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平行时空
番外四平行时空
孟宴臣又在一个凌晨独自醒来了,他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床,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又来了。
上次做了那个荒诞的梦,让他粘了华衿一个多月,分离焦虑一样看不见她就心慌,等平淡幸福的生活终于让他几乎忘了那个梦时。
又来了。
孟宴臣带着怒意伸手开了灯,面无表情地环视自己的卧室,连门都没有出,在床头柜里找感冒胶囊。
空荡荡的无名指让他额角的青筋蹦了蹦。
就着凉水吞下仅剩的两只感冒胶囊,孟宴臣揉了揉眉心,重新躺回被子里,希望赶快睡着回到现实里,结束这个闹剧一样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刺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打在他的眼皮上。
孟宴臣睁开眼睛坐起来,他沉默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像被定在原地一般,久久没有动作。
细微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孟宴臣低头,一颗水珠滴在他的被子上,慢吞吞地在灰色布料上浸出一个深色的点。
下一秒,又一颗水珠顺着肌肤滑进他的眼中,冷汗扎着他的眼球,他不敢闭眼,整个眼眶都红起来。
铃声突然响起,孟宴臣从枕头底下抽出作乱的手机,屏幕上赫然亮着一个字。
【爸】
他抬手挂断了电话,在通讯录里果然没有找到华衿,他紧抿着唇,直接输入记忆里的号码拨了出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孟宴臣打了三次都没有人接。
他锲而不舍,又拨出第四次,耳鸣般的滴滴声快要响到尽头时,一个年轻的男声接起了电话。
“您好,哪位?”
孟宴臣抬手把手机摔了出去,他怒意横生,维持不下去良好的涵养,抓起钱夹和车钥匙,穿着睡衣就往外走。
手机屏磕在墙上碎了一个角,电量用尽的红色感叹号闪了几下,在地毯上无声地彻底熄灭。
孟宴臣跑遍了周边所有药店,他腹中空空,但只提着一堆药回了家。
“孟宴臣!你不上班也不接电话是什么意思!”
付闻樱沉着脸站在家门口,看见他手中的药愣了一下,脸上的怒色转而变成担忧。
“…你这是上哪去了?怎么提着这么多药?你生病了?”
“没有,妈,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孟宴臣木着一张脸,对这个虚幻的母亲没有什么耐心。
他开门进了家,没等付闻樱跟进来,又反手关上了门。
“孟宴臣你这是什么态度!开门!!”
“怎么了?伯母,这是怎么了?”门外传来肖亦骁的询问。
孟宴臣烦躁地闭了闭眼,回到玄关重新打开大门。
“宴臣,你干嘛呢,让伯母一个人在外边儿。”
“我不太舒服,你们先回去吧。”
“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用不用上医院看看?”
“不用,你们现在离开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就行。”孟宴臣已经快要没有耐心。
“不成,你真的很怪,我得进去看看。”
肖亦骁说罢直接挤开孟宴臣进了屋,直奔客厅,看到那兜显眼的药就过去翻。
“伯母,这都是些感冒药,还有褪黑素和一点安定,你也不像感冒了啊,失眠?”
“翻完了吗,没有感冒,没有失眠,翻完了就走。”
“你怎么对我这么不耐烦啊宴臣,你平时可喜欢我了,我惹你了?”肖亦骁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什么教养孟宴臣!我不管你怎么了,你有病就去医院看病,没病今天晚上的酒会必须给我到场。”付闻樱皱起眉。
孟宴臣的焦躁已经克制不住,他沉着脸,谁也没应。
付闻樱瞧着他这个反应也有些生气了,刚要开口训斥,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伯母伯母,您先去忙,我跟他谈谈,您还信不过我吗?我保证有病给他送到医院去,没病给他打扮好了送到酒会上,我爹也让我去了,我跟他一块儿,您放心!”肖亦骁看着气氛不对,连忙拍着胸脯把付闻樱送了出门。
付董接了电话,满目警告地瞪了孟宴臣一眼,还是急急忙忙回公司了。
肖亦骁回了屋中,孟宴臣已经颓然地躺在沙发上,准备往嘴里塞药丸。
“哎呦,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这药是这么吃的吗,得亏你买不着安定,不然我今天不来是不是明天就得给你烧纸钱去了啊。”
肖亦骁吓得伸手就去抢药瓶。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心事给哥们说,哥们开导开导你行不行。”
“……”
“…我想…醒过来。”
“我醒不过来。”
孟宴臣嗓音嘶哑,死气沉沉地闭上了眼。
这里跟现实世界太像了,他走在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奔波驻足,街边的面包店散出温柔的香味,风穿过他,掀起他的衣角,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那样真实。
连窗外吱吱的鸟鸣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境。
这就是现实。
“宴臣,你说什么呢。”
肖亦骁有些茫然地看着孟宴臣,他昨天晚上还跟自己在一块儿吃饭,今天就变了一副模样,木然地躺在沙发上,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肖亦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想醒过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昨天那饭馆菌子没炒熟?”
“不对呀,我也吃了,我怎么没事呢?”
肖亦骁还在纳闷,孟宴臣腾地站了起来。
“对,我一定是中毒致幻了,我去医院看看。”
“诶,你等等我,我开车送你去,不对,我也中毒了,那我叫个车…如果我还清醒的话。”
肖亦骁吓得结巴了起来。
直到稳稳坐在医生面前,肖亦骁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神志还算清醒。
“你们两位有哪里不舒服?”
急诊科的医生看着面前两个再正常不过的人,有些疑惑。
“我们可能吃菌子中毒了。”肖亦骁先一步开口。
“吃了什么菌子?有照片吗!什么症状!”医生瞪大了眼睛,手上噌噌噌已经开了验血单。
“呃…我目前,没有什么症状,如果我眼前的您是真实的话…菌子就是普通的见手青,饭店吃的。”肖亦骁努力搜寻着自己身上的症状。
医生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我到了另一个世界。”孟宴臣沙哑地开口。
医生的注意力马上被他吸引。
“什么样的?”
“好像是梦里的…梦里的世界,但又很真实。”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你跟医生说话带字幕吗?或者你看医生是穿着白大褂的喜羊羊吗?”肖亦骁插嘴。
医生颇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紧张地看向孟宴臣。
“不,这里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从…从昨天夜里,或者今天早上开始,我不记得了。”
“一直到现在?”
“一直到现在。”孟宴臣点了点头。
“你是说,你现在就在梦里吗?”医生又狐疑起来。
“是的。”
“你是说,我们都是梦里的人吗?”
“抱歉这么说,但…是的。”
孟宴臣十分镇定,医生面色古怪地看向一旁的肖亦骁,他也满脸问号,与自己面面相觑。
嗯,倒不像是故意来找茬的医闹。
“那你怎么觉得这是梦呢?有没有可能这就是现实呢?”
“不可能,因为我的妻子消失了。”
“凭空消失。”
医生手上的笔啪得掉了,他有些惊恐地看向孟宴臣,脑子里把类似的社会新闻过了一遍,手已经摁上手机的应急报警键。
还没待他拨出去110,肖亦骁惊悚地大叫起来。
“孟宴臣你说什么呢!你哪来的妻子,你结婚了吗就在这胡说八道!”
“看吧。”那个语出惊人的病人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他苦笑了一下,像快要哭了。
“你也不记得她了。”
……
肖亦骁带着孟宴臣各抽了三管血,等验血结果期间还在急诊医生的建议下拉着孟宴臣看了精神科。
只是无功而返,因为孟宴臣又不配合了,他很沉默,一句话也不说,拍了片没看出脑子有什么问题,医生也无能为力。
急诊医生仔仔细细看了两人的验血结果,再正常不过了,简直是十分健康又标准的两个人。
“你们没有中毒,至于他,我建议再去精神科,或者心理科看看。”
肖亦骁连连点头,他花了大功夫才让医生相信孟宴臣不是什么法外狂徒,拍着胸脯竖着三指发誓,还展示了浏览器上搜索出来的名片。
孟宴臣,孟氏国坤集团的长子,未婚。
医生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了,看来这继承人也不好当呀。”
肖亦骁陪着笑脸,拉着孟宴臣窜了出去。
“宴臣,你真快要吓死我了,你是不是真的工作压力太大了,我知道,伯父伯母逼你进国坤你不愿意,咱一块儿跟伯父伯母说说,先缓缓,行不行,他们也会理解的。”
“…不用了,你走吧。”
“我不走,你要干啥,我走了你扭头又不知道上哪儿找你那个没影的老婆去。不是我说,你该不会是想谈恋爱了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兄弟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她不在这里。”
肖亦骁苦口婆心地劝,绞尽脑汁地试探,没问出什么来,反倒又给自己惊出一脑门子冷汗。
太惊悚了,幻想出来个老婆。
“…谁啊?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肖亦骁小心翼翼问道。
“……”孟宴臣神色恹恹,没有力气再给他讲一遍自己和华衿的事。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我随时等着听。”
肖亦骁锤了孟宴臣的肩膀一拳。
孟宴臣掀起眼皮,不是没有感受到好友的关心,即便是在梦里,肖亦骁也是这样,跟现实里的他一模一样。
“那你也给兄弟一个面子,一块儿去酒会,行不行,我答应了伯母的,而且你往年都去,今年缺席也不好看,实在不行叫伯父伯母去了上点心,你只露个脸就行。”
孟宴臣疲惫地点了点头。
肖亦骁陪孟宴臣换好衣服一起到酒会上时,已经迟了一会儿,付闻樱和孟怀瑾相携站在人群中,看见孟宴臣来了,笑着叫他来打招呼。
肖亦骁看他面无表情的站着,伸出手肘杵了杵他的后背。
“去呀,去呀,都看着你呢。”
肖亦骁还没松上一口气,就见孟宴臣走过去端起一杯酒。
“诶,你吃了药喝什么酒啊。”
旁边人一听,又纷纷来抢孟宴臣的酒杯,连连劝他不舒服就上二楼休息一下。
孟宴臣也不客气,真就应下来转身走人,肖亦骁汗流浃背,已经不敢去看付闻樱和孟怀瑾黑如锅底的脸色。
“宴臣,等等我,唉,你说你,你到底想干嘛呀?”
“你别去客房了,就在露台行不行,你就在这坐着叫伯父伯母看见你,有人来搭讪我给你挡着,保准不叫人来烦你。”
肖亦骁揽着孟宴臣坐在露台上,倒了一杯茶塞到他手中。
“国坤工作压力那么大啊?宴臣,我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样。”
孟宴臣没回答他,他在想,从这里跳下去的话,是否可以醒来。
他目测着二楼露台到一楼大厅的距离,不想却远远瞧见了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侧脸。
“宴臣,你在看什么呢?”
“华天渺?嘿嘿你瞧,伯父伯母都不往那边儿去,人家也不来,中间就差画个三八线…诶宴臣你干什么去?”
孟宴臣觉得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他不会认错的,华天渺身边站着的那个年轻的女人。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
他不会认错的。
孟宴臣一路拨开人群,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在父母忍无可忍的怒视里,奔到了大厅的另一侧。
等肖亦骁心惊肉跳地追过来,他一辈子持重可靠的好兄弟,已经在层层堵截中,拉住了老对头家闺女的手。
“衿衿。”
他不会认错。
孟宴臣又在一个凌晨独自醒来了,他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床,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又来了。
上次做了那个荒诞的梦,让他粘了华衿一个多月,分离焦虑一样看不见她就心慌,等平淡幸福的生活终于让他几乎忘了那个梦时。
又来了。
孟宴臣带着怒意伸手开了灯,面无表情地环视自己的卧室,连门都没有出,在床头柜里找感冒胶囊。
空荡荡的无名指让他额角的青筋蹦了蹦。
就着凉水吞下仅剩的两只感冒胶囊,孟宴臣揉了揉眉心,重新躺回被子里,希望赶快睡着回到现实里,结束这个闹剧一样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刺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打在他的眼皮上。
孟宴臣睁开眼睛坐起来,他沉默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像被定在原地一般,久久没有动作。
细微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孟宴臣低头,一颗水珠滴在他的被子上,慢吞吞地在灰色布料上浸出一个深色的点。
下一秒,又一颗水珠顺着肌肤滑进他的眼中,冷汗扎着他的眼球,他不敢闭眼,整个眼眶都红起来。
铃声突然响起,孟宴臣从枕头底下抽出作乱的手机,屏幕上赫然亮着一个字。
【爸】
他抬手挂断了电话,在通讯录里果然没有找到华衿,他紧抿着唇,直接输入记忆里的号码拨了出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孟宴臣打了三次都没有人接。
他锲而不舍,又拨出第四次,耳鸣般的滴滴声快要响到尽头时,一个年轻的男声接起了电话。
“您好,哪位?”
孟宴臣抬手把手机摔了出去,他怒意横生,维持不下去良好的涵养,抓起钱夹和车钥匙,穿着睡衣就往外走。
手机屏磕在墙上碎了一个角,电量用尽的红色感叹号闪了几下,在地毯上无声地彻底熄灭。
孟宴臣跑遍了周边所有药店,他腹中空空,但只提着一堆药回了家。
“孟宴臣!你不上班也不接电话是什么意思!”
付闻樱沉着脸站在家门口,看见他手中的药愣了一下,脸上的怒色转而变成担忧。
“…你这是上哪去了?怎么提着这么多药?你生病了?”
“没有,妈,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孟宴臣木着一张脸,对这个虚幻的母亲没有什么耐心。
他开门进了家,没等付闻樱跟进来,又反手关上了门。
“孟宴臣你这是什么态度!开门!!”
“怎么了?伯母,这是怎么了?”门外传来肖亦骁的询问。
孟宴臣烦躁地闭了闭眼,回到玄关重新打开大门。
“宴臣,你干嘛呢,让伯母一个人在外边儿。”
“我不太舒服,你们先回去吧。”
“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用不用上医院看看?”
“不用,你们现在离开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就行。”孟宴臣已经快要没有耐心。
“不成,你真的很怪,我得进去看看。”
肖亦骁说罢直接挤开孟宴臣进了屋,直奔客厅,看到那兜显眼的药就过去翻。
“伯母,这都是些感冒药,还有褪黑素和一点安定,你也不像感冒了啊,失眠?”
“翻完了吗,没有感冒,没有失眠,翻完了就走。”
“你怎么对我这么不耐烦啊宴臣,你平时可喜欢我了,我惹你了?”肖亦骁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什么教养孟宴臣!我不管你怎么了,你有病就去医院看病,没病今天晚上的酒会必须给我到场。”付闻樱皱起眉。
孟宴臣的焦躁已经克制不住,他沉着脸,谁也没应。
付闻樱瞧着他这个反应也有些生气了,刚要开口训斥,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伯母伯母,您先去忙,我跟他谈谈,您还信不过我吗?我保证有病给他送到医院去,没病给他打扮好了送到酒会上,我爹也让我去了,我跟他一块儿,您放心!”肖亦骁看着气氛不对,连忙拍着胸脯把付闻樱送了出门。
付董接了电话,满目警告地瞪了孟宴臣一眼,还是急急忙忙回公司了。
肖亦骁回了屋中,孟宴臣已经颓然地躺在沙发上,准备往嘴里塞药丸。
“哎呦,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这药是这么吃的吗,得亏你买不着安定,不然我今天不来是不是明天就得给你烧纸钱去了啊。”
肖亦骁吓得伸手就去抢药瓶。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心事给哥们说,哥们开导开导你行不行。”
“……”
“…我想…醒过来。”
“我醒不过来。”
孟宴臣嗓音嘶哑,死气沉沉地闭上了眼。
这里跟现实世界太像了,他走在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奔波驻足,街边的面包店散出温柔的香味,风穿过他,掀起他的衣角,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那样真实。
连窗外吱吱的鸟鸣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境。
这就是现实。
“宴臣,你说什么呢。”
肖亦骁有些茫然地看着孟宴臣,他昨天晚上还跟自己在一块儿吃饭,今天就变了一副模样,木然地躺在沙发上,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肖亦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想醒过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昨天那饭馆菌子没炒熟?”
“不对呀,我也吃了,我怎么没事呢?”
肖亦骁还在纳闷,孟宴臣腾地站了起来。
“对,我一定是中毒致幻了,我去医院看看。”
“诶,你等等我,我开车送你去,不对,我也中毒了,那我叫个车…如果我还清醒的话。”
肖亦骁吓得结巴了起来。
直到稳稳坐在医生面前,肖亦骁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神志还算清醒。
“你们两位有哪里不舒服?”
急诊科的医生看着面前两个再正常不过的人,有些疑惑。
“我们可能吃菌子中毒了。”肖亦骁先一步开口。
“吃了什么菌子?有照片吗!什么症状!”医生瞪大了眼睛,手上噌噌噌已经开了验血单。
“呃…我目前,没有什么症状,如果我眼前的您是真实的话…菌子就是普通的见手青,饭店吃的。”肖亦骁努力搜寻着自己身上的症状。
医生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我到了另一个世界。”孟宴臣沙哑地开口。
医生的注意力马上被他吸引。
“什么样的?”
“好像是梦里的…梦里的世界,但又很真实。”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你跟医生说话带字幕吗?或者你看医生是穿着白大褂的喜羊羊吗?”肖亦骁插嘴。
医生颇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紧张地看向孟宴臣。
“不,这里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从…从昨天夜里,或者今天早上开始,我不记得了。”
“一直到现在?”
“一直到现在。”孟宴臣点了点头。
“你是说,你现在就在梦里吗?”医生又狐疑起来。
“是的。”
“你是说,我们都是梦里的人吗?”
“抱歉这么说,但…是的。”
孟宴臣十分镇定,医生面色古怪地看向一旁的肖亦骁,他也满脸问号,与自己面面相觑。
嗯,倒不像是故意来找茬的医闹。
“那你怎么觉得这是梦呢?有没有可能这就是现实呢?”
“不可能,因为我的妻子消失了。”
“凭空消失。”
医生手上的笔啪得掉了,他有些惊恐地看向孟宴臣,脑子里把类似的社会新闻过了一遍,手已经摁上手机的应急报警键。
还没待他拨出去110,肖亦骁惊悚地大叫起来。
“孟宴臣你说什么呢!你哪来的妻子,你结婚了吗就在这胡说八道!”
“看吧。”那个语出惊人的病人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他苦笑了一下,像快要哭了。
“你也不记得她了。”
……
肖亦骁带着孟宴臣各抽了三管血,等验血结果期间还在急诊医生的建议下拉着孟宴臣看了精神科。
只是无功而返,因为孟宴臣又不配合了,他很沉默,一句话也不说,拍了片没看出脑子有什么问题,医生也无能为力。
急诊医生仔仔细细看了两人的验血结果,再正常不过了,简直是十分健康又标准的两个人。
“你们没有中毒,至于他,我建议再去精神科,或者心理科看看。”
肖亦骁连连点头,他花了大功夫才让医生相信孟宴臣不是什么法外狂徒,拍着胸脯竖着三指发誓,还展示了浏览器上搜索出来的名片。
孟宴臣,孟氏国坤集团的长子,未婚。
医生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了,看来这继承人也不好当呀。”
肖亦骁陪着笑脸,拉着孟宴臣窜了出去。
“宴臣,你真快要吓死我了,你是不是真的工作压力太大了,我知道,伯父伯母逼你进国坤你不愿意,咱一块儿跟伯父伯母说说,先缓缓,行不行,他们也会理解的。”
“…不用了,你走吧。”
“我不走,你要干啥,我走了你扭头又不知道上哪儿找你那个没影的老婆去。不是我说,你该不会是想谈恋爱了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兄弟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她不在这里。”
肖亦骁苦口婆心地劝,绞尽脑汁地试探,没问出什么来,反倒又给自己惊出一脑门子冷汗。
太惊悚了,幻想出来个老婆。
“…谁啊?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肖亦骁小心翼翼问道。
“……”孟宴臣神色恹恹,没有力气再给他讲一遍自己和华衿的事。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我随时等着听。”
肖亦骁锤了孟宴臣的肩膀一拳。
孟宴臣掀起眼皮,不是没有感受到好友的关心,即便是在梦里,肖亦骁也是这样,跟现实里的他一模一样。
“那你也给兄弟一个面子,一块儿去酒会,行不行,我答应了伯母的,而且你往年都去,今年缺席也不好看,实在不行叫伯父伯母去了上点心,你只露个脸就行。”
孟宴臣疲惫地点了点头。
肖亦骁陪孟宴臣换好衣服一起到酒会上时,已经迟了一会儿,付闻樱和孟怀瑾相携站在人群中,看见孟宴臣来了,笑着叫他来打招呼。
肖亦骁看他面无表情的站着,伸出手肘杵了杵他的后背。
“去呀,去呀,都看着你呢。”
肖亦骁还没松上一口气,就见孟宴臣走过去端起一杯酒。
“诶,你吃了药喝什么酒啊。”
旁边人一听,又纷纷来抢孟宴臣的酒杯,连连劝他不舒服就上二楼休息一下。
孟宴臣也不客气,真就应下来转身走人,肖亦骁汗流浃背,已经不敢去看付闻樱和孟怀瑾黑如锅底的脸色。
“宴臣,等等我,唉,你说你,你到底想干嘛呀?”
“你别去客房了,就在露台行不行,你就在这坐着叫伯父伯母看见你,有人来搭讪我给你挡着,保准不叫人来烦你。”
肖亦骁揽着孟宴臣坐在露台上,倒了一杯茶塞到他手中。
“国坤工作压力那么大啊?宴臣,我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样。”
孟宴臣没回答他,他在想,从这里跳下去的话,是否可以醒来。
他目测着二楼露台到一楼大厅的距离,不想却远远瞧见了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侧脸。
“宴臣,你在看什么呢?”
“华天渺?嘿嘿你瞧,伯父伯母都不往那边儿去,人家也不来,中间就差画个三八线…诶宴臣你干什么去?”
孟宴臣觉得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他不会认错的,华天渺身边站着的那个年轻的女人。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
他不会认错的。
孟宴臣一路拨开人群,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在父母忍无可忍的怒视里,奔到了大厅的另一侧。
等肖亦骁心惊肉跳地追过来,他一辈子持重可靠的好兄弟,已经在层层堵截中,拉住了老对头家闺女的手。
“衿衿。”
他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