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走运的家伙
跨出李爷叔家房门的那一瞬间，姜安就想通了，李爷叔八成是误会了她和顾志明的关系。一张电视机票卖五百块钱呢，顾志明一出手就是三千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大方送票是想讨好顾志明这个财主，并不是眼睛长歪了看她是凤霸天。
顾志明对她这样热情是因为赵爱华的关系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姜安不想深究。她很确定，有赵爱华和伍静静挡在中间，她不想和顾志明有进一步的接触。但是，也是因为有赵爱华和伍静静，她仍然坚持她之前的想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因素，不会把顾志明这种很有用的工具人推向赵爱华那边。
她必须小心和顾志明打交道，不能让人误会她对人家有想法。
到了吴金铃家楼下，姜安故意落后两步，在顾志明后面进了吴金宝的亭子间。亭子间里还是只有他们四个人，她就把房门掩起来，说：“李爷叔今天和顾同志谈话以后心情特别好，我要换票他都没提钱，直接送了我一些。这都是托了顾同志的福呀。我们有福同享，来来，大家都来看看，需要什么拿什么！”
这一堆票看着不少，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钱。
不过姜安把话讲的很明白，她知道爷叔送她票是因为什么，她承他的情。顾志明就非常开心了，他随便取了一张皮鞋票，说：“正好我想买双皮鞋。”
吴金宝取了一张皮鞋票和一张棉毛衫票，笑眯眯对姜安和顾志明分别道谢。
吴金铃先捡了两张儿童汗衫的票，再把剩下来的六张皮鞋票翻一翻，惋惜的很：“皮鞋票都是年底到期的，我今年攒不够买皮鞋的钱，拿皮鞋票也是浪费，我就拿两张儿童汗衫的票好了。”
既然他们仨已经选过了，姜安就不再劝说，大大方方把票数清楚，把准备今天逛百货大楼花用掉的票放到钱包夹层里收好，不准备用的票拿草稿纸包好放到书包夹层里。
“走走，逛百货大楼去。”顾志明招呼大家出门，热情的样子跟之前在李爷叔家完全是两个人。
百货大楼里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姜安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逛沪城的百货大楼，不知道这么多人是不是常态，但是她确实不觉得在人缝里挤来挤去很快乐，她指着柜台分布指示图说：“先去服装柜台，再去皮鞋柜台，可好？”
虽然现在的公园人也不大可能会少，但是吃过饭去逛公园肯定比逛百货大楼舒服。
顾志明非常赞成，说：“速战速决，买完东西咱们转战饭店！”
有顾志明这样身强体壮、不论衣着和谈吐都十分体面的家伙陪逛，售货员的态度好到没话说。他们在百货大楼买东西很有效率，去最近的邮局寄东西也非常有效率。
姜安没想到的是，去饭店吃饭才是真有效率。吴金铃才放下筷子她都还没有来及得开口说话，吴金宝就把吴金铃拉走了。吴金宝离开时还十分体贴的顺走了顾志明的皮鞋盒子。
吴金宝的行为太明显了，就是刻意给顾志明和她制造“一男一女单独相处”的机会嘛。这种时候，女孩子除了明确说她不想和人家谈恋爱之外的任何行为，都会被对方当成默认的好吗？
姜安只能选择把话说开，“金宝哥是不是误会咱们了？”
“估计是。”顾志明笑起来，“他们跑都跑了，喊他们回来拉拉扯扯的也难看。回头我再跟他解释吧。你下午没有别的事了吧，咱们去公园划船玩去？”
“顾同志，我不是小孩子。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同志去公园划船，不是在谈对象也是相亲很满意觉得可以谈对象。”姜安谈论谈对象的事一点都不羞怯，落落大方说话：“如果你不是想和我谈对象，就不要喊我去划船玩。如果……”
“我想和你谈对象！”顾志明笑着说，“你要拒绝我是不是？但是！我觉得你对我了解多一点的话，可能你就愿意考虑我了。”
“顾同志，不是因为不够了解的原因。”姜安微笑着发好人卡，“我心里……已经有人先进来了。你很好，我要是故意装糊涂或者对你不够一心一意……就很对不起你的好。”
“那个走运的家伙是谁？”顾志明问。
有很多的喜欢和期待，但是从来没有明白的说出口过。她给出了信号这么久，张和平却一直没有给回应，姜安觉得她不能说出张和平的名字。
她扭头看向玻璃花窗，用沉默当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顾志明说：“你结婚的时候给我寄一封请帖吧。我不会去，但是我想知道你是因为谁拒绝了我。”
“好的呀。”姜安回答的声音很轻快。
她觉得未来她肯定找到志同道合的爱人，但是那个人应该不会是那个走在和风里，走几步路就会笑看她一眼的人了。她非常怀疑她现在顶着一张失恋的脸，她不愿意让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只有继续看着花窗。
顾志明轻声说：“我先走了，再会。”
顾志明离开的脚步声很轻。
高高的天花板上的吊扇突然就有了存在感，转动时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
姜安继续面对花窗，深呼吸，微笑。过了几分钟，她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到位了，才提着书包站起来，目不斜视向厅外走。
“小姜同志！”齐微明从一根大柱子后面转出来，笑眯眯冲姜安招手，“来一下！”
就算内心崩溃到想把姓赵的全家再骂一遍，姜安还是及时对“调查组”露出看见熟人的热情微笑，“齐同志，你也来吃饭呀。”
“是呀。”齐微明笑着说：“刚才你们一进来我就看见你们了，本来打算等你们吃完饭请服务员同志喊你过来说话的，不是故意偷听你和顾志明说话。”
所以你就一声不吭全程围观了我给你战友发“好人卡”？你围观就围观，你怎么这么坏，还要说出来！
姜安尴尬到脚趾头都再抠出一个浦江饭店。
“去我单位说话。”齐微明落落大方冲姜安隔壁桌那几个对他和姜安微笑的男同志点点头，解释道：“这是我老家一个邻居妹妹。”
姜安也落落大方对绝对不可以得罪的“调查组”们露出微笑，乖巧的跟着齐微明走。
齐微明边走边说话：“我调到沪城工作了，一会我把我的通信地址和联系电话给你，遇到事你要及时跟我联系，记住了？”
“我知道了。”姜安特别配合，她敢不配合吗？她背上还背着叛国贼伍沪生养女的包袱呢，必须积极向组织靠拢的呀。
齐微明骑自行车载着姜安沿外滩兜了一大圈还拐了一个大弯，最后停在了一栋在姜安看来旧也旧得极有美感的大楼楼下。
“你在这栋楼里上班的呀。”姜安好羡慕，和她想要沪城工作这种现实的理想无关，她只是单纯喜欢Art Deco。
“我单位在马路那边，去单位讲话好像有点太严肃了。我想想还是到我家里来吧。””齐微明已经锁好了自行车，“很喜欢呀？我头回来在这栋楼里转了大半天，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参观，今天时间紧，我们先谈话。“
齐微明的家新粉刷过，家具极少显得很空旷。地板可能才打过蜡，光可鉴人。高高的天花板上，花枝形吊灯旧却精美。
齐微明拉开玄关一侧的鞋柜，提出来一双特别朴实的全新单布鞋给姜安，他自己也换了一双布鞋，“你要洗把脸吗？卫生间在那边。我先去露台上把衣服收了。”
齐微明不说姜安都不觉得她需要去洗手间的，但是他说出来姜安就觉得她的需要有点迫切。她赶紧把布鞋换上，用尽量矜持的步速去卫生间“洗脸”。
姜安从卫生间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齐微明既然说他要去露台收衣服，现在去露台找人说不定会看见人家的衣服，很失礼的。她就很谨慎的往离她最近的一扇窗户边走，就站在了厨房门口。
厨房里也很空，靠墙的桌子上摆着长方形的搪瓷茶盘，茶盘上是大茶壶和倒扣的茶杯。
齐微明快步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凉茶放桌上，一边倒第二杯一边说：“我小时候在梅溪住过一阵，这个喝凉茶的生活习惯应该跟你们溪前差不多的吧。”
姜安点点头，她的精神因为“调查组”提到了溪前而高度紧张，脑子里在不停的假设齐微明提问她要怎么回答才足够安全。齐微明问她知不知道赵爱华调动工作到了沪城她都没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齐微明把茶杯递到姜安手里。
“哦。我上午去同学家玩。她家住的很挤的，我以为沪城人都是住那样的房子。就没有想到你家有电梯还有抽水马桶。”姜安微笑，“我就有点反应不过来。”
齐微明笑起来，“我调到新单位一直睡的办公桌底下，本来集体宿舍排队遥遥无期，就没有想到清理退赔发现这个房子是我家的！”
姜安觉得纯商业的吹捧不太好，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真诚一点，说：“运气真好。”
“我也觉得我的运气还可以。”齐微明把桌子下面的骨牌凳拉出来，“客厅里什么都没有，只能请你坐厨房了。你知道赵爱华现在在哪儿吗？”
“自从我跟我哥去了五松县之后，我和我哥就和赵爱华再没有联系过了。”姜安叹气，“我今天到同学家玩还遇到她表哥顾同志呢。顾同志也一个字都没提。”
“那我跟你说说她的近况。她和傅梅溪离了婚，傅家补偿她，把她调动到了晋江路上的春晋毛巾厂工作。她的工资是三十六块钱，奖金是五块钱。但是她每个月的消费都远超四十一块钱。”齐微明把玩茶杯，“她从你们家是不是带走了不少钱物？”
姜安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维持她以前的人设，站在为赵爱华考虑的立场上说话，回答：“我回到汪家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她到云溪和我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因为她不太方便出门，家里又有家庭勤务员负责家庭劳动，我们家给她买东西是有的，就没有哪一个人给过她钱。不过我和我哥去五松县的时候，我妈只是给我一个人的生活费就给了两千。”
齐微明挑眉，“清理退赔之后是吧？”
姜安点头，“我爸妈对孩子很舍得的，所以也不排除以前给过她钱。”
齐微明的眉头皱起来又松下去，他把半杯茶喝下去，说：“你心眼实在，如果她去找你，别搭理她。”
姜安继续点头。
齐微明摸裤兜，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牛皮纸封面的小工作手册和一根小圆珠笔，翻出来一张空白页，端端正正把他的工作单位、电话、家庭住址都写下来，撕给姜安，“收好了，有什么情况一定要找我，哪怕没有证据，也要跟我说。”
姜安觉得她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和收黄金的黄牛搭上话了，她现在不只想把姓赵的全家骂一遍她还想骂齐同志，但是她还得给齐同志演个老实乖巧，“我会收好这张纸的，有情况就给你打电话，紧急情况就直接去你单位找你！”
齐微明很满意，笑着把工作手册和笔递给姜安，说：“你学校的通讯地址留下来。等会我带你去我单位，给门卫同志和我办公室的同事们认个脸。”
顾志明对她这样热情是因为赵爱华的关系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姜安不想深究。她很确定，有赵爱华和伍静静挡在中间，她不想和顾志明有进一步的接触。但是，也是因为有赵爱华和伍静静，她仍然坚持她之前的想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因素，不会把顾志明这种很有用的工具人推向赵爱华那边。
她必须小心和顾志明打交道，不能让人误会她对人家有想法。
到了吴金铃家楼下，姜安故意落后两步，在顾志明后面进了吴金宝的亭子间。亭子间里还是只有他们四个人，她就把房门掩起来，说：“李爷叔今天和顾同志谈话以后心情特别好，我要换票他都没提钱，直接送了我一些。这都是托了顾同志的福呀。我们有福同享，来来，大家都来看看，需要什么拿什么！”
这一堆票看着不少，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钱。
不过姜安把话讲的很明白，她知道爷叔送她票是因为什么，她承他的情。顾志明就非常开心了，他随便取了一张皮鞋票，说：“正好我想买双皮鞋。”
吴金宝取了一张皮鞋票和一张棉毛衫票，笑眯眯对姜安和顾志明分别道谢。
吴金铃先捡了两张儿童汗衫的票，再把剩下来的六张皮鞋票翻一翻，惋惜的很：“皮鞋票都是年底到期的，我今年攒不够买皮鞋的钱，拿皮鞋票也是浪费，我就拿两张儿童汗衫的票好了。”
既然他们仨已经选过了，姜安就不再劝说，大大方方把票数清楚，把准备今天逛百货大楼花用掉的票放到钱包夹层里收好，不准备用的票拿草稿纸包好放到书包夹层里。
“走走，逛百货大楼去。”顾志明招呼大家出门，热情的样子跟之前在李爷叔家完全是两个人。
百货大楼里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姜安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逛沪城的百货大楼，不知道这么多人是不是常态，但是她确实不觉得在人缝里挤来挤去很快乐，她指着柜台分布指示图说：“先去服装柜台，再去皮鞋柜台，可好？”
虽然现在的公园人也不大可能会少，但是吃过饭去逛公园肯定比逛百货大楼舒服。
顾志明非常赞成，说：“速战速决，买完东西咱们转战饭店！”
有顾志明这样身强体壮、不论衣着和谈吐都十分体面的家伙陪逛，售货员的态度好到没话说。他们在百货大楼买东西很有效率，去最近的邮局寄东西也非常有效率。
姜安没想到的是，去饭店吃饭才是真有效率。吴金铃才放下筷子她都还没有来及得开口说话，吴金宝就把吴金铃拉走了。吴金宝离开时还十分体贴的顺走了顾志明的皮鞋盒子。
吴金宝的行为太明显了，就是刻意给顾志明和她制造“一男一女单独相处”的机会嘛。这种时候，女孩子除了明确说她不想和人家谈恋爱之外的任何行为，都会被对方当成默认的好吗？
姜安只能选择把话说开，“金宝哥是不是误会咱们了？”
“估计是。”顾志明笑起来，“他们跑都跑了，喊他们回来拉拉扯扯的也难看。回头我再跟他解释吧。你下午没有别的事了吧，咱们去公园划船玩去？”
“顾同志，我不是小孩子。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同志去公园划船，不是在谈对象也是相亲很满意觉得可以谈对象。”姜安谈论谈对象的事一点都不羞怯，落落大方说话：“如果你不是想和我谈对象，就不要喊我去划船玩。如果……”
“我想和你谈对象！”顾志明笑着说，“你要拒绝我是不是？但是！我觉得你对我了解多一点的话，可能你就愿意考虑我了。”
“顾同志，不是因为不够了解的原因。”姜安微笑着发好人卡，“我心里……已经有人先进来了。你很好，我要是故意装糊涂或者对你不够一心一意……就很对不起你的好。”
“那个走运的家伙是谁？”顾志明问。
有很多的喜欢和期待，但是从来没有明白的说出口过。她给出了信号这么久，张和平却一直没有给回应，姜安觉得她不能说出张和平的名字。
她扭头看向玻璃花窗，用沉默当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顾志明说：“你结婚的时候给我寄一封请帖吧。我不会去，但是我想知道你是因为谁拒绝了我。”
“好的呀。”姜安回答的声音很轻快。
她觉得未来她肯定找到志同道合的爱人，但是那个人应该不会是那个走在和风里，走几步路就会笑看她一眼的人了。她非常怀疑她现在顶着一张失恋的脸，她不愿意让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只有继续看着花窗。
顾志明轻声说：“我先走了，再会。”
顾志明离开的脚步声很轻。
高高的天花板上的吊扇突然就有了存在感，转动时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
姜安继续面对花窗，深呼吸，微笑。过了几分钟，她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到位了，才提着书包站起来，目不斜视向厅外走。
“小姜同志！”齐微明从一根大柱子后面转出来，笑眯眯冲姜安招手，“来一下！”
就算内心崩溃到想把姓赵的全家再骂一遍，姜安还是及时对“调查组”露出看见熟人的热情微笑，“齐同志，你也来吃饭呀。”
“是呀。”齐微明笑着说：“刚才你们一进来我就看见你们了，本来打算等你们吃完饭请服务员同志喊你过来说话的，不是故意偷听你和顾志明说话。”
所以你就一声不吭全程围观了我给你战友发“好人卡”？你围观就围观，你怎么这么坏，还要说出来！
姜安尴尬到脚趾头都再抠出一个浦江饭店。
“去我单位说话。”齐微明落落大方冲姜安隔壁桌那几个对他和姜安微笑的男同志点点头，解释道：“这是我老家一个邻居妹妹。”
姜安也落落大方对绝对不可以得罪的“调查组”们露出微笑，乖巧的跟着齐微明走。
齐微明边走边说话：“我调到沪城工作了，一会我把我的通信地址和联系电话给你，遇到事你要及时跟我联系，记住了？”
“我知道了。”姜安特别配合，她敢不配合吗？她背上还背着叛国贼伍沪生养女的包袱呢，必须积极向组织靠拢的呀。
齐微明骑自行车载着姜安沿外滩兜了一大圈还拐了一个大弯，最后停在了一栋在姜安看来旧也旧得极有美感的大楼楼下。
“你在这栋楼里上班的呀。”姜安好羡慕，和她想要沪城工作这种现实的理想无关，她只是单纯喜欢Art Deco。
“我单位在马路那边，去单位讲话好像有点太严肃了。我想想还是到我家里来吧。””齐微明已经锁好了自行车，“很喜欢呀？我头回来在这栋楼里转了大半天，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参观，今天时间紧，我们先谈话。“
齐微明的家新粉刷过，家具极少显得很空旷。地板可能才打过蜡，光可鉴人。高高的天花板上，花枝形吊灯旧却精美。
齐微明拉开玄关一侧的鞋柜，提出来一双特别朴实的全新单布鞋给姜安，他自己也换了一双布鞋，“你要洗把脸吗？卫生间在那边。我先去露台上把衣服收了。”
齐微明不说姜安都不觉得她需要去洗手间的，但是他说出来姜安就觉得她的需要有点迫切。她赶紧把布鞋换上，用尽量矜持的步速去卫生间“洗脸”。
姜安从卫生间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齐微明既然说他要去露台收衣服，现在去露台找人说不定会看见人家的衣服，很失礼的。她就很谨慎的往离她最近的一扇窗户边走，就站在了厨房门口。
厨房里也很空，靠墙的桌子上摆着长方形的搪瓷茶盘，茶盘上是大茶壶和倒扣的茶杯。
齐微明快步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凉茶放桌上，一边倒第二杯一边说：“我小时候在梅溪住过一阵，这个喝凉茶的生活习惯应该跟你们溪前差不多的吧。”
姜安点点头，她的精神因为“调查组”提到了溪前而高度紧张，脑子里在不停的假设齐微明提问她要怎么回答才足够安全。齐微明问她知不知道赵爱华调动工作到了沪城她都没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齐微明把茶杯递到姜安手里。
“哦。我上午去同学家玩。她家住的很挤的，我以为沪城人都是住那样的房子。就没有想到你家有电梯还有抽水马桶。”姜安微笑，“我就有点反应不过来。”
齐微明笑起来，“我调到新单位一直睡的办公桌底下，本来集体宿舍排队遥遥无期，就没有想到清理退赔发现这个房子是我家的！”
姜安觉得纯商业的吹捧不太好，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真诚一点，说：“运气真好。”
“我也觉得我的运气还可以。”齐微明把桌子下面的骨牌凳拉出来，“客厅里什么都没有，只能请你坐厨房了。你知道赵爱华现在在哪儿吗？”
“自从我跟我哥去了五松县之后，我和我哥就和赵爱华再没有联系过了。”姜安叹气，“我今天到同学家玩还遇到她表哥顾同志呢。顾同志也一个字都没提。”
“那我跟你说说她的近况。她和傅梅溪离了婚，傅家补偿她，把她调动到了晋江路上的春晋毛巾厂工作。她的工资是三十六块钱，奖金是五块钱。但是她每个月的消费都远超四十一块钱。”齐微明把玩茶杯，“她从你们家是不是带走了不少钱物？”
姜安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维持她以前的人设，站在为赵爱华考虑的立场上说话，回答：“我回到汪家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她到云溪和我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因为她不太方便出门，家里又有家庭勤务员负责家庭劳动，我们家给她买东西是有的，就没有哪一个人给过她钱。不过我和我哥去五松县的时候，我妈只是给我一个人的生活费就给了两千。”
齐微明挑眉，“清理退赔之后是吧？”
姜安点头，“我爸妈对孩子很舍得的，所以也不排除以前给过她钱。”
齐微明的眉头皱起来又松下去，他把半杯茶喝下去，说：“你心眼实在，如果她去找你，别搭理她。”
姜安继续点头。
齐微明摸裤兜，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牛皮纸封面的小工作手册和一根小圆珠笔，翻出来一张空白页，端端正正把他的工作单位、电话、家庭住址都写下来，撕给姜安，“收好了，有什么情况一定要找我，哪怕没有证据，也要跟我说。”
姜安觉得她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和收黄金的黄牛搭上话了，她现在不只想把姓赵的全家骂一遍她还想骂齐同志，但是她还得给齐同志演个老实乖巧，“我会收好这张纸的，有情况就给你打电话，紧急情况就直接去你单位找你！”
齐微明很满意，笑着把工作手册和笔递给姜安，说：“你学校的通讯地址留下来。等会我带你去我单位，给门卫同志和我办公室的同事们认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