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高考三天。

    姜安每次去水房打开水去食堂打饭都有留心观察,一次都没有遇到过那两个答应给别人帮忙辅导几天的历史系女生。

    姜安十分怀疑这两个女生是去当枪手给别人参加高考去了,但是怀疑不能当证据,人家也许只是恰好这三天回家去了呢?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把嘴闭上。

    高考完的第二天,历史系的那两个女生终于又在校园里出没了,两个人还都穿着新裙子和新凉鞋,戴上了新手表!

    能一次性置办得起这么一身新行头的人,新生入学的时候肯定就已经买过新手表了,才能穿凉鞋的时候新凉鞋就会上脚,不可能现在才突然换一身全新的。

    这两个人不会真给人替考去了吧!

    有胆子有能力把冒名顶替参加高考这种事办妥当的家伙,他会只满足于高考作弊?跟他们一起干犯法的事儿,就是暂时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也是一辈子的把柄送到坏人手里,坏人叫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好吧!

    姜安决定这辈子都要离这两个女和她们的任何要好朋友都远一点,石晓燕如果还跟那个光华大学的“高中同学”有来往,那她也需要和石晓燕保持距离。

    挂在门背后的日历撕到七月二十九号,图书馆的藏书索引卡片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学校的招生工作肯定也是缺人的。

    姜安暗戳戳的猜想,历史那两个女生如果真的有替别人参加高考,后面又有份参与学校的招生工作的话,难保不会埋下大雷……她能上这个大学不容易,别人上大学一样不容易,没有证据又不能瞎说话,她也只能努力离麻烦更远一点了。

    她赶紧去找系办秘书开去京城和从京城到梅坡县、梅坡县到沪城的介绍信,并在拿到介绍信的当天就跑去火车站买好了回京城的火车票。回程她还绕了一点路去齐微明家,往他家门缝里塞了一张纸条,说她在学校的实习工作已经完成,已经买好火车票明天就回京城。

    火车上好像没有什么时候不拥挤。七八月份的火车上不只拥挤还十分炎热。

    什么时候路过的林城?姜安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上了火车之后甚至一分钟都没有想到过张和平,满脑子想的都是空调、洗澡和干净的床!

    在京城火车站下车的时候,姜安觉得自己像是一把才从腌坏了的酸菜缸里捞出来的咸菜,又酸又臭还全身都是白花花的盐粒子。

    汪国庆递给姜安一瓶沁着水珠的北冰洋,“小妹吃大苦头了。开学返校哥想办法给你买卧铺票!”

    “亲哥!”姜安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汽水,感觉自己活过来一半。她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我想洗澡,家里有地方洗澡吗?”

    “有,不过暂时是和关家、李家合住一间三合院……”汪国庆沉吟了一下,笑着说:“关家人多,个别人不太好相处是真的,不过咱家房子已经清退出来了,过一阵就搬……”

    就是搬走就算,小事没必要和这个关家计较的意思嘛。

    姜安点点头,“我知道了。”

    “哎哟喂!这味儿!”老太太捏着鼻子不算,还不停往外扇风,脸色比声音还显嫌弃,“国庆呀,这是你对象?头回上婆家来味儿怎么这么大,也太不讲究了吧!”

    “奶奶,这不是我对象,是我小妹!”汪国庆客气的很,“小妹,这是住西厢的关家奶奶。”

    姜安元气满满的客气招呼人:“关奶奶好!”

    关奶奶上下打量姜安,半信半疑:“和你们家爱民是长得像,是你亲妹妹?”

    “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汪国庆依旧客气,完了跟姜安说:“东厢住的李家。正房带东西耳房是我们家的。西耳房是咱家厨房,等我先开厨院门。”

    姜安两辈子都没住过大杂院,但是她在农村住过的啊。农村外来人口少,哪怕邻居关系不怎么好,一般来说除了卧房门要锁一下,一般是不会锁门的。

    这个小杂院一共也就三户人家住,一个不工作的老太太在院里待着,厨院门还得锁上,可见邻里关系差到了什么程度。

    姜安对关奶奶客气的笑笑,嘴里可没客气,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锁厨院门的,是不是咱们这一片有三只手?”

    汪国庆放下妹妹的旅行袋,一边摸钥匙开锁一边含糊回答:“是没少丢东西,谨慎点门户总归没错。”

    姜安反应迅速,立即就把汪国庆放地下的旅行袋提了起来。虽然她早就把给老汪两口子和小汪同志还有汪爱民买的东西寄了回来,但是这次回家前她把票都用光了,汪国庆帮她拎的这个旅行袋里装满了白背心和棉毛衫棉毛裤,都是好东西呢!过了关老太太的眼,不要说白送,就是让老太太原价买走一两件都辜负了她在火车上蒸出来的这一身味儿好吧。

    西耳房本身也没多大,外面的小院更大不到哪里去,贴着院墙还搭出来半间,更显狭窄。

    姜安探头进去看那半间的里面,发现肥皂盒和大木盆就果断把两个行李袋都提了进去。汪国庆说声热水瓶和水壶里有热水,也擦着关老太太的边退了出去,还把院门拉上了,喊:“小妹,你从里面把院门拴一下。”

    “哎!”姜安就紧走两步把院门拴上了。

    听着院墙外汪国庆客客气气糊弄老太太长一句短一句的问话,姜安先把厨房转了一圈。厨房里大部分东西都是汪家住在云溪地委大院时那个厨房的旧物,添的脸盆架肥皂盒和几个热水瓶也都半新不旧的,唯一显新的物件是脸盆架上那瓶白瓷瓶绿瓶盖的雅霜。

    姜安十分怀疑老汪家的生活水平在看同院的关家看齐。她提提煤球炉上的水壶,是满的,先把脸盆架子上七七八八的东西都挪桌上,把脸盆架子搬院子里,再把洗脸盆和铁皮水桶兑好温水搬出来,又给水壶灌上水放炉子上去了。

    姜安有带洗发膏和肥皂盒,就没管家里的这些东西搁在哪,拿自己带的茶杯舀水把头发打湿,仔细把头发洗干净。她洗了个耗时十五分钟的仔细澡,还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了才打开厨院门,扬声问:“大哥,衣服晒哪儿?”

    “东边院。”汪国庆提着一小串钥匙从正房出来,“这天气热,天黑肯定能晒干。这是咱家钥匙,你收好了。进进出出都记着锁门。”

    “好哎。”姜安端着盆出来,接过钥匙串揣裤兜里,正好看见关老太太出前院门的背影,她看着汪国庆锁上了西边的小院门再去开东边的小院门,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汪国庆等妹妹进了东边院,叹着气站院门的门槛上当门神,说:“衣服袜子不锁起来晒,转眼就穿别人身上了。跟人理论吧,他们全家都能躺地下打滚哭闹,说我们干部家庭欺负人!”

    关家怕是要在这个小杂院住一辈子,但是汪家顶多住几个月就搬,要不然大哥也不是愿意吃亏的人,不能跟人家这样客气的。

    姜安笑,“真不是特意选的邻居?”

    “住进来之前是知道不好相处,但是也没想到有这么不好相处!”汪国庆也笑了,小声说:“不是有这样的邻居,咱爸妈也轮不上这个房住。爸说等我们大学毕业到工作单位了,单位分房要是遇到这种邻居可不能贪安逸,宁肯在办公室打地铺!”

    姜安赞同地点头。

    她的人生规划里有,等房子可以随便买卖的时候她非得买个独门独户有院子的房子一个人住!

    这个有个小院的东耳房是汪国庆的住处。正房三间西里间是老汪和老姜的卧室,东里间是个书房的样式,靠窗一张单人床,书架后面还有一张单人床。姜安看窗台上一排旧书,猜这张床是汪爱民平时回来睡的,提着她的一个旅行袋径直就往书架后面去了。

    汪国庆把另一个旅行袋放在门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姜安选书架后面那张床,说:“爱民实习的医院远,基本不回家住。你把门拴上睡一会吧。我出去转转找饭店买几个菜回来。”

    汪国庆不说姜安都不困,一说睡一会她就开始打呵欠。她一边打呵欠一边过来关门,说:“哥,今天你受累了。”

    “好好休息!”汪国庆拍拍姜安的肩膀,先出去锁外间的门。

    姜安目测了一下外间那个大门缝,绝对够她伸手出去开锁,还是很谨慎的把东里间的门拴上了才躺床上。

    说来也奇怪。明明在火车上她就想着要躺在这么一张又干净又软和的床上,但是真等她坐到梦寐以求的床上了,她反而没那么困了。

    她先签了个到,把平平无奇的一根小金条扔进储物空间,躺下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几天她都没有想起过张和平,就连路过林城的时候她都没有起过下车的念头!

    姜安非常怀疑她对张和平只是相处愉快引发的一点喜欢,还不到爱情的程度。

    她现在有大学读,未来能有一个铁饭碗,未来还能有很多钱花,当然肯定也能遇到一个人,心灵相通又相处愉快,还恰好两个人都单身!

    姜安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福了,翻了个身,马上进入梦乡。

    姜安在京城的家中安枕酣睡的时候,伍静静在弄堂里和黄牛兑换美金,被公安当场抓获。

    伍静静在弄堂里找了一户人家帮忙给她带小孩子的。听说伍静静被公安抓走了,那家人生怕沾上麻烦,就把女小囡送去了春晋毛巾厂。厂长心里有数,知道赵爱华和伍静静虽然不来往却是前妯娌,又都是傅家找关系给安排的工作,那临时给傅家照看一下孩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就让工会的女同志把女小囡送去了赵爱华家。

    赵爱华正在对答案估算自己高考能考到多少分,打开门傅川的女儿傅嫣就被揣进了她的怀里,她的脑子都不会转了。

    工会的女同志也知道好好说话这孩子肯定是塞不出去的,孩子送出去就跑,边跑边说:“你先照顾女小囡几天吧,厂里已经在联系她爷爷奶奶来接她了。”

    赵爱华抱着小孩子下那个窄楼梯不方便,挪到窗户边朝下喊:“我没带过孩子,我不会带!”

    “你考大学被录取是要政审的呀!”女同志嚷嚷的嗓门大过体贴,“多做一点好人好事没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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