续在情绪不高的时候把嘴唇咬流血。
他没办法，只能时不时提醒她涂唇膏，多喝水——不是每次她心情低落时他都会恰好陪在她身边，尽管他很想，也在努力。
蒋姿还在拿着名单对每个同学的成绩进行简单点评，班里四十个人，现在才进行了一半不到。
许行舟只好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别咬嘴唇。”
“不开心就告诉我。”
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了两下。
余渔以为是林可淇，便掏出来看。
看见那一个“许”字时，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狠跳了一下。
再看他发的两条消息，她的心就更乱了。
许行舟怎么看出来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开心？咬嘴唇他又是怎么看见的？
余渔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不开心可以告诉他。
有一股小小的隐秘的喜悦在此刻涌上心头，让她暂时丢掉那二十五分带来的失落。
大概这就是暗恋者们的通病，喜欢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揣摩好久。像第一次吃糖的小孩，小心地品尝那一点点握在手里的甜蜜，分外珍惜。
“没有不开心。”她回复。
这次，许行舟难得没顺着她的意思。
“有。”他笃定。
蒋姿还在滔滔不绝，余渔不敢回头，瞄了一眼讲台确定她没注意这边，这才又低头打字。
“只是觉得你好优秀，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你发小了哈哈。
为了更像开玩笑的语气，她还紧接着发了个表情包。
许行舟那边没有立刻回复。
于是，余渔复盘了一遍两人刚刚的聊天记录，凭借着自己天生巨大的脑洞和丰富的想象力猜测了一波——
他不会觉得我在强颜欢笑吧？
越咂摸越觉得真是这样，她正要极限补救，新消息便进来了。
［许］：在我看来，你是最优秀的。
［许］：不是客套话，是真心话。
消息成功发送，见余渔垂头去看，许行舟收好手机，支着脑袋看向她后脑勺那颗凌乱得恰到好处的“丸子”。
“丸子”轻轻颤了两下。
“丸子”越来越低，几乎要钻进抽屉里。
许行舟无声地笑。
若有人在此刻回头去看，便会惊奇发现，那双从来都没什么情绪的桃花眼里，此刻溢满了笑意。
盛夏烈日蝉鸣，少年明媚眉眼，不过如此。
开学第一天在忙碌中度过。
校服是很中规中矩的上衣长裤，林可淇对此非常不满，认为它阻挡了自己成为日漫少女的脚步。
“果然高中是不可能出现百褶裙这种校服的吗！”林可淇崩溃，“大夏天还要穿长裤！杀了我吧！”
余渔其实也有点崩溃。
她知道自己不耐热，也惧怕炎热，平常家里都是恒温25摄氏度，教室虽然也有空调，但穿长裤……一听就很热。
但也确实没办法，从另一方面讲，这样也是在保护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
余渔安抚地拍了拍林可淇的肩膀：“叔叔阿姨今天难得都没有晚自习要上，快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知鱼莫若她，林可淇立刻装模作样扶额轻叹：“好好好，我不耽误你等你家竹马哥哥。”
说完，果真背着书包麻溜蹿出走廊，一眨眼就到了楼下，冲楼上的余渔大喊：“先走啦！”
余渔笑着冲她挥手。
然后转回身子，百无聊赖地往墙上一靠，笑意微敛，表情淡下来。
许行舟被蒋姿留在办公室填学生会申请表了，作为从幼儿园就一起上下学的发小，她自然而然地等着他。
今天，许行舟的人气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这才第一天，高二的学姐都已经闻风而动地找来他们班了，简直就是一中之盛况。
长此以往地下去还得了！
余渔惆怅。
但她只是许行舟的发小，只是关系比较好。
好的关系和特殊的关系，二者天差地别。
暗恋真的很难，尤其这个人还那么优秀，被那么多人关注。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许行舟出来了。
“走吧，回家。”
“嗯。”
是再平淡不过的对话。
余渔默默叹气，反正也才高一，以后有的是机会。她都暗恋两年了，也不差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