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大惊失色,一把抱住自己的丈夫,大喊:"东来!"

    关同凌司急的眼泪唰唰往下掉,哭道:"爹!你怎么了?"

    关同东来晕了过去,身子十分滚烫,发着高烧,杜夫人探了探他鼻息,赶紧叫人找鬼医.

    闻讯赶过来的川厚天夫妇也在帮忙,关同凌司很无助,不知道爹爹到底怎么了,低着头啜泣,问沈雪阳:"姨姨,我爹会不会死!我不想他死!"

    沈雪阳蹲下来把他揽在怀里,轻言安慰,示意他别胡思乱想.

    川辽跟着父亲去找鬼医,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也忘记了害怕,很有礼貌地请一名身形闪烁不定的鬼医来救人.

    大家都在等待结果,凌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鬼医,跟川辽悄声说话:"他是神医吗?我没见过这种大夫."

    川辽摇摇头,表示不解,道:"不知道,应该是很厉害的大夫,你看!他的衣服都和我们不一样."

    两个孩子说着悄悄话,凌司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想问大夫几句话,被杜夫人扯回身边,给了个眼神,示意他别捣乱.

    鬼医扶着关同东来慢慢躺下,露出个令人心安的笑容,让大人进一步说话.

    "神医,我夫君如何?"杜夫人眉头紧皱,她抿着嘴唇,想知道结果.

    神医摆手,示意大家不用如此紧张,病人体质不差,只是消耗过度,短时间连续使用禁术,令身体超负荷运转,晕了过去,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并无大碍.

    "那要多少天才能醒过来?有没有后遗症?神医."杜夫人眉头并没有舒展.

    "短则七日,多则月余."

    鬼医示意她不用过于担心,它这段时间都在庄里,会定期来检查病人情况,至于后遗症,鬼医顿了顿,道:"如果用一物,可保无忧."

    "何物?"川厚天问,他想帮忙,东来兄是为了救孩儿受伤的,没及时留意到东来的伤势,令他很内疚.

    鬼医见众人如此紧张,示意他们冷静,温言道:"拿妖王的蛇胆一用,绝对能在最快时间醒来."

    众人了然,蛇胆属于奇珍异味,可入药。而大妖最重要的就是炼胆,他们和人族不同,所有修为都浓缩在胆囊中,更何况是妖王的蛇胆,愈发珍贵.

    川厚天点头,道:"我去找庄主,用宝物交换."

    通常执行完任务,都要上缴证物,妖王的蛇胆自然是最重要的证物,收入官库封存.

    鬼医摆手,道:"不用如此麻烦,我会和庄主禀明用处,而且不需要整个蛇胆,只需要每日口服一滴蛇胆汁,再配合我开的药方.最快的话,十日就可以下地,行走自如."

    杜夫人听完松了口气,有神医开口相信会方便很多,唤凌司过来,感谢恩人.

    鬼医亦十分客气,见关同凌司爱父心切,很诚恳地跪下来跟着母亲磕头,称赞他小小年纪有如此孝心,有感而发,送了个香囊给他.

    凌司接过这个红色香囊,破涕为笑,放在鼻子嗅了嗅。真香!应该是鲜花做的.

    有官兵过来找鬼医,伤员突然面肌痉挛,需要他救治.

    鬼医急匆匆地离开.

    大夫的人数也不够,临时多了这么多人,鬼医也吃不消.

    这次获救人数足有一万一千七十八人,经核实身份,多是邻近庄域的难民,本庄的很少,想来是妖王不想在自己老巢闹出大动静,派大妖去祸害其他庄域的人.难民人数多,来历不明,在这种时势最容易浑水摸鱼.

    绝大部分都是被蚰蜒在深夜潜入宅中掳走的,无声无息,睡醒才发现到了虫子肚子里,想想也是很无辜.有人欢喜有人愁,幸运的如川辽、凌司、墨痣男孩、小女孩还有她的伙伴,捡回条命,灰发少年和长辫子却和亲人师长阴阳相隔,只能活在他们的记忆之中,直到旧树打新花,落叶飘又起,渐渐埋在记忆深处,无人问津。

    庄主下了新令,所有难民都可以在出雄庄安家,本地居民不得借此闹事,违令者斩!同时出具相应政令,鼓励难民开荒.人数激增,难民已经比本地人多一倍有余,是时候扩展庄域了.

    新令颁布后,尽管很多人不理解,但却没人敢游行告状,因为,官府现在为民除害,声威正盛.况且,之前那批闹事的商贾已经被抄家了,罪名是私藏禁器.

    难民们自然很高兴,这是这段时间听到最好的消息!出雄庄是他们见过对外地人最好的庄域,庄主开明大度,收留他们,流离失所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大妖伏诛,不用再提心吊胆过日子了,前段时间的谣言何止令本地人害怕,身处难民营的他们更加担心,如果真的有妖怪潜伏在庄上,最有可能的就是难民营.

    各处奇器店大开门庭,按官府新令,免费派发令牌,难民们兴高采烈,一个个喜气洋洋.() ()

    "放鞭炮咯!"

    街头巷尾喜气洋洋,炮声喧天,处处飘红,孩童们捂着耳朵咿哇乱叫,小脸上写着开心,川辽和凌司也沉浸在这种喜庆的气氛中,拿着香条点燃小鞭炮,蹦蹦跳跳的躲在一旁认真观察.

    "啪"的一声,鞭炮炸了,他们的小脸也炸出了笑容.

    川府,张灯结彩,侍女们喜上眉梢,小少爷平安回来了,这是大喜事,一个个干劲十足,摆盘上菜。

    晚宴就在各家各户门前的空地,整条街道人来人往,大排筵席.人们举杯痛饮,觥筹交错间,感叹人生百态,论古说今,畅谈修行之事。

    这一桌人差不多到齐了,川红栗、沛匡和夫人凌淼淼入席,其他叔婶来了,张婆婆,牛姑姑、白爷爷、六爷爷也到位了.杜夫人坚决留在家照顾丈夫,只让凌司过来。

    川辽被娘亲逮住用某种驱邪的中草药熬出水来洗澡,弄得浑身一股怪味,捏着鼻子洗完了。

    “吃席咯!吃席咯!”关同凌司敲着筷子在乱喊。

    “去!小兔崽子。”王爷爷刚坐下被他吓了一跳,要封了这小子的嘴。

    众人哈哈大笑,在座的人里王爷爷年纪最大,思想守旧,听不得这些不吉利的话。

    席间,邻居们自然少不了问两个小家伙被拐期间发生了什么,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听得众人连连皱眉,暗道一群熊孩子可真能惹事,脸上却神色如常,不住往孩子碗里夹菜,同时认真告诫凌司川辽要懂事一点,吸取教训,还有下次,就未必这么好运气了,还列举了大量妖怪奇兽吃小孩的例子,说的两个孩子一愣一愣的.

    川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充满了疑惑,以前怎么没有这么多妖怪,现在听这些爷爷奶奶说的话,感觉庄上有几千个妖怪似的,个个还那么吓人!

    关同凌司恨透了这些妖怪,席间难得不捣乱,很有礼貌地谢谢邻居的叔婶,认真地听着这些离奇的案例,还不住点头提出疑问,发誓以后一定要帮他爹报仇,看见妖树就砍.

    "妖王肉来咯!"厨子送菜到这里.

    张婆婆夹了两块大的给他们,两个孩子吃的津津有味,还别说,这肉可真滑!

    "慢慢吃,吃了妖王肉,老天收不走."白爷爷笑着说.

    "对对,吃完长身体."六爷爷比了个手势,正色道:"长大砍大妖!"

    一看他红通通的脸,就知道他要醉了.

    两兄弟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吃的更卖力了.

    荧光黄的遮阳伞停在夜空中,差不多与云山齐高,把大雨隔绝,雨水积聚在一起从伞边滑落,聚成一条条瀑布.伞下,有人放起了烟花,花火璀璨,明灭间响起人们的惊叹,隆隆声不绝于耳.

    就这样,天气一直阴阴沉沉,出太阳的时间依旧很少,多数都是大雨滂沱,想要碰上一天没下雨的日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川辽和凌司这几天可谓是自由自在,想要什么有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平时不敢提的要求现在通通可以满足,想玩什么游戏就玩什么游戏,只要听父母话,不出家门,怎么样都可以.

    不过,玩多了就会腻,整天在家也没意思,不能和其他小朋友玩,少了很多乐趣.

    小翼龙倒是有了点变化,身子上像种满草似的,长出一根根淡粉色的毛,形状像发芽,每个毛上还有分叉.

    "你说你是翼龙还是小鸟?"川辽是越看越觉得纳闷,怎么这么丑,鸭子都比它好看.

    "久久不会是记错了吧,拿了个假蛋给我们."关同凌司提出了疑问.

    川辽摇头:"不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两个早就去找久久、小井还有小龙玩了。哪像现在,无聊的要死。

    宫玉芳华来找川辽玩过两次,她之前拿过海报,自己一个人偷偷去找过他们,结果找不到.凌司想到了个好办法,让宫玉芳华来的时候,带点好玩的奇器来玩,宫玉芳华满口答应了.

    川辽又想起了那个在梦中出现的女孩子,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一口小白牙整洁又干净。想起了那个漂亮的山谷,还有吊在半空的秋千,他们在一起荡呀荡,似乎忘记了烦恼,连时间都晃走了,没有日落,也没有星起,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说实在的,以前他根本不会去坐秋千,现在他却想坐了。

    他来到院子里拉着凌司商量,做个大秋千。凌司摇头,不太乐意,最后又被说服了。

    川辽拿着小绳子扭呀扭,看着地面落叶上的蚂蚁,目光滞在那里,又想起了那句话。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哟。”

    怎么会呢,我都没在庄上见过你!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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