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中原大地上,世代生息着淳朴热情的人民,这块地方物产丰富人民安康,到处都是祥和安宁的景象。因为人族只有一个国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没有边疆祸乱、讨伐征战的痛苦。不过中原地大物博烟火却不够鼎盛,这可能也是不足以分裂出来王侯封地的原因。王朝位于广博平原的中部,名叫歌舒城,距离皖城倒是不远。这里相比其他地方特别的繁荣昌盛,人丁兴旺。现任君主其名广瀚泽,世称广帝。他是个少年老成励精图治的君王,用刚柔并济舒张有度的政策将四方水土治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龟麟二支的第七十一代传人邢煜炎和穆正风都是皇朝的地方官员,就算是在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他们仍是觉得在这样的盛世之下做个人族百姓官也是不错的生活。

    这一日广瀚泽正在书房里查阅各地传上来的情表文书,正好看到了岳县县令张献瑞的奏章,他眉头一皱心里陈郁。今年夏季洞庭湖的水患特别厉害,连日凄风楚雨飞沙走石,几乎月余已经暗无天日,已经将周边岳县、澧县的民众逼迫的四处逃亡所剩无几,他派了几批官员前去治水,到后来甚至出动了军队士兵,但是都没能解决问题。他不知道洞庭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向来风调雨顺的肥沃大地现今竟然成了一片无人可居的禁区。

    然而看过奏章他更加惊讶,张献瑞县令禀报说洞庭湖水患已经基本解除,安澜十数日再无祸事。他有些想不通,难道只是上天在兴风起雨作怪人间吗?

    他作为人族皇帝,原是不信鬼神,然而有一次出朝微服私访时在鲁州地界遇到一个算命天师,那人只观自己的面相就看出自己位高权重而且身负重责,当时自己对这些很是不屑,原本要走,那算师却说自己命中有一大劫,若能度过便是一片坦途福荫子孙,若度不过则祸及天下苍生,人族覆灭。他很恼火,虽然知道这只是算师骗钱的说辞,可这种话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他好不容易出一次宫想各地走访一下,结果就遇到这样的人,心里更是来气,决定好好治一治这个算师,便干脆坐下来与他对峙。

    那算师看他这个隐忍气恼的样子也不胆怯,将他上下打量个干净,然后问道:“公子可有佩剑?”

    他一愣,原以为算师会盘问生辰八字或者翻看手相,没想到却是要看佩剑。自己治理的国家和平安康,几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非习武者一般不会有武器,这算师一眼看出自己是有器械的人,也算可以。

    “小生不才,习得一些防身拳脚,有一柄老剑锈铜烂铁,虽不值钱却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在侧不敢稍放。”他倒不隐瞒。

    算师捋着胡子点点头,眉宇间也没显出什么得意的神色,却是又问:“敢问公子的剑可有名称?”

    广瀚泽又是一愣,若是说出王剑真名怕是要泄露身份,可是看着那算师一瞬不瞬的眼睛,自己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假话。

    “祖传之物不过废铁一块,不足挂齿。敢问老先生贵姓,您如何说我命中有一大劫呢?”广瀚泽顾左右而言他。

    算师笑笑:“在下一介酸丁,干些嘴皮子营生糊口,姓名太过金贵不配拥有。不过我今天跟公子您有缘,公子叫我隆安好了。”

    “隆先生,怎么看出我是有佩剑之人的?”

    隆安仍是一脸春风和煦的微笑:“佩剑之人天地命数都与这永生相伴的器械有关,你的命格运势都是它告诉我的。”

    广瀚泽有些不信:“我家这口剑已经易主多代了,难道我们祖孙的命数都是一样的么?”

    “非也非也,”隆安摇头,“公子可千万别把这佩剑当成死物,你且算算它的年岁,怕是也有几百年了吧,如此天地精华日月灵气滋养着,它早就有了自己的意志,易主即会易性,随时变化。你这柄剑,如果我没看错当是上古神器‘极明’,对否?”

    广瀚泽一滞,差点笑出声来,他还以为这个神神叨叨的算师有多厉害,原来竟真是个耍嘴皮子骗钱的,若是心里没底不说也可,何苦编造一个乱七八糟的名字惹人笑话呢,自己祖传的佩剑当然不叫极明,而是向离,取意“向来情浅,何惧分离”,也不知道是哪位老祖宗给起的,是为了告诫子孙后代为人帝王者切不可拘泥于个人感情误了国家大事,要舍小泽众,惠恩天下,常有牺牲精神。广瀚泽时时遵守教诲,所以才能在如此年纪做得这番安邦兴国的业绩。

    他也懒得揭穿这个穷酸书生的把戏,不过是骗些糊口钱,看来之前他说的什么命中大劫也是信口胡诌。广瀚泽一时失了兴趣懒得跟他周旋,甩下几个铜贝起身欲走。

    隆安却在他身后继续幽幽开口:“极向离明,君临天下,您就是当世君主,广瀚泽。”

    这不响的声音犹如一个定身咒将他全身血液凝住,他浑身肌肉筋骨也似不属于自己似的再也动弹不得,连思考能力都被抽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热闹嘈杂的街道上现在寂静得能听见袅袅的风声,悠长的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广瀚泽心如擂鼓却纹丝不动,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隆安缓缓起身捋着胡须绕将过来正对着广瀚泽,眼睛却不再看他而是望向没有焦点的远方:“看来广帝知道的还不够多。这柄剑在神界称为极明,在人间称为向离,合起来的‘极向离明君临天下’正是您的命格运数,您还不知道吧。”

    广瀚泽看着他,嘴唇翕张许久才说出一句:“你究竟何人……”他已经十分后悔自己仗着武功高强竟然一个随从都没有带。

    隆安回过身来,一双犀利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让人无从逃避:“我是龙族天师龙晟安,专程在这里等你。”

    广瀚泽瞠目结舌口干唇燥,半晌说不出话来。龙晟安也不及等他反应吸收就自顾自继续解释道:“如今魔族动荡释灵欲现,三界将会出现一场惨绝人寰的血腥浩劫,你身为人皇,有责任保护凡人的安危,不过你们毕竟没有仙骨也没有神力,我们神族会适时帮助你们,你且先接受神族的存在,才能进行下一步部署。大概过不了太久天下就会大乱,四处妖兽频起危害人间,你不要着急,有任何人力不可抗拒的事情你就寻求神族帮助,”说着他交给广瀚泽一支凤羽又道,“绕血三匝号令众禽,你且收好这只威力无穷的凤羽,危难时刻上去落血三圈,定有神来助。”

    说罢他拍拍广瀚泽的肩膀:“小伙子,这次的血劫危及三界,我们要齐心协力共同抵御才行啊。”

    说完他也不管深情凝滞的广瀚泽,径自化作一道紫光飞升而去。也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久,广瀚泽才渐渐活动开来,嘴巴却是一直合不上,龙族?三界?神人?凤羽?……整件事情好似发梦,恍如隔世。他却又不经意抬起手,那支光华四耀的凤羽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广瀚泽又看看张献瑞的奏章,难道那个奇怪的算师说的竟都是真的吗?这一次洞庭湖的异况并不像是自然情况,而应是有外力刻意为之,不然怎么可能一蓬湖水一时疯狂肆虐一时安眠如镜,让人捉摸不透。

    他起身活动筋骨,揉一揉发懵发胀的脑袋,环看四周,总觉得自己所在的环境并不是就是这样,而是在目不能及的地方也许真的有什么自己甚至祖上从未知晓的神魔怪物在盘踞着,与他在同一空间中生活。

    想想自己的向离剑,自从那次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玉匣中没再拿出来,连同那一枚如梦似幻的凤羽。他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神鬼的存在,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很多事情并非自己不知道就是不存在的。

    一瞬间他下了决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立志守护国土民众不受侵害,洞庭湖已经给了他提醒,他不能再骄傲自大不听进言,以致事情发展到不可逆转的地步。

    他迅速回到书桌上提笔下诏,他要增派兵力严守四方,命其若有异动立刻上报,那凤羽还安静地躺在玉匣中,他不能熟视无睹,葬送了人族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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