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屋雨下午开车到了学校,转弯进学校时,视线被后视镜里的那一抹红色吸引,她过升降杆的时候转头看了一下,中间隔一条马路,马路拐角的三层好像是新开业了个什么店。

    木门前被一大片绿色遮挡,陈屋雨也没有看清上面的牌子,升降杆升起,她收回视线进了学校。

    陈屋雨刚走进办公室,就见好几处桌上都有一朵花,黎曼手里拿着一朵,找了个矿泉水瓶正打算放进去。

    抬头见她进来,黎曼随口说:“来了。”

    陈屋雨点点头走到她旁边,看着她把那朵花放了进去,她转头扫了一眼其他桌上一摸一样的花,问:“哪来的花?”

    黎曼忙完手里的事情,笑了笑说:“我正要跟你说呢,今天对面有个建筑事务所剪彩,路过的人都发了一朵。”

    陈屋雨看着水瓶上花的颜色,有些失神,黎曼自顾自的说:“你说哪有发绿玫瑰的,也不怕事务所绿了。”

    陈屋雨看着熟悉的花,问:“叫什么名字?”

    黎曼想了一会说:“好像叫阳言。”

    因为一束莫名的花,陈屋雨一整个下午都聚不起精神来,她走到柜子上拿起一个石膏放在中间的矮凳上,打开上面的顶灯。

    对着学生说:“画这个。”

    陈屋雨走到一边,完全静不下心来,盯着一个地方思绪飘远。

    下课铃一响,学生哄闹声拉回她的注意,白炽灯下教室空落落的,所照之物映射出一片惨白,陈屋雨拧开杯子喝了两口水,余光看见付夜礼进来,他站在旁边询问她一起去吃饭。

    陈屋雨摇头跟他说:“不去了。”

    付夜礼没像之前那样点到为止,转身走了两步又走回来追问:“有事?”

    她说了声“嗯。”,没有多余解释的意思。

    对于她的回答,付夜礼有些无奈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忍不住了,抬手使劲揉乱她的头发。

    陈屋雨被他的动作带的晃悠两步,愣了一下没有来得及躲开,他的手已经拿开,抬头他已转身离开,她撩开遮挡在眼前的头发。

    她喝完杯子里的水,锁了画室门走向旁边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里,美术组的同事都还没有离开,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女老师说:“对面事务所的那个帅哥,我刚才在咱们学校看见了。”

    黎曼问:“什么帅哥?”

    那个女老师指了指水瓶上的花,言语激动的说:“就是对面送花的那个事务所,我今天刚来的时候正碰上他走进去,长得立体深邃,那个侧脸太好看了。”

    男老师嘲笑道:“你一眼看出这么多来?”

    女老师略有些夸张的说道:“当时他眼睛看了我一眼,他眼睛紧盯着你的时候,那个压迫感满满。”

    黎曼问:“他来我们学校干嘛?”

    女老师说:“不知道,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陈屋雨听了一会,走进去加入话题,问:“男的女的?”

    “男的。”

    陈屋雨问:“还在吗?”

    女老师摇摇头,说:“刚才我看见的时候他们正往外走。”

    老师们接着聊了几句,陈屋雨没有再问,从下午的花到现在,都在指引她不由自主的往李康时身上想。

    老师们聊了几句各自回家,陈屋雨拿好东西,没去停车场,出了校门过了马路,径直的去了下午看见的那家事务所。

    走到门口的时候,两边的花篮还没有搬走,陈屋雨抬头看见了上面的名字——阳言建筑事务所

    她往里面看去,前台已经没有人,一楼也黑漆漆的看着已经下班,头灯的光源也一瞬间暗下去。

    二楼的灯突然熄灭,陈屋雨看向刚熄灭灯的那间,眯起眼也没看不见什么人影。

    她在楼下站了许久,那间房间里的人也一直没有下来。

    没到这时她还没有多大感觉,到了门口,陈屋雨就是觉得上面的是李康时。

    她手机突然响起,陈屋雨接起来,汤若菱的声音响起,问:“在哪啊?”

    陈屋雨说:“学校门口。”

    汤若菱:“过来接我吧,一起吃饭。”

    二楼内,面对突然的黑暗,唐沅问:“怎么突然关灯?”

    李康时站在窗前,垂眸看着楼下的那道纤细的身影,眼底冷却,幽深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脸,喉结动了又动。

    她目光看上来,李康时隐在黑暗中跟她对上视线,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随着她转身又很快消失。

    李康时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逐渐开始空洞。

    唐沅见他不说话,手里的笔越转越快,他摸着黑走到窗前,看向楼下空空荡荡,“看什么?”

    李康时舔了舔干燥的唇,转身随手把笔仍桌子上,冷淡的语气说:“没什么。”

    陈屋雨说:“好。”,她抬头再次看了一眼上面的那个房间,转身离开。

    陈屋雨返回学校开车到了那个事务所门前时,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二楼又重新亮起了灯光,后面的车鸣笛。

    她目视前方离开了此处。

    接到她,汤若菱提议去夜市,车上陈屋雨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事务所,没听见她的问话。

    汤若菱又问了一遍,“干嘛推了付夜礼啊?”

    陈屋雨回神,“你怎么知道?”

    “他找周君齐去了,看见我以后跟我说约你约不出来。”

    自从她答应周君齐的求婚后,就有事没事开始撮合她和付夜礼,说话不出五句一定聊到他。

    陈屋雨不想听她的长篇大论,随手开了音响,盖过了她的声音。

    她的车停到夜市口,两人一起下了车,边走边买,陈屋雨买了个铜壶莲子粥慢慢喝了起来。

    回到车上时,汤若菱还在喋喋不休付夜礼的事情,陈屋雨塞了只烤肠在她嘴里,“别说了。”

    汤若菱被塞了一嘴,愤愤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咬了一口抬手拽下来,慢慢嚼着,

    “付夜礼这周末生日。”

    想起这个陈屋雨问:“嗯,你送什么?”

    “我们家送一个就行了,周君齐早就买好了。”

    陈屋雨沉思间。

    汤若菱说:“你不会又想送钢笔吧?”

    见陈屋雨不说话疑似默认,汤若菱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去年就送的人家钢笔,你能不能用点心啊。”

    陈屋雨:“那你帮我买一个?”

    “我不管,你自己来。”

    吃过东西,陈屋雨跑进旁边的商场,给付夜礼寻觅礼物,付夜礼每年都送她,作为回礼她也得送。

    路过一家西装店时,汤若菱看见什么笑着推了推她,说:“买个领带吧?”

    “你这就是馊主意。”,陈屋雨拉着她离开西装店,休息区摆放了一排按摩椅,陈屋雨看见突然知道给付夜礼买什么东西了。

    之后几天,陈屋雨上下班时,往那个方向看,有时能看见人进进出出,始终没有看见过李康时。

    那天突然熄灭的灯就像是巧合一般,迟迟没有迎来后续。

    一直到了周末,那扇大门她一直没去主动推开。

    付夜礼生日在周末,周五下课时提议说:“我们一起去海边烧烤吧?”

    “租两个帐篷还能看日出?”

    汤若菱欣然同意,周君齐自然没什么异议。

    陈屋雨也答应了下来。

    地点定在周君齐上次求婚的那个海滩,陈屋雨和付夜礼各开一辆车前往。

    到了那个海滩后晚上八点,海滩上的人还不少,付夜礼和周君齐往下搬着帐篷和烧烤用的铁架子,帐篷难搭,费力组装好已经两个小时后,一伙人饿的前胸贴后背,面露菜色。

    现实跟想象中有点出入,幸好他们带了别的吃食,吃饱后喝足有力气才开始点火,一番折腾下,烧烤作为了夜宵。

    十月份晚上海滩有点冷,他们几个围着火炉子,付夜礼娴熟的烤起来,香气扑鼻,肉串“刺啦刺啦”的响,烤好后付夜礼拿起两根刚递给她。

    剩下的被周君齐一把抢走,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付夜礼烟熏火燎的接着烤。

    陈屋雨刚咬了一口,他刷好油后抬起头眼神询问。

    陈屋雨见状说:“好吃。”,说着那那根没吃的递给他。

    付夜礼手还放在竹签上没接,垂眸一瞬又抬起,嘴角擒起笑张了张嘴,目光不容逃脱的看着她,意思明显不过。

    陈屋雨手僵在原地,伸不过去收不回来,手指捏着竹签摩擦两下,眼睛看向旁边的人。

    汤若菱看出她的意思,伸出胳膊肘点了下身侧的人。

    周君齐笑着起身坐他旁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拿着一串肉快速放他嘴中间,“早说呀,要人喂你。”

    付夜礼嘴还没来得及闭住,嘴角两边卡着那根竹签,“啧”了一声推开他,拿下那根肉串,擦了擦嘴角的油,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陈屋雨觉得他可能有点喝多了,借机收回手,低头默默的吃着。

    烤的差不多,付夜礼熄了炭火,起身拿起两个易拉罐坐到她身旁,汤若菱跟周君齐早跑的没影,不知道去哪了。

    付夜礼打开一个给她,啤酒的气冒出来,流了他一手,手背上还有残留的泡沫,陈屋雨拿过来举起跟他碰杯,说:“生日快乐。”

    付夜礼笑笑易拿着易拉罐倾倒,跟她碰了下,又洒出来不少。

    他在旁边感叹:“我今年都二十九了。”,他皱起眉头想了想说:“我们是哪一年认识的来着?”

    陈屋雨淡淡出声:“我大四你研三那一年。”

    他低声纠正道:“你大三,汤若菱大四。”

    “是吗。”,陈屋雨很烦躁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回忆过去,目视前方淡淡回答了声。

    付夜礼一直也没有在说话,久的陈屋雨以为他睡着了,他才继续开口:“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陈屋雨反问:“你的呢?”

    “我先问你。”

    陈屋雨想了又想,随着海浪声她缓缓的说:“俩点吧,第一不讨厌,第二有心一动的那个瞬间。”

    他失笑道:“你这两点说的比实质的条件还要难。”

    陈屋雨又问了一遍:“你的呢?”

    良久后,付夜礼出声:“大概就是约法三章,我不要愧疚,不要可怜,要喜欢。”

    陈屋雨怎么听怎么奇怪,“喜欢你的就可以?”

    付夜礼懒洋洋的转过头,眼神迷离全然没有平常的冷静,“刚刚说的那三章是针对你。”

    陈屋雨不是没有感觉,从这几年他的反应来看,可他一直没有说明,她从来会无视这种没有说出口的事情。

    现在付夜礼借着酒意说出口,陈屋雨反而能说些什么。

    陈屋雨问:“这是你迟迟没有挑明的原因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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