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笙也不要蓝矾帮她撑伞,更是拒绝蓝矾背着她去,而是独自慢吞吞地往膳厅走。

    原主向来在自己朱银阁单开一桌,不与他人同食:原主口味偏独特,喜爱甜辣口,即便是炒肉丝儿,也要加些糖,可原主的母亲却是及其的讨厌甜食,两人口味相差甚远,也就各吃各的,反正资金尚且雄厚,一时半会也吃不跨的。

    还未进屋,香味已然传来,朱婉笙嗅了嗅,是蛋白质氨基酸加热后与还原糖反应后生成的香味,看来今日做了烤肉。

    本就饿的不行,香味这么一激,口水疯狂分泌,朱婉笙索性也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走。

    收了伞立在门口,而后抬眸,前脚刚踏入,后脚便顿在半空。

    朱婉笙见到桌前正襟危坐的人儿,眉毛不自觉地抽了抽。

    屋内林沧莨眼神从满桌肉菜移开,见到是朱婉笙后,笑容在脸上绽放,边起身边高兴道:“姐姐,你可终于来了,我好饿呀,想和姐姐一起吃饭。”

    朱婉笙扶了扶额,而后在林沧莨对面落座。

    “吃吧吃吧。”

    一起吃个饭而已,她还能小气到把人赶走不成?

    再说这菜的数量,三个她都吃不完,往后还是吩咐后厨,少备些罢,这浪费可耻啊,种粮食不容易,挣钱更不容易啊。

    林沧莨得了应许,又高兴地重新坐回去,不过没有自顾自地吃,而是拿上小碗和筷子,给朱婉笙夹了几道菜,又将碗推到她跟前,“都是姐姐爱吃的。”

    还挺贴心,放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小奶狗,不过,拿的都是她不爱吃的菜就是了:什么香酥苹果、虎皮花生、鸡丝黄瓜、 奶汁鱼片...

    有那么多香喷喷的烤肉,她吃什么花生。

    但朱婉笙也只是笑笑:“你吃好自己的就成,不用管我。”

    林沧莨的筷子夹菜夹到一半突然停下,花生又咕噜掉回盘子里,闻言猛地抬头,而后笑着点了点头,“姐姐,你变温柔了好多,也没有不耐烦地把我赶走。”

    说话时候,那笑容里又有几分委屈,不知是不是朱婉笙的错觉,感觉那黑眸里在一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但他很快低下了头,往嘴中送了一口白米饭。

    朱婉笙多看了他几眼。

    不说话时候往那一座倒是有几分男神的样儿,主要还是身材不错,模样也出挑,尤其是那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现在握着筷子慢慢吃饭,还挺养眼。

    不知是不是方才那一瞬间让朱婉笙对他生出了几分同情来。

    林沧莨自己或许不知道原主为何会将他带回来,还傻兮兮地以为自己真的有被喜欢。

    事实却是:原主只把他当成季殊白的替身。

    依着原主自己的记忆,朱婉笙大概理清楚了季殊白和林沧莨之间的联系。

    早在原主及笄之年便对季殊白一见钟情,在后来更是同他许诺非他不娶,可诺言非但没有兑现,两人关系还越来越差。

    在原主伤心绝望之时,曾在郊外一湖边徘徊许久,这倒不是要自杀,单纯就是心里烦躁,走来走去泄愤而已。

    林沧莨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一直在暗中看着原主,要是原主走得离水近了些,他便往前几步,要是原主又走开,他也跟着往回走,如此来回反复的折腾了近半个时辰,好巧不巧地,在原主正要走时,步子迈得太大,又一不小心踩上碎石块,身子不稳加上周围没有可以抓的东西,就这么直勾勾地摘到了水里。

    林沧莨见此状心下不妙,拔腿就冲过来,挺身一跃,也跟着入了水救下了原主。

    从林沧莨跑过去到把人救上来也就一会的事,可原主不会水,又瞎扑腾,竟是晕了过去。

    林沧莨简单救治后将冻得哆嗦的原主带回家中照顾。

    他家不富裕,一间小屋子,毫无生气,一张小床破破烂烂的,但为了给原主取暖,他也不知道从哪寻来的优良炭火烧了一整天。

    又是亲自熬粥,又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原主醒来后,意识迷离之时错将他当成季殊白一把抱住,泪眼婆娑的叫着殊白哥哥。

    林沧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着她的背安抚。

    后来,原主退烧了,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但还是感激他这么久的照顾,便送了他一把琴,也就是这把琴,让林沧莨彻底沦为替身。

    季殊白弹得一手好琴,好巧不巧这林沧莨也会,古琴送来那日,林沧莨恳求为原主演奏一曲。

    可这一曲下来,竟让原主入了三分迷,原因是林沧莨演奏的是原主第一次听季殊白演奏并动情的曲子,加上两人身形差不多,又都喜欢穿白衣,演奏时候微低着头,气场比较相似。

    原主就这般,将林沧莨当成她在季殊白那碰壁后的归处,每每季殊白赶她走,那林沧莨的家便是她的港湾。

    再到后来,原主被逼着娶了顾影青之后,为了气他,直接将林沧莨带回了朱府。

    没成想回府后,林沧崀直白承认心悦于原主,开启猛烈追求,可惜原主心有所属,次次果断拒绝,但他依旧不放弃,夜夜跑来撒娇。

    原主对他失了兴致,没了耐心,见到便赶。

    朱婉笙叹了口气,这故事里的三人在她看来都是可悲的,都是单向箭头,都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回应。

    朱婉笙停下筷子,道:“林公子可有想过恢复自由身?”

    这话一出,林沧莨猛地抬头,筷子里夹得苹果瞬间落到碗里,他那眼神里半是震惊,半是疑惑,“姐姐,我可是做错什么了?你要赶我走吗?”

    这是什么脑回路呢?

    放他自由身不好过在这深宅大院里来得快活?况且在这家里,因是被原主带回来的,美曰其名是救命恩人,私下里谁不知晓是原主一时兴起招惹下的,也就不受人待见,尤其是原主的母亲,看不起他的门第,不拿正眼待他,甚至直接无视。

    要她是不会蜗居在这样的环境里的,即便是去外头要饭或者破庙里睡大觉,那也是自由自在,不用看人脸色,况且都有手有脚的,出去做点什么不好?

    他那琴技,随便一家乐府都能要他。

    朱婉笙沉思几秒,而后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就是想着把你禁锢在这不好,你还小,又是才貌双全,我找人帮帮忙送你去乐府啊或者做乐师总好过在这吧,往后日子还长,你也可以找个互相喜欢的女子...”

    “可是我喜欢姐姐,我愿意一直在这陪着姐姐。”说这话时候,眼尾发红,手里的筷子轻轻放下,双手交叠摩梭着,一下又一下,让朱婉笙那些硬邦邦冷冰冰地话术愣是说不出口。

    朱婉笙叹了口气,罢了,随他去吧,往后他要是想通了,她再帮他也不迟。

    这顿饭吃得朱婉笙型如嚼蜡,往后还是莫要在饭时商量事情,要不说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呢,食不言寝不语,早就告诫所有人了。

    不是所有话题都是下饭的,聊着聊着,可能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连食欲都给聊没了,真是得不偿失。

    林沧莨小心翼翼地退下后,朱婉笙胡乱地扒拉了几口饭,便也回了主屋。

    雨越下越大,她不过从膳厅回到主屋,布鞋湿得可以踩出水来。

    她正低头换鞋,蓝矾端着一粉色袋子跑着来到跟前,一下子便蹲在她跟前拦下她的动作:“大人,我刚备完银钱要去膳厅背您,这下着雨,您怎就自个回来了?”

    到也不至于如此矫情。

    朱婉笙从她手中接过满满当当一小包东西,打开一看是碎银,喜上眉梢,笑道:“小事,别在意这些。”

    蓝矾却有些惶恐,忐忑地拿着她换下的鞋擦拭。

    朱婉笙瞥她一眼,心头一动,问道:“我昨日给你的胭脂你可用过了?效果如何?可还喜欢?”

    蓝矾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她,面上一红,嘿嘿一笑,“大人...奴婢极少会用胭脂水粉的,您也知道,我大老粗一个,况且,那是...大人送我的...我舍不得用。”

    朱婉笙噗嗤一笑,蹲到蓝矾身旁,又摸了摸衣襟,捞出两个玻璃瓶,递给她,“蓝矾,你真可爱,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需要你帮我试用,等回头我们换上美丽的包装,你再舍不得。”

    她这一蹲,蓝矾立刻就跪了下去,颤颤巍巍的从她手中接过瓶子,“这些,也是给我的?”

    朱婉笙点头,扶她起身,看她把胭脂视若珍宝的模样,心头一热。

    随便拧开一瓶,用指腹抹了一些,便要往她脸上涂,蓝矾惊得又要往下跪,好在她眼疾手快扶助了人。

    “别动,让我好好试试。”

    蓝矾迟疑了一下,乖乖闭眼任由她涂抹。

    两边都抹上后,朱婉笙满意道:“嗯,还不错,你先去忙吧,尽量不要碰到脸上的东西哦,我们下午在看看效果,你顺便也让小苏打她们几个试试。”

    蓝矾点头如捣蒜泥,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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