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
成王败寇，凡有骨气者，皆是宁死不屈。
骆守敬一心求死，手握骆禅檀的剑却没能刺死自己，骆封礼又命太医替他医治。直至伤口痊愈，才送他到狱中幽禁。
骆封礼得知皇兄给王妃和侧妃都写了休书，顾念卫国公家，到底没有追究。
可哪怕帝王无心，牵连的刀子日日悬在卫国公的头顶，时时担忧哪日惹了陛下不快，便会令皇帝忆起今日，重罚上官家。
是以，卫国公主动请见天颜，字字恳切，只为请辞告老还乡。
胤国公王家覆灭，卫国公上官家迁离京城，京中剩下的氏族一时也都惴惴不安。
而骆封礼登基之后风波不断，且不说后位空悬，后宫也是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妃子，是骆封礼尚为皇子时的通房。
世族自然起了送家族女子入宫的想法。
下了早朝之后，皇帝到皇太后宫里问安，顺便用午膳。
“陛下也是时候选些妃子入宫了。”
骆封礼没想到朝廷上有官员提议选妃，下朝之后母后还会提及此事。
皇太后注意到儿子僵硬了一瞬的动作，轻叹了一口气。
“吾并无逼迫皇帝的意思，不过是朝局方稳，选些世家女子入宫，也是稳固朝局，令诸世家安心。”
“儿臣明白。”
朝臣亦说他是天下之主，为骆朝未来考虑，也得选妃增添子嗣，保大局安定。
“母后，儿臣欲封舅父为国公，让原家迁回京城。”
“朝政之事，皇帝做主即可。只是，陛下想让原家回京，那西海军由何人统领，谁替陛下守住西海疆域呢。”
骆封礼沉默片刻，应道：“儿臣不如母后思虑周全。”
“敬远侯是你的舅父不错，只是，他也是陛下的臣子。既为臣子，就要守住为人臣的本分。”
皇太后瞥了儿子一眼，劝诫的话点到为止。
骆封礼如今是皇帝，她虽为皇太后，却要时刻谨记女子不能干政的道理。
她夹起面前骆封礼喜欢的醋肉放入他的碗中，温声说：“皇帝近来忙于政务，身形消瘦了不少，多吃些吧。”
“谢母后。”
伤好后的景亲王被关入诏狱，为防止景亲王自裁，门口的侍卫轮班看守。
门口的侍卫见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如今被囚禁在这一方天地间，即便衣食供应不缺，可终生也只能幽禁于此，心中不禁唏嘘。
皇帝不杀兄弟，也不许他自戕于牢狱之中，谁都不好评判这究竟是仁慈还是心狠。
诏狱内关押的都是达官贵人，这些权贵都被单独拘禁，每间牢房都很干净整洁，大小也比一般的牢房宽敞许多。
三面石墙一面铁栏，骆守敬面对着与铁栏相对的那面石墙，在石墙的顶端有一四方的天窗，大小不足以人头穿过，白日里能透漏一丝天光。
他抬头盯着那四方的天窗，胸腔内一片荒寂，生不出一点波澜。
过去的人生充满了算计和起伏，这一刻，他觉得内心无比平静。
耳边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他闻声回头。
门口的侍卫打开了牢门，他怔愣地看着来人。
“你怎么来了。”
郑微澜走入牢房，身后的牢门又被关上。
她望向他的目光中有悲伤有温柔，唯独没有一丝的同情和怜悯。
“王爷。”她柔声唤他。
一直犹如塑像般静坐在狱中的骆守敬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他深深皱眉看向朝他走近的郑微澜，说：“你不应该来这里。”
“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郑微澜朝他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
“王爷，妾身有身孕了。”
骆守敬的双目因震惊的情绪而微微睁大，垂眸盯着她平坦的肚皮良久。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眼里有动容。
这也是骆守敬第一次生出悔意。
郑微澜摇了摇头，坚定地否定他：“不，他来得正是时候。”
“王爷，休书我烧了。”
他惊讶的目光挪向郑微澜笑盈盈的面容。
“你……”
他想说，你太傻了。
可张口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王爷，为了这个孩子，请活下去。”
“我不希望他生下来便没有了父亲。”
郑微澜了解他，知道此时此刻的骆守敬除了死没有别的想法。
这个孩子来得意料之外，却又来得正好，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成为骆守敬活在世上的牵挂。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骆守敬放下抚摸她小腹的手，垂眼看向别处，“这个孩子即便出生，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庶人。”
“有我这样耻辱的父亲，还不如没有。”
郑微澜沉默着注视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痛着。
“骆守敬。”这是郑微澜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只是她的丈夫。
“我会把孩子生下来。”
她是孩子的母亲，是怀胎的人，亦是那个真正有权利决定孩子去留的人。
“上官楚已经随卫国公离京，她向陛下呈上了休书。如今，我是你唯一的妻子。”
骆守敬从来都觉得郑微澜是个柔情蜜意的姑娘，她从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也是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其实他从未真正地了解过她。
“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应该知道他的存在。”
“若你不愿意见他降生，我会在他出生后告诉他，他的父亲抛弃了他。”
郑微澜站起身来，从上俯视他。
“微澜，你何必……”
“骆守敬，你是输了，但这并不屈辱。你曾为骆朝打过胜仗，文武双全，是皇子中的表率。我所希望告诉孩子的，也是如此。”
郑微澜言尽于此，她无法决定骆守敬的决定，就像她无法劝阻他不争皇位一样。
“陛下要我转告王爷一句话，念在兄弟之情，他会为母妃颐养天年，但母子连心，王爷也该为母妃着想。”
朝臣群起上书废德长太后，骆封礼感念德长太后与先帝情分，降德长太后位份为太嫔，令其迁出皇宫，至清平行宫终其天年。
“陛下已恩准我陪同母妃出宫，伴其左右。”
“王爷好自珍重。”
她依旧尊称他王爷，因为在她心中，他从未崩塌。
郑微澜离开诏狱，骆守敬陷入了沉思许久。
胤国公身死，王家抄家灭族，母妃只剩下他一个儿子。
正如骆封礼所言，若母妃得知他的死讯，只怕也会伤心欲绝，不久于人世。
他还是低估了骆封礼，他的确会拿捏人心。
乾阳殿，骆禅檀求见。
今日在朝上骆封礼将敬远侯封为国公，封号襄，有襄助之意。
他能坐稳皇位，缺不了舅父的帮助。
除襄国公外，他最该封赏，就是骆禅檀。
只是，骆禅檀如今已经是世人眼中的九幽魂魄。
不仅如此，骆封礼的确对骆守敬那句“你掌控不了骆禅檀”耿耿于怀。
“你来了。”
骆禅檀还是戴着那副纯黑色的面具，只是不像先前喜欢穿墨色的衣裳。
有时是月白色，有时是影青，大多都是浅色偏白色的衣袍。
骆封礼从不在人前直呼他的姓名，却也对他喊不出“皇兄”二字。
哪怕他的确是年长他岁许的兄长。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骆封礼放下手中奏疏，起身走到他面前。
“朕还从未问过你，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朕可昭告天下，恢复你毅亲王的身份。”
这或许是骆封礼的试探，他想看看骆禅檀对权势到底有没有野心。
骆禅檀不在意皇帝的试探，他扶持骆封礼上位，只是为了阻止骆守敬。
现在目的达成，他想去见他真正想见的人。
权势地位，他从来都不在乎。
骆禅檀双膝跪地，并叩首。
“臣请陛下，废除神暗司。”
骆封礼见他行此大礼，震惊之余，又意外于他的请求。
他本就想废除神暗司，他既打算广开言路，就必然废除令朝臣恐惧的神暗司。
但是，他没想到这会由骆禅檀提出来。
没有了神暗司，他自然也就不是神暗司尊使了。
没有这层身份，又不恢复他亲王的身份，他可什么都没有了。
他扶起跪地的骆禅檀：“你不必行如此大礼。”
“朕答应你。”
他的请求与他所想不谋而合，他定然应允。
“臣谢陛下。”
骆禅檀当然也知道骆封礼不会拒绝。
他站起身，继续说：“臣还有一请求。”
“你说。”
“臣恳请陛下，许臣离开京城，从此只做普通人。”
骆封礼严肃地注视着他，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问：“你是认真的吗。”
“臣前半生过累了腥风血雨的日子，只想安稳地度过余生。”
“不瞒陛下，臣九死一生，已经没有多少日子能活了。”
骆封礼这才流露出些许动容。
刚刚的骆封礼对骆禅檀，是皇帝对臣子，心中有算计、有猜度、有顾忌。
在听到他时日无多后，他才有了对兄弟的哀悯。
“好，朕允了。”
“但你为朕出生入死，仅是这两个要求远远不够。”
骆封礼苦思之后，说：“这样，朕既不能恢复你亲王的身份，从今以后你便是襄国公的义子。”
“朕赐你良田百亩和黄金千两，你也可继续住在原来的沥王府。”
“臣叩谢圣恩。”
骆禅檀又要跪下，被骆封礼拦住。
“你我兄弟，何必多礼。”
可惜，皇室并无纯粹的兄弟情。
皇帝也并不喜欢无欲无求的臣子，只有臣子有所求，皇帝才能有所利用。
这些赏赐，是皇帝感念他的扶持之恩，也是裹挟。
用金银钱财换他知足，他成了襄国公的义子，没了皇子的身份，也就对皇帝没有了威胁。
骆封礼已然成为真正的君王。
骆守敬一心求死，手握骆禅檀的剑却没能刺死自己，骆封礼又命太医替他医治。直至伤口痊愈，才送他到狱中幽禁。
骆封礼得知皇兄给王妃和侧妃都写了休书，顾念卫国公家，到底没有追究。
可哪怕帝王无心，牵连的刀子日日悬在卫国公的头顶，时时担忧哪日惹了陛下不快，便会令皇帝忆起今日，重罚上官家。
是以，卫国公主动请见天颜，字字恳切，只为请辞告老还乡。
胤国公王家覆灭，卫国公上官家迁离京城，京中剩下的氏族一时也都惴惴不安。
而骆封礼登基之后风波不断，且不说后位空悬，后宫也是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妃子，是骆封礼尚为皇子时的通房。
世族自然起了送家族女子入宫的想法。
下了早朝之后，皇帝到皇太后宫里问安，顺便用午膳。
“陛下也是时候选些妃子入宫了。”
骆封礼没想到朝廷上有官员提议选妃，下朝之后母后还会提及此事。
皇太后注意到儿子僵硬了一瞬的动作，轻叹了一口气。
“吾并无逼迫皇帝的意思，不过是朝局方稳，选些世家女子入宫，也是稳固朝局，令诸世家安心。”
“儿臣明白。”
朝臣亦说他是天下之主，为骆朝未来考虑，也得选妃增添子嗣，保大局安定。
“母后，儿臣欲封舅父为国公，让原家迁回京城。”
“朝政之事，皇帝做主即可。只是，陛下想让原家回京，那西海军由何人统领，谁替陛下守住西海疆域呢。”
骆封礼沉默片刻，应道：“儿臣不如母后思虑周全。”
“敬远侯是你的舅父不错，只是，他也是陛下的臣子。既为臣子，就要守住为人臣的本分。”
皇太后瞥了儿子一眼，劝诫的话点到为止。
骆封礼如今是皇帝，她虽为皇太后，却要时刻谨记女子不能干政的道理。
她夹起面前骆封礼喜欢的醋肉放入他的碗中，温声说：“皇帝近来忙于政务，身形消瘦了不少，多吃些吧。”
“谢母后。”
伤好后的景亲王被关入诏狱，为防止景亲王自裁，门口的侍卫轮班看守。
门口的侍卫见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如今被囚禁在这一方天地间，即便衣食供应不缺，可终生也只能幽禁于此，心中不禁唏嘘。
皇帝不杀兄弟，也不许他自戕于牢狱之中，谁都不好评判这究竟是仁慈还是心狠。
诏狱内关押的都是达官贵人，这些权贵都被单独拘禁，每间牢房都很干净整洁，大小也比一般的牢房宽敞许多。
三面石墙一面铁栏，骆守敬面对着与铁栏相对的那面石墙，在石墙的顶端有一四方的天窗，大小不足以人头穿过，白日里能透漏一丝天光。
他抬头盯着那四方的天窗，胸腔内一片荒寂，生不出一点波澜。
过去的人生充满了算计和起伏，这一刻，他觉得内心无比平静。
耳边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他闻声回头。
门口的侍卫打开了牢门，他怔愣地看着来人。
“你怎么来了。”
郑微澜走入牢房，身后的牢门又被关上。
她望向他的目光中有悲伤有温柔，唯独没有一丝的同情和怜悯。
“王爷。”她柔声唤他。
一直犹如塑像般静坐在狱中的骆守敬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他深深皱眉看向朝他走近的郑微澜，说：“你不应该来这里。”
“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郑微澜朝他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
“王爷，妾身有身孕了。”
骆守敬的双目因震惊的情绪而微微睁大，垂眸盯着她平坦的肚皮良久。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眼里有动容。
这也是骆守敬第一次生出悔意。
郑微澜摇了摇头，坚定地否定他：“不，他来得正是时候。”
“王爷，休书我烧了。”
他惊讶的目光挪向郑微澜笑盈盈的面容。
“你……”
他想说，你太傻了。
可张口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王爷，为了这个孩子，请活下去。”
“我不希望他生下来便没有了父亲。”
郑微澜了解他，知道此时此刻的骆守敬除了死没有别的想法。
这个孩子来得意料之外，却又来得正好，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成为骆守敬活在世上的牵挂。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骆守敬放下抚摸她小腹的手，垂眼看向别处，“这个孩子即便出生，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庶人。”
“有我这样耻辱的父亲，还不如没有。”
郑微澜沉默着注视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痛着。
“骆守敬。”这是郑微澜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只是她的丈夫。
“我会把孩子生下来。”
她是孩子的母亲，是怀胎的人，亦是那个真正有权利决定孩子去留的人。
“上官楚已经随卫国公离京，她向陛下呈上了休书。如今，我是你唯一的妻子。”
骆守敬从来都觉得郑微澜是个柔情蜜意的姑娘，她从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也是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其实他从未真正地了解过她。
“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应该知道他的存在。”
“若你不愿意见他降生，我会在他出生后告诉他，他的父亲抛弃了他。”
郑微澜站起身来，从上俯视他。
“微澜，你何必……”
“骆守敬，你是输了，但这并不屈辱。你曾为骆朝打过胜仗，文武双全，是皇子中的表率。我所希望告诉孩子的，也是如此。”
郑微澜言尽于此，她无法决定骆守敬的决定，就像她无法劝阻他不争皇位一样。
“陛下要我转告王爷一句话，念在兄弟之情，他会为母妃颐养天年，但母子连心，王爷也该为母妃着想。”
朝臣群起上书废德长太后，骆封礼感念德长太后与先帝情分，降德长太后位份为太嫔，令其迁出皇宫，至清平行宫终其天年。
“陛下已恩准我陪同母妃出宫，伴其左右。”
“王爷好自珍重。”
她依旧尊称他王爷，因为在她心中，他从未崩塌。
郑微澜离开诏狱，骆守敬陷入了沉思许久。
胤国公身死，王家抄家灭族，母妃只剩下他一个儿子。
正如骆封礼所言，若母妃得知他的死讯，只怕也会伤心欲绝，不久于人世。
他还是低估了骆封礼，他的确会拿捏人心。
乾阳殿，骆禅檀求见。
今日在朝上骆封礼将敬远侯封为国公，封号襄，有襄助之意。
他能坐稳皇位，缺不了舅父的帮助。
除襄国公外，他最该封赏，就是骆禅檀。
只是，骆禅檀如今已经是世人眼中的九幽魂魄。
不仅如此，骆封礼的确对骆守敬那句“你掌控不了骆禅檀”耿耿于怀。
“你来了。”
骆禅檀还是戴着那副纯黑色的面具，只是不像先前喜欢穿墨色的衣裳。
有时是月白色，有时是影青，大多都是浅色偏白色的衣袍。
骆封礼从不在人前直呼他的姓名，却也对他喊不出“皇兄”二字。
哪怕他的确是年长他岁许的兄长。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骆封礼放下手中奏疏，起身走到他面前。
“朕还从未问过你，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朕可昭告天下，恢复你毅亲王的身份。”
这或许是骆封礼的试探，他想看看骆禅檀对权势到底有没有野心。
骆禅檀不在意皇帝的试探，他扶持骆封礼上位，只是为了阻止骆守敬。
现在目的达成，他想去见他真正想见的人。
权势地位，他从来都不在乎。
骆禅檀双膝跪地，并叩首。
“臣请陛下，废除神暗司。”
骆封礼见他行此大礼，震惊之余，又意外于他的请求。
他本就想废除神暗司，他既打算广开言路，就必然废除令朝臣恐惧的神暗司。
但是，他没想到这会由骆禅檀提出来。
没有了神暗司，他自然也就不是神暗司尊使了。
没有这层身份，又不恢复他亲王的身份，他可什么都没有了。
他扶起跪地的骆禅檀：“你不必行如此大礼。”
“朕答应你。”
他的请求与他所想不谋而合，他定然应允。
“臣谢陛下。”
骆禅檀当然也知道骆封礼不会拒绝。
他站起身，继续说：“臣还有一请求。”
“你说。”
“臣恳请陛下，许臣离开京城，从此只做普通人。”
骆封礼严肃地注视着他，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问：“你是认真的吗。”
“臣前半生过累了腥风血雨的日子，只想安稳地度过余生。”
“不瞒陛下，臣九死一生，已经没有多少日子能活了。”
骆封礼这才流露出些许动容。
刚刚的骆封礼对骆禅檀，是皇帝对臣子，心中有算计、有猜度、有顾忌。
在听到他时日无多后，他才有了对兄弟的哀悯。
“好，朕允了。”
“但你为朕出生入死，仅是这两个要求远远不够。”
骆封礼苦思之后，说：“这样，朕既不能恢复你亲王的身份，从今以后你便是襄国公的义子。”
“朕赐你良田百亩和黄金千两，你也可继续住在原来的沥王府。”
“臣叩谢圣恩。”
骆禅檀又要跪下，被骆封礼拦住。
“你我兄弟，何必多礼。”
可惜，皇室并无纯粹的兄弟情。
皇帝也并不喜欢无欲无求的臣子，只有臣子有所求，皇帝才能有所利用。
这些赏赐，是皇帝感念他的扶持之恩，也是裹挟。
用金银钱财换他知足，他成了襄国公的义子，没了皇子的身份，也就对皇帝没有了威胁。
骆封礼已然成为真正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