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个?”

    迹部的唐怀瑟是利用身体和手臂结合来达到加强旋转的目的,手冢的零式发球更多的是手臂和手腕与球拍之间的精巧旋转,而飞燕还巢的发球版又和前面两者有些不同,借助了更多球拍的角度和摩擦。

    这三种发球的技巧着重点和技术要求完全不同,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弹起就对了。

    而仁王现在用出的……

    “这是刚才那个金发的选手的发球吗?”迈克睁大了眼睛。

    “不,不是,动作不一样。”比利皱起了眉。

    “但是球的轨迹……”

    越过中网的网球在过网之后迅速落地了,划过一道直线溜出了场外。

    确实,是和迹部的唐怀瑟发球很相似的轨迹。

    不过那个动作……

    “飞燕还巢?”迹部挑了挑眉,“不二?”

    “呵呵,很有趣的样子呐。”又是一种不弹起的发球吗,怪不得当时在见到迹部的发球时,真田会说出那样的话了。除了和零式削球很像的发球,还有和迹部的唐怀瑟很像的发球,再加上这个,看起来很像是飞燕还巢的动作的发球……不二弯起了眉眼:又是不一样的技术特点吗?

    “30-0!”

    下一个……

    零式发球!

    “40-0!”

    “这个球的轨迹……是逆向的!”看着这一幕的美国队全都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向着中网的方向滚?”

    这不是发球吗?

    力度……怎么会在过网之后突然消失了?

    下一个……

    好快的速度!

    又是不一样的轨迹吗?

    这次是……半圆形的!

    “Game won by仁王,4-0!”

    这一局甚至没有超过三分钟就很快结束了。

    四个ACE的得分,让观众和美国队的人都意识到,即使之前的三局赢的很顺利,但那个银发少年却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这样的技术……

    “仁王那家伙,真是够了。”观众席上的丸井拍了拍吃完的爆米花的米渣,“耍帅也耍的过头了吧。”

    “这种算是耍帅吗?”不太了解网球的夏树转过头好奇地问道。

    “……”额,这个嘛……该怎么说呢……丸井陷入了一种犹豫中:我到底要不要在仁王他女朋友面前吐槽仁王?感觉这是个不太好的行为呢。

    “当然算。”在丸井还在犹豫的时候,柳生已经直截了当地接口了:“随便用哪一种方法都能结束这一局,偏偏要全部都用一遍,还不算是耍帅吗?”

    “这样啊。”夏树眨了眨眼,“所以刚才的那些发球是不一样的?看起来差不多呢。”

    “……”这个嘛……唔,要怎么向一个不太了解网球的女生来解释这些发球在技术上有多不同?

    没理会身边两位少年的纠结,夏树转过头看着大屏幕,眼睛里带着笑意:“确实是帅的,比起上次看他比赛时的变身要更华丽的样子?”

    看着在球场上奔跑的少年心情都会变好呢。夏树托着腮这么想着。

    ……变身?

    唔,说起来也挺贴切的不过……

    丸井默默从背包里又摸出了一包巧克力豆:啊啊啊仁王和他女朋友看起来兴趣爱好差别好大啊!到底这两个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你告诉我告诉我啊!要好奇死了啊啊啊!

    被仁王的技术给震撼到的,当然不仅仅是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比赛的夏树,还有其他观众。当然,美国队的人也多少觉得匪夷所思。

    这样华丽的技术你告诉我他是专精双打的选手?!

    你在逗我?!

    拿着比赛宣传册的观众们愤怒无比,而贝加教练更是火大。他压抑着自己的焦躁,对着已经安德鲁道:“我相信你可以赢的,去吧!”

    “Yes. Boss!”

    嘴上应的干脆,但安德鲁,却在重新上场后,握着网球,突然想到了他的过去的生活。

    不管是什么样的训练,我都坚持下来了啊!

    怎么能……怎么能在这里输掉?!

    他咬着牙击出了网球。

    可是不管怎么对自己鼓劲,怎么自我激励,安德鲁的心理,还是忍不住动摇了。

    他想起了练习时面对着画着格子的球场练习击球落点的日子,想起了背对着网球场通过听声音来判断网球落点的日子,还有为了适应网球而面对着好几个发球的网球手,被网球击打到疼痛的时刻……

    疼痛?

    网球是我的救赎啊!我为什么……会觉得疼痛呢?

    我眼前看到的……是什么?

    对面的人,是那个白头发的对手吗?

    还是……

    是那年围堵他的那个人!

    怎么会?!

    “0-15!”

    “0-30!”

    “0-40!”

    安德鲁眼睛所见的自然和观众见到的不一样。至少在观众眼里,此刻忙乱这完全乱了节奏的安德鲁,看起来也只是被仁王的一席话和4-0的比分而弄乱了阵脚而已。

    原来这个“网球机器”也并不是真的机器嘛,心理这么脆弱啊?

    他们这么想着。

    只有寥寥几人注意到,仁王那蔓延着的精神力了。

    幸村拢了拢自己的外套笑了出来:连精神力都用到了吗?明明用技术也完全可以拿下比赛的。看来,仁王今天确实很兴奋嘛。

    或者,是对面安德鲁的“事迹”让仁王有了兴致?

    唔,那种有心理弱点,又听起来性格简单的家伙,确实是最好的捉弄对象呢。

    而备战区里,迹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仁王这家伙……”

    “怎么了?”真田侧过头。

    “用精神力也用的未免太粗糙了吧。”迹部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掩饰一下?太浪费了!”

    “可就算他这么挥霍这么浪费,对手不是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吗?”柳淡淡道。

    第二局时的精神力的试探,大概是让仁王发现了,他的对手在精神力上的防线还不如一张纸。既然如此,就没有更小心的必要了。

    这一点迹部也明白,不过——

    “本大爷被影响到了!”迹部抱着胳膊道。

    “……”谁管你有没有被影响到啊。

    真田看了迹部一眼,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喂,真田,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嘲讽本大爷我吗?”迹部抬高了声音。

    不,并不是在嘲讽,就是单纯的看不惯而已。

    真田抬手压了压帽檐:“看比赛!”

    这些人看热闹看的轻松,却丝毫不知道,陷在了仁王的精神攻击力的安德鲁,是怎样的感受。

    仁王的精神力有着独有的包容力和引导力,这是他前世在精神力还不算特别出类拔萃时就能开发出同调和幻影这样在精神层面上已经很是高端的技术的原因。与之相对的,他精神力的攻击性反而隐藏在包容力和引导力里,并不算突出了。

    不过,这样的精神力,攻击起来的优点就是……

    就算仁王用的简单粗暴,可对于在精神力上毫无建树的对手,突破防线就像是水渗透一样简单。

    对付这样的对手还用出精神力看起来是一件杀鸡用牛刀的事,只是……让对手深陷于恐惧和迷惘之中的时候,那种掌控感,是会让人上瘾的呐。

    你的身体,你的精神,你所有的以为拥有或者以为已经告别的东西,是会背叛的。

    而你所见的,所感知的,又是真实的吗?

    你看到了什么呢?

    是……地狱吗?

    仁王勾了勾唇角,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幸村,又重新转了回来,颇为欣慰地发现对手果然是一脸蒙圈的表情。

    理所当然的,安德鲁已经陷入了迷雾当中。

    他迷茫地挥舞着球拍。

    我难道要再回到那种无所事事的打架斗殴的人生吗?

    我……我难道什么都做不到吗?!

    我做的那些训练:背对着网格用肉眼判断球路,硬生生成为了“网球机器”,却一点用也没有吗?!!

    站在对面的,究竟……是谁?!

    “Game won by仁王,5-0!”

    哨声惊醒了他,安德鲁回过神来,就只听到裁判报比分的声音和观众的欢呼。他茫然望过去,就见对手额上带着细汗(看起来并不是因为运动而仅仅是因为场内闷热的天气,因为好多观众的汗更多)微笑着望过来,那个表情……

    是魔鬼吗?!

    “你看到了吗?”交换场地时,仁王趁着擦肩而过的机会轻声道。

    安德鲁不自觉停住了脚步,他惊恐地望过去,就见对面那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少年笑起来,露出若隐若现的虎牙(仁王:……我没有虎牙,你是真的脆弱到都产生幻视了啊。):“我构建出来的地狱,你看到了吗?”

    “……”安德鲁皱着眉没有说话。

    “没有看到吗?”仁王右手捉住了自己的小辫子,“那么,就让你看的,再清楚一点吧。”

    “这一次,又到我的发球局了哟~噗哩。”

    “Game won by仁王,6-0!”

    6-0.

    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很悬殊的比分。

    同时,完成这样比分的这场比赛的时间……也并不长。

    站在场内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的安德鲁,满身大汗——很大一部分是冷汗。他还是没想明白,最后的两局,是怎么结束的呢?

    我……我刚才是在打网球吗?

    还有那些,本该被深埋在心底的,那些古老的场景……

    为什么那么逼真?!

    我真的是站在日本的土地上吗?

    仁王走上前去做赛后礼仪,他对着怅然若失的安德鲁伸出了手:“喂。”

    “?”安德鲁抬起头。

    “奇怪吗?”仁王意有所指,他夹着球拍歪了歪头,“你的教练,在比赛前找过我呢。”

    !!

    什么?!

    观众们又一次被这个消息给弄炸了锅。

    他们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场中央的两名选手身上。

    “虽然我不太明白他来找我做什么。”仁王耸了耸肩浮夸地表现了一番他的不以为然,“哦,对了,他还和我说了一个故事呢。故事的主角呢,来自德国……你懂我在说什么对吧?”

    来自德国?

    咦……这位安德鲁·伊葛利杰夫,在介绍册上,就是来自德国的对吧?

    比起观众们的哗然,对面安德鲁的震动要明显的多,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仁王。

    在他眼里,像是个魔鬼的白头发的家伙勾着唇角,眼神里露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嘲讽:“我说你们啊,一个两个的都心甘情愿地做木偶,做棋子吗?可惜,你们的领导者,并不是一个足够明智的人?写剧本的水平也很差劲呢。又是什么先抑后扬奋起直追,又是什么中途放水,还在比赛前跑来和对手说故事,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德鲁轻声道,声音带着沙哑。

    “噗哩?”仁王嗤笑了一声,“不懂就不懂吧。反正比赛,也结束了。”

    比赛结束了?

    确实……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而且……按照胜负关系,整场比赛,也算是结束了。

    日本队,已经拿到了三场的胜利……

    安德鲁低着头回到了休息区。

    而已经有点失去了理智的贝加教练,冷冷地对他说:“我的队伍,不需要你了。”

    安德鲁愣在原地。

    没理会打出了这样比分的安德鲁,贝加教练跑去和组委会商议了。比赛的提前结束带来了一个结果,就是最初作为噱头宣传的第一单打,也就是凯宾和越前龙马的比赛似乎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了。

    只是,观众们还意犹未尽,纷纷表示了他们对第一单打的期待。

    虽然无关大局,不过,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仁王和幸村一起回到备战区时,迎接他们的是很多意义不同的目光。

    “怎么了?”仁王明知故问道。

    “你还真敢说啊。”忍足摊了摊手,“你是知道你在赛后礼仪时说的话,都能被扩音器放大的吧?”

    “是又如何?”仁王反问道。

    “不如何。”忍足笑了出来,“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明显地嘲讽那个美国的教练,你也不怕招惹麻烦啊。”

    “有什么好怕的,那些赞助商只会在意成绩和形象,我说的话又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仁王把网球包放到了椅子上。

    “那网协呢?”忍足问道。

    “网协?那种事……”仁王转了转眼珠子,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不是有榊教练解决吗?”

    呃……

    这个嘛……

    迹部哼笑出声:“就集训时相处了两个星期,你还把监督的性格摸得挺透的嘛。”

    仁王把这句话当做夸奖听了。

    他看了看进入休息时间的赛场:“要开始第一单打的比赛了吧?你们不关心一下?”

    “反正已经赢了。”千石笑道。

    “好歹美国队花了那么多时间宣传呢,再说,人家的单打一,可是美国青年网球比赛的冠军,至少值得期待一下吧?”仁王看了一眼表情不怎么明媚的切原,“还有三个人没有出场呢。”

    “应该轮不到我。”柳淡淡道,“不过我也很好奇榊教练的决定。比赛已经有了结果,单打一还要继续打的理由也就是因为观众的期待了。那么……”

    切原的心提了起来:那么,难道会让小矮子上场?!

    怎么可以!小矮子明明不在正式名单里嘛!

    他一抬头就看到盯着自己的一脸严肃的真田,只好怏怏地打消了闹起来的念头。

    他盯着门口,焦急地想,榊监督怎么还不过来呢?

    榊监督为什么还不过来呢?

    当然是因为……美国队的贝加教练的贼心不死了。

    美国人特有的厚脸皮让贝加教练即使被仁王拐弯抹角(仁王:不我并不觉得我是拐弯抹角难道不是光明正大的吗)讽刺了一遍也还怀着招揽赞助商的心。

    他对着抱怨的中村道:“盛大的表演之前总是会有一些助兴的节目的,真正的表演现在才开始呢。”

    “可是美国队已经输了啊!”

    “但是,中村,凯宾和越前龙马的比赛还没有进行。世代之争,这是多么经典的一个剧本啊?”贝加教练描述着他的蓝图,“况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关输赢,日本队的教练,难道会不把越前龙马派上场吗?观众期待的,可就是这一幕了!”

    中村看着贝加教练抹了抹汗:我找的这个老板真的不是疯子?

    不管是不是疯子,有一点确实说对了。

    观众期待着的,就是越前和凯宾的比赛。

    可是,作为日本队带队教练的榊教练,看过比赛结果,又一次刷新自己对于仁王的印象之后,对于仁王的最后一番话是深以为然的。

    一个拙劣的领导者带领着一群没有灵魂的孩子,必然会导致失败的结果!

    第一单打的初赛名额?

    他对着网协的工作人员板着脸道:“我会派最合适的人上场的,就算是结果已定,也可以追求更大的胜利!”

    “可是,越前他……”

    “不用说了。”榊教练转过身,“我才是带队教练,这种事我自己会判断,不劳您费心了。”

    他走出了控制室的门。

    留下的网协的工作人员苦瓜脸:是是是您才是带队教练……说实话您既然有足够显赫的身家背景为什么非得来当一个网球教练啊?!

    这让他们怎么协调?!怎么协调?!

    榊教练走出控制室没多久就看到了等在休息室门口的华村教练。

    他颔首当做打招呼。

    “现在已经三胜一平了。”华村教练笑道,“只剩最后一场比赛了。”

    “以日本队的实力,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榊教练道。

    “那么,最后一场比赛,您打算派谁上场呢?”华村教练推了推眼镜。

    “我会派能赢得胜利的人上场,就是这样。”榊教练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坐着的单打二结束后就回到休息室休息的选拔队的成员们。

    他看了看还没出场的三名选手:柳的冷静,切原的斗志和一点点被前辈们安抚住的焦躁,还有越前的期待。他抱着胳膊开了口:“时间差不多了,都去备战区吧。出场名单,直接看大屏幕公布就好。”

    “是!”

    几分钟后,黑屏的大屏幕终于重新显示了字眼。

    在第一单打,美国西海岸青年队,凯宾的下面,是分明的,日本关东青年选拔队——切原赤也。

    在看到这个名字时,切原的眼睛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越前的表情黯淡了下去。

    美国队的教练忍不住站了起来,而观众们也窃窃私语着。

    在这样的气氛中,榊教练走到了切原面前:“现在,现场的观众,并不会为你加油也说不定。即使是这样也要取得胜利,能够做到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切原绽开了笑容。

    他的海藻头仿佛都随着他精神的舒展而游动开来。

    “那么,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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