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龄惊醒，望着即将抵达的地方，她自然晓得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放弃抵抗认了命，可是今天便......还是太快了。
她侧过脸，乞求地看向他，颤声轻唤：
“殿下，不要——”
但他眼底的迷离水雾无声昭示着，此时此刻的他已然被情欲吞噬，纵然瞧出她的慌乱无措，也不愿就此撒手，反而凑上嘴轻轻吻她的唇，好声哄她：
“好梦龄，我忍不了了，你就从了我吧。”
梦龄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那个未知的、隐秘的、雪月风花的世界正朝她打开大门，她说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期待，还未来得及想明白，自己已被轻柔地放倒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立在床头，目中燃着□□，手上一把抽掉腰间玉带，急切地脱去最外面那层圆领袍。
床幔一角的穗子晃啊晃，一如他雀跃的心，一如她缭乱的神。
脱下的圆领袍被随手一抛，轻飘飘落在紫檀花几上，将花盆中娇艳婀娜的郁金香盖个严严实实。
晃荡的幔帐内，他亦轻轻伏于她身，雨点般的吻从她的眉心一路滑至樱唇，熟门熟路的攻入最核心，含住她的香舌，热情猛烈的舔舐搅弄。
她被亲得娇喘连连，一双藕臂软绵绵地搭在他后背，整个人蜷缩在他身下，隔着薄薄的中衣，被他热乎乎的体温包裹着，被他硬邦邦的欲望蹭顶着，毫无招架之力。
罢了，这一天总会来，早到便早到吧。
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奴婢，委身给喜欢的人，总好过被不喜欢的人强占。
她闭上眼睛，选择坦然接受。
他紧紧揽着她，恨不得揉进身体里去。
好在她今日穿的是一套袄裙，湘妃色的交领妆花短袄，配以秋香绿的织金马面裙，远比满是盘扣的对襟长衫脱起来便利。
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至杨柳似的腰肢，从她上下衣之间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探入，抚上她光滑纤薄的后背，掌心里的温热自肌肤传来，她不自知的微微颤栗，如坠云雾。
另一只手摸至她的腰侧，捉住衣带去扯，到底是没伺候过人，一下勾不开，两下还勾不开，他自她唇间抽离，俯首过来，仔细辨认了会儿，两只手齐用，掰扯了几下，总算成功解开。
悟到了窍门，第二条带子，只牵着蝴蝶结的尾端轻轻一扯，便顺从的滑开。
湘妃色的交领短袄瞬间松动，露出锁骨处的白皙肌肤，于他眼底掀起更浓烈的春色，左手搂住她的后腰，右手抄起她的右腿，猛地起身，一把将她整个人带起来！
“殿下......”
毫无经验的梦龄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搂紧他的后颈，生怕摔了下去。
好在她没摔下去，而是被他稳稳抱坐在腿上，与他交叉相拥，更显亲密。
下一刻，她立时开悟，为何他要变换姿势了。
没了床板的挤压，他只随手一拽，湘妃色的上袄便从肩头脱落，滑至臂弯，里面的月白色抹胸一览无遗。
他眸色愈深，兴奋迷恋地吻她光洁颀长的脖颈，吻她流畅秀美的锁骨，吻她圆润细腻的香肩......
手上动作也不停，一只恣意的抚摸，一只落至她的腰间，扯住马面裙的腰带用力一拽！
梦龄被温软湿热的舌尖挑逗得气息缭乱，被纵情贪婪的抚摸撩得起伏不停，指甲隔着衣料嵌进他的后背，微蹙着眉，硬生生忍下想要发出的低吟。
他带给她曼妙的欢愉，她却欢喜不起来。
只因——他太驾轻就熟了。
这麻利的动作，这变换的姿势、这熟练的流程......
不要太有经验！
看来平安说的一点都不错，他和别人已经先有过了！
开了窍，就春心缭乱，来拈她这朵花，后边不知道还要惹多少！
她只喜欢他一个，他却有很多个，而她只是其中之一，甚至都不是陪他开窍的第一个！
不过是一个合他心意的、供他释放情欲的对象，说好听点是通房，说不好听点，玩物罢了。
张梦龄啊张梦龄，你个不成器的，好好的路，眼看都到家门口了，怎么就沦落成玩物了！
念及至此，她愈发不是滋味，心酸、苦涩、沮丧一并涌上，席卷着她，大大盖过了先前的所有情绪。
此时此刻，面对即将到来的鱼水之欢，她不害怕，也不期待，唯有对自己满满的失望。
然而全情投入的太子浑然不知，还在专心的解她腰间的裙带，那马面裙的裙带好生费事，缠了一圈又一圈，他以为扯开了，不想倒缠得更复杂了，干脆不理，裙面掀至一边，伸手去撕里边的穷袴。
指尖刚碰上布料，吧嗒一声，有滴晶莹的液体落在手臂，自衣袖上晕染出一滴湿痕。
指上动作停住，他恍神一瞬。
吧嗒，吧嗒，两滴连落，他渐渐缓过神儿，原来是泪。
耳旁传来低低的抽噎声，抬眸，梦龄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赶忙撤回撕袴的手，温柔的捧住她的脸蛋，指端轻轻拂去她的泪珠，柔声问道：
“好梦龄，是我哪里弄疼你了吗？”
梦龄泣声不止，摇了摇头。
“那你哭什么？”他不解，“你不是心里有我吗？”
水晶似的泪珠簌簌而落，梦龄的声音里夹杂着委屈与不甘：
“若非心里有你，人家又怎会沦为供你泄欲的玩物？”
太子哑然失笑：“你怎会这样想？”
梦龄眼神怨念：“你做的事，能不让人这么想吗？”
太子一怔，随即无言以对，默了片刻，温柔地为她穿回上袄，系好带子，把她从腿上抱离，放至一旁，轻抚她的脸，好声哄道：
“不哭了，是我太心急，一时思虑不周，若现在就要了你，岂不教爹爹奶奶看轻了你？往后怎么选太子妃？”
“太子妃？”梦龄大出所料，“你要娶奴婢做太子妃？”
“哪儿能让你一直自称奴婢啊。”他含笑摸摸她的头，“等当了太子妃，你就可以改口称妾，才不算委屈我的梦龄嘛。”
但为什么不是林林呢？想到一处，她恍然：
“噢，年纪大了，就不能选太子妃了，是吧？”
当年万贞儿那么得圣心，也没当成太子妃，定是这个缘故。
他不懂她心中所想，只以为是与先前的提议有关，忙附和道：
“当然了！历来入选太子妃的，皆是十五十六的及笄少女，要不我为何坚决反对你二十五岁再做决断呢。”
果然。
她心道，同时又欣慰许多，许如平安所言，娥皇女英，她虽不是他的唯一，却也是极上心的那一个。
心情由阴转晴，她系好裙带，穿上绣鞋，拎起花几上的圆领袍，主动道：
“殿下，奴婢伺候你穿衣吧。”
红苹果似的小脸，水润泛光的樱唇，一张嘴说话时若隐若现的香舌，他滚了滚喉咙，强按下那股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欲望，摆摆手道：
“你出去吧，这会儿别在我跟前儿晃，叫林林进来。”
她脸色微变，不可抑制的涌起醋意。
男人！
风流成性！
她不行，便换行的来！
圆领袍往衣架上狠狠一撂，话也不应，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太子复又倒回床上，枕住双臂，长长一叹：
“忍吧，得忍且忍，得耐且耐，不忍不耐，大事不成。”
顿了顿，唇角又不自觉地漾起笑意：
“不管怎么说，她同意留下来了。”
他美滋滋的闭上眼睛，抽出手臂，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间，感受着她遗留的体香，回味起方才的缠绵。
梦龄踏出门槛，见平安乖乖立在廊下，便现抓他做壮丁：
“去，叫林林姐来服侍殿下。”
“好。”
平安应下，气闷的梦龄又跑去花园，逮着那棵桃花树连折了好几枝，上面的花瓣全都给揪了个干净。
却说平安找到林林，传完了话，正在做绣活儿的林林面露诧异：
“梦龄呢？怎么要我去服侍？”
平安怕她生气，也不敢明言，支支吾吾道：
“梦龄跑花园里歇息去了，大概乏了吧。”
“噢。”
林林没再多想，搁下手中活计，来至太子房中，见他躺在床上，顿时会意一笑：
“殿下又做梦啦？”
太子面上一红，顾忌着梦龄的名声，没有出言解释，只当默认。
林林不爱追问，打衣柜里找出一套新的中衣，捧了过来，太子连忙接在手中，道：
“我饿了，你先去叫厨房做点吃的来。”
“是。”
林林退下，去厨房吩咐了一番，直到菜品做好，太子用完午膳，她才抱着那套换下的中衣去往水井处。
路过花园门口，恰好遇上梦龄出来，便笑着打招呼：
“梦龄。”
梦龄点头致意，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衣物，神色不免复杂：
“殿下的？”
“嗯。”想了想，林林又好心替太子遮掩：“殿下用膳时不小心弄脏了，我拿去洗洗。”
说罢，抱着衣物笑着走开。
待她远去之后，梦龄愤然自语：
“欲盖弥彰！用膳时弄脏，那最先脏的也该是外面的袍子，怎可能只脏里边的衣服呢？分明就是——”
单是想象已经抓心挠肺，如何说得出口？
她气得一跺脚，扭身回了花园，继续揪桃花去了。
翌日，临摹好的寻人告示一经张贴，立有不少人登门，声称自己见过国舅爷。
可是太子一一面见询问下来，发现这些人见过是见过，却没有更深的接触，无非是在某个路口与他擦过肩，和他在同一个茶寮喝过茶，又或者曾经卖给过他一口茶......全是不紧要的小事，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如张峦一个人给出的线索多。
道观、客栈那边亦无收获，过路的道士不少，但不见一个姓周的，瞧模样，与画像毫无相似之处。
折腾了十多日，一无所得的太子放弃守株待兔。
这天清晨，用完早膳，他叫来梦龄：
“今儿陪我出趟门。”
“去哪儿啊？”
梦龄满含期待，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只等他印证。
他唇角微扬，一点不教她失望：
“你家！”
“月儿圆圆，圆圆哟~爹爹摆筷娘放碗，八月十五团圆宴，团圆宴~”
清脆悦耳的歌声荡出车窗，飘散在清新温柔的春风里。
车轮辘辘，游龙似的车队浩浩荡荡驶向兴济县，梦龄趴在窗口，一面悠然赏着路边风光，一面怡然自得地唱：
“月儿圆圆，圆圆哟~鞭儿轻甩车轮转，夫君陪我把家还，把家还~”
太子仍是斜倚在软枕上，轻轻托着脸，眉眼带笑瞧着她，一本满足。
如今，终于名正言顺了。
她带回家的夫君，只能是他。
“月儿圆圆，圆圆哟~恩恩爱爱情——”
唱到这里，她忽然顿住，目光一黯，脸上笑意渐渐散去。
他听得正得意，忙问：“怎么不唱了？”
梦龄微微苦笑：“因为奴婢忽然明白了，愿景之所以是愿景，便是它太难实现。情意坚，情意坚，忠贞不渝的男人能有几个？民间不纳妾的尚屈指可数，何况你是太子——罢了，恩恩爱爱已是难得，还奢求什么呢？”
他想了想，牵过她的手，柔声哄道：
“身为太子，我得延续皇室血脉，成家后纳妾是在所难免的，但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后边便是纳再多的美人，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她轻轻嗯了一声，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不回应，亦不抽走，继续观赏起窗外风景，却不再放声欢歌。
车队一路行驶，进了兴济县，来至城东张宅。
张峦率着妻儿及一众仆人早早立在门口迎候，待车驾一到，立即跪地行礼，朗声拜道：
“生员张峦，携一家老小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放弃抵抗认了命，可是今天便......还是太快了。
她侧过脸，乞求地看向他，颤声轻唤：
“殿下，不要——”
但他眼底的迷离水雾无声昭示着，此时此刻的他已然被情欲吞噬，纵然瞧出她的慌乱无措，也不愿就此撒手，反而凑上嘴轻轻吻她的唇，好声哄她：
“好梦龄，我忍不了了，你就从了我吧。”
梦龄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那个未知的、隐秘的、雪月风花的世界正朝她打开大门，她说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期待，还未来得及想明白，自己已被轻柔地放倒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立在床头，目中燃着□□，手上一把抽掉腰间玉带，急切地脱去最外面那层圆领袍。
床幔一角的穗子晃啊晃，一如他雀跃的心，一如她缭乱的神。
脱下的圆领袍被随手一抛，轻飘飘落在紫檀花几上，将花盆中娇艳婀娜的郁金香盖个严严实实。
晃荡的幔帐内，他亦轻轻伏于她身，雨点般的吻从她的眉心一路滑至樱唇，熟门熟路的攻入最核心，含住她的香舌，热情猛烈的舔舐搅弄。
她被亲得娇喘连连，一双藕臂软绵绵地搭在他后背，整个人蜷缩在他身下，隔着薄薄的中衣，被他热乎乎的体温包裹着，被他硬邦邦的欲望蹭顶着，毫无招架之力。
罢了，这一天总会来，早到便早到吧。
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奴婢，委身给喜欢的人，总好过被不喜欢的人强占。
她闭上眼睛，选择坦然接受。
他紧紧揽着她，恨不得揉进身体里去。
好在她今日穿的是一套袄裙，湘妃色的交领妆花短袄，配以秋香绿的织金马面裙，远比满是盘扣的对襟长衫脱起来便利。
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至杨柳似的腰肢，从她上下衣之间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探入，抚上她光滑纤薄的后背，掌心里的温热自肌肤传来，她不自知的微微颤栗，如坠云雾。
另一只手摸至她的腰侧，捉住衣带去扯，到底是没伺候过人，一下勾不开，两下还勾不开，他自她唇间抽离，俯首过来，仔细辨认了会儿，两只手齐用，掰扯了几下，总算成功解开。
悟到了窍门，第二条带子，只牵着蝴蝶结的尾端轻轻一扯，便顺从的滑开。
湘妃色的交领短袄瞬间松动，露出锁骨处的白皙肌肤，于他眼底掀起更浓烈的春色，左手搂住她的后腰，右手抄起她的右腿，猛地起身，一把将她整个人带起来！
“殿下......”
毫无经验的梦龄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搂紧他的后颈，生怕摔了下去。
好在她没摔下去，而是被他稳稳抱坐在腿上，与他交叉相拥，更显亲密。
下一刻，她立时开悟，为何他要变换姿势了。
没了床板的挤压，他只随手一拽，湘妃色的上袄便从肩头脱落，滑至臂弯，里面的月白色抹胸一览无遗。
他眸色愈深，兴奋迷恋地吻她光洁颀长的脖颈，吻她流畅秀美的锁骨，吻她圆润细腻的香肩......
手上动作也不停，一只恣意的抚摸，一只落至她的腰间，扯住马面裙的腰带用力一拽！
梦龄被温软湿热的舌尖挑逗得气息缭乱，被纵情贪婪的抚摸撩得起伏不停，指甲隔着衣料嵌进他的后背，微蹙着眉，硬生生忍下想要发出的低吟。
他带给她曼妙的欢愉，她却欢喜不起来。
只因——他太驾轻就熟了。
这麻利的动作，这变换的姿势、这熟练的流程......
不要太有经验！
看来平安说的一点都不错，他和别人已经先有过了！
开了窍，就春心缭乱，来拈她这朵花，后边不知道还要惹多少！
她只喜欢他一个，他却有很多个，而她只是其中之一，甚至都不是陪他开窍的第一个！
不过是一个合他心意的、供他释放情欲的对象，说好听点是通房，说不好听点，玩物罢了。
张梦龄啊张梦龄，你个不成器的，好好的路，眼看都到家门口了，怎么就沦落成玩物了！
念及至此，她愈发不是滋味，心酸、苦涩、沮丧一并涌上，席卷着她，大大盖过了先前的所有情绪。
此时此刻，面对即将到来的鱼水之欢，她不害怕，也不期待，唯有对自己满满的失望。
然而全情投入的太子浑然不知，还在专心的解她腰间的裙带，那马面裙的裙带好生费事，缠了一圈又一圈，他以为扯开了，不想倒缠得更复杂了，干脆不理，裙面掀至一边，伸手去撕里边的穷袴。
指尖刚碰上布料，吧嗒一声，有滴晶莹的液体落在手臂，自衣袖上晕染出一滴湿痕。
指上动作停住，他恍神一瞬。
吧嗒，吧嗒，两滴连落，他渐渐缓过神儿，原来是泪。
耳旁传来低低的抽噎声，抬眸，梦龄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赶忙撤回撕袴的手，温柔的捧住她的脸蛋，指端轻轻拂去她的泪珠，柔声问道：
“好梦龄，是我哪里弄疼你了吗？”
梦龄泣声不止，摇了摇头。
“那你哭什么？”他不解，“你不是心里有我吗？”
水晶似的泪珠簌簌而落，梦龄的声音里夹杂着委屈与不甘：
“若非心里有你，人家又怎会沦为供你泄欲的玩物？”
太子哑然失笑：“你怎会这样想？”
梦龄眼神怨念：“你做的事，能不让人这么想吗？”
太子一怔，随即无言以对，默了片刻，温柔地为她穿回上袄，系好带子，把她从腿上抱离，放至一旁，轻抚她的脸，好声哄道：
“不哭了，是我太心急，一时思虑不周，若现在就要了你，岂不教爹爹奶奶看轻了你？往后怎么选太子妃？”
“太子妃？”梦龄大出所料，“你要娶奴婢做太子妃？”
“哪儿能让你一直自称奴婢啊。”他含笑摸摸她的头，“等当了太子妃，你就可以改口称妾，才不算委屈我的梦龄嘛。”
但为什么不是林林呢？想到一处，她恍然：
“噢，年纪大了，就不能选太子妃了，是吧？”
当年万贞儿那么得圣心，也没当成太子妃，定是这个缘故。
他不懂她心中所想，只以为是与先前的提议有关，忙附和道：
“当然了！历来入选太子妃的，皆是十五十六的及笄少女，要不我为何坚决反对你二十五岁再做决断呢。”
果然。
她心道，同时又欣慰许多，许如平安所言，娥皇女英，她虽不是他的唯一，却也是极上心的那一个。
心情由阴转晴，她系好裙带，穿上绣鞋，拎起花几上的圆领袍，主动道：
“殿下，奴婢伺候你穿衣吧。”
红苹果似的小脸，水润泛光的樱唇，一张嘴说话时若隐若现的香舌，他滚了滚喉咙，强按下那股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欲望，摆摆手道：
“你出去吧，这会儿别在我跟前儿晃，叫林林进来。”
她脸色微变，不可抑制的涌起醋意。
男人！
风流成性！
她不行，便换行的来！
圆领袍往衣架上狠狠一撂，话也不应，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太子复又倒回床上，枕住双臂，长长一叹：
“忍吧，得忍且忍，得耐且耐，不忍不耐，大事不成。”
顿了顿，唇角又不自觉地漾起笑意：
“不管怎么说，她同意留下来了。”
他美滋滋的闭上眼睛，抽出手臂，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间，感受着她遗留的体香，回味起方才的缠绵。
梦龄踏出门槛，见平安乖乖立在廊下，便现抓他做壮丁：
“去，叫林林姐来服侍殿下。”
“好。”
平安应下，气闷的梦龄又跑去花园，逮着那棵桃花树连折了好几枝，上面的花瓣全都给揪了个干净。
却说平安找到林林，传完了话，正在做绣活儿的林林面露诧异：
“梦龄呢？怎么要我去服侍？”
平安怕她生气，也不敢明言，支支吾吾道：
“梦龄跑花园里歇息去了，大概乏了吧。”
“噢。”
林林没再多想，搁下手中活计，来至太子房中，见他躺在床上，顿时会意一笑：
“殿下又做梦啦？”
太子面上一红，顾忌着梦龄的名声，没有出言解释，只当默认。
林林不爱追问，打衣柜里找出一套新的中衣，捧了过来，太子连忙接在手中，道：
“我饿了，你先去叫厨房做点吃的来。”
“是。”
林林退下，去厨房吩咐了一番，直到菜品做好，太子用完午膳，她才抱着那套换下的中衣去往水井处。
路过花园门口，恰好遇上梦龄出来，便笑着打招呼：
“梦龄。”
梦龄点头致意，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衣物，神色不免复杂：
“殿下的？”
“嗯。”想了想，林林又好心替太子遮掩：“殿下用膳时不小心弄脏了，我拿去洗洗。”
说罢，抱着衣物笑着走开。
待她远去之后，梦龄愤然自语：
“欲盖弥彰！用膳时弄脏，那最先脏的也该是外面的袍子，怎可能只脏里边的衣服呢？分明就是——”
单是想象已经抓心挠肺，如何说得出口？
她气得一跺脚，扭身回了花园，继续揪桃花去了。
翌日，临摹好的寻人告示一经张贴，立有不少人登门，声称自己见过国舅爷。
可是太子一一面见询问下来，发现这些人见过是见过，却没有更深的接触，无非是在某个路口与他擦过肩，和他在同一个茶寮喝过茶，又或者曾经卖给过他一口茶......全是不紧要的小事，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如张峦一个人给出的线索多。
道观、客栈那边亦无收获，过路的道士不少，但不见一个姓周的，瞧模样，与画像毫无相似之处。
折腾了十多日，一无所得的太子放弃守株待兔。
这天清晨，用完早膳，他叫来梦龄：
“今儿陪我出趟门。”
“去哪儿啊？”
梦龄满含期待，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只等他印证。
他唇角微扬，一点不教她失望：
“你家！”
“月儿圆圆，圆圆哟~爹爹摆筷娘放碗，八月十五团圆宴，团圆宴~”
清脆悦耳的歌声荡出车窗，飘散在清新温柔的春风里。
车轮辘辘，游龙似的车队浩浩荡荡驶向兴济县，梦龄趴在窗口，一面悠然赏着路边风光，一面怡然自得地唱：
“月儿圆圆，圆圆哟~鞭儿轻甩车轮转，夫君陪我把家还，把家还~”
太子仍是斜倚在软枕上，轻轻托着脸，眉眼带笑瞧着她，一本满足。
如今，终于名正言顺了。
她带回家的夫君，只能是他。
“月儿圆圆，圆圆哟~恩恩爱爱情——”
唱到这里，她忽然顿住，目光一黯，脸上笑意渐渐散去。
他听得正得意，忙问：“怎么不唱了？”
梦龄微微苦笑：“因为奴婢忽然明白了，愿景之所以是愿景，便是它太难实现。情意坚，情意坚，忠贞不渝的男人能有几个？民间不纳妾的尚屈指可数，何况你是太子——罢了，恩恩爱爱已是难得，还奢求什么呢？”
他想了想，牵过她的手，柔声哄道：
“身为太子，我得延续皇室血脉，成家后纳妾是在所难免的，但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后边便是纳再多的美人，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她轻轻嗯了一声，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不回应，亦不抽走，继续观赏起窗外风景，却不再放声欢歌。
车队一路行驶，进了兴济县，来至城东张宅。
张峦率着妻儿及一众仆人早早立在门口迎候，待车驾一到，立即跪地行礼，朗声拜道：
“生员张峦，携一家老小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