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圆滚滚的头上长着对角,背部生有五彩毛发,身如麝鹿,脚如狼爪,腾空而起,向白衣侠士扑去.

    人群中炸开了锅,这名老者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瑞兽.

    最震惊的莫过于沈风天,他跟随船夫这么久,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不配当他师父,还是让我来."

    白衣侠士拍出数掌,手中生出一面白色屏障,硬抗瑞兽的攻击.

    火麒全身圣火腾腾,四周的空间都被烧得扭曲,脚下还生出一朵朵五彩祥云,将它衬托得愈发威武不凡.

    两人在空中交手十几个回合,白衣侠士耐性有限,出言威胁道:"如果你不放过那小孩,等下我不再留手,你必殒命于我."

    与其说是威胁,不如换个说法是耐性有限,不想浪费时间.

    老者动作慢了下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下方,点了点头.

    这场比试,是它输了,此人实力深不可测,确实能取自己性命.

    "不,我不想离开你,师父!风天不想当不孝之徒."

    傍晚,沈风天跪在礁石旁,哭的撕心裂肺.

    没有人想随意改投他人门下,特别是船夫待他不薄,尽管师父输了,但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一直没有动摇,他愿意继续留在老者身边,伺候他的起居饮食,与师父畅游天下.

    只要师父不嫌弃自己就好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老者站在黄昏的海滩前,一句话也没说,看着白花花的浪花翻腾,思考着今后的路.

    良久,船夫开口了:"风天,你走吧,是为师无能,连你也护不住."

    沈风天大恸,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不愿意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急道:"师父,我去和他说,我放弃做他的弟子,您老人家等我."

    说罢,他转身就走,冲向岸边的一间小屋.那里,烛火腾跳,白衣侠士在等着他.

    夜幕下混沌一片,暗淡无光,沈风天望着遥远的星光,走着走着就忘记了来时的路.

    在那之后,沈风天就跟在了白衣侠士身边,一路修行.

    白衣侠士也是一名良师,沈风天在他的指导下,修为突飞猛进,在同辈中鲜有敌手,被誉为凡都的"神童".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代表凡都出战,收服了旧日河山,立下了赫赫战功.

    很顺利的,沈风天与凡都公主成了亲.数年过去了,孩子也出生了,是个女娃,长得可爱,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

    这一年,沈风天三十七岁,他率兵击退了敌军,结果身染重疾,感染了风寒,命不久矣.

    回想起自己短暂的一生,有过高光,也曾跌落低谷,当了几年废人.所幸上天待他不薄,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到了弥留之际,最舍不得的,是守在身边的人儿.

    有国才有家,他半生为国,绝无私心,到头来,妻子却说他是最自私的人.

    无他,舍家之夫也.

    或许人生就是如此,无所谓荣华富贵,无所谓生老病死,总有几件憾事是终生难忘,耿耿于怀.

    梦欧蚌似乎理解不了妻子最后那句话,默不作声的思考着,希望能从其他人的梦境找到答案.

    人类,果然是最复杂的种族.

    方力廷骑着银壳蜗牛去参加聚会,一路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

    "给我两串狮子蛋."他拿出一把方珠,大方道:"剩下的赏你."

    小贩眼神怪怪的,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手心冒出了白毛汗.

    可以看出他内心很纠结,犹豫着要不要做这单生意.

    方力廷见他慢吞吞的,催促道:"快点,我赶时间呢!又没少你钱."

    小贩一咬牙,别过脸去不再看他,麻利的打包好狮子蛋.

    "什么态度,怪瞧不起人的."方力廷很纳闷,坐在蜗牛背上抱怨了几句.

    敏感的他发现了更加令人费解的事情,街上的人看见他都转过身去,像是躲避瘟神似的,和旁人说三道四,在暗处指手画脚,不断的窥探着他的去向.

    方力廷极其不自主的摸了把脸,嘴巴、鼻子、耳朵都在,也没有花呀!

    心烦意乱的他催促银壳蜗牛快点赶路,结果蜗牛在空中撞到了一头长着翅膀的猪,真是见鬼了!

    方力廷怒火中烧,发现坐在猪上的竟然是沈稚闻,不由得捧腹大笑,泪花都挤了出来。

    这小子抽了什么风?

    偶遇的两人内心的独白如此相似。

    "你笑什么?"方力廷没好气的问.

    沈稚闻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又笑出声来,实在是憋不住.

    "你快说,有毛病吧你."方力廷隐隐觉得不对劲,难道自己身上真有什么古怪?() ()

    沈稚闻使劲咬住了下唇,硬生生的止住了笑意,目光中带着审视,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果然有古怪!方力廷强忍着脾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真的不知道,快说出来吧."

    让我说我偏不说.

    沈稚闻摇摇头,轻笑一身,准备离开.

    方力廷现在有求于人家,深知脾气一定要好的道理,这次的笑容真诚了一些,语气中有点妥协的意思:"要不这样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还你."

    "当真?"沈稚闻一挑眉,停下来脚步.

    "骗你是小狗."方力廷咬牙道.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告诉你也可以."沈稚闻凑近了一些,低声道:"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不肯直说,还要自己猜,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方力廷舔了舔嘴,气愤的道:"你要是骗我跟你没完!"

    沈稚闻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鼻孔都快对到了自己脸上,不屑的说:"人的名,树的影,我从不干这种缺德事."

    他刚迈开前脚,后脚方轮绅就跟上了.

    "你慢着,还有事问你."方轮绅没打算放过他,一把揪住了他衣服.

    沈稚闻极度嫌弃的推开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路人对自己产生什么误会,影响自己的形象.

    "有事直说,别拉拉扯扯的,和你不太熟."沈稚闻大义凛然的说道.

    这次方力廷不地道的笑了,叉着腰说道:"你不觉得搞笑吗?你自己脚下的是什么东西?说说看."

    沈稚闻拿捏不住他的意思,边解释边往下看:"我能有什么,你才搞笑好不好,我脚、脚下有什么不关你事,能有···"

    “我的天呐!”

    沈稚闻吓得不清,赶紧蹲下来摸着小猪的脑袋,十分疼爱的说道:“我的小飞猪,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没精打采的。”

    说罢,他还拿出把毛刷子帮坐骑做了个舒服的背部按摩。

    啧啧啧,这待遇连他老子也没享受过!方力廷腹诽道。

    沈稚闻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翘起了兰花指,继续给小飞猪做按摩,还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某人啊还在嘲笑别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

    这话提醒了方力廷,他赶紧溜之大吉。

    小巷里,一块铜镜掉落在地上,惊起了屋檐上的蜻蜓。

    方力廷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绝对不是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

    方力廷心乱如麻,脑袋开始飞速运转.

    十天前,没有异常,八天前,洗过头,没有什么感觉,六天前,练武时擦过汗,也没有这种现象,四天前,去河里游泳,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因为自己看过水面,两天前···

    回忆起近日的种种,一切可疑的事件都能挑动自己敏感的神经,方力廷终于明白了紧张的快要窒息的那种感觉。

    说书人描述得太对了。

    头皮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他又摸了摸额头,那密密麻麻的疙瘩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到.

    连自己都看不下去,旁人怎么不会耻笑呢?

    一种无力感涌上了心头,该怎么办?方力廷盯着自己的手指头,脸如死灰。

    地面上响起杂碎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到近,借道经过这里。

    一个小光头无意中看多了他一眼,惊叫道:“这人好怪,快跑!”

    “鬼啊!我终于见到鬼啦!”

    “芜湖~”

    方力廷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直到现在,他才感受到头上沉甸甸的感觉,怎么办?怎么办!

    他盯着地上的铜镜,注视着里面的自己。

    额头上不知怎地冒出了个黑色的大水泡,外皮有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无论方力廷从哪个角度观察,愣是觉得就是个缩小版的癞蛤蟆,丑死了!

    以后还怎么见人?

    难道出去丢方家的脸?方家二少是个丑八怪,估计会满城风雨吧.

    不行!必须想出办法,哪怕付出一定的代价,绝不能让人看笑话.

    沈稚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他旁边,骑着小飞猪,嘴上扬起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借你的奇器一用."方力廷望着他,嘴里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搞什么飞机?沈稚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犹豫.

    "有没有?"方力廷惜字如金,冷静的说道.

    这小子不会想不开吧?

    沈稚闻留了个心眼,拿出靛蓝长枪,先问清楚道:"你要干什么,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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