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刚一迈过洞口的结界,身后那厚重的铁门便缓缓地自动闭合了。洞内漆黑一片,王恪赶忙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抢着走在赢翎前面。

    “你先等等!把那发簪拿出来给我看看。”

    王恪从自己怀中摸出了发簪递给了她。先前赢翎选择了在其中随意地保留了一个王恪的记忆片段,而只有簪体中存有信息时那水晶才会微微发亮。这会儿镶嵌在发簪上的水晶依然亮着微弱的白光。这就说明发簪的功能并没有失效,也说明她之前的计划是可行的,即便是没有牵丝玉也可以通过这种办法进洞。想到这里她面露微笑,然后通过一番简单的操作抹除了存储于其中的记忆片段。水晶上的微光也随之褪去,这样一来发簪就看起来自然多了。

    赢翎将发簪还给王恪,又从自己的玉颈上取下亲手套在他的脖子上说:“这两样东西一定要保管好!这枚牵丝玉能打开那洞口的能量结界。记住!以后进出禅虚洞时一定要戴上它!”

    “哦!我知道了,放心吧!”

    二人继续前行,拐了个弯之后就见到了赢翎事先送进来的休眠舱。这里距离洞口不远,她也不想再把这休眠舱往深处送。谁知道那里不知名的强能量场会不会对克隆体和休眠舱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呢?

    赢翎按下休眠舱上的按钮,舱门迅捷而丝滑地向两侧打开。

    “看吧!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克隆体。”

    先前藏身于舱内的虚夷子这会儿早已不知去向,赢翎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休眠舱在激活或者打开后内部的蓝光就会亮起,此刻和王恪手中火把发出的黄光混在一起映射在克隆体的脸上,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这是王恪第一次见到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克隆体,而且还像一具尸体躺在棺材里一样。他可没啥心情向赢翎道谢,一言不发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具冰冷的躯体。

    “他身上怎么这么冷?你不是说是机械体吗?也需要冷冻?”

    赢翎对这可是见怪不怪,当然她也能理解王恪第一次见到自己克隆体时的心情。活跃气氛地笑了笑说:“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否能一上来就接受纯机械体,所以才特意保留了一部分生物特征,例如常人的五感以及消化系统等。不过那只是为了情趣而已,真正的能量来源和获取信息的手段肯定指望不上那些。当然你是能够自己随意去切换感知外界的方式的。”

    王恪苦笑道:“果然是灵族!挑身体就像是选外衣一样。”

    “哈!我们管这叫做终端!以后你会习惯的。要知道自从复制你意识和记忆的那一刻起,你也应该算是灵族的人了。知道我为什么不排斥这世俗的接任大典吗?其实我也是想让你能接替我在这一光锥之内担任灵皇的。你不愿意吗?”

    “倒谈不上不愿意,你希望我怎么做我都会心甘情愿的。只是这转变太快,我一时半会儿恐怕还消化不了。”

    ”好啦,先别纠结这些了,咱们走吧。”

    继续前行了片刻,王恪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只能隐约感觉到这隧道是一直徘徊向下通往山体内部的。而出于男人保护自己女人的本能,他还是坚持走在赢翎身前,直到面前出现了岔路口才停下脚步驻足向赢翎问到:“你说我们现在应该往哪边走?”

    赢翎笑笑地答道:“我看你还是让我走在前面吧?这地方我之前探索过,肯定是比你熟多了。”

    王恪又看了看前方两条长得差不多的隧道,无奈地说:“那好吧!火把给你。”

    “哈哈,我才不需要那玩意儿呢。举着还挺累的,你还是自己照着点路,跟紧了别摔着吧。”

    王恪倒也懒得去计较赢翎这话到底算是调戏还是奚落,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她继续走下去。赢翎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哼起了小曲,时不时还跟他聊些有的没的之类的话题,使得这一路倒也不算枯燥和压抑。两人行至山洞深处,王恪突然感觉头顶上亮了起来,视线也随之豁然开朗。定睛一看,这里竟然是一座圆形的大殿,目测其直径至少有三十米开外,显然应该是处于山体的中心位置了。正上方的穹顶中间悬浮着一个朦胧的光团将整个大殿照耀得如同白昼,那应该是感知到她们闯入之后才被激活的。

    在眼睛在适应了强光之后,王恪干脆熄灭了那没用的火把。他环顾一下四周,心中不禁感慨于这大厅的朴素和宏伟。那些刻在墙上的奇怪文字更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神圣而又有些压迫力。他不禁问赢翎:“这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一种能跨越维度的裂缝的所在,你也可以理解成升仙的祭坛。”

    “很神秘吗?”

    “应该是的,你在这里等我,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过分惊讶和担心,更不要跟过来。”

    王恪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知道哪怕是问了无非也就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些自己听不懂的回答。面对未知,他最直接可靠的方式就是听从赢翎的安排,因为她是他最可信的人。

    赢翎扯起裙角,一步一步地踏着每一级台阶走上祭坛,来到中央停下。闭上眼睛之后用自己的意念去回想四周墙壁上的文字。一段奇异而且分不清来源的音律在大厅中由弱变强地响了起来。仿佛是有人在吟唱某种经文,而那吟唱者的嗓音正和赢翎本人的嗓音。

    随即她的脑中有响起那了十几年前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赢翎睁开双眼,牵起自己的裙摆像是跳舞一般地转了个圈儿问到:“嗯!这回总算是符合要求了吧?行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不对,你体内好像有异物,应该是一种小虫子?这种没有智慧的生命体不能升维的。”

    赢翎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当初为了掩护巧巧才进入自己体内的毒虫,她皱了皱眉头答到:“嗯,的确是应该有那么一只。可我也没办法把它驱逐掉,它一旦离开我的身体是会瞬间释放毒素。那样的话我这身体就会死掉了。”

    “哈哈!小事一桩,我来帮你解决就是!”

    话音刚落,她手腕上静脉上方的皮肤就裂开了一道小口子,但并没有出血。一条血毒虫从那里爬了出来。那小虫的周身似乎被一层黑色物质包围着,离开赢翎的身体之后也没有一丝挣扎的迹象,缓缓地掉落在地上。王恪看到血毒中从赢翎的体内被逼了出来,而且她还安然无恙,脸上不顿时泛起了一丝微笑。可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赢翎的身形上似乎也渐渐地泛起一层薄薄的黑雾,黑雾的外圈闪起金色的光芒。她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赢翎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赶忙转头微笑着对王恪说了一声:“去那仙岛上寻我!找章鱼杰克帮忙!”

    而后金光越来越刺眼,黑色物质也渐渐开始收缩。

    王恪顶着强光不愿眨眼,飞一般地冲上祭坛,呼喊着:“翎儿,等等!”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当他冲到祭坛中央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收缩成一个耀眼的光点,就那样消失在了空中。只剩下她的衣物和裂阳刀掉落在了地上。而他伸出的双手只是凭空抓到个寂寞。

    他突然觉得胸前有东西在发热,低头一看,正是挂在自己胸前的那枚牵丝玉闪着金光。那光芒仿佛是跟赢翎消失时所化成的光点一模一样。

    他捂住胸口,没有哭泣也没有焦急,因为她刚才告诉过自己:去仙岛上找她!

    有了这句话就有了希望。只是他不太明白这章鱼杰克指的是谁,之前赢翎从未跟自己提起过。不过他相信赢翎做事的缜密,如果她没提过,那多半是因为她已经安排让这章鱼杰克以后来找自己的。

    牵丝玉上的光渐渐消散了,王恪又在大殿里转了好几圈,思绪万千。直到他确认再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才开始收捡起赢翎留下的东西准备寻着原路朝着洞口的方向返回。裂阳刀自然是要带走的,那可是赢翎的随身兵器。除此以外王恪又仔细看了看那血毒虫,这东西好像还没有死。直觉告诉他这虫子日后或许能为巧巧所用,于是乎他干脆从赢翎留下的衣物中搜出了一个化妆盒,腾空了里面的胭脂水粉之后把那小虫装了进去一并带走了。

    大殿中的光源在他刚一离开没多久之后就熄灭了。王恪点起火把搜寻着隧道岩壁上的标记,那是他进来时用太阿短剑刻在石头上的。由于现在已经不需要顾及身旁人了,他返回的速度显然要比来时更快。甚至有几次手中的火把都被隧道中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摇曳恍惚,无法照亮前路。

    “这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风?”

    王恪一边护住火苗一边蹲下检视岔路口的标记时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按理说我现在应该是在山体内部的深处,这个位置上应该有风通过山体周边的裂缝灌进来。难道说这地方还有其他的出入口?我现在如果逆风而行的话会不会能找到出去的捷径?不对!如果真有捷径的话赢翎就不会带着我犯险去闯那洞口的什么结界。凭她那么聪明,第一次来的时候又怎么不会顺着风的方向去探查呢?

    他确认好方向之后起身时还是犹豫了一会儿。也正因为有此一静,他突然感觉这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些隐约而诡异的声音,像是哭泣、像呐喊、又像是大笑、仿佛是揉入了七情六欲;风速快时的给人的澎湃感觉犹如亲临战场上的厮杀;风速缓时又像是古道残阳、西风瘦马的沧桑和小桥流水间的倾诉。这会儿他才明白进来时赢翎为何一路哼着小曲儿,原来她是不想让自己察觉到这些。当时他还以为她是怕黑,为了给自己壮胆子才哼唱了一路。

    “可我之前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丝毫没察觉到有风?算了,先不管这些了!我来这儿又不是为了探险的!”

    最终王恪还是做出了最稳妥的选择,沿着来时的路径飞速返回。他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鬼地方。要是自己能飞的话,他恨不得一出洞口就能飞到那仙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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