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厢房里密谈的这会儿功夫,随行人员早已酒足饭饱,在大堂里候着了。

    “哎,你甭看咱这新盟主年纪轻轻,人脉倒还挺广,这刚一出山就能碰见熟人?你说这人什么来头?”

    “不知道!没见过!”

    “嘿!你不是号称咱这帮人里闯荡江湖,资历最深的吗?咋地?没听说过有这么个能吃的主儿?”

    “真不知道!管那么多干嘛?只管听盟主和界小姐的安排就是了呗。再说了,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能吃?你身为一个少林弟子,这一路上的酒可没少偷着喝!瞧你刚才抢肉包子那德行!你到外面去闯荡的时候会把这副嘴脸展示于人前?”

    木质楼梯咯吱咯吱的响声打断了众人的窃窃私语。王恪干咳了两声之后吩咐到:“都吃饱了?计划有变,暂时不需要继续赶路了,大家去把各自的行李卸下来吧。这家客栈被我这朋友包下了。诸位带会儿就各自去跟掌柜的领一间客房,我们今晚就在此休息。”

    陈宇找到了掌柜的,又递上了几锭银子:“劳烦您按照这些人的食量再去采买些上等食材准备晚餐。除此之外再加上七八个人的量。”

    店家笑盈盈地接过银子道:“公子您放心吧!小的这就差人去办!”

    王恪有些疑惑,等那店家转身离开之后问陈宇:“还有什么人要来?”

    “没了!多出来的那些是我要吃的。”

    “七八个人的量?”

    “嗨,甭大惊小怪的。你当我每次生成那隐身生物甲胄不许要摄耗吗?七八个人的量是最基本的了,这还没算上回来之后要补充的呢。”

    说到这儿,陈宇似乎又突然想起了点什么,转身向界小乔说:“我之所以找这种路边僻静些的客栈,无非就是怕进城去吃的话太过惹眼。这儿条件不太好,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界小乔笑笑地回道:“殿下多虑了,我不会在意这些的。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去休息了。”

    “嗨!啥殿下不殿下的,不嫌弃的话往后叫我陈兄便是了,实在不成的话叫小陈也行!我就不多打扰了,姑娘请便!”

    王恪等他俩客套完了,又凑上来低声问陈宇:“看你今天中午这一顿的量,说明你昨天晚上就已经走过一趟了?”

    陈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呦呵!行啊你!这辈子可算是比上辈子聪明多了!放心吧!大致方向我已经确定了,你也先去休息会儿吧。晚上还免不了一番折腾,到时候跟我走就是了!”

    王恪听他提起上辈子这三个字心里略感不快,那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结。不过他也知道没有赢翎的许可,陈宇是肯定不会透露半点关于他前世的信息的。即便是追问下去也不过是徒劳。他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王恪的确没少喝,借着酒劲儿补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午觉,起来之后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下楼,来到大堂时见陈宇已经在那守着一壶热茶,自斟自饮地等他了。

    “哟,你来啦?咋这么早就穿成这样了呢?也罢,你等我去给你找件精致些的外套披在外面。”

    “咱不是去探查消息吗?要精致的外衣作甚?”

    “这五台山可是旅游胜地,既然来了何不顺便游览一下?那五花海的夕阳景号称冠绝天下,我已经色最好的酒楼里订了包间,咱们吃完晚饭再行动也不迟。”

    “呵呵,等于你那七八个人的量还不包括晚餐,指的是回来的夜宵了?”

    “有什么不妥吗?我又没要你养我。”

    “没啥,小乔姑娘呢?”

    “大概还在梳妆打扮吧。我刚才也跟她讲过行程了。走,到我那儿去挑件外衣。你当那五花海旁的酒楼是想进酒能进的?穿成这样人家还以为你是去捣乱的,八成要给你轰出去。”

    五花海东北方向上本是一片峭壁,后来人们为了观景方便在生生在山腰上开凿出了一片平台以及通往这里的栈道。平台上坐落着几栋雕栏玉砌的楼阁,此处名为青墨阁,听名字就知道是墨家的产业。其中最近的一栋楼距离那灌入五花海的瀑布只有数十丈之遥。这瀑布的落差不大,远远谈不上飞流直下,但其水质清澈,没有那种恼人的轰隆隆的噪声,给人一种仙韵天成的感觉;另一侧的山崖则是一些水鸟的栖身之地,白鹭和丹顶鹤优雅的身姿和清亮的鸟鸣更是为此处增添了不少灵气。

    王恪之前虽然曾途经过五台山,可那时并没有闲暇到这里来游玩。这会儿才走到栈道上就不由地驻足观看,连连为之赞叹。三人行至青墨阁院门之前,有两名身着华服的墨家弟子迎上前来。

    “在下墨家弟子,敢问三位贵宾从何而来?”

    王恪此时方才发现自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这两名墨家弟子询问的业正是自己,至于陈宇,早不知啥时候站在自己身后八丈远,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

    王恪先是皱眉瞪了陈宇一眼,见他没有半点儿应答的意思,只得转脸向那两名弟子答到:“哦,久仰墨家大名,我们之前预定了位置,准备在贵阁用晚餐的。”

    两名弟子打量了王恪一番,有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问:“公子您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的,还请您明示身份?哦,还有这兵器是不能带进去的。公子您信得过的话不妨交由在下保管?”

    王恪这次来没带他的太阿槊,因为那槊太大,太惹眼,所以他带的是赢翎的裂阳刀。虽然他早已用黑布把刀缠得严严实实地藏在行囊的中心,可还是一眼被人看了出来。

    王恪皱眉思索了片刻,先是对这两名弟子说:“哦,二位稍等!”然后踱步回陈宇身边问:“他们这儿什么规矩?”

    “嘿!你好歹是墨家巨子亲传,咋什这都不知道呢?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儿不是谁想来就来的。订金的钱是我出的,那亮身份的事儿自然是得你来办了呗。再说这事儿对你来说也没啥影响,前一阵子武林盟主出山又不是什么秘密了。”

    “嘿!原来你跟这儿等着我呢是吧?你不想透露自己北翼国王的身份。那我能亮哪边的身份?墨家那边的还是武林盟主的?”

    “随你呗,这有什么差别吗?如今谁都知道那是一码事儿。”

    王恪想了想,这事儿对自己来说也的确算不上什么,毕竟万峰山中各大门派人多眼杂。自己出关和出山的事儿终究是瞒不过天下众人的。无奈摇了摇头,一边解下背包,抽出裂阳横在二人面前问:“这行么?”

    经过前几次大战之后,天下早已尽人皆知这裂阳刀是谁的兵器,其显著的特征哪怕是口口相传也能在脑中勾勒出一副大概得样子。两名弟子如今见到了实物,赶忙抱拳单膝下跪同声道:“弟子恭迎少主!不知少主您大驾亲临,多有得罪,还望少主海涵!”

    “什么少主不少主的,巨子还不是没死么!?”

    二人见王恪面露怒色,赶忙开口道:“请少主恕罪!”

    “行了,起来吧!不怪你们。前面带路就好。哦,对了,这刀是不是还得交给你们保管?”

    “属下万万承受不起!再说少主您也不是外人,咱这儿的规矩自然是不适用于您的!这神器还是由您自己携带吧!请少主随属下挪歩进阁。”

    说罢这二人其中之一给他们仨引路,另一人赶忙去通报阁主亲自出来迎接。

    早在路上王恪便已经获悉了些墨家的消息:如今墨家大部分人都已经认为赢翎进洞之后就不会再出来了。这墨家巨子依照规矩是由选举产生的,所以当初赢翎也犯不着去钦定什么接班人。目前帮内大约分成两派,一派认支持王恪,认为他是赢翎的亲传弟子,又有武林盟主的身份,自然是新任巨子的最佳人选;另一派则认为王恪资历不够,而且墨家不应和武林扯上什么关系,既然他已经做了武林盟主,墨家巨子就应当另选他人。这些人之中多数是支持钱昊复位的,毕竟钱昊也是赢翎的徒弟,论辈分比王恪还高。至于陈岩,他即有北翼王室的背景,又与武林中人羁绊太深,于是就有些两边不受待见,基本上没什么人支持他。

    如今巨子之位还空着,主要是等王恪回归,表明态度之后大家才好选举。看今天这情况,至少这青墨阁的人是支持王恪的。不过就王恪本身的意愿来说,他对这巨子之位完全不管兴趣。也罢,今天在这儿现个身,等到离开的时候留封书信。表示自己无意参与墨家事务就好了。

    用来招待他们三人的自然是阁内最好的雅间。王恪跟那阁主客套了几句之后就遣他退下了。小酌数杯之后,三人走上雅间的露台放眼望去:夕阳西下,柔和的阳光照着湖面上形成不刺眼的粼粼波光;再穿过清澈的湖水被那些特有的长有硅基透明骨针的古藻类植物和水生蕨类染上颜色,重新从湖底反射回来;经由泛于湖上的薄雾和瀑布掀起的水汽最终散射之后再映入眼帘,当真是教人如临幻境!

    界小乔掏出随身的长笛横于朱唇下,找了个映景曲调吹上一曲,引得对面的水鸟侧目齐鸣。想必这人世间的美景也就莫过于此了!等王恪和陈宇回过神来,只听界小乔稍稍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这回音,料定这山崖之中必有空腔!”

    陈宇笑了笑对着她伸出大拇指:“嗯!经近几日我近几日的探查,也是觉得这里可疑。界姑娘好手段!可知道入口的大致方位?”

    “要探知入口的话凭着横笛怕是不行的。笛音清亮高亢,穿透力有余而扩张力不足。恐怕还是需要一把七弦琴一类悠扬低沉的乐器,容我再弹奏上一曲试试看。”

    按理说界小乔完全有从高维俯视低维的能力,这世间的任何事物都逃不过她的探查的。不过那样的话需要调集能量,若是小范围的事物还能做到不露声色,可面对整个山体这种规模的扫描,若是强行汇聚能量的话,身体上必然会有发光发热的异样。她这投影出来的身躯其实并非是像赢翎那样的实体,而只是以能量和粒子聚集在表层模拟出肌肤的质感和触感。她此时并不想暴露自己的来历,因此还是决定采取些更为“保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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