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我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之后几日,无人来找我,我也就安心“养病”,顺便想想如何挑拨离间。两万年来未干实事,头一桩任务却需要我绞尽脑汁做坏人,真是造化弄人。

    一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太监也对我道早。

    只见那公公两眼都快笑成一条缝:“颜妃娘娘,请——”

    一大早上贺兰晔就叫我过去,能有什么好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去且看罢。

    到了尚书房,太监恭恭敬敬退到一旁:“娘娘请,陛下说,只请娘娘一人进去。”

    我挑了挑眉,将宫女都留在身后,抬脚进去了。

    哗!

    我愣了,泼我的人也愣了。

    不知是什么液体,黑褐色粘粘的,带一股恶心的气味,正顺着我的头发、衣裳欢快的往下淌,早上桃谱花了半个时辰才打理好的妆容,已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本神这样,甚是狼狈。

    我颤着手掏出帕子,将脸上的先擦净,再颤着手将帕子扔远,虽然我不像玄女,有点污垢便大呼小叫,但这般盛况,本神也招架不住了……

    抬眼看向那人,一身华服,地位不低,我努力平静道:“你为何泼我。”

    他还是愣愣的,我正奇怪着,被泼的是我,他怎傻了,他身后传来贺兰晔的声音:“国师,如何,可是妖孽?”

    哦,原是把我当妖怪了。

    国师扑通一声跪下,不住地磕头,嘴里振振有词:“大仙恕罪大仙恕罪大仙恕罪……”

    贺兰晔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我也诧异的看着地上的国师,他竟叫本神大仙,这不是对黄鼠狼或者狐狸的敬称么?

    贺兰晔起身,向我二人走来,厉声道:“国师,你说什么!”

    国师闻言,跪转了个方向,对贺兰晔道:“陛下!这颜妃娘娘万万不是妖孽啊!”

    “哦?那她是什么?”

    他又眯着眼睛,我甚是看不惯他这样,祝融永远都是笑着的,他却做出这种煞风景的神情,真真是毁了这张脸。

    可能情绪外露的太明显,他皱眉看我:“你这是什么神情?”

    我未答话,国师先开了口:“陛下不知,这麒麟宝泼到妖怪身上,妖怪会立刻现出原形,泼到人身上,人会痛苦不已,而颜妃娘娘一点事没有……”

    听闻此言,贺兰晔阴鹫的盯着我,道:“非妖非人,那她是什么?”

    “是仙啊!娘娘是仙啊!只有仙才会对此物无反应,陛下明鉴!”国师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原来,他是因这个叫我大仙……我还以为他要说我是狐仙之类,想不到这国师有几分道行,竟能识别本神身份。不过,麒麟宝是什么?

    “仙……”贺兰晔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女夷,他甚是信任这个国师。”

    我往后一看,伯邑考就站在贺兰晔后面,只是他太小,贺兰晔完全把他挡住了。

    贺兰晔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我灵光一现,温婉道:“没什么,陛下,正如国师说的,确是如此。”我顿了顿,又道,“当日臣妾身中剧毒,一直昏迷不醒,其实,是去了阎王殿。”

    这三人都在瞅着我,皆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我大感满足,就接着编下去:“阎王爷坐在殿前,说我阳寿未尽,且是被人陷害,不该这般早的去投胎,他说这世间还有人需要我,我应该回去。”

    “这世间有谁还需要臣妾呢?臣妾家中有兄长照顾双亲,膝下也无孩儿需臣妾照料,想了很久,也未想明白,后来阎王爷告知臣妾,是陛下您,您需要臣妾。”说到这,我与贺兰晔深情脉脉的对视,想为自己挤出一滴眼泪,无奈失败。

    我继续道:“臣妾不解,陛下乃九五之尊,怎会需要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弱女子,阎王爷大笑,他说:‘你现在什么都不会,可我能让你变得什么都会。’之后,他便送了臣妾这一副仙身,并好好叮嘱臣妾,要尽心尽力辅佐陛下,日后,臣妾可为陛下立一件大功。”

    说完,我看看他们三人,贺兰晔神色莫测,国师崇敬之情溢于言表,伯邑考则一脸佩服。

    见唬住了他们,我高深一笑。贺兰晔似是需要好好消化我编的故事,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让我和国师退下了,走前,伯邑考对我道:“这几日我要一直在他身边,你万事小心,别伤人性命。”

    出了门,本神无语望天,没有神力如何伤人性命,本神在他心里已是与罗刹神一般灼灼生辉了……

    我恨不能赶紧回宫沐浴,一身恶臭实在难忍,这究竟是何东西,又臭又有用……总有一道热切的目光黏在我身上,我瞅瞅这光源,国师立刻低下了头,正好,我问道:“国师,麒麟宝是什么?”

    他目光躲躲闪闪,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见此,我柔声道:“无妨,你帮本宫验明身份,本宫不会怪你的,谢你还来不及。”

    国师这才低头小声道:“是……麒麟粪便与无根水混合而成。”

    ……

    上神英明,若有神力,我定会一指将这国师戳到阿鼻地狱去。

    本神狂奔回宫,形象什么都顾不得了,将自己扔在浴桶里狠狠搓洗一番才肯罢休,如今染了凡间烟尘,我只能和凡人一样每日清洁身体,好不麻烦。收拾好自己,遣走宫人,想到刚刚那出,我坐在软榻上直想仰天狂笑,如此一来,小皇帝对我的信任定会大增,前途瞬间明朗 ,本神很欣慰。

    桃谱端来一叠点心,轻声道:“娘娘,陛下对您真好,您醒来那日陛下亲自照顾您,今日又召您去了尚书房,除了贵妃娘娘,您可是头一个呢。”

    这后宫里三年来死的死,关的关,如今就剩一个起不来床的皇后与我了,除了贵妃可不我就是头一个了吗?

    等等,“陛下照顾我?”

    桃谱笑道:“是啊,那日娘娘将我们都遣了出去,陛下来时娘娘还在沉睡,奴婢想叫您,陛下不让叫,他亲自将您扶好,还给您盖了被子呢。”看她揶揄的目光,我呵呵干笑,一直都知道自己睡的死,不曾想竟这般死。有人动我我都不知道……

    不过,我勾勾唇角,这小皇帝也不是表面看着那么冷血,还知道照顾人呢。

    本以为皇帝会很快再召见我,可半月过去,一点儿动静也无,若不是伯邑考时不时与我说说话,我连外面情形都不知道。

    伯邑考总是晚上来,偶尔白天也来,一待便是两个时辰,我好奇,问道:“你不是应该每日与小皇帝形影不离吗?”

    伯邑考脸腾就红了,支支吾吾道:“那个……他和贵妃在一起,我就出来了。”

    本神心领神会,小皇帝虚岁二十八,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啧……白日宣淫,年轻人啊,也该爱惜爱惜身体。

    我将这话告诉伯邑考,伯邑考脸更红了:“你……你不懂。”

    我甚是不屑,道:“交欢这种事,我生长在西天极乐世界,自是不懂,不过,”说着,我斜睨他一眼,“伯邑考,你一几千岁的小神君就懂了?”

    他极力解释道:“我……我曾经也是凡人,虽未经历过,但也知道。”

    “没经历过?苏妲己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吗?”

    “哼。”小小的脸上满是嫌弃,“那是那头九尾狐自己绉的,苏妲己嫁帝辛时我才六岁,根本不认识她。我入朝歌时只有十二岁,怎会看上比自己大十岁的狐狸精,她勾引我,我不为所动,她便绉了一个故事在九重天上四处宣扬。”

    说到激动处,他愤而砸桌:“她奉女娲娘娘命令灭商扶周,本没想动我,经此一事,便想出如此狠毒的计谋,将我烹杀,逼我父亲起兵,别让我再见到她!!”

    我哑然,苏妲己只是凡人,附在她身上的夏汀才是罪魁祸首,夏汀是九尾狐长公主,狐帝之妹,以贤良柔淑、明大义闻名。世间传说果然不可信,我本以为伯邑考早熟,与苏妲己真心相爱,没想到啊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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