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罩在桑乔出去后迅速闭合,一眼望去,境外与主城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主城外面到处都是已经破旧的楼房,土壤变得贫瘠,没有人烟显得更为空旷。

    远处传来轰鸣的嗡嗡声,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快速朝桑乔驶来,最后挑衅似的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来。

    把黄沙卷的老高,尘幕隔断两人,一个穿着皮衣的男子摘下头盔吹了个流氓哨,轻快地打招呼:“帅不。”

    他一头黄毛,单眼皮,笑的时候眯起眼都要看不见。

    桑乔嫌弃的退后几步,用像看弱智一样的眼神说:“挺帅的,像沙子一样,不愧是北境第一沙鼻!”

    这语气就差给他比个大拇指了。

    “你以后喊我的简称,这个太土了。”他整理了衣服又扒拉刘海,如同孔雀开屏。

    桑乔挑眉:“什么简称?”

    “北鼻。”

    “……好潮的简称。”

    黄子昂分不清好赖话,他全当是在夸他,自我陶醉:“我也觉得。”

    桑乔走之前就联系了之前一起接委托的野生清理师,同时,这人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

    黄子昂小时候只跟桑乔玩,那时候他是众人眼里别人家的孩子,又帅又优秀,而桑乔是当地的小霸王,看谁不爽就打谁。

    偏偏就是这样,七岁的黄子昂目睹了桑乔揍完一群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男生的场面,桑乔拍拍手看向一旁的黄子昂说:“看到了吗,再不走就跟他们的下场一样。”

    “他们是罪有应得。”

    “哦?”

    “他们说女生的脏话,我没有,我为什么走。”

    “因为我是个坏种,我想打人没有理由。”桑乔拿出街坊大妈无意对她说的外号,虽然她不认同,但是可以起到恐吓的作用。

    黄子昂笑着说:“我也是坏种,同类就应该在一起,不是么?”

    桑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人与自己印象里的好学生有些不同。

    黄子昂还背着小书包眼神坚定的说:“你当我老大吧。”

    再后来,黄子昂跟着自己整日混迹街坊,可是只有桑乔不学,黄子昂照样第一。

    但是上帝为他开了一扇窗就为他关了一扇窗。

    随着年龄增长,黄子昂越长越歪,原本迷人的单眼皮变成了眯眯眼,引得一片女生惋惜,再后来,他荒度了学业,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

    就变成了现在的酷似精神小伙的黄毛。

    “上车。”黄子昂豪爽的说。

    待桑乔坐稳后,他又说:“车费二十三晶元,给你打八八折,二十就行。”

    桑乔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提前把车费涨价再降价。

    奸商。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大概忘了,两年前去废墟的时候你快被咬死了跟我说你的家底在你床下暗格的第三个抽屉里,密码是……”

    “哎,等等,你说什么?。”

    黄子昂开着车,发动机的声音几乎盖过他微乎及微的声音。

    “我说你小金库的密码是……!”,桑乔放大声音。

    “什么?”

    黄子昂不记得这件事了,直到桑乔把他引以为傲的金库密码说出来。

    “你是不是偷偷去我家了。”

    “我没有,你告诉我的!”

    “我没有。”

    “你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拌嘴,最后连带着脏话与笑声消散在风中。

    沿路穿过无数荒村,最终停到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旁。

    上面的字迹就要模糊,隐隐能看出“北境”两个字。

    “终于回来了。”黄子昂张开双臂,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去哪了?”桑乔问。

    “你失踪之后,我以为你去废墟了就去找你了。”

    “我确实是去废墟了,就那个废墟黑洞,不小心掉到……”她解释着回想到之前那段经历,又想到江策烦躁说了句:“不重要。”

    “那就是我走了你去找我现在才回来?”桑乔回过神问。

    黄子昂点点头。

    下一秒一个拳头十足锤在自己胳膊上。

    “我靠,好疼,你干嘛打我。”黄子昂疯狂摩擦着被桑乔打的地方。

    “你笨啊,你走了谁照顾老桑和你妈。”桑乔恨铁不成钢的说。

    “对哦,忘了这个了,当时胡子跟我说你失踪了的时候我太急了就跟着他去了那个废墟。”

    胡子是当地的情报贩子,表面上帮忙发布悬赏令,背地里跟官员帮派勾结。

    黄子昂越想越不对劲,胡子是怎么知道桑乔失踪的,而刚好把自己引到废墟里。

    他恍然大悟道:“他是为了支开我。”

    “不过他,为什么啊?”

    “回去就知道了。”

    摩托车再次启动,消失在路口。

    *

    荒尾村是北境仅存完好的村落,其余的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破坏,黄子昂把车停在桑家门口,桑乔对他交代几句。

    “你去找阿姨。”

    “好。”

    她说完就急忙打开门找老桑。

    “老桑?”她在院子里喊没人回答。

    厨房,卧室,后院都没有。

    黄子昂从自己家赶过来的时候桑乔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桑叔他可能又去哪喝酒了。”黄子昂走到秋千旁边安慰道。

    桑乔眼神指向一个地方,黄子昂看到一个酒壶。

    那是桑酒最喜欢的酒壶。

    这下他不说话了。

    “阿姨没事吧?”桑乔问。

    “没事,他们专门冲桑叔来的。”

    “胡子在哪?”桑乔冷冷的问。

    “不知道,我刚回来,他要是真跟桑叔失踪有关,估计现在不知道藏哪了。”黄子昂抓了把头发。

    他现在很烦躁,很自责。

    桑乔看了他一眼:“不怪你,是我大意了。”

    黄子昂跟桑乔是邻居,走几步路就到了他家。

    黄阿姨刚做完饭出去就看见两人一个个跟失了魂一样。

    “桑乔,你回来了。”黄阿姨喜出望外。

    她把桌子收拾收拾招呼着两人吃饭。

    “阿姨,你知道我爸去哪了吗?”

    “你说桑酒啊,他不是前几天去找亲戚了。”

    她说完桑乔和黄子昂都抬起头对视一眼,黄子昂有些抱怨问:“不是您刚才怎么不说啊。”

    “你也没问我啊。”

    黄阿姨看两人表情不对劲又说道:“话说桑乔啊,你家什么时候在主城有亲戚了。”

    “老桑去了主城?”

    在桑乔印象里,老桑对主城可谓是深恶痛绝,每次提到主城,他都会变得沉默寡言。

    而她现在也已经知道了老桑的过往,如果没什么大事,他是绝不可能去主城的。

    “那他临走前有跟你说什么?”

    老桑向来做事有计划,孤身一人的可能性不大。

    黄姨想了想,最后说:“哎呦,瞧我这脑子,他走之前让我给你个东西。”

    她的话又让桑乔燃起来希望。

    黄姨去屋子里转了一圈又回来,两手空空,有些尴尬的说:“时间太久了,忘了放哪了。”

    “早跟你说了把东西放在一个地方,每次都随便扔,咱家积蓄都快被你丢完了。”黄子昂深知自己妈的脾性,心大。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那谁知道不是家贼难防。”黄姨心里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嘴上不饶人。

    黄子昂想:家里钱都是我在挣,还得给旁边人打苦工。

    “阿姨你再想想,这个东西很重要,您还记得那是个什么东西吗?”比起黄子昂,桑乔更显得平静。

    “那东西,好像是一封信。”黄姨犹豫着说。

    信,又是一封信,难道是星宿团。

    塔索对自己的资料了如指掌,而高层有星宿团的卧底,偷到情报的机会确实容易。

    “那您还记得,那封信是什么颜色的吗?”

    “白色,”这次黄姨说的肯定,“当时其实不是桑酒给我的,是个奇怪的人,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穿着一身白,给我的东西也是一片白,我记得很清楚。”

    白色的信封,星宿团的是黑色的,这两者会一样吗?

    “桑乔你想到什么了吗?”黄子昂见她表情凝重,问道。

    “说来话长。”桑乔说完就拉着黄子昂出去:“阿姨,我们俩还有事,先走了。”

    桑乔拉着黄子昂跑了几十米后才停下。

    黄子昂气喘吁吁的说:“怎么了,不能在家说吗?”

    “我怕再牵扯上黄姨,可能从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桑乔观察了四周:“这里还算隐蔽,但是他们可能一会就会追来。”

    “他们是谁?”

    桑乔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来自主城,而且与星宿团有某种联系。”

    “星宿团?”

    桑乔把她这一个月的经历简单总述给黄子昂。

    黄子昂听后就差拍桌叫板了:“他们竟然这样对你。”

    桑乔看着他激动的反应想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刺激到他的事吧。

    “不行,这仇必须得报,那个黑袍叫什么名字,我去嘎了祂。”

    “得了吧,祂的实力可能要凌驾于你我之上。”

    “岂有此理,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这还有没有王法了!”黄子昂仰天怒吼,被楼上住户泼了一脸水。

    哗的一声,楼层不算高,但水下来的时候还是很壮观,像一个小型瀑布,一滴不浪费的浇在他身上。

    那人还臭骂一句:“嚷嚷什么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浑身湿透的黄子昂仿佛失去了灵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桑乔试探问:“你还好吗?”

    “你说呢?”

    “挺凉快的。”

    “啊啊啊。”黄子昂抓狂的叫了几声,忽然往旁边走了一步,果然下一秒一盆水又被泼了下来。

    他发出猥琐的笑声:“嘿嘿嘿,幸好躲得快。”

    随后,又是一阵透心凉。

    黄子昂是明白了什么叫“狡兔双窟”。

    桑乔啧了一声:“好了,我们先走吧,再呆在这里下次就不是水了。”

    两人再次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黄姨在桌子旁研究。

    “妈你在干什么?”黄子昂虽然对她的奇葩操作已经习惯,但还是下意识关心。

    “这个桌子,一直在晃,不知道为什么。”黄姨见他们回来说:“诶,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噢,事情办完了。”

    “这么快。”

    “那必须啊。”黄子昂说完从旁边拿了个黄瓜咬一大口,走到桌子前蹲下看着残缺的桌腿指导道:“这腿被老鼠啃了?”

    “咱家哪有老鼠。”黄姨说完去屋里拿垫桌腿的东西,让桑乔帮她。

    “好像也是,这环境老鼠来了都得饿死。”黄子昂左瞅瞅右瞅瞅,又咬了一口黄瓜,眼底闪过一个影子。

    他手伸到桌面底部,边角部分用透明胶布粘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他边把信封拿出来边喊:“桑乔,你快过来!”

    屋外的桑乔听到呼喊进去问:“怎么了?”

    黄子昂把白色信封递给桑乔看,“这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这时黄姨从屋里拿出来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小木块问:“这个行吗?”

    她抬眼看到黄子昂手中的信封欣喜地说:“诶对,就是这个,你在哪找到的?”

    “桌子背面。”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看那人神秘兮兮的,想着找个地方保存起来,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安全,就贴到哪了。”

    桑乔接过信封,上面的图案是一颗无根之树,她打开信封看向署名。

    那里用红色方正印着三个字:伊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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