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生变故
今天的阳光正好，小院隔绝了外面的风沙，柳眉坐在椅子上为晴星缝制布偶，晴星就坐在一边学习功课。
路程看到这一幕，他并不想打扰如此安宁的画面。在战火纷飞的时代，这是奢望，路程希望有一天他和柳眉还有他们的孩子们也像这样安静的坐在小院里，远离斗争。
可是如今，战事就要来了，他恐怕要辜负对柳眉的承诺。路程心里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前线，他不去战士们的军心就会被动摇。
悄悄的告别还是不告而别，路程在挣扎，就像他每一次上战场那样，可是牵挂着心爱之人让他更加地痛苦。
柳眉注意到在门口迟迟不进来的路程，她笑着向他招了招手，指了指晴星。小姑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路程把她抱回房间，拉着柳眉去了后花园。
柳眉想说些什么，却也只能等对方开口。
“我要去前线了。”
柳眉惊诧：“这么快？”在她的记忆里，她所知道的平行世界在这几年是没有大型战争的。
路程宽慰道：“等我把你送回昌平城，我就要走了。我们的婚礼等我回来再办。”
可能再也不会了，柳眉感到一种无力慢慢侵蚀着她，她抱着路程心里很害怕，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们回昌平城就办婚礼吧，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就行。”
他们的婚礼不能这么简单，柳眉说的根本不可能实现，可是她还是要说。有些事情就算是幻想，就算是虚妄，但是还是要说出来。
“别怕，我会回来的。”
自从那天起，柳眉就变得沉默寡言，除了陪着晴星，就在屋子里躺着。
晴星知道柳眉是在哭，她也躲在门外偷偷哭。晴月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她为这一天已经准备太久了。
为了开解柳眉，晴月粘着她聊天，晴星为她买了花样繁多的发饰和衣服。
上船的那天，柳眉站在码头为晴月系上了一条手环：“我刚刚才做好，希望上面的平安能护佑你。”
晴月抱着她啜泣，白家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用手帕点着眼泪。
“白家叔父叔母！”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悲伤，这个男人还挺惊喜。
张冶皓拎着行李呲着大牙笑得开心：“对了，月月今天要去法国是吧。”
他明知故问，欣喜不已。后面的管家和一个军官气喘吁吁追上来。
“少爷！”
“少爷您慢点。”
“冶皓也要去法国？”白家老爷看着兴奋不已的张冶皓心生疑惑。张家那个老头子最宝贝这个小儿子，如今居然同意他出国，简直是晴天打雷劈死了人。
“我去德国，上军校！”张冶皓的语气几乎是恨不得飞到德国。
管家和军官脸色都不好，但也只能嘱咐着张冶皓一些琐事。张冶皓听了听也只是点头，并不做出保证。
柳眉为晴月擦了擦眼泪，抱着晴星终于挤出一丝笑意：“你和他也有个照应，法国和德国是邻国，距离很近，不用害怕。”
“对对，月月，到时候你有什么事就说一声，我……”
晴月冷下脸，并不理会他：“爹娘，此去法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你们也要注意身体，等我回来，你们就有一个留过洋的女儿了，咱家光宗耀祖。”
白晴朗挡在张冶皓和晴月之间，他看着妹妹去意已决，也把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
船要开了，晴月上了甲板，向他们挥手告别。张冶皓已经不见踪影。
看着亲友的身影逐渐消失，白晴月抓紧栏杆，风带着一股湿湿粘粘的咸味让白晴月很不自在，张冶皓递给了她一包糖果。
“你不是去德国吗？”
白晴月接过糖果，打开纸包，拿出一颗麦芽糖含在嘴里，胃里的翻滚好了不少。
张冶皓满不在乎地说道：“还不是为了给你买糖，我来不及下船”
白晴月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转身就走。
“月月。”张冶皓叫住她，“你爹娘同意你去法国，你难道不好奇原因吗？”
“什么原因？”
“马上要不太平了，我爹也把我送了出去，我其实不是去军校，而是去躲难。”
白晴月并没有张冶皓想象中情绪那么激动，她说道：“我知道，柳姐姐和表哥的婚礼推迟了。”
“他俩真的要结婚啊！”
“你难道有什么想法吗？”
“不是，我觉得太突然了，路程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柳眉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觉得她不对劲，性情大变也就算了，行事处处透着诡异。风月弄堂里的事情我也知道，她明明是个娇小姐，下手太狠了，拼着命把郑三爷打死…”
“不然呢，不拼命，她能好好的出来吗，不被糟蹋变成风尘女子，这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想法吗？”
张冶皓被晴月噎住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我是担心路程，这个女人迟早会带来祸害的，她根本跟我们就不是一类人！”
晴月把那包糖塞了回去，她想起柳眉几句带过的绑架和逃亡，心痛不已：“她跟你不是一类人，跟我是。你说柳姐姐心狠，可是你呢？你难道就是大慈大悲的活佛吗？你张少爷的名号谁人不知道？招猫逗狗，寻欢作乐。在这种时候说什么心狠，你不觉得太仁慈了吗？那些草菅人命的，那些杀人取乐的，那些榨着民膏民脂的，那些人还少吗？柳姐姐杀个恶人把你给急得，你有本事去杀了他吗？你敢杀了他吗？”
张冶皓没料到白晴月反应这么强烈，他哑口无言。
轮船在海面上开出一条波纹，顺着风向前行驶，张冶皓手里的糖已经被他捏成了粉末。白晴月说的没错，他无可辩驳。
而在岸上，柳眉挽着白夫人往车子旁边走：“晴月定会平安回来。”
砰—
柳眉护住白夫人和晴星，白家护卫只是普通人挡不住子弹。
“他们是冲我来的！”
在他们这群人当中，只有她在上京城惹了事情。
柳眉把白老爷、白夫人和晴星推进车里，对白晴朗说道：“快护着你爹娘他们。”
白晴朗被柳眉一把推开，刚好躲过一枚子弹，吓得他心有余悸。
“你干什么！”
“柳姐姐！”
柳眉上了另一辆车，发动汽车往别处驶去。
袭击的人追着汽车就跑，白家根本不是他们的目标。
柳眉尽量躲开路人，她开的方向越来越偏僻。只有她一个人，生还的几率很小。
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死的人就只有她了，旁人不会受到牵连。
那些亡命之徒根本不顾无辜之人的性命。
柳眉并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你死我活的时候了，讲什么道德仁义呢？她开车并不熟练，只跟路程学过几天，一路上好几次差点翻车。
郊外的路上，枯木丛生，柳眉把车开进了枯林里。她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出门很少穿裙装和高跟鞋。柳眉打开车门滚进了沟里，她握着手里的枪慢慢往前爬。
那些人很快追了过来，柳眉弃车而逃，他们四散开来找她。
柳眉知道这附近只有一个断崖，她被那些人赶着往断崖方向。
寒风猎猎，终于还是被他们包围了。
柳眉已经中弹了，她捂住伤口，咬牙往前跑。
“柳小姐，别跑了，下面可是有猛兽啊，虽然冬眠，但是也不是不会醒啊。”
“我们少帅只是想请您去万客楼喝杯茶，赏个脸呗。您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我们也不希望伤了您，路家少爷可不会放过我们啊。”
两个人一唱一和，柳眉一步一步往后推，打完最后一颗子弹，转身跳下山崖。
追来的人看着她竟一句话不说就往下跳，一时间懵了。
“这小娘们儿还真跳啊！”
“敢杀了郑三爷，可真是个狠角儿！”
……
雕梁画栋的房间里，路程品不下去这杯茶水。
“阿程心急了，这可是白茶，好好品品。贵客还没来呢。”
严哲良穿着灰色的军装慢条斯理的品着茶。
“严少帅，路程无福，这杯茶我品不出来。”
“阿程，在学校里的时候，你可是最有格调的，一看就是大家少爷，如今怎么没了这股矜贵呢？”
路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想和他在这里纠缠。
门外来人堵住了路程。那人见到路程眼神躲闪，他绕过路程直奔严哲良。
“少帅，柳小姐跳崖了。”
门口的路程回头拖着那人的衣领，男人被他一下子掼在地上。
“路少爷饶命，我们请柳小姐，她也不我们好商量，自己跳下山崖的。”
“你…”
“阿程，贵客既然不想来，那我们今日就算了。”
路程抬头看着严哲良：“严哲良，你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不过一个郑三，你就急眼了？你爹都不敢直接要了她的命，你真就是个疯子！”
严哲良站起来把男人踢到一边：“阿程，我也算是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如今竟被儿女情长耽误了，真是让我心痛啊。”他脸一板，“要成大业，要把那些人赶出去，就不能优柔寡断，你牵挂太多了！”
“你不知道，你没有心爱之人，你连你的家人都不在乎，你是个冷情冷血的人，你的大业不带着一丝感情。”
“感情？阿程，自古以来成大业者，感情算什么？始皇帝因为偏爱胡亥失了千秋万代，想要一统大业你怎能有私情！”
路程一句废话也不想跟他说，直冲出酒楼。
此时，柳眉用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臂抓着岩壁上的石头，衣服被划破血肉外翻深刻见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柳眉慢慢用脚摩挲下面有没有石头可以着地，她的眼前出现黑点，咬着舌头坚持着清醒的意识。
不知道旁边的枯藤能不能承受住她的重量，柳眉站在石头上撑住身体，一只手慢慢伸向藤蔓，一条不够再加上一条。
另一只手抓着石头也快撑不住了，柳眉心一横，把命交给了这对干枯的藤蔓。
还好藤蔓够多，有些藤蔓很坚韧，柳眉松了一口气，憋着泪水一点一点往上爬。
想要活下去，只能靠她自己了。听动静，那些人已经走了。柳眉爬一会歇一会，她只能用鲜血湿润干枯的嘴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太阳下了山，柳眉终于看到了崖顶。
她根本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山崖，鲜血渗着藤蔓已经结块了，鲜血还在流。
终于，她爬上来了，浑身破烂流着鲜血，像一只恶鬼。
不过柳眉的确是一只鬼。
夜晚的郊外黑漆漆的，还好有月光。柳眉不敢耽误，她沿着崖边走。
他们一定回来找她的，柳眉拖着身体慢慢走。
没有昆虫鸣叫，也没有鸟儿啼叫，这里静的可怕，低温渗透着破洞的衣服往里挤，想要吞噬一切的温暖。
如果能活着，柳眉又要进一次医院，她笑了，声音沙哑。泪水和鲜血是她唯一可以维持生命的生源。
柳眉把车停在了一片树林里，她记得旁边有一条沟。车玻璃的反光让柳眉加快了脚步，她坐进车里，发动车子。
如果能活下去，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柳眉没有开着车回去春和景明，她还要去赴约呢。
一辆车冲过城门，冲向万客楼的大门，众人被这动静惊醒，掌柜的半夜爬起来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前吓得六神无主。
“你…你…”
“我是客人来赴约，今天都有谁在这里设宴呢？”
“小姐，您要不先去医院，这不是吃饭的时候啊。”
柳眉靠在车上，并没有领情，她沖着楼上喊道：“告诉那个人，我今日来了，主动来的。下次，用点见光的手段，又不是阴沟里的老鼠，何必做些人人喊打之事？”
柳眉的排场很大，一辆破车，一身破衣，一口破锣锅嗓子。
“柳小姐？”寻人的士兵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喧闹，他们不敢认眼前的女人。
柳眉掏出那把袖珍手枪朝天鸣枪：“今日，我柳眉为这位贵人的到来鸣枪以示欢迎！上京城真是来了位大人物，大家怎么能不知晓呢！”
她把子弹打光，把枪砸向万客楼大门。
士兵们把她围在门前，谁都不敢上前。
路程在山崖发现血迹的时候，差点也跳了下去，听到副官的汇报，他赶回城里。
柳眉已经进了医院，车子还停在万客楼门口。
大门被车子撞的四分五裂，掌柜也不敢收拾，叫上伙计去往严哲良的住处。
路程看到这一幕，他并不想打扰如此安宁的画面。在战火纷飞的时代，这是奢望，路程希望有一天他和柳眉还有他们的孩子们也像这样安静的坐在小院里，远离斗争。
可是如今，战事就要来了，他恐怕要辜负对柳眉的承诺。路程心里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前线，他不去战士们的军心就会被动摇。
悄悄的告别还是不告而别，路程在挣扎，就像他每一次上战场那样，可是牵挂着心爱之人让他更加地痛苦。
柳眉注意到在门口迟迟不进来的路程，她笑着向他招了招手，指了指晴星。小姑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路程把她抱回房间，拉着柳眉去了后花园。
柳眉想说些什么，却也只能等对方开口。
“我要去前线了。”
柳眉惊诧：“这么快？”在她的记忆里，她所知道的平行世界在这几年是没有大型战争的。
路程宽慰道：“等我把你送回昌平城，我就要走了。我们的婚礼等我回来再办。”
可能再也不会了，柳眉感到一种无力慢慢侵蚀着她，她抱着路程心里很害怕，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们回昌平城就办婚礼吧，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就行。”
他们的婚礼不能这么简单，柳眉说的根本不可能实现，可是她还是要说。有些事情就算是幻想，就算是虚妄，但是还是要说出来。
“别怕，我会回来的。”
自从那天起，柳眉就变得沉默寡言，除了陪着晴星，就在屋子里躺着。
晴星知道柳眉是在哭，她也躲在门外偷偷哭。晴月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她为这一天已经准备太久了。
为了开解柳眉，晴月粘着她聊天，晴星为她买了花样繁多的发饰和衣服。
上船的那天，柳眉站在码头为晴月系上了一条手环：“我刚刚才做好，希望上面的平安能护佑你。”
晴月抱着她啜泣，白家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用手帕点着眼泪。
“白家叔父叔母！”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悲伤，这个男人还挺惊喜。
张冶皓拎着行李呲着大牙笑得开心：“对了，月月今天要去法国是吧。”
他明知故问，欣喜不已。后面的管家和一个军官气喘吁吁追上来。
“少爷！”
“少爷您慢点。”
“冶皓也要去法国？”白家老爷看着兴奋不已的张冶皓心生疑惑。张家那个老头子最宝贝这个小儿子，如今居然同意他出国，简直是晴天打雷劈死了人。
“我去德国，上军校！”张冶皓的语气几乎是恨不得飞到德国。
管家和军官脸色都不好，但也只能嘱咐着张冶皓一些琐事。张冶皓听了听也只是点头，并不做出保证。
柳眉为晴月擦了擦眼泪，抱着晴星终于挤出一丝笑意：“你和他也有个照应，法国和德国是邻国，距离很近，不用害怕。”
“对对，月月，到时候你有什么事就说一声，我……”
晴月冷下脸，并不理会他：“爹娘，此去法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你们也要注意身体，等我回来，你们就有一个留过洋的女儿了，咱家光宗耀祖。”
白晴朗挡在张冶皓和晴月之间，他看着妹妹去意已决，也把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
船要开了，晴月上了甲板，向他们挥手告别。张冶皓已经不见踪影。
看着亲友的身影逐渐消失，白晴月抓紧栏杆，风带着一股湿湿粘粘的咸味让白晴月很不自在，张冶皓递给了她一包糖果。
“你不是去德国吗？”
白晴月接过糖果，打开纸包，拿出一颗麦芽糖含在嘴里，胃里的翻滚好了不少。
张冶皓满不在乎地说道：“还不是为了给你买糖，我来不及下船”
白晴月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转身就走。
“月月。”张冶皓叫住她，“你爹娘同意你去法国，你难道不好奇原因吗？”
“什么原因？”
“马上要不太平了，我爹也把我送了出去，我其实不是去军校，而是去躲难。”
白晴月并没有张冶皓想象中情绪那么激动，她说道：“我知道，柳姐姐和表哥的婚礼推迟了。”
“他俩真的要结婚啊！”
“你难道有什么想法吗？”
“不是，我觉得太突然了，路程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柳眉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觉得她不对劲，性情大变也就算了，行事处处透着诡异。风月弄堂里的事情我也知道，她明明是个娇小姐，下手太狠了，拼着命把郑三爷打死…”
“不然呢，不拼命，她能好好的出来吗，不被糟蹋变成风尘女子，这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想法吗？”
张冶皓被晴月噎住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我是担心路程，这个女人迟早会带来祸害的，她根本跟我们就不是一类人！”
晴月把那包糖塞了回去，她想起柳眉几句带过的绑架和逃亡，心痛不已：“她跟你不是一类人，跟我是。你说柳姐姐心狠，可是你呢？你难道就是大慈大悲的活佛吗？你张少爷的名号谁人不知道？招猫逗狗，寻欢作乐。在这种时候说什么心狠，你不觉得太仁慈了吗？那些草菅人命的，那些杀人取乐的，那些榨着民膏民脂的，那些人还少吗？柳姐姐杀个恶人把你给急得，你有本事去杀了他吗？你敢杀了他吗？”
张冶皓没料到白晴月反应这么强烈，他哑口无言。
轮船在海面上开出一条波纹，顺着风向前行驶，张冶皓手里的糖已经被他捏成了粉末。白晴月说的没错，他无可辩驳。
而在岸上，柳眉挽着白夫人往车子旁边走：“晴月定会平安回来。”
砰—
柳眉护住白夫人和晴星，白家护卫只是普通人挡不住子弹。
“他们是冲我来的！”
在他们这群人当中，只有她在上京城惹了事情。
柳眉把白老爷、白夫人和晴星推进车里，对白晴朗说道：“快护着你爹娘他们。”
白晴朗被柳眉一把推开，刚好躲过一枚子弹，吓得他心有余悸。
“你干什么！”
“柳姐姐！”
柳眉上了另一辆车，发动汽车往别处驶去。
袭击的人追着汽车就跑，白家根本不是他们的目标。
柳眉尽量躲开路人，她开的方向越来越偏僻。只有她一个人，生还的几率很小。
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死的人就只有她了，旁人不会受到牵连。
那些亡命之徒根本不顾无辜之人的性命。
柳眉并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你死我活的时候了，讲什么道德仁义呢？她开车并不熟练，只跟路程学过几天，一路上好几次差点翻车。
郊外的路上，枯木丛生，柳眉把车开进了枯林里。她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出门很少穿裙装和高跟鞋。柳眉打开车门滚进了沟里，她握着手里的枪慢慢往前爬。
那些人很快追了过来，柳眉弃车而逃，他们四散开来找她。
柳眉知道这附近只有一个断崖，她被那些人赶着往断崖方向。
寒风猎猎，终于还是被他们包围了。
柳眉已经中弹了，她捂住伤口，咬牙往前跑。
“柳小姐，别跑了，下面可是有猛兽啊，虽然冬眠，但是也不是不会醒啊。”
“我们少帅只是想请您去万客楼喝杯茶，赏个脸呗。您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我们也不希望伤了您，路家少爷可不会放过我们啊。”
两个人一唱一和，柳眉一步一步往后推，打完最后一颗子弹，转身跳下山崖。
追来的人看着她竟一句话不说就往下跳，一时间懵了。
“这小娘们儿还真跳啊！”
“敢杀了郑三爷，可真是个狠角儿！”
……
雕梁画栋的房间里，路程品不下去这杯茶水。
“阿程心急了，这可是白茶，好好品品。贵客还没来呢。”
严哲良穿着灰色的军装慢条斯理的品着茶。
“严少帅，路程无福，这杯茶我品不出来。”
“阿程，在学校里的时候，你可是最有格调的，一看就是大家少爷，如今怎么没了这股矜贵呢？”
路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想和他在这里纠缠。
门外来人堵住了路程。那人见到路程眼神躲闪，他绕过路程直奔严哲良。
“少帅，柳小姐跳崖了。”
门口的路程回头拖着那人的衣领，男人被他一下子掼在地上。
“路少爷饶命，我们请柳小姐，她也不我们好商量，自己跳下山崖的。”
“你…”
“阿程，贵客既然不想来，那我们今日就算了。”
路程抬头看着严哲良：“严哲良，你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不过一个郑三，你就急眼了？你爹都不敢直接要了她的命，你真就是个疯子！”
严哲良站起来把男人踢到一边：“阿程，我也算是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如今竟被儿女情长耽误了，真是让我心痛啊。”他脸一板，“要成大业，要把那些人赶出去，就不能优柔寡断，你牵挂太多了！”
“你不知道，你没有心爱之人，你连你的家人都不在乎，你是个冷情冷血的人，你的大业不带着一丝感情。”
“感情？阿程，自古以来成大业者，感情算什么？始皇帝因为偏爱胡亥失了千秋万代，想要一统大业你怎能有私情！”
路程一句废话也不想跟他说，直冲出酒楼。
此时，柳眉用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臂抓着岩壁上的石头，衣服被划破血肉外翻深刻见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柳眉慢慢用脚摩挲下面有没有石头可以着地，她的眼前出现黑点，咬着舌头坚持着清醒的意识。
不知道旁边的枯藤能不能承受住她的重量，柳眉站在石头上撑住身体，一只手慢慢伸向藤蔓，一条不够再加上一条。
另一只手抓着石头也快撑不住了，柳眉心一横，把命交给了这对干枯的藤蔓。
还好藤蔓够多，有些藤蔓很坚韧，柳眉松了一口气，憋着泪水一点一点往上爬。
想要活下去，只能靠她自己了。听动静，那些人已经走了。柳眉爬一会歇一会，她只能用鲜血湿润干枯的嘴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太阳下了山，柳眉终于看到了崖顶。
她根本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山崖，鲜血渗着藤蔓已经结块了，鲜血还在流。
终于，她爬上来了，浑身破烂流着鲜血，像一只恶鬼。
不过柳眉的确是一只鬼。
夜晚的郊外黑漆漆的，还好有月光。柳眉不敢耽误，她沿着崖边走。
他们一定回来找她的，柳眉拖着身体慢慢走。
没有昆虫鸣叫，也没有鸟儿啼叫，这里静的可怕，低温渗透着破洞的衣服往里挤，想要吞噬一切的温暖。
如果能活着，柳眉又要进一次医院，她笑了，声音沙哑。泪水和鲜血是她唯一可以维持生命的生源。
柳眉把车停在了一片树林里，她记得旁边有一条沟。车玻璃的反光让柳眉加快了脚步，她坐进车里，发动车子。
如果能活下去，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柳眉没有开着车回去春和景明，她还要去赴约呢。
一辆车冲过城门，冲向万客楼的大门，众人被这动静惊醒，掌柜的半夜爬起来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前吓得六神无主。
“你…你…”
“我是客人来赴约，今天都有谁在这里设宴呢？”
“小姐，您要不先去医院，这不是吃饭的时候啊。”
柳眉靠在车上，并没有领情，她沖着楼上喊道：“告诉那个人，我今日来了，主动来的。下次，用点见光的手段，又不是阴沟里的老鼠，何必做些人人喊打之事？”
柳眉的排场很大，一辆破车，一身破衣，一口破锣锅嗓子。
“柳小姐？”寻人的士兵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喧闹，他们不敢认眼前的女人。
柳眉掏出那把袖珍手枪朝天鸣枪：“今日，我柳眉为这位贵人的到来鸣枪以示欢迎！上京城真是来了位大人物，大家怎么能不知晓呢！”
她把子弹打光，把枪砸向万客楼大门。
士兵们把她围在门前，谁都不敢上前。
路程在山崖发现血迹的时候，差点也跳了下去，听到副官的汇报，他赶回城里。
柳眉已经进了医院，车子还停在万客楼门口。
大门被车子撞的四分五裂，掌柜也不敢收拾，叫上伙计去往严哲良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