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后,罗婕在后面几天送了不少人离开米兰。

    先是维克多和伊莫夫,前者忙着飞去澳洲墨尔本见朋友,后者则孤零零地回莫斯科和家人过完剩下的圣诞假期。

    罗婕想起了送他们去机场时,伊莫夫盯着维克多率先潇洒登机的眼神,当下她就明白了,这俩绝对又闹矛盾了,和以往很多次一样。

    既然他们没找上自己,那就说明这件事还不需要她来介入调和,她也乐的袖手旁观看热闹。

    然后是朱珠和陈海生,两人在登机前先是祝福罗婕新婚快乐,随后问起了她近期有没有打算回国。

    “当然要回去,”罗婕拢紧围巾,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年后先回北京,然后再去一趟深圳。”

    回北京是为了见一见熟人,去深圳则是为了亲自验收那批出厂没多久的无人机。

    再不努力工作要养不起里卡多了,罗婕心想。

    “虽然有些不解风情,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技术部和爱德华多都在第五大道等你。”阿莱克斯淡笑着对罗婕说。

    她无奈笑笑:“我会在冬歇结束后回纽约的。我保证。”

    为了那帮程序员宝贵的头发,她尽量早点回去好了。就是不知道她自己的头发又能撑多久……罗婕捻了捻发丝,心里升起了忧虑的情绪。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争执的罗伯特和安洁丽娜,阿莱克斯目光悠远:“那么,祝你新婚快乐。”

    目送三人进登机口,罗婕隐约听到了安洁丽娜的抱怨:“该死,如果不是因为你,那束花会在我手里!”

    回应对方的是一个似乎永远都玩世不恭的声音:“Sorry sorry,还请麻烦你和我一样继续单身了……”

    平安夜一过,时间仿佛按了加速键,即使在这期间罗婕的时间被各种事情占得满满当当,回过头仔细想想却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惆怅。

    感觉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似乎发生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她结了个婚,好像也只是结了个婚。

    落地窗外的草皮已经覆上了一层洁白的银霜,衬得天空越发铅灰。挪开视线,转而把目光落在形状变换的橘黄火焰上,坐在壁炉前的罗婕虚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卡卡今天不在家,因为世界第一敬业的经纪人门德斯先生为他接了一个牛奶品牌的广告拍摄工作。

    葡萄牙人巴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留在米兰,一半飞回曼彻斯特,把自家摇钱树们挨个儿拖去接代言拍广告。

    撸了一把圣西罗的毛脑袋,罗婕坐在猫猫堆里,低叹:“留给我睡懒觉的日子不多了啊……”

    ……

    “卡卡,新婚快乐!”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微笑着对自己说过这句话,卡卡虽然无奈于门德斯对舆论的炒作,但对这些发自真心的祝福还是感到心里一暖,脸上的笑容就没掉下来过。

    牛奶广告拍摄得很顺利,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结束了这份还算轻松的工作。

    门德斯放过了卡卡一马,仁慈地为对方空出了剩下的假期,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准备飞去曼彻斯特的夜店逮克里斯蒂亚诺了——

    托《太阳报》的福,远在亚平宁半岛的葡萄牙经纪人知晓了这小子的最新动向。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承认报纸上看不清人脸的人是克里斯,但照片主人公的钻石耳钉和发胶造型实在太有指向性了,让他想不出任何辩解的话语。

    还是结了婚的摇钱树更省心,门德斯心想。虽然摇钱树的另一半比摇钱树自己还能生小钱钱,但正因如此,让他更有动力了。

    卡卡尚不知道门德斯心里所想,听对方交代完一些场下的事情之后,他和经纪人在机场别过,两人下一次见面应该就在新年过后了。

    在度过某个重要节点后时间仿佛迅速向前拉长了一段,不知不觉,新的一年来临了。

    卡卡醒来洗漱完下楼时,罗婕已经准备好早餐,且给家里的毛孩子们添上宠物粮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新年快乐,亲爱的。”罗婕笑着仰头揉捏爱人的脸颊,当事人表情无奈地任由她动作,

    两人磨蹭着吃完新年早餐后,卡卡裹上围巾去门口的信箱取报纸。和大多数球员一样,他订的基本都是体育新闻报。

    罗婕没有另外订报纸,意大利毕竟在欧洲不在北美,她需要了解的消息和新闻等传到米兰时多少有一点滞后,反倒不如直接在MSN上看。

    展开《米兰体育报》,卡卡瞥到标题的一瞬终于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忘记了什么——

    “危机假期:米兰众球星遭遇海啸,受困马尔代夫!”

    分别联系上队长马尔蒂尼和因扎吉,卡卡担忧地询问了他们的现状,得知两人虽然被困在马尔代夫,返程的航班暂时被取消,但好在周遭受灾程度不深,下榻的酒店还是可以提供正常服务的。

    结束通话前,因扎吉嗓音戚戚:“或许我就应该和加图索一起留在米兰……但愿能在冬歇结束前返回米兰内洛。”

    “提前返回米兰内洛?”弗朗西斯科一边指挥着米兰球员们体检,一边和安切洛蒂交谈:

    “他提前回来也没用。事实上,他的身体状况暂时还无法支持他踢满全场——还是老毛病,他需要休养。如果你不想让你的九号提前退役的话。”

    安切洛蒂插兜站在一旁,皱起了眉:“菲利普大概还能踢多久?”

    医生抬眼看着他:“首先你得知道,他快三十二岁了。而且,前锋是个极易磨损球员职业寿命的位置。我只能建议你谨慎使用他。”

    末了,他补充一句:“别忘了还有你的队长。”

    两人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离冬窗关闭还有一段时间,转会经理也不是没有找过安切洛蒂谈论增加板凳厚度的问题。

    但如果不是与俱乐部或主教练相处得不愉快,很少有球员会在赛季未结束前就转会跳槽。不过他们也不指望冬窗能淘到宝,只希望能挖到合格的替补球员,就像托马斯。

    “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您,”弗朗西斯科停下手里的动作,扶正眼镜,脸上带笑,“从下一轮比赛开始,我就会是这群家伙的随行队医了。”

    安切洛蒂扬起一边眉毛表示疑惑:“这是我们主席先生的意思?”

    “当然不,是我自己申请的。”

    医生的目光移向正在认真体检的卡卡,表情意味深长:“……在某位女士的诚恳建议和委托下。”

    安切洛蒂愣住了,随即失笑,摇头嘟囔:“真让人羡慕……”

    到最后因扎吉说的那句还是没能灵验。因为航班取消,他和马尔蒂尼以及国米球员们不得不缺席1月6号同莱切的比赛。皮尔洛与一众队友们对此表示遗憾,虽然说出这句话时他们是笑着的。

    总而言之,尽管缺席了某些人,但新的一年确确实实开始了。

    米兰以首场小胜为2005年拉开了帷幕,与此同时尤文图斯也在客场战胜了帕尔马,和米兰一起在积分榜前几厮杀。

    在积分差距还未彻底拉开前,这个赛季的意甲桂冠的最终归属仍留有悬念,值得球迷观众期待。

    只不过,胜利带来的喜悦还没能持续多久,就被被罗婕准备离开米兰的讯息给冲淡了不少。

    卡卡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要送对方到机场,望着爱人的背影,自己独守米兰了。

    “……我必须要强调一遍,三天之后我才登机。”罗婕找出许久没用的行李箱——虽然距上一次打开才过了两个月,她尝试安慰自己的新婚丈夫:“至少我可以看完下一场比赛再离开。”

    卡卡不为所动:“这件事的结果并不会改变。”

    罗婕把行李箱推到房间角落,想酝酿措辞,却发现自己在比赛中的犀利与能言善辩根本无法在对方身上灵验。

    好吧,这真是一个甜蜜的烦恼。

    正生气着,卡卡感觉到肩膀被按住,对方柔软又温暖的身体逐渐靠近自己。下一秒,腿上多了一份重量。

    罗婕贴上他的唇角,用浅浅的气声询问:“里卡多,原谅我好吗?”

    卧室拉上一半的窗帘为空间留出了部分晦暗,他和她就静坐在无声流淌的阴影里,感官被放大。

    卡卡习惯性想舔唇,舌尖却触到了那份停留在唇畔的温软。他的呼吸乱了一瞬,仓皇的视线撞进了那双潋滟的双眼。

    罗婕缓缓收紧环着对方的手臂,将上半身贴合他的胸膛,彻底吻上他的唇。

    一只手下意识攥紧手边的腰肢,指节收拢,卡卡的手掌表面渐渐爬上交错的青筋和血管。

    舌尖游弋,唇齿交缠,罗婕情不自禁抓紧了掌下的衣料,仿佛能从即将在这个能融化一切的吻里得到些许放松。

    她甚至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那只撩开自己的衣角,缓慢抚上敏感地带的手掌。

    骨节泛起了一层白,罗婕忍不住喘息了一声,从细密的吻中脱离,额头无力地抵在巴西人的颈窝处,眼神迷蒙,失神地盯着从圆领毛衣中露出一段的银链。

    她觉得十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到这份熟悉感来自何处。

    “……早点回来。”

    罗婕动了动,掀起湿漉漉的眼睫看他,发现他的耳朵已经红了一片。

    对方嗓音又低又哑:“因为我会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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