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基本上停了,街道两旁有孩子在玩耍,在打水仗,他们划着小桨,很快加入了战斗,玩的不亦乐乎.

    "停!"关同凌司似乎发现了新大陆,摇了摇川辽肩膀.

    川辽疑惑道:"怎么啦?"

    "看!水里有好多鱼."关同凌司两眼放光,二话不说,撸起裤脚下船捞鱼.

    川辽定眼一看,好家伙!鲤鱼黑鱼大虾什么都有,还发现一动不动的青蛙,川辽跳下来挥动船桨想抓住它,小青蛙似乎回过神来,钻进水里逃的飞快.

    "动作快点,川辽,快来!"关同凌司让川辽帮忙拦住条红鲤鱼.

    水没过膝盖,快淹到了大腿根,川辽个子高了一点,但比不上凌司灵活,红鲤鱼就这样在他脚边擦脚而过,气的他把船桨狠狠地打在水面,赶来的凌司受到殃及,胸前湿了一大片.

    这条街地势较低,积水比较多,臭虫游鱼皆可见,关同凌司用手肘碰了碰川辽,挑了挑眉头,神秘地笑道:"诶,我给你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川辽抬头看了看他,手中一凉,被凌司塞了个东西.

    低头一看,顿时眉笑眼开,开心的不得了.

    长长的胡须,坚硬的盔甲,挥舞着一对钳子,活蹦乱跳的,这不是威武的虾将军嘛!

    "拿好了,我刚找的."关同凌司得意洋洋,说话间,眼疾手快,弯下腰要捉条小银鱼.

    可惜,运气不够好,溜走了.

    川辽看着眼前这只黑乎乎的大虾,又惊又喜,决定放回船里养着.

    "你们找到了什么?"旁边一队小孩凑过来,想瞧瞧他们的战利品.

    "切!"来人大失所望:"才一只小虾,还不如我呢!"

    "就是,走了."有人附和.

    川辽看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小牙,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道:"有啥了不起的,等一会就超过你们."

    说罢,埋头捞起鱼来,加入街上的捕鱼大队.

    忙活了一会,刚有点收获,关同凌司看了看自家的小船,勃然大怒,两个小平头贼眉鼠眼的把手往小船里伸,搞小动作.船上的鱼虾被他们捞出来,放到自己的小桶上.

    "偷东西!抓贼啊!"关同凌司抢过川辽手中的船桨跑的飞快,使劲扔了出去.

    可惜,两个小平头机灵着呢,一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开溜,比凌司块多了.

    随后,川辽气喘吁吁地赶来,小毛贼早就没影了!

    "下次看到,有你们好看!"关同凌司脸黑成一块炭.

    突然间,一盘水打在两兄弟身上,从头凉到脚底,一下子把他们惹毛了.

    不远处有个高个子划着大船,船上的人向他们比着鄙视的手势,很是嚣张:"喂!你们两个垃圾,敢比吗?"

    川辽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道:"怕你啊!"叫上凌司,追了下去.

    船上的小孩出言不逊,大船背后还跟着数艘小舟,显然是他们之前得罪的人,追着船屁股不放.

    他们一路打着水仗,一路追逐,划得飞快,一个个干劲十足,舞动着小桨,谁也不服气.

    最后有几艘船突围而出,在前面领路,瞬间打水仗演变成了一场无声的比赛,个个屏息聚神,要一争高下.

    这群孩子玩累了,叽叽喳喳地指着别人的鼻子叫唤,看见哪个长得不顺眼的,一点也不客气,学着长辈的语气骂人,恶言相对,起着难听的外号,什么拉翔的笨鸟、放屁的老鼠之类的话脱口而出,反正相互间也不认识,看看谁的嘴皮子厉害,这也是一种无形中的较量。说着说着又打起水仗来,这次还带了一点火气,打进了树林里.

    过了一会,有个小孩头被打破,血流不止,鲜血从黑漆漆的头发上流下来,整张脸都淌着鲜红的血迹,甚是恐怖,他的同伴手忙脚乱用手掬泥水帮他清洗伤口,疼的小孩痛不欲生,弄得满手是血,喊着要回家找爸妈弄死他们。出了这摊事,有个别小孩是真的累了,在找回家的路.其他的小孩也就愣了一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继续打着水仗,不知不觉间他们划了很远.

    "这是哪?"川辽东张西望,看着周边的树木,用小拳头锤了一把粗壮的树干,疼的甩了甩手.

    关同凌司光着身子在拧衣服,道:"这里是落莺林呀."

    他看了看周围,有点眼熟,殊不知根本就不是。

    "那我们快回去吧,我不想玩了."川辽觉得周围有点冷,不太自在.

    "急什么,天都没黑,再玩一会,没玩过瘾呢."

    说罢,关同凌司又加入了战斗,川辽没辙,只好继续跟着他打水仗.() ()

    过了一段时间,天上的云层渐薄,青黑云色转为暗蓝,暗蓝天幕下垂挂的云朵特别渺远,呈蓝紫色,闷雷声似乎消失了,在雨停风止的环境下,竟然能感受到久违的宁静,让人心安.

    川辽他们一群人早已不在所谓的落莺林,经过一个土坡,在另外一片树林里穿行,随着天色的变化,终于意识到自己迷路了.刚才打水仗光顾着往没人的地方跑,结果现在想找个人都难.

    "怎么办?我们迷路了."有人焦虑不安.

    "我认识路."一个黑小子自告奋勇地带路,划着小船冲在前头,示意大家跟上.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大家心里也没底,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只好结伴同游.

    "都说了要早点回去,你又不听."川辽对着关同凌司抱怨,一脸不开心.

    关同凌司不太在乎,嚷道:"怕啥,跟着他就行了,准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心里也没底,洪水没过树干,庄上很多路标都被冲毁了,船桨在黄白相混的泥水中搅出了许多落叶残枝,除了划过的水声,头顶上还有吱吱的尖叫不时作响,关同凌司竖起耳朵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想起道舍里的小伙伴提过的鬼故事,不禁打了个冷颤.

    川辽就在他旁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小手紧紧地抓住凌司的衣角,问道:"你怎么了?"

    关同凌司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四处张望,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小脸渐渐严肃起来.

    黑小子带着大家一会向左,一会绕右,一会又尝试换方向,漫无目的地乱转,东南西北被他转了个遍,带着大家七歪八扭地转圈圈,像个盲头苍蝇似的.

    在他尝试再一次转变方向的时候,终于有人提出了质疑.

    这个小孩模样并不讨人喜欢,圆头圆脑的,两粒大墨痣刚好长在鼻唇沟两边,与鼻孔相对,他十分肯定地喊着:"大家别跟他走,走错了!"

    这一群孩子共有八人,有近半数人不再乱划乱游,长呼一口气,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有人回头大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墨痣男孩朝他们喊道:"跟我来,我看见前面有灯火."他指了一个方位,众人细看果然发现了一丝丝亮光,马不停蹄地往他身边靠拢,天快黑了,再不快点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大家心里都觉得很压抑,刚才活跃的气氛转眼间只剩下沉默,一个个埋头苦划,不敢再多生言语,哪还有玩的心思.

    此时大地上方已经被一个蓝黑色的天幕笼罩,蓝紫色的云朵没入苍穹深处,不可找寻,月亮也没了踪迹,天色越发暗淡了.大家都铆足了劲,和时间赛跑,看着远方的一丝灯火,争分夺秒地振臂齐划,整齐的划水声道出了他们内心的不安.

    川辽有点害怕,却也没有像旁边那艘船的人那么胆小,小声哭泣,只是觉得糟糕透了,咬着牙齿跟着凌司认认真真地做好每一个动作,神色专注.

    关同凌司转过头对他说:"我们划快点."少见地露出了郑重的神色.

    黑小子挠了挠头,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调转船头跟着大家走.

    灯火越来越清晰,一群人终于离开树林,在一片水泽中漂荡.

    只见前面有一排排茅屋,微弱的灯火从窗户打入水面,再反射到他们面前.

    "嗷呜~"

    大家都在欢呼,一张张稚嫩的小脸重新绽放笑容,众人松了松僵硬的胳膊,甩甩小手,看到了希望,终于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了,不用担心被野兽袭击,悬着的心可以放下来.

    天上星光黯淡,只有无数云山的亮光还可以辨别,阵阵凉风吹过白色的泥水,微漾的水面冒出丝丝黄烟,很是刺鼻.水中浮着很多杂叶须根.这里应该是一片庄稼地,许多植物已经倒伏下去,软弱无力,不少农作物细长的叶片上沾满白泥,有部分甘蔗还倔强地抬着头,但身子已经斜靠着水面,隐约有几声蛙叫还有破水声传来.

    又划了一段距离,小船已经搁浅了,大家纷纷下船,朝茅屋的方向走去.关同凌司伸手往水里一掏,摸出了一个大田螺,是不认识的一种,川辽觉得很新鲜,一把抢了过去.浅滩上露出一块块空地,庄稼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像凌乱的被褥,七倒八歪.

    八个孩子中有七个男孩,只有一个女娃,此时她哭的梨花带雨,这一路上就没消停过,让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经过刚才的一番冒险,这群孩子慢慢地熟络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气氛略微轻松了一点.

    "糟了!"有人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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