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亦回过头来看向他,依旧没有说话。

    陈景言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我不同意。许知亦,你可以追她,甚至可以和她在一起,就算你们未来走到了结婚这一步都没关系。但公开意味着什么你不明白吗?”

    他明白。

    就是因为他明白,所以他现在说不出来一个字。

    陈景言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目光,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她,知道你不想委屈她,但你们现在还没在一起,你这么早的公开这个,不仅会影响你,还会影响到她。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儿。”

    许知亦:“我知道了。”

    他从兜里掏出私人手机,熟练的输入一串数字,拨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许知亦:“我去找她。”

    说着,他从飘窗上下来,没等走呢就被陈景言一个箭步拉住了手臂,“你这个节骨眼上去找她?这会儿楼下肯定全是狗仔,她那边也肯定都是!”

    许知亦难得反驳了陈景言,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那我也要去找她!”

    陈景言眉头皱的死死的:“你这是想直接把饭喂狗仔嘴里!你理智一点!这会儿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在这个房子里好好呆着,什么也不做!”

    许知亦声音软了几分:“陈哥,我想问下她的意见。不能因为我连累她。”

    陈景言了解许知亦,就因为太了解他,这会儿反倒不能太过阻拦他。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许知亦急了,谁都别想好过。

    他狠狠叹了口气,现在无比后悔那晚松口帮了他,不然哪还有今天这糟心事儿!

    “让小苏给咱俩搞搞,我和你一起去。”

    -

    吴正安的车经过岁城电视台时,祝梨书的手机响起来。

    出于私心,他放慢了行车速度。

    电话是徐南溪打来的。祝梨书声音温柔的叫了声南溪姐,紧接着,脸色却沉了下来。

    半响后,她轻声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抬起头来,看向吴正安,眼神看着平静,却有一种恍惚感,“在前面可以停车的地方把我放下来吧。”

    吴正安不解:“怎么了?我送你回家顺路的。”

    祝梨书把口罩重新带好:“有点事情,就近把我放下来就行,麻烦你了。”

    吴正安眉头的褶皱稍纵即逝,他没有听到电话里说了什么,但身为一个演员,对于情绪的感知度还是非常敏感的。

    如果说祝梨书上车时心情不佳,那现在可以说是心情极差。

    他在前面路口划了停车位的地方停下来,准备解安全带下车时却被祝梨书制止:“把后备箱开开我自己拿就好。”

    这吴正安怎么会同意,他立刻反驳:“这怎么行!”

    祝梨书懒得和他详细说明,言简意赅:“这一圈现在都是狗仔。”

    听到狗仔,吴正安瞬间老实了:“好的,那你小心点,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啊。”

    祝梨书:“谢谢你。”

    说完,她利索的下车关门,走到后面拿下行李箱,调头往后走。

    徐南溪的家和她家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不过好在都距离岁城电视台十分近。

    她拉着行李箱,刻意的驼了背,脚步迅速,在小区门口报了徐南溪的名字后,保安十分贴心的为她指了路。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小区,当初找房子时,她跟着中介来这边看过几套房,看一套喜欢一套,一问价格,一个都不敢喜欢了。

    谁能想到,虽然距离岁城电视台都是十分钟的路程,不同方向的房价却能相差的如此之大。

    徐南溪就在小区楼栋门口等着她,穿着一件黑色长至小腿的羽绒服,双手交替塞在衣袖里,发丝凌乱,一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模样。

    见到她,原本迷蒙的眼睛瞬间变得警惕起来,连忙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拉着她,甚至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只想用她最快的速度先回到家再说。

    两人进了电梯,碍于电梯里的监控,徐南溪紧紧牵着祝梨书的手,生怕她在这里感觉到热,一时疏忽把自己口罩拉下来。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走的飞快,可徐南溪住在12楼。

    这么多年,徐南溪第一次对自己选的住所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早知道当初就住在个位数的楼层了,省的这会儿还要跟着楼层数字提心吊胆,唯恐它突然停下,再进来个什么人来。

    这附近,住的人多多少少都和公共事业挂的上钩。

    关于祝梨书和许知亦的绯闻,现在还挂在热搜第一名,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个爆字。

    11、12。

    可算到了。

    徐南溪拉着祝梨书走出去,直到两人安全进了门,她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累不累?”

    祝梨书要了摇头,她这会儿脑子里乱乱的,像是一团浆糊。

    徐南溪指了指地上放着的粉色毛绒拖鞋,“给你准备的,还有洗漱床上用品,都准备好了。这两天要委屈你先住在我这了。”

    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粉色的睡衣,径直走向沙发,将自己陷在里面,“今天有点刺激,我要缓缓。”

    祝梨书换上鞋子,摘掉口罩,走过去坐在沙发边缘处,掏出手机准备看下那篇写了她和许知亦的新闻,正准备解锁,就来了电话。

    一串陌生的数字,下方地区显示是梵城。

    她犹豫了下,还是点了接听。

    没等她说话,电话那端就传来了谩骂,各种肮脏字眼从听筒里迸发出来,尖叫着让她识相点赶紧离开许知亦。

    祝梨书两眼一翻,挂了电话直接开启飞行模式。

    “南溪姐,你家无线是哪个?”

    徐南溪看着她这淡定的模样,倒感觉自己像从未深刻了解过祝梨书,难得有人在遇上这种事儿还能淡定如斯。

    她那密码设置的极其繁复,懒得说,直接把自己手机解锁递给她,“自己看。你饿不饿?”

    祝梨书接过手机,抿了抿唇,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超饿的。”

    行,还能吃饭就没多大事。

    徐南溪无奈站起来,“只会做泡面,给你多弄两个荷包蛋。”

    祝梨书抱着手机十分乖巧:“谢谢南溪姐。”

    徐南溪心情愉悦的去厨房搞泡面,祝梨书连上无线立刻去看了那个新闻。

    读完全篇看了配图,一向对娱乐新闻无感的祝梨书,这一刻大抵也明白了身为当事人的无奈。

    配图是真的,角度也确实刁钻,就是内容可以说是把白的完全说成了黑的,有的没的全靠这狗仔的一顿联想加二次创作。

    她叹了口气,仰头倒在沙发上。

    她需要静静。

    她知道这事儿越拖越可疑,越早澄清越好,但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合理解释两个人那个拥抱的单纯性以及他们自身友谊的纯粹性。

    她绞尽脑汁的想啊想,想到屋子里飘出了泡面的香味,惹的她肚子开始咕咕叫。

    她循着香味来到厨房,煮好的泡面刚好出锅。

    徐南溪拿了筷子递给她,“吃吧,吃完,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唉。”祝梨书叹了口气,接过筷子,边吃边和徐南溪坦白了除夕那晚发生的事。

    徐南溪没怎么动筷子,全程都在仔细听,末了,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难怪那会儿陈景言给我打电话的语气急匆匆的,合着这次狗仔手里攥着的,是个实料。”

    祝梨书吸溜一口泡面进嘴,听到那个名字止住了咀嚼的动作,“陈景言?”

    徐南溪点头,“是啊,他在那新闻刚出时候就给我打了电话,那会儿我还在睡觉。得亏他给我打了个电话,不然你今天就得被堵家门口,马上冲上热搜第一名。”

    祝梨书慢慢咀嚼着咽下泡面,心里有个疑问冒出来,还没等问,门铃却响了。

    徐南溪过去,谨慎的打开猫眼的盖子,看到一个老人和一个……妇女?

    有病吧,按她家门铃干嘛?

    徐南溪翻了个白眼,利索的按下猫眼盖子,还没等转身,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掏出来一看,陈景言。

    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准备公关,给自己打什么电话?

    徐南溪接起电话,听筒传来克制的呐喊:“开门呐!”

    徐南溪:“???”

    她又打开了猫眼盖子,看到门口拿着电话的妇女,呆了两秒,把门打开了。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那个老人先一步利落的迈进她家门,后面的妇女鬼鬼祟祟的朝四周看了一圈,才嗖的一下钻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了。

    “行,这警惕心还挺强。”

    徐南溪看着眼前的...妇女,大概是被视觉冲击到了,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了个安全距离,“陈景言?”

    妇女啊了一声,“是我。”

    徐南溪快速扫了眼两人的装扮,拦住没换鞋子就要往屋里冲的‘老人’,“换鞋!不换鞋一个都不许往里走!”

    “对对对,换鞋。”

    陈景言立刻弯腰打开鞋柜,看着里面躺着的一小堆酒店一次性拖鞋,愣了一秒,还是快速拿了两双拆开,扔许知亦前一个,自己面前一个。

    许知亦换上鞋子,注意到门口放着的行李箱,不禁松了口气。

    看来是接到人了。

    许知亦抬手摘掉头上的假发套,“南溪姐,梨书在里面?”

    徐南溪指了下厨房的方向,“在吃饭呢。”

    看着许知亦走过去,徐南溪才把目光投到眼前这个正在别扭脱女士外套的人身上,“你们公司的造型师蛮有想法啊。”

    陈景言摘掉假发套和老式印花棉口罩,露出一张讨好的笑脸来,“都是人才,让您见笑了。”

    徐南溪微微笑了下,“这会儿你们不忙着公关,费劲巴力的跑我这边来干嘛?”

    陈景言无奈,凑到徐南溪身侧小声说:“那活祖宗要来,你一会儿帮帮我,祝梨书是你手底下的,能听你话。咱俩得控制局面,不能由着他们任性啊,你说是不?”

    徐南溪冷哼一声,“这事儿说到底是你们那位自作多情搞出来的,关我们什么事?再说你当时应该就守在附近啊,怎么还能让狗仔有机可乘了?”

    陈景言被怼的一时语塞,要这么说,确实是他失察了。

    他叹了口气,“这是许知亦出道这几年来,第一次回老家,就参加个同学聚会。那天晚上我转一圈都排查了,没发现啊。”

    “再说你不知道,祝梨书家那边挺偏的,我那天绕着梵城跑了一圈,东拐西拐的都要把我自己绕迷糊了。”

    徐南溪斜了他一眼,冷冷吐槽:“自以为是。”

    说完大步向前,走进厨房,准备把自己那碗面吃了再说。

    祝梨书那碗面在徐南溪出去开门那会儿就吃的差不多了,等到许知亦走进来时,她已经在吃荷包蛋,乍一看到他,吃的速度更快了。

    许知亦挨着她坐下来,“不着急,你慢点吃。”

    等徐南溪和陈景言走进来,祝梨书刚好吃完放下筷子,“是要商量怎么回应的事儿吧?”

    “对的对的。”陈景言立马凑过来,正准备坐祝梨书另一边的位置,被许知亦一把拉过来硬控在自己旁边。

    徐南溪家的厨房不大,从搬进来到现在,第一次聚了超过两个人,把这小小的餐桌围了一圈,搞得徐南溪吃面都有点不敢吸溜了。

    她没打算发言,就安静吃着听他们说。

    陈景言说了两个方案,基本都是解释两个人只是比较好的朋友,因为迎接新年非常开心所以才会拥抱,正说着,许知亦突然打断了他。

    他看向祝梨书,那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她,像是想要透过她的眼睛,望到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他在来的路上,不断回忆他们重逢之后的所有碰面。

    似乎每一次,他都因为害怕曝光而怯懦。

    那天她说她不喜欢他了,可那么多年,要是真的对他没有了一点感情,怎么会放着程嘉洛那么优秀的人不去在一起?

    他坚信,祝梨书还是喜欢他的。

    因为他们没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说明。

    而这一次,借着这个机会,他想迈出这一步。

    他的目光认真而坚定:“梨书,我想公开自己在追求你,我们可以坦坦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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