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又转而落向魏国公府的府门内——

    一身鹅黄色交襟暗纹烟罗长裙,面容娇美的女孩款步迈出,指着魏如婳的手不停抖着。

    魏如婳看向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儿,眯了眯眼。

    便是魏如梦化作了灰,她也不会认错。

    眼前这个女孩,可不就是魏如梦么!

    只是没想到此时魏国公府门口围了这么多人,她也敢如此说话。

    想来倒是好日子过多了。

    “姐姐,真是许久不见。”魏如婳勾起唇角,笑吟吟地冲女孩打着招呼。

    魏如梦知道是自己气怒上头,忘记了今日府门口必定人多,只是她没想到周遭人如此之多。

    见自己如今是在众人面前失态了,一咬牙,眼角瞬间便挤出了泪来,颤抖着身子又做出极为害怕的模样,可劲地朝魏国公夫人身后躲去。

    “如婳妹妹,你也别怪爹爹娘亲,当初若不是你出言不逊又对我拳脚相向的,娘亲何故将你连夜送去平阳……”魏如梦从袖中抽出锦帕,细细擦去眼角微不可察的泪水。

    魏如婳挑眉,看着魏如梦那副受了天大委屈,害怕瑟缩的模样,只觉好笑。

    论这扮可怜的功夫,魏如梦若说排第二,那在这天下间可就无人能排第一了。

    只是围观的众人哪里想得到这中间的弯弯绕绕,魏如梦这一番话落在围观人群的耳中可就是一个大八卦。

    “看来这魏二姑娘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不是说这二姑娘是平阳那种地方捡回来的么,能对家中姐妹动手,乡野丫头就是乡野丫头。”

    ……

    流言蜚语开始朝魏如梦那一边倒去,人们看向魏如婳的目光渐渐轻蔑起来。

    魏如梦受着沈二郎的安抚,强压着嘴角上扬的冲动,呜呜地哭了几声。

    剑影见势头不对,要下马制止这些人,但见一个衣着破烂,面黄肌瘦又浑身脏污的老妇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许是老妇人身上的味道着实是不太好闻,所到之处看热闹的人都是捏着鼻子嫌弃地躲开。

    “大姑娘,说话可要讲良心的!”那老妇人哭喊着,“我苦命的二姑娘哟,当年被关柴房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就算了,还要叫这不知道哪里寻回来的大姑娘欺负……”

    魏如婳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说得还是如此隐秘的事情,只觉得此人面相眼熟,直勾勾地盯了许久,心头大骇。

    “江妈妈,你、你怎么——”她快步走上前,将江婆子扶了起来。

    看着江婆子如今模样,魏如婳心疼不已。

    她走时该是要将江婆子带走的,只是想着魏国公府富贵,江婆子在这过得会好些,却忘记了这魏国公府本就是狼窝。

    魏国公夫人也认出了江婆子,面上神色惊疑不定,大声叫囔着:“来人啊,给我堵上那个老妇的嘴,不要让她瞎说!”

    “我看谁敢!”魏如婳大喝一声。

    阿彩也早下了马车,抽剑挡在了魏如婳的身边,冷眼扫过那一个个要上前来的魏府奴仆。

    剑影更是一挥马鞭,抽向了一个偷摸着前进的魏府的小厮。

    那小厮猝不及防地给剑影抽了一鞭子,倒在地上疼的直咧嘴。

    “如婳妹妹,你、你这是做什么!”沈二郎看着这亮出的冷刃,甩了甩衣袖,想着上前去好生说道,又被阿彩一眼瞪了回来。

    魏如婳哪里会搭理沈二郎,只轻拍了拍江婆子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江妈妈,没事了。”

    “二姑娘,当初你说要去平阳老家,我这老婆子也是想着你躲去老家后,大姑娘许就不会再对你下手,哪曾想……”

    江婆子摸着泪,一声一声歇斯底里地哭诉着,

    “哪曾想她居然勾结了周婆子,想要烧死姑娘你啊!”

    闻言,听着八卦的人群瞬间喧闹起来。

    “我的天呐……这这这……是真的吗?!”

    “这婆子好像是去年被魏国公府撵出来的那个,我二表姑住她家隔壁,听说她一家全死了……”

    “啧啧……那看起来是真的了……也是可怜人啊……”

    魏国公见局势愈发不可收拾,瞪了魏国公夫人一眼,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朝魏如婳又道:

    “婳姐儿,你既然平安回来了,总站在这儿可叫什么事儿,走,我们进屋去说。”

    魏如婳护着江婆子,丝毫不给魏国公脸面,冷笑一声:“国公爷这话便算了,魏府的二姑娘早在前些年的那场大火中烧死了。”

    “如婳妹妹,你说得叫什么话,你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儿呢么?”沈二郎上前想劝一劝魏如婳,只是闻着江婆子身上的味道又皱了眉。

    “妈妈莫怕,婳姐儿这就带你离开。”魏如婳又安抚了江婆子几句,再冷眼扫了魏国公府的那一家子人,勾唇道,“还是你们更希望我回去与魏如梦平分国公府嫡女的一切?”

    魏国公夫人闻声,大叫道:“你敢!”

    “啪——”魏国公扬手给了魏国公夫人一个耳光。

    魏如婳摇摇头,转身扶着江婆子就要回到马车上去。

    魏国公还想拦,但被剑影一剑挡住。

    “国公爷,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就祝你们一家和睦美满吧。”魏如婳站在马车边上,最后看了一眼那魏国公府的匾额,垂眸上了马车。

    和睦美满,用在魏国公府的人身上,是多么可笑的词。

    剑影收了剑,瞪了魏国公一眼,快走几步,翻身上马。

    阿彩也收了剑,坐在马车的车轼上,朝魏国公府的大门口呸了一口,嘟囔着:“这一家子什么人呐,真是苦了我们姑娘从前呆在这样的地方。”

    马蹄步步踩着地面,发出“哒哒”声,车轮轱辘转着,马车掉转了方向朝着另外一条路行驶而去。

    过路围观驻足的人见也没了热闹可看,纷纷散了开。

    只是魏国公府苛待养女,魏大姑娘谋害养妹的消息却迅速作为饭后谈资在京城传扬开来。

    沈二郎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目光复杂地看着瑟缩着身子站在一旁的魏如梦。

    魏如梦对上沈二郎的目光,陡然间慌了神,上前去扯了扯沈二郎的衣袖,委屈地唤了声:“舟哥哥,我……”

    沈二郎轻轻拍了拍魏如梦的后背,没有说话,目光又落在了马车驶离的方向上。

    他今日虽处处站魏国公府,但心却意外地飘向了那一抹倩影。

    为她的遭遇可惜,更是为她如今的自立自强心疼。

    “沈舟,今日倒叫你看了笑话了。”魏国公走到沈二郎的身边,抚了抚胡须,面色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沈二郎被魏国公的这一声拉回了心神,朝人拱了拱手,扯出了一抹笑来应答:“伯父说得哪里话,我既与梦儿有婚约,那梦儿的事便是我的事。”

    魏国公点头,面露满意之色,又是一套套的话来与沈舟说着。

    沈舟不得不收回目光,硬着头皮与魏国公周旋,看着聘礼一抬抬地进了魏国公府,心却时刻记挂着魏如婳那头,颇有种度日如年的错觉。

    ……

    金乌西斜,为白云蓝天皆镀上了一层彩霞。

    魏如婳站在不小的庭院之中,望着隔壁那颗极高极壮的樱花树,垂眸一笑。

    谢烨亭给她安排的宅邸在京都尧王府的隔壁,地段极好,又是不小的府宅,匾额上还写着赵府二字,也安排了管家奴仆,倒是很贴心了。

    只是如今只有她一个主子,不知往后的日子会不会过得无趣。

    “二姑娘……”江婆子进了赵府后便被阿彩带去梳洗,如今穿着一身崭新衣裙走了进来。

    魏如婳转头,见是江婆子,面上挂了笑容,快走几步迎上前去,出声唤了句:“江妈妈。”

    江婆子听着这一声江妈妈,泪水止不住地流着。

    魏如婳将江婆子拦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后背,小声安抚着:“没事的,都过去了。”

    江婆子是在她养女身份曝光,魏如梦被接回魏国公府后唯一对她好的人,却在她离开后过得如此凄惨……

    想到此,魏如婳的目光凌冽了些。

    江婆子抹了把泪,看向魏如婳笑了笑,又想到了什么,不安地问道:“姑娘,你今日这样做,怕是会遭到国公府的报复,这……”

    “妈妈莫怕,今日一行就够魏国公府焦头烂额了,哪有功夫搭理我。”魏如婳摇摇头,一副满不在乎地模样笑着道,“要我说,他们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江婆子定定地盯了魏如婳好久,才笑着点了头。

    “妈妈怎么如此看我?”魏如婳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意识地问了句,“可是婳儿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江婆子摆了摆手,乐呵呵地说道:“没有没有,是老婆子觉得我们姑娘长大啦!”

    魏如婳抿唇,扑哧失笑。

    这头一老一小和和睦睦地笑呵着,阿彩的声音在两人身侧响起:“姑娘,我们府上有一个小丫头,闹着要见江妈妈。”

    魏如婳与江婆子对视一眼,也从对方眼中瞧见了不解。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阿彩身后响起一声稚嫩的女童声——

    “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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