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时抬手看了眼手表,转身直接朝着酒店的大门走去。

    陈屋雨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背影都带着对她的不耐烦。上了几层台阶,他进了酒店大门,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她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门,心里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

    李康时上了三楼,进了酒会的大门,酒会的人没有刚才那么多,大厅的人零零散散。

    宋洲正要走,看见他走过来,问:“怎么回来了?”

    “她太气人,晾她一会儿。”

    宋洲看他这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砸吧了两下嘴,说:“我记得陈屋雨不是什么好脾气吧,你小心把人晾跑了。”

    李康时淡笑,黑眸瞥了他一眼,说:“不会。”

    宋洲看他这副得瑟的模样,“你悠着点。”

    “你不懂,你谈个恋爱吧。”,李康时话语里满是笑意。

    宋洲白了他一眼,不理他就要走。

    李康时说:“别跟她乱说。”

    宋洲下了楼后,在酒店门口叫了个代驾,一起朝着停车场走,他的车停在陈屋雨的车旁边,走到停车场门口,他向那边看去。

    陈屋雨确实还在,宋洲本以为她已经离开了,想起李康时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宋洲有点想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代驾见他停下,问:“怎么了?”

    “没事。”

    宋洲走到车的旁边,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正对着她的车窗。

    陈屋雨伸手按下玻璃,问:“他呢?”

    宋洲哽了一下,说:“上面还有点事,马上下来了。”

    陈屋雨点头,“好,路上小心。”

    宋洲的车走后,又等了十几分钟,陈屋雨坐在车里,渐渐失去耐心,转头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燃第二根时。

    李康时才走出来,神情自若的走向着她的车走过来。

    他走到车前面时停了一下,陈屋雨手里的烟还是没按灭,当着他的面放进了嘴里,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车前的人影随着烟雾虚无缥缈的晃动,右边的车门打开。

    随即车内又重归平稳,只有车里没有形状无孔不入的烟雾在流动,四处飘散,相互缠绕。烟雾都远比他们之间更紧密一些。

    陈屋雨抽完这根烟,按在烟灰缸里,她手按着那个烟头,一下又一下的碾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李康时自上车起就紧紧绷着下颚,黑着个脸,看起来像是对她不耐烦到了极点。

    她松开手,转头面向前面的车玻璃,“你不爱我了?”

    李康时沉默一会儿,声音轻了又轻,“你在乎吗?”

    陈屋雨转头,“你在报复我?”

    “怎么?”,李康时也面向她,讥讽道:“主动了一个月受不了了?”

    李康时脸上没有一丝感情流露,冷冰冰的说:“我好好给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接着!”

    陈屋雨听着他的话,想起这一个月的种种,“你这样很幼稚。”

    李康时嗤笑一声,嘴角嘲讽,“我是没有你冷静。”

    他的气也忍到极点,“我告诉你,陈屋雨,我们的感情碎了就是碎了,我最爱你的时候过去了回不来,你别妄想让我变回以前。”一句句说出残忍没有余地的话,“我现在对你就只能这么凑合。”

    伴随着他的一字一句,沉闷又紧迫的气氛在车里狭窄的空间爆发,话赶话,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陈屋雨眼睛紧盯着他,“你再给我说一遍!”

    她不信李康时真的敢说第二次。

    李康时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是一副冷静又笃定的表情,让他心里很不爽,话到嘴边,李康时咬了咬后槽牙,头偏向另一边车窗,深深喘着气。

    瞧见车窗上她的倒影,他越想越不爽,还是没压住那股子冲动。

    陈屋雨趁着他转头,手伸进背后,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还不够,她又对着那处狠狠拧了一下。

    在他又一次转过来想开口时,就看见眼泪汪汪的她。

    陈屋雨没让他看出来,慢慢放下了手。

    李康时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再见没俩月,陈屋雨跟他哭了三次,比在一起那些年的眼泪还要多。

    李康时被她的眼泪惹的心下烦躁,“你能不能别哭了?”

    陈屋雨的眼泪还是没收住,顺着眼角留下来。

    李康时心里的气被她一瞬间搅散的差不多,脸上也松懈下来一些,好笑的问:“你跟我玩谁哭谁有理这套?”

    陈屋雨继续盯着他不说话。

    李康时手伸过来,要去擦她的眼泪。

    陈屋雨往后靠,躲开他的手。

    李康时“啧”了一声,按住她后脑勺,不让她乱动。

    陈屋雨感受到他轻柔的动作,软下声音说:“你以后要跟我说一声。”

    李康时视线下移,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睫毛都被沾湿,泪水洗涤干净的眼眸,生动可怜。

    他偏了下头,舌头抵着下颚,转回来继续擦去她的眼泪,这次动作没那么轻柔,手胡乱的给她蹭完,动作粗鲁,坐回去靠着椅背面向玻璃那侧,不再看她。

    李康时有点气恼自己下意识的心理,陈屋雨那些年根本不哭,高中到后来的七年,他见过的只有两次。

    第一次大四那年生日,陈屋雨让他给孙婉菲打电话,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走着走着突然哭了。

    第二次就是他们分手,那晚他走出门前,陈屋雨当时好像是哭了,还是他先哭的。

    想到这些,李康时的心情顿时不好起来,陈屋雨这眼泪来的是真及时。

    他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陈屋雨目的达到,抽出张纸巾擦了擦眼睛,视线重新变清明,她眼里没有一丝委屈,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

    她不想玩吵架和好那套,有捷径当然要走,就当是给两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七年的时间,陈屋雨太了解他了。

    她的眼泪对于李康时来说,还是奏效的。

    晚上回家了之后,陈屋雨脱去上衣,镜子里,她的后背那处已经出了淤血,泛着红紫的痕迹。

    陈屋雨手抚上去摸了摸,轻笑一声,笑李康时傻。

    那晚之后,李康时恢复了一点过去的影子,开始跟她报备行程,眼里也没有那么冷漠,但也只限于一点点。

    进入十二月份,临宿下了场大雪,陈屋雨刚睁开眼就感觉到了干冷,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

    今天周末,出来的人不是很多,地上还没有几个脚印,雪花不断的飘落着,盖住了之前不和谐的鞋印。

    陈屋雨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多,李康时说是今天要去出差,要跟合作美术馆的那个设计院一起赶工,去半个多月。

    她给李康时拨通了电话。

    接通,李康时问:“起这么早?”

    陈屋雨问:“这么大雪飞机还能飞?”

    “飞不了,改了。”

    “改到什么时候?”

    “过俩天吧。”

    陈屋雨想着今天已经九号了,说:“我还想跟你一起过圣诞节。”

    “回不来。”,李康时说:“噢,对了齐衡要结婚。”

    陈屋雨想起之前碰见两次的女人,问:“什么时候?”

    “他说二十一号。”

    “这么快?”

    李康时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是挺快的。”

    李康时又去事务所了,挂了电话,陈屋雨找了找家里之前剩下的油画框,找到的几个都有点太大了,不适合挂在办公室里。

    陈屋雨看向窗外,正想着要不要出去买,汤若菱的电话打过来,让她过去一起装喜糖。

    汤若菱的婚期定下来,在二十八号。

    正好晚上回家的时候买好,陈屋雨应了声“好”

    她挑了件厚衣服穿上,出了单元门,雪直往眼睛里吹,走出小区,路上倒是没那么厚的雪,已经被车轮卷成了黑泥。

    陈屋雨打了个车前去了画材市场,进去选了两幅尺寸正好的画框,画材店可以外送,陈屋雨填写了地址,出门去了汤若菱那里。

    到了她家门口,陈屋雨抬手敲了敲门,等了几秒,门缓缓打开。

    陈屋雨抬眼,门里是付夜礼。最近她在学校学校很少会碰见付夜礼。

    付夜礼对她温和一笑,给她让了让位置。

    陈屋雨淡淡一笑,走进去问:“也是来装喜糖的?”

    付夜礼点头,“对,一大早就被叫过来了。”

    陈屋雨换了鞋走进去,入眼全是各种糖,不规则包装在下雪天阴暗的光线中闪着光,餐桌上茶几上都是,地上还有一叠没有展开的盒子。

    周君齐在餐桌上,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组装的纸盒,付夜礼走到餐桌上坐下,也开始手里的动作。

    汤若菱快速招招手,拍拍身侧的位置。

    陈屋雨脱去累赘的外套走过去坐下,看了眼旁边装好的,跟没装好的形成鲜明对比,问:“为什么不买现成的?”

    周君齐听后,抢着说:“她说这样有仪式感。”

    汤若菱现在满是后悔,刚装了一个多小时,她就不想弄了。

    陈屋雨动手帮她装了几个,面前的糖堆看起来一点儿都没变。

    陈屋雨看着也头疼,说:“我以后肯定不弄这些,太麻烦了。”

    汤若菱想起什么笑笑,“你不用。”

    她接着说:“我已经吃过你的喜糖了,周君齐也吃过。”

    陈屋雨想起这个事情,脸色有点僵住,那时候他怀着开心的心情,被她直接破了冷水。

    眼前的这对糖,跟大学时期,李康时蹲在那里一个个倒着糖重合。

    陈屋雨最近感觉对不起李康时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她没心没肺的过去,现在想起来,几乎全变成了对李康时的愧疚。

    接下来一个上午,陈屋雨都在默不作声地装着糖。

    四个人装了一整天,还有一半。

章节目录

此十年彼十年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俯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俯酒并收藏此十年彼十年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