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还未完全整理好手上的活,那头陆英已迫不及待地过来叩门。

    “泠月,霍灵均……他出事了。”

    过了半晌,泠月推开门走出,拉上陆英穿过游廊来到一个厢房。

    泠月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究竟是何事这般了不得,让你慌张至此。”

    莽撞可是杀手最为忌讳的,泠月还真的希望陆英能改改。

    陆英急忙回道:“这不是出大事了么,今日下午霍灵均他突然吐血,紧接着就昏过去了。老爷请了多位名医给他瞧过了,大夫都能诊断出他中毒了,还是没法确认他种的是什么毒,现在怀疑是一种很稀罕的毒药,名字我忘记了,也只有一位大夫在密卷中看到过,症状相似,不过他不知如何解,现在也只是用药缓着。听说,若是五日内还未将毒释出,那就……”

    “前段日子还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中毒呢?还这般严重。”泠月听完陆英的话,心下一寒。

    陆英说还没有,“其实,最近府上好像不太平静,很多事。如今霍灵均中毒,府上更是乱作一团,还不时有各种流言传出。”

    泠月惊诧,“还有其他事?”

    陆英回想了一下,“事情确实挺多的,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不过这个可能有点关系。前段时间,府里隐约在传着夫人姜氏与府上侍卫私通的消息,还有的说,姜氏所生的两个小孩都不是老爷的。”

    泠月回想了一下姜氏,她也讲过的,一位三十多的妇人,就挺寻常的普通贵官夫人,听说是出自锦城的一个小官家庭,也是个知书识礼的。

    “霍灵均中毒后,而夫人姜氏则被关了起来,两个小孩子也被软禁,看着怪可怜的,萱儿眼睛都哭肿了,如今府内流言纷纷。霍将军已经下令不许议论此事,不过还是抵挡不住各种猜测。有人说,大约是霍灵均知道了姜氏的事,怕大公子将此事告发给老爷,姜氏才想到毒杀大公子这一计策。”

    “那夫人姜氏被关起来了,那府中谁来主持中馈呢?”

    陆英回答道:“是如夫人,老爷的一个妾室,还挺年轻的。”

    看来这事不简单,先不说萧家的事是否与霍将军有关,单是因为霍灵均是自己的朋友,泠月就不可能对此事袖手旁观。

    泠月起身安慰陆英,“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他会挺过去的。”

    又叮嘱她说:“你就像之前那样继续留在霍府,注意观察有没有什么异常。还有若是之前漏掉了什么信息,也仔细想想。想到了就告诉我。”

    她平日虽看不惯霍灵均,有时候讨厌他。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知道,霍灵均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太贱而已,人其实还不错。

    陆英嗯了一声,“那我回去再想想,把这些事都记下来。”

    待陆英离开,眼见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

    ***

    翌日一早,泠月就跟着梁心颐一同前往霍府。

    想来是经过霍将军的一番整治,如今府上亦是竟然有序,并非像昨日陆英说的那般乱。

    门房知道她们是大公子的小友,迅速地派人恭谨地带她们俩入府。

    “两位娘子好,老爷正在议事厅接待大人,他让老奴带你们过去探望公子,之后再请两位前往议事厅。两位娘子这边请。”朱嬷嬷向她们说明,接着就引她们过去。

    这位是霍灵均院里的朱嬷嬷,也是霍灵均娘亲的陪嫁嬷嬷,霍灵均是她带大的。她双眼布满红血丝,想来昨天夜里是没怎么休息。

    霍府是个大宅子,要走到霍灵均的院子还有好长的一段路。

    “娘子们有心了,你们来看他,大公子肯定会高兴的。”朱嬷嬷边走边道。

    梁心颐道:“嬷嬷客气了。”

    进到屋内,看到霍灵均静静的躺在床上,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是乌黑。梁心颐不禁留下泪来,泠月也觉得眼睛发酸。

    一旁的朱嬷嬷用手帕拭去眼泪,哽咽地道:“公子啊,你看,他们她们都盼着你快点好起来呢,嬷嬷相信你,一定要挺过这关。”

    泠月点点头,“会的,他答应过的,不会扔下我们的。”

    之后,泠月问了一些家常,朱嬷嬷都一一给出答复。

    不久,两人就前往议事厅拜见霍将军了。

    议事厅内,霍恒看见泠月与梁心颐进来行礼,对她们道,“孩子们!不必多礼,快过来吧!”

    泠月之前也是见过霍恒的,刚刚看到他时,有点不太敢认,短短的时日,霍将军的头发白了好多,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也对,如今儿子命悬一线,那还有什么心思顾及形象呢。

    “心颐、泠月,这位是云州同知楚寻楚大人。”霍恒给她们介绍道。

    屋里还坐着一位年轻公子,他穿着云鹤纹青色官府,正是楚寻。身旁有两名侍卫,想必就是他的得力助手。

    楚寻笑笑,“噢,原来大公子的好友就是她们俩啊,正是巧了,这两位也是我的好友呢!”

    谁是你好友啊!不要脸的登徒子!不过是见过一面,还有在泠月的定亲宴上说过几句话而已。梁心颐差点没忍住,想要瞪他一眼。

    霍恒倏地想起了什么,这才恍然大悟:“噢,对,这样啊!那就正好!犬子的事就拜托你们了。”他朝楚寻拱手。

    看到两位小娘子有些茫然,霍恒解释说:“今日我请了楚大人来,是想请他来找出下毒之人,我平日与子瑜接触不多,三句不到两人就吹鼻子瞪眼的,对他得罪了什么人也不太清楚。如果你们想到什么线索,就麻烦你们报给楚大人,以便早点早到凶手。”

    他之前原是想着自己在府上解决,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那人始终不承认,他什么都不怕,怕的是自己万一弄错了,断送了儿子的性命,最终听去了幕僚的建议,将这件事上报官府,让他们帮忙查。

    自己虽然一向骂子瑜是逆子,可血浓于水,无论如何豁出老脸,他也是要救自己的儿子的。不然,将来下到黄泉,他都不知如何跟祖宗交代。

    关于泠月,霍恒是知道一些的,听闻她从前就有帮助沈大人破案。

    泠月回答道:“伯父,放心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梁心颐:“对,伯父也不用担心,一定要保重身体,子瑜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霍恒欣慰地点头,“真是好孩子。”

    接着,霍恒就下令,给了令牌泠月,要府上所有人除了配合官府外,也要听萧娘子的命令。

    ***

    晚霞铺满天边,层林也染上橙黄的霞光。

    泠月已经收拾好了,正要打算回到萧府。不料,刚出门,就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身姿如松若雪,像是仙风道骨的仙子。

    不是她那俊俏的未婚夫还能有谁!

    她偷偷地回身看,果见梁冬儿他们正巧妙地躲开视线,假装在干活,范小满笑着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泠月:“……”

    泠月把沈亦安偷偷拉出来,道:“你怎么又来了?”

    “你不想看到我来?”他的眼瞳在橙光下泛着清冷之色,与他对视时,似乎有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人无法拒绝。

    泠月移开目光,摇摇头,“自然不是,可……这样不合适的。”

    沈亦安“他们都知你我已定亲,这一切都很符合规矩。”

    泠月无言以对。

    不过他们都太忙了,沈亦安忙着衙署的官务,泠月则是在忙扇铺的事,再加上他娘亲紧紧盯着,即使他总找借口,可两人见面的时间还是屈指可数。

    两人虽说已经定亲,可也不是没有变数的,他总得和她多相处,让她都知道他的好。

    沈亦安静静地看着她,发现她眼下多了些浅淡的乌青,想来是最近休息得不够好所导致的。

    “听李叔说,你最近学习得很快,已经能初步制作扇子了。我那扇子不急,你不必赶工,还是注意休息比较好。”

    泠月想起是之前答应过给沈亦安制作一把折扇,差点让她给忘了。

    她心虚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待忙完这段时日,大致就能开始给你制作扇子了。”

    沈亦安闻言无语,他在意的是这个吗?

    他无奈地道:“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出了府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泠月道:“自然是没忘的,这不是最近有特殊事吗?”

    “有特殊事也要好好休息,霍府一事我都交给楚寻了,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做事还是很认真的,办事的能力也绝不逊色于我。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写清楚给他了。所以,你就放心吧,只管配合就行。”沈亦安也知道泠月关心此事,他也听闻了霍府的事,就是不想让泠月这么累,才交给楚寻的。

    “我得查漏补缺啊,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

    “你要是对我,能像你对案子那样上心,那该多好!”沈亦安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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