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梳头的手法很舒服,很熟练,很快,诗意十足的发型再现。

    变了!

    白消很肯定,他的凶相真的柔化了。

    外在形象,真的能抑制他无法压制的凶相!

    那么,若反过来,是不是可以增强他的凶相呢?

    白消需要再次验证,打散发型,对身后的柳溪道:“帮我弄个凌厉、凶恶些的发型。”

    “好的。”

    柳溪歪了歪头,虽然搞不明白白消想干什么,但还是拿起梳子帮白消弄了起来。

    “柳溪,你为什么想要勾引白族人?”

    在柳溪考虑如何下手的空闲时间内,白消问了句。

    柳溪闻言,身体微不可察的顿了顿,问道:“你很讨厌吧?”

    “别误会,我只是单纯的想问问。”

    白消摇头道。

    “这样啊!”

    柳溪这才松了口气,后低声回道:“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摆脱这里的穷苦与不安。”

    “我想问的是,你最深处的理由。”

    白消道。

    柳溪闻言,沉默良久后,开始下手为白消梳理头发的同时,才开声说道:“不受欺负吧。”

    “欺负?”

    白消一挑眉。

    “我从懂事开始,就是被人欺负大的。”

    柳溪语气低沉,在窗口透过的月光中,缓缓徐来她的过去。

    “开始的时候,是被我家人打,后来长大了些,接触到了家外的世界后,打我的人,就由个位数上升到了两位数,接着,三位数……大家都拿我当出气筒一般,把所有的不如意都发泄在我的身上,仿佛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好受,他们才能露出由心的笑容。”

    柳溪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讽刺,可白消透过镜像看到的,却是悲哀、不甘。

    “不好受吧?难为你了。”

    白消安慰了句。

    “不好受?这还算好的了,更不好受的,还在后头。”

    嘴角嘲讽更浓,柳溪开声继续:“在这饱受欺辱的时光中,我长大了,我度过了童年,变成了一名少女,一名美丽的少女。”

    “变成少女之后,我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周围人看待我的眼神变了,渐渐的,欺负我的人少了,直至消失,曾经疯狂欺负我的人甚至开始拥护我,为我打抱不平,为我与别人斗殴,为了我,仿佛敢与世界为敌般。”

    “可惜,我的敌人不是谁,就是他们这群恶心流脓的畜生啊!”

    柳溪冷笑了声。

    “他们打的是什么注意,我一清二楚,讨好我,如猪般流着哈喇跟在我身边,不外乎是贪婪我的美貌罢了。”

    “然而很可惜,他们的嘴脸,已经定型了,就算再怎么挽回,他们的形象,还是丑陋的!”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虽然他们很恶心,但的确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日子。”

    “渐渐的,我继续长大,我更美了,然而,我的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化。”

    “更加美貌的容貌让他们更难抑制,再加之我多年一直的不屑拒绝,他们,忍耐不住了……”

    “有一人先爆发了,在我再一次拒绝他的请求后……”

    “我再次受到了打骂,仿佛起了带头作用,仅一天内,所有人都纷纷摘掉了笑脸,骚扰、威胁、闷拐等等,自那天后,纷纷而至……”

    柳溪为白消梳了个靠背头,还绑起了辫子,眼中浮现了追忆。

    是啊,那段日子,才是她最难受的日子,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的,哪都不敢去,家也不敢呆,每天就只往人多的地方挤,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心有忌惮。

    可惜,哪怕有秩序的保护,她自身意识的避危,还是防不住他们如水般的无孔不入。

    她还是落网了。

    不止一次……

    不过庆幸的是,在多次落网中,她都幸运的逃脱了,仿佛幸运女神终于怜悯了她,让她最终都保住了清白。

    然而,在仿佛无穷无尽的骚扰中,她崩溃了,在一个漆黑无月的夜里,再一次逃出生天的她,绝望了,缩在大街角落里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她哭的,是她父母为什么生她出来,让她受苦;她哭的,是她的相貌,为什么要美到令人犯罪;她哭的,是那丑陋到令她窒息的人性……() ()

    那时的她,想死,也为之付出了行动……

    不过最后,她没死成。

    是一个流浪老汉救了她,用他那多的让人惊奇,总额却少得可怜的一麻袋零钱救了她。

    她知道,那是这流浪老汉乞讨了一辈子的钱。

    她问衣衫褴褛的他,为什么救她,可他却说,见着了,就救下了。

    她问他,她要为此付出什么,可他却说,用不着,一个小姑娘的,能给他啥?

    那,是她头一次感受到了温暖,来自世间的温暖,来自人性的温暖,她,又有了活下去的念头了。

    然而,她想活下去,却不想再活在那种日子里,她很迷茫,很纠结。

    于是她问他,怎么才能摆脱这欺辱的生活?

    她得到的答复却是:不可能!

    老汉很悲哀的告诉她,这城里的人们,过的全都是这种生活,没有例外,除非,成为人上人!然而,太难了,不可能的……

    人上人!

    她深深的记下了,至于那‘不可能’,她全然不当回事,因为她对自己的美丽充满了自信,她有足够的本钱。

    她再次问他,什么人才算人上人?

    他回答说,在这里,人上人只要一种——白族人!

    她问,那嫁给白族的女人算是人上人吗?

    他答,算!

    于是,她自信十足的说道,她要成为白族的夫人!

    对啊,反正男人都是一种好色无耻的生物,反正都是一样的恶心反胃,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用我早晚有一日会失手败在他们那群畜生手上的贞操,来蛊惑更高等的畜生,来为自己换取新的生活呢?

    可面对她的他,却是深深的一叹,厚厚的鱼尾纹深皱,再度喃喃道,不可能,欲言,又止……

    于是,随后的日子里,她过的,是一边躲避来自杂碎的骚扰,一边努力打工赚钱的生活,寻找成为白族夫人的机会。

    今年,她十六岁,终于找到了机会,于是,她来到了这里,遇见了白消……

    ……

    故事说完,不好听,可白消却入神了。

    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主角,每个人的经历都是精彩多叹的,若说白消转世后的世界是糖果般的甜蜜,天空是蓝色的,太阳是温暖的,那柳溪的世界就是黄连般苦涩,天空是密云布雨,没有太阳,亦无月亮,充满了秋凉之凄美。

    “好了,头发弄好了。”

    柳溪打量两眼,满意的说道。

    镜中影像,白消看到的,是一名扎着异域发辫,额上无刘海,也无发鬓,完美的体现了白消透露出的凶相气质,看起来贼凶了,白消断定,就这副模样上街,铁定会吓哭小孩的!

    果然,表面形象的变化能抑制或增幅他的恐惧颜!

    猜测证明!

    白消眼皮微垂,现在他想的,是外表形象对他威力全开的恐惧颜能起多大的影响。

    不过想想那直撼心灵,能引动外界空气莫名震颤的凶相,估计这外表形象对此影响是微乎及微的,不然秘籍中也不会不记载的。

    至于测试嘛,白消左右顾望了下,摇摇头打消了这打算。

    要是真用了的话,不说柳溪会不会被吓的当场死掉,估计整个城池都会被惊动。

    “不错,谢谢你,麻烦你再帮我弄回之前的那个发型吧。”

    白消道。

    柳溪:“……”

    “你耍我?”

    柳溪问道,弄来弄去有意思吗?

    “抱歉!”

    白消赔笑了下,道:“原因我不方便和你说。”

    柳溪哼了一声,抿着嘴再次般白消弄起了头发,只是这次,就没那么温柔了。

    “柳溪,如果说,我帮你解决掉你的困扰,那你会放弃攀上白族的打算吗?”

    白消看了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柳溪,说道。

    “可能吧!”

    柳溪一愣,后淡淡笑了下,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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