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虽然六月学校就把大家叫道操场顶着太阳开大会，郑重其事的宣布:
“上一届高考后，你们就是高三的了！”
但九月的第一个周一的早上，高三的学生们还是要到操场，再听一次校长和各位领导的教诲。校长先是欢迎了新一批的高一的同学，随后介绍了上一届高三取得的好成绩，最后鼓励新一批高三的同学珍惜光阴好好学习。
到如今，我们才算是真正成为了高三的学生了，明年今日大家便各奔东西。我既不知道钟若飞想去哪个大学，也不知道我自己想去哪个大学。
抱着这个想法，我问钟若飞：
“你有想去的大学吗？”
“没有。”他干脆利落的回答。
“省内还是省外？”我继续问。
“看哪个大学要我就去哪个大学咯。”看到我写完语文作业，他也拿出语文作业来。
“又想参考？”我下意识的问。
“是想请教。”钟若飞回答说，随后又说：
“不觉得你刚才那句话有点自恋吗？你写完作业我就必须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以前我在逼着钟若飞抄自己作业一样。
“那你想请教什么？”我问。
钟若飞翻开，今天的语文作业是一份古文和现代文阅读的套题，他直接翻到古文部分：
“老王昨天讲课时说班上你的古文最好，所以我想请教请教，古文我看不懂。”
“你看都没看怎么就说看不懂？”
“我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看不懂。”
我有些无语：“那考试时——”
“选择题靠猜，翻译题和理解题靠老师同情，就这样。”钟若飞依旧说的很坦然，像是分享成功经历一样。
“那行吧，按照老王之前说的方法，在人的名字和时间地点等词语下面画横线，比如这句，”
我指着试卷上的题解释：
“成化二十三年进士，改庶吉士，前面的是时间，进士和庶吉士都是官名不用管，后面的‘迁左中允’，迁是升官，那后面三个字肯定是官职，再看后面……”
我正讲到：
“又谓硅刚直中谠，这个字读dang还是tang我不知道”时，耳边传来了班主任老王的声音：
“读dang,三声。”
我和钟若飞马上抬起头，齐声喊“王老师。”
“继续呀，你们这才称得上模范同桌，英语老师也说这两天钟若飞的作业准确率上去了。”
王老师微笑着说这话，我总觉得听起来很微妙，钟若飞自信地接了一句：
“钟逸姿也有跟我讲英语阅读理解的题目。”
“你们要互帮互助呀，”王老师欣慰的说：“钟若飞，你也要发挥你理科优势，帮助同桌把理科成绩再提升一点。”又说：
“钟逸姿你也要多跟他讲讲你的阅读理解思路，争取下次年级考试你们两个都进前十。”
等王老师走后，我问：“我需要你帮助我提高理科？”我和钟若飞理科有这么大差距？
“王老师这么说的那就是咯。不过老王都这么说了，以后你请教我问题我也不会推辞，请随意。”
要说做数学方面的难题，那我大概确实比不过钟若飞，但说整个理科都不如他就不能接受了。
“上次物理我比你高吧——就算不提分数，论做题的速度我也绝对比你快。”
听到做题速度，钟若飞马上来精神了：
“你做题速度比我快？”
“要不然呢？”论做题速度，我确实无惧。无论哪一科考试，课堂小测还是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我都几乎是最快完成的，甚至有时候我作文写完了有些同学还没写标题。
“要不再打个赌？”
“你又想让我给你跑腿了？”
“先听我把话说完，昨天吴老师说了，下午会搞个化学随堂小测，到时候就比一下谁最先做完怎么样？谁赢了谁请喝酸奶，怎么样？”
“我不喜欢喝酸奶。”
“那你决定。”
“给我买夜宵？晚上第三节自习下课你去小食堂给我买炸洋芋。”
“好。”
说是随堂小测，其实是随堂考试。理综化学分配的时间是五十分钟，但吴老师认为，理综考试中最要紧的是物理，化学和生物要尽量为物理腾时间才行。所以，这节课四十分钟内完成一份理综化学的试题。
四十分钟对别人也许短，对钟若飞完全没问题，我甚至想试试三十分钟能不能搞定。
前面选择题倒是能很快完成，毕竟基本是化学常识问题或者简单的方程题。后面填空题难度就上升了。我不怎么喜欢化学和生物，这两科说是理科结果一大堆需要记忆的。
做题间隙，我偷瞟了一下钟若飞进度，一见他做到和自己一样的题了，马上就来劲头，最终提前钟若飞几道题的时间翻面了。我故意把翻卷子的声音弄得比平时大一点，以此提醒他。
最后，我做完了试卷，用时32分钟，过了几分钟，钟若飞也做完盖上笔帽了。
钟若飞做完那是真的完成了，就在那里等着收卷了。而我必须回马检查一下。毕竟我对自己的仔细和细心程度实在没信心，“选择错误的一项”我都能看成“选择正确的一项”。
下课铃一响，吴老师马上喊收卷——但是无人理会。
拖了半个课间后，吴老师再催道：“现在必须要交了，各组课代表收一下。”催了几次，大家终于不情不愿地交上去了。
我也不见得适应，之前的考试我都能从头到尾至少检查一遍，这次时间却仅仅多了几分钟。我从书架上取下化学书，查看某个方程式是否写对，钟若飞也凑过来一起看。
我们安静地看了不做声，毕竟哪个题目有难度我们不用交流也知道。钟若飞说：”我看一下另一个方程怎么写的。”一边说一边把书往后翻了几页。
他这一看，让我心里梗了一下，因为我把一个方程写错了。
“我把加热写成高温了。”
“加热和高温好像不是一个意思吧。”钟若飞评论。
“我也觉得。我不想看其他方程了。”我把书收回合上。
钟若飞听了笑道：“谁让你做那么快。”
“主要填空题。我考试如果感觉不顺的话一般结果都比较惨。”
“反应流程那道题确实很绕，我做题时在那里卡了很久想不出，结果看你快速就做完了，翻卷子声音还贼大。”
我感觉自己装逼失败：如果分数高翻卷子声音大确实很讨打，分数低翻卷子声音大的行为就有点小丑了。
“别说了，我估计这次分数不怎么样。”
“所以算谁赢了？”钟若飞问。
“什么谁赢了？”
“上午说的打赌啊，谁做的快。”
“当然算我，”我马上恢复精神，“只说了比谁做的快，没说要考虑分数。”
“我盖上笔之后你明明还在写。”
“我检查出错的地方修改不行吗？”
钟若飞就此不依不挠，下课上课都要提。最后不得不依了他的附加条件：
“要是我分比你低或者跟你一样就算我输了，要是我分比你高就算平怎么样？”
“行吧。”
结果出来的挺快。到了晚自习，化学老师带着一沓试卷进来了“趁着守你们晚自习，我把下午的测试改一下，看看多少人能上70分。”
改的时候化学老师边改边发动声学攻击：
“啧”
“啧啧”
“啧啧啧”
听的下面的学生心里发毛。
一节课的时间，化学老师便改完了，随后让课代表发下去。
拿到手一看，我69，钟若飞80。
“行吧。”看了彼此的分数后，我也没话说。比起打赌输了，我更难受自己化学居然下70了，上学期期末考73就以为是历史最低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更低。
我拿起钟若飞的卷子对着看，想看看哪些可以问他的。
“你那个流程题居然是对的，”钟若飞却先问，“不如你先给我讲一下你是什么思考到的，我确实想了很久，而且这道题还是是错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稍微好受一些，至少难题我做对了嘛。这似乎是钟若飞在安慰我？
“我觉得你应该是理解出了问题，这道题的考察点其实是已知开头的物质和最终经过化学反应生成的物质，我刚开始也是想按照题目思路设想中间这一步的反应流程，后来发现——”
“懂了，”我还没讲完，钟若飞就理解了：
“你这样做挺巧妙的，直接从最后的结果反推这个空应该填的是什么，没必要从前面开始配平方程组。”
讲完了这一题，钟若飞又翻到后面，接着问：“这一题你是怎么想的？”
不应该是我这个69分的询问80分的钟若飞问题吗？
“你是不是题目没仔细看，题目写明了氯的相对质量取35不是35.5——”
“啊？”钟若飞一声懊悔，无限懊悔自己居然没看题下面小括号内的备注信息。
我给了他3秒后悔的时间，然后把闭目反思的他叫起来，问自己做错的部分。
到了上课时，我们互相讲的差不多了。我拿出化学错题本，将题目新颖的、我没有思考到的错题摘抄下来——本来我没有摘抄错题的习惯，班主任老王要求的。
上课了，化学吴老师先是安静的看手机，然后如同忍不住了一般，开始发动无差别攻击：
“你们这个化学成绩，不提升就别说考985大学了。”
“我早就说过，化学必须为物理让出时间，你们难道想压缩物理的时间做化学？”
“平时讲的不听，考试时那么简单的常识都写错。”
“算了不打击你们了，好好的把这张卷子看一看，总结一下，过几天我还要考试。”
吴老师又恢复安静，坐在讲台上看了一会儿手机，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堆资料翻看。翻了一会儿，像是做久了腿麻了，站起来在教室里绕圈走路。当吴老师表现出这些行为时，大家便知道：他忍不住要讲题了。
果不其然，绕教室一圈后，吴老师走向讲台，说：
“很多人，连很基础的知识点都没弄清楚，把化学卷子拿出来。”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大家早已拿出，摆放在桌面上。吴老师听着教室的声音就知道大家已经准备好了，头也不回的就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比如这个8题的C选项，问实验流程的，我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忘了倒液体时玻璃棒的用法，你们找到高一的教材，我是不是强调过的？”
“再比如反应流程的题，我看好多人在那儿想半天，这里人家考的是方程式吗？这不就是书上的高锰酸钾制备氧气的翻版吗？加几个流程你们就不懂了？”
“这道题，我绝对讲过至少二十遍，还是有人错。”
“早就说了，等考试你们才知道花儿是红的天是蓝的吴老师我说的都是对的。”
讲完了吴老师自己认为难的题目，又问大家：“还有没有不清楚的？”
“39题第2小题；”“16题；”“第3题C选项；”……听到大家的疑问，吴老师也依次耐心解答。
吴老师既是隔壁一班班主任又是一班二班两个尖子班的化学老师，年纪轻轻还升了行政主任，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大，平时总喜欢在二班教室这边阴阳怪气一下调侃大家，但讲起课来却从不含糊对待。
到了下课，学生们起身活动，吴老师则是稳坐讲台上，先是把前面的苏长枫叫上去训话，然后便是钟若飞。等到上课时，居然喊了一声：“钟逸姿。”
我赶紧放下笔快步上讲台。
“考的怎么样？”吴老师问。
“很差。”
“你做题简直粗糙，下午我看到了，做题速度飞快，别人没翻页你就做完了，结果呢？做题要仔细一点，简直粗糙。”
我默默地听着吴老师的教诲，除了点头示意我知道了我错了也没有别的好说的。等吴老师训完便安静的下讲台，回到座位上继续学习。钟若飞小声说：
“听到没有，你个粗糙的女人。”
“听到了，感谢吴老师的教诲。”我随意回复，将化学作业拿出来再仔细看看，确保化学作业没有“粗糙”的地方。
一中高一高二上三节晚自习，九点半就放学。高三则是四节晚自习，十点二十才法学。前三节有老师守着，最后一节理论上讲年级主任巡视，实际就不知道了。
寻常的夜晚，总有人要干出点不寻常的事。比如这天吴老师走后没多久，教室就传来一声巨响，回头看，我的室友安之将她心爱的谦哥的课桌已掀翻在地。
“上一届高考后，你们就是高三的了！”
但九月的第一个周一的早上，高三的学生们还是要到操场，再听一次校长和各位领导的教诲。校长先是欢迎了新一批的高一的同学，随后介绍了上一届高三取得的好成绩，最后鼓励新一批高三的同学珍惜光阴好好学习。
到如今，我们才算是真正成为了高三的学生了，明年今日大家便各奔东西。我既不知道钟若飞想去哪个大学，也不知道我自己想去哪个大学。
抱着这个想法，我问钟若飞：
“你有想去的大学吗？”
“没有。”他干脆利落的回答。
“省内还是省外？”我继续问。
“看哪个大学要我就去哪个大学咯。”看到我写完语文作业，他也拿出语文作业来。
“又想参考？”我下意识的问。
“是想请教。”钟若飞回答说，随后又说：
“不觉得你刚才那句话有点自恋吗？你写完作业我就必须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以前我在逼着钟若飞抄自己作业一样。
“那你想请教什么？”我问。
钟若飞翻开，今天的语文作业是一份古文和现代文阅读的套题，他直接翻到古文部分：
“老王昨天讲课时说班上你的古文最好，所以我想请教请教，古文我看不懂。”
“你看都没看怎么就说看不懂？”
“我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看不懂。”
我有些无语：“那考试时——”
“选择题靠猜，翻译题和理解题靠老师同情，就这样。”钟若飞依旧说的很坦然，像是分享成功经历一样。
“那行吧，按照老王之前说的方法，在人的名字和时间地点等词语下面画横线，比如这句，”
我指着试卷上的题解释：
“成化二十三年进士，改庶吉士，前面的是时间，进士和庶吉士都是官名不用管，后面的‘迁左中允’，迁是升官，那后面三个字肯定是官职，再看后面……”
我正讲到：
“又谓硅刚直中谠，这个字读dang还是tang我不知道”时，耳边传来了班主任老王的声音：
“读dang,三声。”
我和钟若飞马上抬起头，齐声喊“王老师。”
“继续呀，你们这才称得上模范同桌，英语老师也说这两天钟若飞的作业准确率上去了。”
王老师微笑着说这话，我总觉得听起来很微妙，钟若飞自信地接了一句：
“钟逸姿也有跟我讲英语阅读理解的题目。”
“你们要互帮互助呀，”王老师欣慰的说：“钟若飞，你也要发挥你理科优势，帮助同桌把理科成绩再提升一点。”又说：
“钟逸姿你也要多跟他讲讲你的阅读理解思路，争取下次年级考试你们两个都进前十。”
等王老师走后，我问：“我需要你帮助我提高理科？”我和钟若飞理科有这么大差距？
“王老师这么说的那就是咯。不过老王都这么说了，以后你请教我问题我也不会推辞，请随意。”
要说做数学方面的难题，那我大概确实比不过钟若飞，但说整个理科都不如他就不能接受了。
“上次物理我比你高吧——就算不提分数，论做题的速度我也绝对比你快。”
听到做题速度，钟若飞马上来精神了：
“你做题速度比我快？”
“要不然呢？”论做题速度，我确实无惧。无论哪一科考试，课堂小测还是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我都几乎是最快完成的，甚至有时候我作文写完了有些同学还没写标题。
“要不再打个赌？”
“你又想让我给你跑腿了？”
“先听我把话说完，昨天吴老师说了，下午会搞个化学随堂小测，到时候就比一下谁最先做完怎么样？谁赢了谁请喝酸奶，怎么样？”
“我不喜欢喝酸奶。”
“那你决定。”
“给我买夜宵？晚上第三节自习下课你去小食堂给我买炸洋芋。”
“好。”
说是随堂小测，其实是随堂考试。理综化学分配的时间是五十分钟，但吴老师认为，理综考试中最要紧的是物理，化学和生物要尽量为物理腾时间才行。所以，这节课四十分钟内完成一份理综化学的试题。
四十分钟对别人也许短，对钟若飞完全没问题，我甚至想试试三十分钟能不能搞定。
前面选择题倒是能很快完成，毕竟基本是化学常识问题或者简单的方程题。后面填空题难度就上升了。我不怎么喜欢化学和生物，这两科说是理科结果一大堆需要记忆的。
做题间隙，我偷瞟了一下钟若飞进度，一见他做到和自己一样的题了，马上就来劲头，最终提前钟若飞几道题的时间翻面了。我故意把翻卷子的声音弄得比平时大一点，以此提醒他。
最后，我做完了试卷，用时32分钟，过了几分钟，钟若飞也做完盖上笔帽了。
钟若飞做完那是真的完成了，就在那里等着收卷了。而我必须回马检查一下。毕竟我对自己的仔细和细心程度实在没信心，“选择错误的一项”我都能看成“选择正确的一项”。
下课铃一响，吴老师马上喊收卷——但是无人理会。
拖了半个课间后，吴老师再催道：“现在必须要交了，各组课代表收一下。”催了几次，大家终于不情不愿地交上去了。
我也不见得适应，之前的考试我都能从头到尾至少检查一遍，这次时间却仅仅多了几分钟。我从书架上取下化学书，查看某个方程式是否写对，钟若飞也凑过来一起看。
我们安静地看了不做声，毕竟哪个题目有难度我们不用交流也知道。钟若飞说：”我看一下另一个方程怎么写的。”一边说一边把书往后翻了几页。
他这一看，让我心里梗了一下，因为我把一个方程写错了。
“我把加热写成高温了。”
“加热和高温好像不是一个意思吧。”钟若飞评论。
“我也觉得。我不想看其他方程了。”我把书收回合上。
钟若飞听了笑道：“谁让你做那么快。”
“主要填空题。我考试如果感觉不顺的话一般结果都比较惨。”
“反应流程那道题确实很绕，我做题时在那里卡了很久想不出，结果看你快速就做完了，翻卷子声音还贼大。”
我感觉自己装逼失败：如果分数高翻卷子声音大确实很讨打，分数低翻卷子声音大的行为就有点小丑了。
“别说了，我估计这次分数不怎么样。”
“所以算谁赢了？”钟若飞问。
“什么谁赢了？”
“上午说的打赌啊，谁做的快。”
“当然算我，”我马上恢复精神，“只说了比谁做的快，没说要考虑分数。”
“我盖上笔之后你明明还在写。”
“我检查出错的地方修改不行吗？”
钟若飞就此不依不挠，下课上课都要提。最后不得不依了他的附加条件：
“要是我分比你低或者跟你一样就算我输了，要是我分比你高就算平怎么样？”
“行吧。”
结果出来的挺快。到了晚自习，化学老师带着一沓试卷进来了“趁着守你们晚自习，我把下午的测试改一下，看看多少人能上70分。”
改的时候化学老师边改边发动声学攻击：
“啧”
“啧啧”
“啧啧啧”
听的下面的学生心里发毛。
一节课的时间，化学老师便改完了，随后让课代表发下去。
拿到手一看，我69，钟若飞80。
“行吧。”看了彼此的分数后，我也没话说。比起打赌输了，我更难受自己化学居然下70了，上学期期末考73就以为是历史最低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更低。
我拿起钟若飞的卷子对着看，想看看哪些可以问他的。
“你那个流程题居然是对的，”钟若飞却先问，“不如你先给我讲一下你是什么思考到的，我确实想了很久，而且这道题还是是错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稍微好受一些，至少难题我做对了嘛。这似乎是钟若飞在安慰我？
“我觉得你应该是理解出了问题，这道题的考察点其实是已知开头的物质和最终经过化学反应生成的物质，我刚开始也是想按照题目思路设想中间这一步的反应流程，后来发现——”
“懂了，”我还没讲完，钟若飞就理解了：
“你这样做挺巧妙的，直接从最后的结果反推这个空应该填的是什么，没必要从前面开始配平方程组。”
讲完了这一题，钟若飞又翻到后面，接着问：“这一题你是怎么想的？”
不应该是我这个69分的询问80分的钟若飞问题吗？
“你是不是题目没仔细看，题目写明了氯的相对质量取35不是35.5——”
“啊？”钟若飞一声懊悔，无限懊悔自己居然没看题下面小括号内的备注信息。
我给了他3秒后悔的时间，然后把闭目反思的他叫起来，问自己做错的部分。
到了上课时，我们互相讲的差不多了。我拿出化学错题本，将题目新颖的、我没有思考到的错题摘抄下来——本来我没有摘抄错题的习惯，班主任老王要求的。
上课了，化学吴老师先是安静的看手机，然后如同忍不住了一般，开始发动无差别攻击：
“你们这个化学成绩，不提升就别说考985大学了。”
“我早就说过，化学必须为物理让出时间，你们难道想压缩物理的时间做化学？”
“平时讲的不听，考试时那么简单的常识都写错。”
“算了不打击你们了，好好的把这张卷子看一看，总结一下，过几天我还要考试。”
吴老师又恢复安静，坐在讲台上看了一会儿手机，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堆资料翻看。翻了一会儿，像是做久了腿麻了，站起来在教室里绕圈走路。当吴老师表现出这些行为时，大家便知道：他忍不住要讲题了。
果不其然，绕教室一圈后，吴老师走向讲台，说：
“很多人，连很基础的知识点都没弄清楚，把化学卷子拿出来。”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大家早已拿出，摆放在桌面上。吴老师听着教室的声音就知道大家已经准备好了，头也不回的就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比如这个8题的C选项，问实验流程的，我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忘了倒液体时玻璃棒的用法，你们找到高一的教材，我是不是强调过的？”
“再比如反应流程的题，我看好多人在那儿想半天，这里人家考的是方程式吗？这不就是书上的高锰酸钾制备氧气的翻版吗？加几个流程你们就不懂了？”
“这道题，我绝对讲过至少二十遍，还是有人错。”
“早就说了，等考试你们才知道花儿是红的天是蓝的吴老师我说的都是对的。”
讲完了吴老师自己认为难的题目，又问大家：“还有没有不清楚的？”
“39题第2小题；”“16题；”“第3题C选项；”……听到大家的疑问，吴老师也依次耐心解答。
吴老师既是隔壁一班班主任又是一班二班两个尖子班的化学老师，年纪轻轻还升了行政主任，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大，平时总喜欢在二班教室这边阴阳怪气一下调侃大家，但讲起课来却从不含糊对待。
到了下课，学生们起身活动，吴老师则是稳坐讲台上，先是把前面的苏长枫叫上去训话，然后便是钟若飞。等到上课时，居然喊了一声：“钟逸姿。”
我赶紧放下笔快步上讲台。
“考的怎么样？”吴老师问。
“很差。”
“你做题简直粗糙，下午我看到了，做题速度飞快，别人没翻页你就做完了，结果呢？做题要仔细一点，简直粗糙。”
我默默地听着吴老师的教诲，除了点头示意我知道了我错了也没有别的好说的。等吴老师训完便安静的下讲台，回到座位上继续学习。钟若飞小声说：
“听到没有，你个粗糙的女人。”
“听到了，感谢吴老师的教诲。”我随意回复，将化学作业拿出来再仔细看看，确保化学作业没有“粗糙”的地方。
一中高一高二上三节晚自习，九点半就放学。高三则是四节晚自习，十点二十才法学。前三节有老师守着，最后一节理论上讲年级主任巡视，实际就不知道了。
寻常的夜晚，总有人要干出点不寻常的事。比如这天吴老师走后没多久，教室就传来一声巨响，回头看，我的室友安之将她心爱的谦哥的课桌已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