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点半,水清浅收好东西准备下楼开会,洗脸回来的尚青云拦住她说道:“交代的事情别忘了。”江映雪也在一旁起哄。

    水清浅笑了,点头道:“放心吧。”

    苏荷笑尚青云、江映雪花痴,故意打击她们道:“文人傲气,人家不一定看上你们,说不定和清浅还能……那个啥呢。”

    “啥?”尚青云与江映雪赶紧逼问她。

    苏荷向来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到嘴的成语硬是想不起来,再加上有人赶着她说脑子更加空白,一着急口不择言地道:“臭味相投!”

    话音刚落,满屋子的人笑得喘不上气,尚青云敲了敲苏荷的脑袋,无奈地道:“那是情投意合吧!原本想着你会不会喜欢上文人呢,看来就是你想,人家也不愿意跟你臭味相投。”

    苏荷见成语用的确实不是地方,自己忍不住笑了,她本不是文人雅士,所以对尚青云的嘲讽没往心里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水清浅跟姐妹们说笑会子,看表已经四十了,忙跟她们道别前往二号楼。

    在男生宿舍前面的路上,水清浅再次碰到沈澄潭,沈澄潭感慨说今天好大的缘分,又问形色匆匆的水清浅:“这么急去哪里?”

    水清浅答去二号楼开会,沈澄潭笑说自己也去那里,水清浅猜他很可能是去文学社开会,一问果真如此。

    沈澄潭笑着说了几遍好巧,水清浅问他招新那天怎么不在场,还没等沈澄潭回答,水清浅笑道:“瞧我这记性,你是和咱们社长支教去了,对吗?”

    沈澄潭问水清浅怎么知道的,水清浅把报名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羞涩地问:“听招新的师姐师哥说咱们社长是个金字招牌,才华出众又温文尔雅,是真的吗?”

    沈澄潭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漫不经心地道:“这哥们各方面还算凑合,看来你对社长很感兴趣嘛!”

    水清浅真诚地道:“我想文学社社长至少应该是玉树临风、潇洒俊逸的吧?”然后悄悄对沈澄潭道:“一会我偷偷给社长照张相,我们宿舍都等着一睹他风采呢,嘻嘻。”

    沈澄潭无奈地问:“你们就这么花痴?”

    水清浅低头纠正道:“不是我,是宿舍的人要看。”

    沈澄潭看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便没话找话地与她闲聊,慢悠悠往前晃着,好容易到了二号楼。

    沈澄潭熟门熟路地领着水清浅到了102室,此时文学社就差他两个人了,新成员的座位只剩最前面的一个。

    沈澄潭让水清浅坐在第一排,自己反身走了出去,过了五六分钟,上次招新的两个同学,还有不认识的一男一女跟着沈澄潭进到教室来。

    水清浅赶紧抬头去看沈澄潭之外的陌生男子,发现那人虽长相清秀,却远没有沈澄潭英伟飘逸,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坏了,莫非他就是文学社的金字招牌。

    正想着,招新的男生先介绍起自己,原来他叫赵亮,是文学社的组织部长,他指着沈澄潭笑道:“这就是我说的金字招牌,社长沈澄潭。”

    他刚说完,水清浅脸即刻红到了脖子,想想刚才给沈澄潭说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站在前面的沈澄潭有点傲娇地看着她,还向她眨了眨眼睛,水清浅的脸越发红了。

    沈澄潭笑着说:“欢迎加入文学社,在座每个人都是经过考核进来的,说明大家的文笔不错哈,希望今后的日子里,所有人能恪尽职守,办好咱们的京工杂志,接下来我介绍下文学社的组织成员。”

    说完指着招新短头发的女孩笑着说,这是内勤部长刘欣,指着高个长发女孩道:“外联部长关琳琳,负责杂志的发行工作。”指着清秀的男生说这是宣传部长石磊。

    介绍完,沈澄潭走到水清浅跟前,憋住笑道:“同学你好,我是金字招牌,请你给大家介绍下自己吧。”

    水清浅面红耳赤说了自己的名字,擅长的写作形式,然后安静坐着等其他人介绍,从每人的表述她得知入选者均名副其实,对文学创作颇有见解。

    话又说回来,还真有几个是冲着沈澄潭的大名来的,不仅有大一新生,还有大二大三的师姐,她们毫不顾忌表达着对沈澄潭的欣赏。

    沈澄潭对此大方表示了感谢,鼓励大家将热情投注到文学创作上,通过共同努力打造出高品位校刊。

    水清浅见沈澄潭婉拒一票人的倾慕,言语真切温厚又不伤人,足见得他是个体面善良之人,难怪被封为文学社的金字招牌。

    想到金字招牌四个字,水清浅不由地余光望向沈澄潭,只见他不高不矮胖瘦适中,面如中秋月皎洁俊朗,眉似刀锋轩昂不犀利,漆目含情带笑顾盼温柔,鼻如青岱笔挺峭拔,唇角微扬虽喜不纵,行动飘逸,举止有度,与他人一比,确实算得上潇洒出尘了。

    可再想到他的微积分作业,这些美好的形容词顿失了色彩,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了。

    神魂云游之际,一抬眼沈澄潭正含情带笑看着她,水清浅赶忙低下头,自然无人知晓她是如何想的,只是此时有人望向她,而且是她暗中评判之人,她便觉内心被他窥了去,不敢与之对视。

    沈澄潭见水清浅慌乱躲避自己,顿觉此时的她像极了“一朵娇羞不胜凉风的莲”,飘飘渺渺的思绪一时被牵绊,内心不由得悸动不已。

    “澄潭继续说水清浅的文章怎么了?”刘欣和其他人静静地等着沈澄潭分析下月要刊发的文章。

    谁知到水清浅这里,他刚说了一句话就戛然而止,以为他是梳理思绪,谁知等了快两分钟了,竟卡壳不再继续,刘欣拿手指敲敲沈澄潭面前的桌子提醒他。

    沈澄潭睡梦中醒来一般,伸了个懒腰问道:“刚走神了,我说到哪里了?”

    “不是吧,哥,你唱歌忘词就罢了,怎么说话也不记得,真怕你是得了健忘症!”赵亮无奈地对沈澄潭道。

    沈澄潭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那我从头说吧,水清浅写的《红柳与粉黛》,前面的状物描写真是美不胜收,众所周知,弱不禁风的粉黛不好刻画,她竟写得活灵活现,只是后半部分收得仓促,结尾立意高度不够,通篇显得头重脚轻,建议再好好改改结尾。”

    水清浅听沈澄潭分析完自己的文章,发现他确实有两把刷子,轻易看出了文章问题所在--虎头蛇尾。

    这篇文章本是她为加入文学社现写的一篇,前面部分确实是有感而发,后面因为时间仓促匆匆写就,被他一阵见血指了出来,可见沈澄潭的文字功底了得,鉴赏能力卓然超群。

    水清浅倒有点信服沈澄潭了,对他接下来的评析都认真听了,重要的还做了详细记录。

    所有文章点评下来,水清浅越发觉得沈澄潭绝非不学无术之人,点评不仅引经据典还中肯简洁,常一语道破问题所在,修改建议亦让人受益匪浅,她暗想文学社真白没参加。

    点评完文章,沈澄潭开始详述文学社本学期的活动,项目丰富多彩,有去敬老院的,有去支教的,有与外校交流的,有名家讲坛等等,不一而足,听得水清浅心生向往。

    讨论顺利融洽,接近尾声的时候,关琳琳欲言又止,沈澄潭看了她一眼,脸色变得阴郁不快,抬手示意她不要说。

    关琳琳没忍住还是讲了出来:“澄潭,你再要考虑下我上次的提议。”

    沈澄潭不耐烦地道:“不是说过嘛,不组织广告文案类征文,有赞助也不做。”

    关琳琳站起来还要说什么,沈澄潭直接打断道:“会议到此结束,大家请回吧。”

    水清浅起身穿上外套,背上包准备离开,沈澄潭忙叫住她,说和她一起走。

    水清浅站着等他收拾好东西,两人一起往门外走去。

    刚走出2号楼,关琳琳追了过来,她看了看沈澄潭身旁的水清浅,语气生硬地问:“你们两个很熟?”

    沈澄潭歪头看看水清浅,笑眼道:“我妹的闺蜜,你说熟不熟!何况她还给我补习微积分呢。”

    关琳琳听了从头到脚打量下水清浅,见她虽相貌清丽素雅,却不过是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不在意地收回目光后仍追着沈澄潭说刚才的事情。

    不说倒好,一开口,沈澄潭即刻立眉嗔目道:“你再要提那事,别怪我翻脸!”

    关琳琳见沈澄潭动怒,忙撒娇哄道:“行行,不说了,我请你喝奶茶道歉!”说完伸手拉沈澄潭的胳膊,却被他毫不犹豫地避开了。

    水清浅见两人起了争执,自己不懂归劝赶紧说先走,刚转过身便被沈澄潭一把拽住。

    沈澄潭笑着对水清浅道:“跟着转转去呗,上次喝的奶茶就是在那买的,再说你师姐可不差杯奶茶钱。”

    关琳琳见沈澄潭这么说,有点不高兴地道:“你倒挺会趁火打劫,自己白喝不算,还带个拖油瓶!”

    沈澄潭笑道:“赶紧走吧,再晚就关门了。”

    三人快步往奶茶店去,到了地方,店员问关琳琳三杯各要什么味的。

    关琳琳说一杯抹茶、一杯香芋,又问水清浅喝什么,沈澄潭抢着说她和我一样。

    关琳琳拿眼剜着沈澄潭鄙夷地道:“一样就一样呗,说得好像微积分成绩跟人家一样呢,值得你这么骄傲吗?”

    沈澄潭见关琳琳的话虽酸得倒牙,却把他刚才的神情刻画得入木三分,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找补道:“不过多要杯奶茶,瞧把你心疼的,得,还是我来吧。”

    “去你的,我钱都付完了。”关琳琳见讥讽沈澄潭不成反被倒打一耙,气呼呼地说。

    事实上,并非关琳琳不愿意付水清浅那份奶茶钱,她不开心是有别的原因:刚才她挽沈澄潭胳膊他下意识闪躲,而水清浅要走他却主动挽留,两厢对比难免心生失落,现见他这么在意水清浅,越发觉得了无生趣。

    关琳琳隐隐地对沈澄潭有好感却不敢言明,在她眼里沈澄潭像是天上的星星,闪着光辉迷离着自己却又遥遥不可及,她能做的不过是他目光所及之处,她的心已游遍。

    正想着,“三杯奶茶。”饮料小哥递了出来,关琳琳忙接了抹茶的,沈澄潭拿了剩下的两杯,开心地分给水清浅一杯。

    三人握着奶茶往宿舍走去,最先经过男生宿舍,沈澄潭欲走,关琳琳笑道:“白喝白拿的也不说送送人家,毕竟这么晚了。”

    沈澄潭笑回她:“多大人了还矫情,你有什么可担心的,真正要担心的应该是遇见你的男生吧!啊哈哈哈!”

    关琳琳听沈澄潭这样说,抬腿要给他一脚,只差一点点踢中,却被他灵活躲开了。

    沈澄潭边跑边得意地叫嚣道:“女汉子!小心嫁不出去。”

    关琳琳见沈澄潭再次脱逃很不开心,不知道他对她的话是真没听懂,还是真不在意。

    望着沈澄潭远去的背影,关琳琳站在原地出了会神,而后转身叫上水清浅往宿舍走。

    水清浅见关琳琳落寞寡欢,想到刚才她与沈澄潭的对话,猜到学姐隐晦的心意。

    只是平日看起来机警的沈澄潭此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每每插科打诨总是曲解,不知是何意。

    水清浅正想着,听关琳琳叫她,赶紧同学姐一同往女生宿舍走去。

    只是沈澄潭一走,剩下关琳琳和水清浅两人,她们原本不熟,又各自想着心事,一路下来默默无语。

    到了水清浅宿舍时候,水清浅赶紧给关琳琳道别,匆匆往6号宿舍楼去了,关琳琳只身一人继续往前走。

    水清浅进了宿舍楼长长舒了口气,原本她跟陌生人接触就浑身不自在,何况看得出关琳琳喜欢沈澄潭,她这一路傻乎乎地充当着电灯泡,早尴尬得想插翅逃离了,她推测关琳琳这会一定在埋怨她的不解风情。

    可事已至此,只能以后找机会弥补了,现在她正快速上楼,急切得想把今日的洋气事分享给小姐妹。

    见水清浅回来,三人赶紧从床上下来,争着要看文学社社长的容貌,水清浅喝了口水,笑着说让你们失望了,他是我徒弟。

    “什么,你是说沈澄潭!”尚青云听了水清浅的话,揉着脑袋不敢相信地说道,再次确认后走到水清浅跟前,摇着她的肩旁,假装生气地道:“你赔我的金字招牌!”

    说得大家都笑了,苏荷先跟着笑后觉得不对,这才想起来沈澄潭是她哥哥,撅着嘴生气地道:“我哥怎么不是金字招牌了?刚谁笑的我现在就打死她,哼!”

    水清浅见苏荷回过神来,笑着道:“刚你也笑了,你先把自己打死,再来打死我们吧。”

    苏荷被水清浅的话噎住了,谁让她什么事情都不过大脑,一味跟着别人傻笑,现在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尚青云见苏荷刚还只像打饱气的皮球,水清浅一句话就让她蔫蔫的啦,不由地摇着头笑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水清浅见尚青云逗趣自己,接住她的话有意打趣道:“不对,应该是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有文化的流氓是女侠,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你可是都占全了呀!”

    尚青云听了又气又急,却拿水清浅的利牙利齿没办法,谁让自己先招惹她的,只得默默无言上床看书去了。

    “苏荷,怎么连你都不知道沈澄潭是文学社社长啊?”江映雪不解地问苏荷。

    “这不明摆着嘛!苏荷不愿与阳春白雪臭味相投,沈澄潭哪还敢跟她谈论文学相关的事!所以不要说沈澄潭当了文学社社长,就是当了文联主席,苏荷也不会在意!”尚青云笑道。

    这话说得没毛病,苏荷整天关心的是吃喝玩乐,所以她当真不知沈澄潭还有社长的名头,不过现在知道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所以小姐妹逗趣苏荷,她也懒得回应,洗漱完毕便上床睡觉去了,其余几人也各自收拾完东西休息了,不再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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