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旅游是故事与事故频发的活动（三）
204
4：42AM，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安翔醒了，觉得有些头痛，于是走出了KTV透透气。
4：46AM，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我醒了，环顾四周，发现安翔不见了，于是走出了KTV找他。
我看见他一人蹲在路边，茫然地看着还未醒的夜，默默地走到了他身边，蹲下身去。夜色迷离，城市褪去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裸/露出它的原貌。两个人在这样的寒夜里相聚，该有多少唏嘘啊！我默默感慨。
料峭寒风吹酒醒，五分钟后，安翔猛然看向身边的我问：“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爆栗。
205
又沉寂了稍许，望着苍茫夜色，安翔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的事？”
我顿时七分睡意消了八分，一颗心上下跌宕似暴雨归舟，连自己的声音轻和了许多，低婉了许多也没有注意到：“比如呢？”
安翔却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比如文理分科什么的嘛！”
我再次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爆栗。
206
安翔抱着头，无辜等瞪着眼，问我：“干嘛又打我你这个暴力橙？不想说这个的话，那你说你想说的嘛！”
我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幽怨地瞪着他，大眼瞪小眼，反瞪得他一阵心虚：“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继续幽怨地瞪着他，也不说话。
末了，安翔才憋出了一句话：“那你是想回顾一下我们过去的事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想谈谈我们现在的事，眼下的事，这一刻的事。”
他的脸倏地红了，如同灌了十瓶啤酒。我们的距离是那样近，以至于幽幽夜幕里也能看得真切。
207
良久，安翔断断续续地说：“我……其实呢……我其实呢……一直都……都对你……嗯……那个……”
我的心跳得好像快要挣破我的胸口了，以至于声音是如此颤抖：“那个什么？”
他的脸好似火烧云一般，声音也仿佛从云水间飘来那样：“就是那个……那个喜……喜……喜……”
我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那个答案，只等下一瞬，只要一瞬，就能听见它欢喜地降临我身前。然而——
“安翔同志早！兰澄梓同志也早！你们也出来跑步吗？”岳风流字正腔圆的声音如同天降，一下子把两个头脑发昏的家伙惊醒，既引爆了安翔的怒火，也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
安翔异常火大，脸上的红云一扫而光，一字一顿地对岳风流吼道：“给——老——子——滚！”
208
岳风流感到很莫名，但还是识趣地走开了。经过他这么一折腾，原先朦朦胧胧暧暧昧昧的气氛全无，安翔的酒意也彻底醒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我也耗尽了再度启齿的勇气。我们并肩走回了包厢，一路沉默。
那一刻我心里想，这段旅途就算是终结了吧。
209
然而它没有结束，无论是作为故事还是事故，它都远远没有结束。
210
假期结束了，讨厌的开学又来了，讨厌的数学课也随之而来。
付老师依然优雅地侃侃而谈：“看过《西游记》吗？里面那个孙悟空啊，我估计他没什么文凭，可能没上过高中。你们看呐，”他画了一个图，又接着说：“如来佛的手掌就相当于一个平面，在这个平面内任意一点都可以有无数条直线，这个孙悟空在哪条直线上都是还在这个平面里，肯定是逃不出如来佛手心的呢。而这个如来佛啊，可能还有点文化，上过高中，学过立体几何，懂得这个道理啊，所以说‘孙悟空永远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是有科学根据的。知识改变命运，立几成就人生，大家知道学好立体几何的重要性了吗？”
众皆大笑，独我一个人无限落寞。
211
语文课也不能提起我的精神。身为语文科代表的我领着大家读《过秦论》，显然大家也不在状态，稀稀拉拉的声音一阵一阵地：“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
唉，连秦始皇都寂寞了，少男少女们的心也开始悸动了。我心不在焉，胡思乱想着。
上课时，苏老师在上面发问：“哪位同学来翻译一下‘设以炮至，吾村不齑粉乎’？”他5.2的精确眸光一闪，目标就对准了安翔，说：“安翔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如果大炮来了，我们还不被轰杀至渣？”安翔不假思索地回答。
众皆大笑，独我一个人无限落寞。
212
“你怎么都不笑啊，烂橙子？”安翔下课后问我。
我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地说：“习惯了呗，你不是一直这样么？”
“居然没有损我，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啊？”他边说着，边要伸手来摸我的额头。
我把他的手挡开，不耐烦地说：“别闹，你才烧坏脑子了呢，你确定我没有在损你吗？”
他难得态度很坚决，不顾我的抗拒，硬是伸手来探我的额头，却发现温度很正常，只好作罢了。
213
不独安翔，连李息兮也看出了我有些不对劲，担心地问我：“师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我趴在桌子上恹恹地说：“有一点吧，感觉精神萎靡四肢无力。”
李息兮却放心地笑了：“没事，这是你上完两节数学课后的正常反应，不用紧张。”
214
尽管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但越发感觉自己确实不太舒服，所以最后一节课我没能坚持住，课上了大半，还是向老师请假回去了。
安翔却好像不想让我走一样，支支吾吾跟我纠缠了半天，又是说什么还是坐一下再走吧，又是说什么等老师讲完再走吧。我精神状态不好，就由着他去了。待一下课，我还没先起身，他溜得比我还快，连句关切的话都没有，让我好生郁闷——我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就不能多关怀一下吗？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
我拖着不太对劲的身体往停车场走去。因为来得早的缘故，我的自行车会放得很里面。但奇怪的是，我周围的车都会因为被堵住而出不去，独我的车屁股后面没有车堵着。我常说这是人品，李息兮说是祥瑞气场。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安翔匆忙地把自己的车开走，然后露出了我粉红色的车屁股。
怪不得每天他都比我来得晚一点，走得早一点。我暗暗想，鼻子有些发酸。旋即我就打了个喷嚏。一定是因为感冒了，我又暗暗想。
215
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我就听到有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安翔，我一阵莫名，大中午的这厮不吃饭上我这作甚？莫不是想蹭饭？却见他摊开了手心，是一盒感冒药。
我对他说：“这点小病不吃药也很快能好，药不能滥吃。”
他说：“我看你病得厉害才拿给你的，我知道抗生素什么的用多不好。”
我瞪着他说：“你看我哪里病得厉害了？本攻只是精神稍有不佳而已，刚开学难免有些困倦……”
他摇头说：“才不是呢，不到实在受不了你怎么会都快放学了还要请假？就那么十分钟的事都忍不了，说明真的是很严重了，你现在还非得逞强。”
我还是瞪着他，有种被揭穿的不痛快，他却没有像平素那样落井下石，只是坦然地迎着我的目光。分明是那么近，那么清晰，我却读不懂他这眼神的内涵。
末了，我一把夺了他手里的药，迅速关上门，只留了一句“谢谢关心好走不送”。
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安翔吓了一跳，旋即又会意地笑了。
216
药是好的，心意是好的，我的病却没有好。过了两天，我的感觉越发恶劣了，像是有团火在灼烧着我的背，让我连呼吸都像是火辣辣的。整个人视线都很模糊，仿佛视网膜被烧了一样。
课间的时候，我感觉连走都走不动了，趴在桌子上想打个电话让妈妈来接。安翔探了探我的额头，手像被烫了一样缩了回去，严肃地跟我说：“你这样一定要去医院了。你可能不是普通的发烧而已，很多病都是以发烧为前兆的。”
我迷迷糊糊地说：“可是我现在连动都不想动，好难受……”我话还没说完，安翔不由分说地就一把抱起了我，背在后面。
我有些烧糊涂了，想不到这意味着什么，总之他在所有同学还有付老师的面前公然地背起了我，大步流星地穿梭过人来人往的走廊。他背上驮着我，前面反背着自己的书包，手肘上还挂一个我的。我的意识模模糊糊的，不时滑落，他就用双手往上托一点，触碰到我滚烫的背部。
我就在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与老师惊诧的目光里被他背上了出租车，送到了医院。
217
医院里的人简直比学校还多，安翔光是排队挂号就花了大半个小时，期间他便打电话和家里人交代了一下，也帮我通知了父母，又向老师请假。
医生说要拍片，我们又去排队拍片，人如流水队伍如龙。等待的过程中，我不知不觉睡着了。恍惚间感到身上多了件衣服，还有莫名的温柔目光。真是让人安心呢，我混混沌沌地想，就这样依偎在安翔的肩头睡着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靠得那么近，那么近。仿佛两颗心都粘在了一起。
218
拍完了片，我们还坐在那等结果。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指针走得格外的慢，对于安翔而言。而我呢，晕乎乎地睡着，不知所以。
当医生拿着结果出来的时候，安翔才摇醒了我，我还睡眼惺忪。
医生推了推眼镜，凝重地说：“这个片子里，我们发现了些东西。”
安翔心里一紧，忙问：“是什么？”
医生缓缓地说：“片子里显示，她的肺部有个病灶。”
“所以呢？”安翔抓着我的手不知不觉紧了起来。
“肺结核。”医生说。
219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看安翔，又看看医生，甚至不清楚爸爸妈妈是什么时候来到了医院，安翔又是如何把我交给他们的。我记不清他走时有没有依依不舍地回头，记不清他的眼里是否流溢着无奈，记不清他有没有说过那一刻他也很害怕。
我只记得自己有多想不管不顾地抱着他放声大哭，说我还不想死，说我还想和他一起读书，听他蹩脚地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感受他指尖贴着我后背时传来的温度。
却不能。
4：42AM，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安翔醒了，觉得有些头痛，于是走出了KTV透透气。
4：46AM，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我醒了，环顾四周，发现安翔不见了，于是走出了KTV找他。
我看见他一人蹲在路边，茫然地看着还未醒的夜，默默地走到了他身边，蹲下身去。夜色迷离，城市褪去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裸/露出它的原貌。两个人在这样的寒夜里相聚，该有多少唏嘘啊！我默默感慨。
料峭寒风吹酒醒，五分钟后，安翔猛然看向身边的我问：“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爆栗。
205
又沉寂了稍许，望着苍茫夜色，安翔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的事？”
我顿时七分睡意消了八分，一颗心上下跌宕似暴雨归舟，连自己的声音轻和了许多，低婉了许多也没有注意到：“比如呢？”
安翔却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比如文理分科什么的嘛！”
我再次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爆栗。
206
安翔抱着头，无辜等瞪着眼，问我：“干嘛又打我你这个暴力橙？不想说这个的话，那你说你想说的嘛！”
我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幽怨地瞪着他，大眼瞪小眼，反瞪得他一阵心虚：“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继续幽怨地瞪着他，也不说话。
末了，安翔才憋出了一句话：“那你是想回顾一下我们过去的事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想谈谈我们现在的事，眼下的事，这一刻的事。”
他的脸倏地红了，如同灌了十瓶啤酒。我们的距离是那样近，以至于幽幽夜幕里也能看得真切。
207
良久，安翔断断续续地说：“我……其实呢……我其实呢……一直都……都对你……嗯……那个……”
我的心跳得好像快要挣破我的胸口了，以至于声音是如此颤抖：“那个什么？”
他的脸好似火烧云一般，声音也仿佛从云水间飘来那样：“就是那个……那个喜……喜……喜……”
我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那个答案，只等下一瞬，只要一瞬，就能听见它欢喜地降临我身前。然而——
“安翔同志早！兰澄梓同志也早！你们也出来跑步吗？”岳风流字正腔圆的声音如同天降，一下子把两个头脑发昏的家伙惊醒，既引爆了安翔的怒火，也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
安翔异常火大，脸上的红云一扫而光，一字一顿地对岳风流吼道：“给——老——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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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风流感到很莫名，但还是识趣地走开了。经过他这么一折腾，原先朦朦胧胧暧暧昧昧的气氛全无，安翔的酒意也彻底醒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我也耗尽了再度启齿的勇气。我们并肩走回了包厢，一路沉默。
那一刻我心里想，这段旅途就算是终结了吧。
209
然而它没有结束，无论是作为故事还是事故，它都远远没有结束。
210
假期结束了，讨厌的开学又来了，讨厌的数学课也随之而来。
付老师依然优雅地侃侃而谈：“看过《西游记》吗？里面那个孙悟空啊，我估计他没什么文凭，可能没上过高中。你们看呐，”他画了一个图，又接着说：“如来佛的手掌就相当于一个平面，在这个平面内任意一点都可以有无数条直线，这个孙悟空在哪条直线上都是还在这个平面里，肯定是逃不出如来佛手心的呢。而这个如来佛啊，可能还有点文化，上过高中，学过立体几何，懂得这个道理啊，所以说‘孙悟空永远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是有科学根据的。知识改变命运，立几成就人生，大家知道学好立体几何的重要性了吗？”
众皆大笑，独我一个人无限落寞。
211
语文课也不能提起我的精神。身为语文科代表的我领着大家读《过秦论》，显然大家也不在状态，稀稀拉拉的声音一阵一阵地：“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
唉，连秦始皇都寂寞了，少男少女们的心也开始悸动了。我心不在焉，胡思乱想着。
上课时，苏老师在上面发问：“哪位同学来翻译一下‘设以炮至，吾村不齑粉乎’？”他5.2的精确眸光一闪，目标就对准了安翔，说：“安翔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如果大炮来了，我们还不被轰杀至渣？”安翔不假思索地回答。
众皆大笑，独我一个人无限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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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都不笑啊，烂橙子？”安翔下课后问我。
我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地说：“习惯了呗，你不是一直这样么？”
“居然没有损我，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啊？”他边说着，边要伸手来摸我的额头。
我把他的手挡开，不耐烦地说：“别闹，你才烧坏脑子了呢，你确定我没有在损你吗？”
他难得态度很坚决，不顾我的抗拒，硬是伸手来探我的额头，却发现温度很正常，只好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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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独安翔，连李息兮也看出了我有些不对劲，担心地问我：“师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我趴在桌子上恹恹地说：“有一点吧，感觉精神萎靡四肢无力。”
李息兮却放心地笑了：“没事，这是你上完两节数学课后的正常反应，不用紧张。”
214
尽管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但越发感觉自己确实不太舒服，所以最后一节课我没能坚持住，课上了大半，还是向老师请假回去了。
安翔却好像不想让我走一样，支支吾吾跟我纠缠了半天，又是说什么还是坐一下再走吧，又是说什么等老师讲完再走吧。我精神状态不好，就由着他去了。待一下课，我还没先起身，他溜得比我还快，连句关切的话都没有，让我好生郁闷——我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就不能多关怀一下吗？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
我拖着不太对劲的身体往停车场走去。因为来得早的缘故，我的自行车会放得很里面。但奇怪的是，我周围的车都会因为被堵住而出不去，独我的车屁股后面没有车堵着。我常说这是人品，李息兮说是祥瑞气场。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安翔匆忙地把自己的车开走，然后露出了我粉红色的车屁股。
怪不得每天他都比我来得晚一点，走得早一点。我暗暗想，鼻子有些发酸。旋即我就打了个喷嚏。一定是因为感冒了，我又暗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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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我就听到有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安翔，我一阵莫名，大中午的这厮不吃饭上我这作甚？莫不是想蹭饭？却见他摊开了手心，是一盒感冒药。
我对他说：“这点小病不吃药也很快能好，药不能滥吃。”
他说：“我看你病得厉害才拿给你的，我知道抗生素什么的用多不好。”
我瞪着他说：“你看我哪里病得厉害了？本攻只是精神稍有不佳而已，刚开学难免有些困倦……”
他摇头说：“才不是呢，不到实在受不了你怎么会都快放学了还要请假？就那么十分钟的事都忍不了，说明真的是很严重了，你现在还非得逞强。”
我还是瞪着他，有种被揭穿的不痛快，他却没有像平素那样落井下石，只是坦然地迎着我的目光。分明是那么近，那么清晰，我却读不懂他这眼神的内涵。
末了，我一把夺了他手里的药，迅速关上门，只留了一句“谢谢关心好走不送”。
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安翔吓了一跳，旋即又会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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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是好的，心意是好的，我的病却没有好。过了两天，我的感觉越发恶劣了，像是有团火在灼烧着我的背，让我连呼吸都像是火辣辣的。整个人视线都很模糊，仿佛视网膜被烧了一样。
课间的时候，我感觉连走都走不动了，趴在桌子上想打个电话让妈妈来接。安翔探了探我的额头，手像被烫了一样缩了回去，严肃地跟我说：“你这样一定要去医院了。你可能不是普通的发烧而已，很多病都是以发烧为前兆的。”
我迷迷糊糊地说：“可是我现在连动都不想动，好难受……”我话还没说完，安翔不由分说地就一把抱起了我，背在后面。
我有些烧糊涂了，想不到这意味着什么，总之他在所有同学还有付老师的面前公然地背起了我，大步流星地穿梭过人来人往的走廊。他背上驮着我，前面反背着自己的书包，手肘上还挂一个我的。我的意识模模糊糊的，不时滑落，他就用双手往上托一点，触碰到我滚烫的背部。
我就在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与老师惊诧的目光里被他背上了出租车，送到了医院。
217
医院里的人简直比学校还多，安翔光是排队挂号就花了大半个小时，期间他便打电话和家里人交代了一下，也帮我通知了父母，又向老师请假。
医生说要拍片，我们又去排队拍片，人如流水队伍如龙。等待的过程中，我不知不觉睡着了。恍惚间感到身上多了件衣服，还有莫名的温柔目光。真是让人安心呢，我混混沌沌地想，就这样依偎在安翔的肩头睡着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靠得那么近，那么近。仿佛两颗心都粘在了一起。
218
拍完了片，我们还坐在那等结果。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指针走得格外的慢，对于安翔而言。而我呢，晕乎乎地睡着，不知所以。
当医生拿着结果出来的时候，安翔才摇醒了我，我还睡眼惺忪。
医生推了推眼镜，凝重地说：“这个片子里，我们发现了些东西。”
安翔心里一紧，忙问：“是什么？”
医生缓缓地说：“片子里显示，她的肺部有个病灶。”
“所以呢？”安翔抓着我的手不知不觉紧了起来。
“肺结核。”医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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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看安翔，又看看医生，甚至不清楚爸爸妈妈是什么时候来到了医院，安翔又是如何把我交给他们的。我记不清他走时有没有依依不舍地回头，记不清他的眼里是否流溢着无奈，记不清他有没有说过那一刻他也很害怕。
我只记得自己有多想不管不顾地抱着他放声大哭，说我还不想死，说我还想和他一起读书，听他蹩脚地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感受他指尖贴着我后背时传来的温度。
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